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

小说:枭雄入赘后 作者:今夜来采菊
    常言道,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楚熹一直都觉得爱情动作电影里女主喊“不要不要”什么的,多少有点演戏的成分在, 毕竟她和薛进成婚这几年, 除了特别困特别累的时候,还没有“不要不要”过。

    这一晚算是大姑娘上花轿, 来了一把人生初体验。

    也不晓得薛进哪冒出来的蛮力和精神,简直像一只八百年没吃饱的流浪狗, 好不容易得着一根喷香的大骨头,啃完了肉仍不罢休, 非摇头晃脑的要把骨髓也吮干净。

    楚熹当时感觉自己快被他搞死了, 真心实意且泪眼汪汪的叫停。

    但事后,出于女人口是心非的本性, 她捧着薛进的脸好一通夸赞表扬, 给他冠上“一夜七次郎”“器大活好”等美誉,并让他保持住这种积极态度。

    薛进当然不会为此骄傲自豪,该洗澡洗澡,该睡觉睡觉。

    楚熹以为口头奖励可能不够激励薛进再接再厉,在薛进将要睡着的时候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等楚楚大一点, 咱们就生儿子, 嗯好不好”

    薛进大抵早就看透她的空头支票,对儿子不抱有半点念想,只扯了扯被子说“睡吧。”

    楚熹已经赚足便宜, 再卖乖就显得得寸进尺了, 因此她老老实实的贴在薛进身边, 闭上眼睛, 陷入清甜的梦乡。

    不过这种好心情总是截止在天亮。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事, 楚熹要做的一切皆以计划周全,若不出意外,都能顺利达成。

    她就是无法避免的感到压力了。

    薛军入关这些年,在江南四州攻城略池从来稳中求胜,任凭对面是哪方兵马,将士们底气不虚。

    然而随着陆广宁身死,陆家倒台,如今他们要迎战的是久经沙场的百万帝军,但凡江南有的,江北一样不缺,胜算可谓大打折扣,直接影响到了将士们的士气。正因如此,在楚茂和说出那番话后,薛进没办法把他调出铁骑营了。

    当初薛进将楚茂和安排到铁骑营,只是觉得那地方操练最累最苦,楚茂和这少爷身子撑不住多久就得求饶,万万没想到,他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干的有模有样。

    这会把小舅子调出去保命,岂不是变相说明主帅承认了铁骑营凶多吉少,承认了要打败仗。

    关键在于,薛进这个举动本身,就有种想扫除后顾之忧的悲壮。

    哎

    楚熹打心眼里犯愁,可即便她愁死,事已至此也帮不上多大忙了。她能做到的,都竭尽全力去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期盼着薛进自求多福。

    虽然薛进并非那种把命运全权交给老天爷掌握的人。

    楚茂和没有大智慧,小聪明倒不少,做了这么多年的楚家四少爷,除了一身肉,也养出了胆量和见识,摊上一个偏心眼的爹和地位卑微的娘,自小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怕处于叛逆期,在大是大非上也不含糊。

    楚熹认为他勉强是个可造之材,才把这么一桩关系重大的差事交给他办。

    可楚茂和毕竟经历的少,不是特别靠谱,他前脚一走,后脚楚熹的心就悬起来了,生怕他路上出什么意外,外加上面提及的压力大,整个人都焦虑的不行,可以说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薛进军务繁重,十二个时辰里起码有七个时辰身边都跟着将领军谋,只有夜里躺在床上才有闲工夫劝慰她几句。

    楚熹看来那根本不是劝慰。

    比如“凭谢燕平和你的旧情,肯定会好吃好喝供着老四,不必太过担忧。”

