廖三焦灼的等待着, 平生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等来楚熹,没精打采的楚熹。
廖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少少城主, 怎么样了”
楚熹看着他, 欲言又止,长叹口气“哎”
这一口气彻底把廖三的心给叹凉了“到底怎么样了”
“是这么回事,婉娘呢, 有改嫁的心思,可她不想嫁给要上战场的将士, 她已经丧过一次夫, 做过一次寡妇,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我不能死”
“这和你死不死有毛线关系,人家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楚熹坐到薛进身旁, 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又道“你别怪我这个媒人不尽心竭力, 我都把话说到什么份上了,我说, 那是个将军,手底下兵士几千,黄金万两, 抛头颅洒热血的事还轮不到他,便是轮到他,他死了, 你可以拿着他留下的钱财,好好教养儿女长大成人。”
廖三颇为赞同道“对啊, 这多好啊。”
薛进“”
楚熹“可人家说, 金银之物,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足够用就好,不贪图太多,怕无福消受,只愿和夫君日夜相伴,厮守到老,后面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高攀不起。”
廖三彻底急了“你没同她说是我吗就是她昨日见到的那个。”
“呵呵。”薛进笑出声“我说你怎么突然变主意,原来是回过味了。”
楚熹去找婉娘的路上就猜到了,丝毫不觉意外“是你怎么的,你长的多好看啊。”
“不,我们我”
“别我我我了,我该说的都同她说了,人家不愿意,也不能强逼着人家,算了吧廖三爷,我再给你找更好的。”
廖三脑子里那些温情脉脉的场景,像玻璃渣子似的碎了一地。
他不要更好的,他就要那小媳妇。
薛进见廖三神情萎靡的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楚熹,楚熹心领神会的站起身“我去吃点东西,你们聊着。”
楚熹走了,廖三终于可以坦然的豁出脸皮,他凑到薛进跟前,几乎是小声哀求“薛帅,你再同少城主商量商量,替属下想想办法,这婚事哪有一说就成了,不都得媒人多跑两趟吗。”
薛进抬眼看廖三,像看陌生人“你廖三爷的骨气呢,为了个寡妇,在这低三下四。”
放屁你一穿着嫁衣坐着花轿倒插门的赘婿还敢跟我谈骨气
廖三挤出一抹狰狞的笑意,竭尽所能的放低身段奉承薛进“属下知道薛帅的能耐,只要薛帅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还请薛帅施以援手,帮属下圆了这桩心愿。”
廖三拍一次马屁不容易。
薛进思忖片刻道“好女怕缠郎,你在我这低三下四没用,你得到那寡妇跟前表现表现,讨好她那对儿女,就有一半的胜算了,剩下那一半,还不容易”
廖三闻言,犹如醍醐灌顶,激动地抓住薛进的手“多谢薛帅怪不得你能有媳妇”
薛进冷着脸将手抽出来“这叫什么话,我用得着你这么算计。”
“是是是,那属下这就去了”
廖三为娶媳妇,连楚熹他都可以巴结,连薛进他都可以奉承,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何况只是做个缠郎。
廖三在安阳城里绕了一圈,买了一箩筐的小孩玩意儿,穿着戎装,背着大筐,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城主府,府里仆婢纷纷为之侧目。
“婉娘婉娘”
“宋嬷嬷,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有个将军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婉娘微怔,随即笑道“劳烦宋嬷嬷去回一句,就说我不在。”
宋嬷嬷忙摆手道“哎呦,这我可不敢,那将军瞧着凶煞的很呢,他可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
“婉娘,你不用怕,他若纠缠于你,咱就去找城主说理”
“宋嬷嬷瞧我像那会忍气吞声的吗真有那等事,我自己就去找城主了,我在这府里当差,不就是图能有个庇护吗。”
婉娘这么说,宋嬷嬷就放心了。
楚熹给婉娘保媒这事没有声张,就怕婚事不成,婉娘面上无光,婉娘是最知理识趣的人,断不会让楚熹下不来台,犹豫了一会,决定去同廖三说清楚。
这厨房外院杂乱不堪,东西杂,人也杂,廖三站在那群小厮老仆中间,显得格外高大壮硕,威风凛凛。
婉娘脚步微微滞涩。停了下来。
廖三瞧见婉娘,咧嘴一笑,拎起身旁的大竹筐健步如飞的走到她跟前,到跟前了,爽利劲全没了,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昨日的事,我还没向你道谢我听,少城主说,你家里有两个小孩,我随便买了些小孩玩意儿”
婉娘扫了眼那大竹筐,气息一颤,抬眸看向廖三“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你一定要收下”
“多谢将军。”
“别谢别谢,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廖三生得虽粗狂凶悍,但笑起来非常之憨厚“我知道你绣工好,我那有几件旧衣,破了好几个大洞,想请你帮忙缝补一下”
廖三死脑筋,死心眼,可求偶这事乃雄性本能,用不上脑筋和心眼,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和心仪的女子拉近关系。
婉娘看着廖三的肿眼皮,青眼眶,以及那亮闪闪的小眼睛,想了想说“进了东城门,直走不远便有一家裁缝铺子,一件衣裳三文钱,缝补的又快又好。”
“”
廖三谨记薛进那句“好女怕缠郎”,绝不轻言放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办法层出不穷,三日之内往安阳府跑了八趟,可谓轰轰烈烈,传得人尽皆知。
搁现代,他这么追姑娘,虽有点胡搅蛮缠,但勉强还说得过去,可搁古代这么追一个寡妇,实在影响不好,风言风语都传到了楚熹耳朵里。
楚熹顾忌婉娘的身份,保媒都保的很隐秘,没承想廖三会来这一套,忍不住对薛进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同他说的他怎么还纠缠不休”
薛进推了个一干二净“他不要脸。”
“对不要脸活该他打光棍一辈子我是不管他了”楚熹越想越生气“冬儿你去告诉门房廖三再来不准他进门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老光棍想媳妇想疯了,别同他一般见识,回头我再和他说说。”
“你是得跟他说说哪有他这样的”
翌日,廖三再来安阳府,果然吃了一碗闭门羹。
进不去门,急得团团转,又想起他的军师,便请门房去找薛进。
薛进屈尊降贵的出来见他。
“薛帅”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廖三摇摇头,眼里满是茫然。
薛进伸出修长的手指,离老远轻轻一点他的脸“你不要的,别人还要。”
婉娘并不知楚熹下令不准廖三进门,以为廖三终于打消了那份心思,稍稍松口气。她并非安阳府的仆婢,做完晚膳还要赶回家给两个孩子填肚子。
这一到家门口,傻眼了。
原本歪歪斜斜且掉了块板子的木门,此刻十分齐整的嵌在门框上,推开木门,院里散乱的柴禾垛被码得四四方方,杂草拔了,窗子修了,屋顶缺的几块瓦也补好了。
婉娘不由眼睛一热,几乎以为是丈夫死而复生。
“娘”小女儿捏着一块点心,从屋里踉踉跄跄的跑到她跟前,奶声奶气的道“娘,吃糕糕。”
婉娘蹲下身,将女儿抱到怀里“月月乖,哪里来的糕糕呀”
月月含混不清的说“姗姗,姗姗买糕糕,买糖糖。”
婉娘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才猛地反应过来女儿说的是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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