    事的确是这么个事,楚熹无从否认,可从薛进嘴里说出来就阴阳怪气的,他如果把“旧情”换做“交情”都会好很多,谁让“旧情”和“旧情人”只差着一个字。

    楚熹有心教一教薛进语言的艺术,但看薛进满脸疲惫的模样,忍住了说教的冲动,用一句“你早点睡吧”结束了这场晚间谈话。

    楚茂和去了足足五日,第六日一大清早回的常德府,赶巧薛进刚梳洗完毕,还没吃早饭,就命下人多备了一副碗筷,让他一边吃饭一边交代情况。

    楚茂和没什么可交代的。

    他这一路都打着楚熹的旗号过关闯阵,称安阳少城主有密函要转交给谢燕平。

    要么说楚熹花名在外,她和谢燕平曾经那段婚约也是人尽皆知的,帝军将士一听楚茂和这话,还以为楚熹要背叛薛进,暗中勾结谢燕平,对于此等事天上掉金元宝的大好事,守关将士无一不爽快放行,让楚茂和这个信使畅通无阻的到了九尧城。

    到了九尧,见过谢燕平,楚茂和便按照楚熹的吩咐,直截了当的报了家门。

    谢燕平并没有多大反应,接过那封所谓的密函就让他下去休息了,又过一日,谢燕平才把回信交给他,并命身边的亲信送他到江边。

    总体而言,跟串门走亲戚没两样。

    关于陆深陆游的谋划楚熹不打算让除薛进以外的第二人知晓,哪怕亲弟弟楚茂和,她将谢燕平的回信塞到屁股底下,拾起筷子给风尘仆仆的少年郎夹了块肥肉“你见谢燕平的时候,就他自己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几个穿官服的,有两个像老爹那么大岁数,有两个约莫三十不到。”

    “朝廷的官服”

    老四点点头“黑底,金线滚边,补子上绣的白鹤,就是那岁数最大的,不知道是什么官,瞧着和谢燕平不分上下。”

    楚熹也不太懂朝廷的官职,一边喝粥一边向薛进投去探究的目光。

    薛进道“想必是帝军祭酒。”顿了顿,又补一句“祝宜年从前担任过五军祭酒。”

    他这么解释楚熹就明白了,谢燕平如今在军中的地位便是当年和祝宜年共事的廉克。

    彼时廉克上面有父亲廉忠坐镇撑腰,不知谢燕平上面是谁在给他掌舵。

    楚熹笑道“看样子帝军还真不是谢燕平当家做主,有朝廷的人在,事情可好办多了。”

    朝廷如今虽缓过一口气来,但官员的贪性已然根深蒂固了,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拔除,用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陆游,换取十万石粮草,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薛进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似的,盯着楚熹掰了一半的油饼问“就吃这点”

    “油太大了,一清早吃不下去,我让厨房蒸鸡蛋羹了,你要不要”

    “放没放葱花。”

    “不放葱花有什么滋味。”

    “我不爱吃葱花。”

    “那我把上面那层舀出去,你吃中间不就得了。”楚熹说完,又问老四“你呢。”

    老四一脸茫然“啊”

    薛进拿过那半张油饼道“你姐问你吃不吃鸡蛋羹。”

    老四忙摇头“不,不吃。”

    楚熹看老四那憨了吧唧的样不禁轻笑了一声,与此同时又为他的前程发起愁。

    一旦把陆游换回来,薛进定是要先下手为强,利用双生子招揽沂都水军,经此一番动作,朝廷那边也得气够呛,年后这仗准要打起来了。

    以楚茂和这股踌躇满志的精气神,还不得上赶着抛头颅洒热血。战场上刀剑无眼,兵士们自保尚且艰难,再留一分心神看护这楚家四少爷,想想都觉得头疼。

    楚熹看向薛进,用眼神暗示他快快拿个主意。

    薛进心领神会,只一面往老四碗里夹菜,一面像二十四孝好姐夫似的问“知道让你跑这一趟是为着什么吗”

    薛进把老四带在身边,倒真不是一味折腾他,偶尔也会教他一些在书本和军营里学不到的本事,譬如薛进最擅长的权谋之术。

    老四在薛进这有没有长进,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因此很郑重其事的思考了一会,凭着楚熹那句“有朝廷的人在,事情可好办多了”做出推测“兴许是要跟谢燕平做交易。”

    薛进笑了“差不多,你也晓得你姐姐和谢燕平有些交情。”

    楚熹闻言不自觉挑了下眉,心想他这不是很懂语言的艺术嘛,合着那天晚上纯粹的阴阳怪气啊。

    老四看看薛进,又看看楚熹,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把交情更改成旧情了。

    楚熹当年可是浩浩荡荡的带着五千城卫去合临迎亲,光聘礼据说就有三大船,买卖不成,那个啥,仁义还在。

    薛进自顾自道“朝廷未必完全信任谢燕平,你姐姐派你送去密函,表面上是叙旧,实则意在招揽,朝廷的人瞧见那封密函,不论如何都会生出疑心。”

    到底是搞潜伏的鼻祖,薛进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楚熹这个知内情者在旁听着都快要信了,何况一无所知的老四。

    “离间计”

    “没错,你可还记得五军守东丘为何兵败”

    “因为廉克与祝宜年不合”

    楚熹从案几底下伸出腿,狠狠蹬了他一脚“祝宜年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再让我听见一次嘴给你缝上。”

    虽然老四不喜祝宜年教书育人的迂腐作态,但也知道楚熹对祝宜年无比敬重,甚至是爱护,因此乖乖的认了错。

    薛进能接受楚熹对祝宜年的敬重,却看不惯这份爱护,暗暗瞥了楚熹一眼,继续说道“廉克效忠朝廷不假,却没有几分领军打仗的能耐,祝宜年照样信不过他,以至于五军将士一分为二,兵力大大削弱,才让薛军有了可乘之机。”

    “若是朝廷的人怀疑谢燕平那帝军就要重蹈覆辙了”

    “不错,待那时再举兵渡江,便又多了两成胜算。”

    老四当即激动不已,双目亮晶晶的问薛进“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薛进淡淡道“你倒是比我还急,怎么也要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这一杆子支得够远啊。

    楚熹见薛进长睫微颤,飞快的眨动了两下,突然反应过来,顺势接过话茬“楚茂和,你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啊,人家都求神拜佛恨愿天下太平,你倒好,巴不得早点打仗。”

    “我我是想”

    “你想什么”

    老四吞吞吐吐道“我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比老五差。”

    楚熹无奈,忍住骂他的冲动,照着薛进的剧本继续往下演“行,我给你机会,让你证明你不比老五差,可这兵荒马乱的,你万一有个万一,赵姨娘那边怎么办。”

    提及生母,老四的神情顿时有些犹豫。

    “要不这样吧。”楚熹好似权衡一番想出个主意“眼看着要过年了,你跟我回安阳过年,好歹一家人吃个团圆饭,顺便再跟老爹和赵姨娘表表你的志向,别的且不提,你若出事,你姐夫回去怎么交代,毕竟是他把你领出来的,你总不能陷你姐夫于不义吧。”

    老四思忖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

    待老四离开,楚熹长舒了一口气,朝薛进伸出手掌。

    薛进懒洋洋的与她击了一下掌,叹息道“我真是许久没这么编瞎话了。”

    “你行啊,功夫不减当年。”

    “你也不错,真情实感的。”

    “嘻嘻,你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啦。”

    “”

    “有点恶心了”

    “嗯。”

    楚熹抬手抹了一把脸,正打算和薛进聊聊谢燕平的回信,忽听丫鬟在门外唤道“郡守大人,鸡蛋羹好了。”

    “拿进来吧。”

    常德府的丫鬟仍是原来服侍楚熹的那一批,了解楚熹的口味,鸡蛋羹上洒满了葱花,瞧着颇为鲜嫩。

    楚熹撇开上面那层,给薛进舀了一小碗,笑着递到他跟前“老四的事麻烦你了,多吃点,补一补。”

    薛进倚着窗台,扫了眼那碗蛋羹“你这阵子,怎么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还不行”

    “行,就是像做了亏心事。”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楚熹猛地抬起头,拿手指着薛进“你又怀疑我,你忘了约法三章了。”

    “我哪有怀疑你,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薛进笑笑,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病,好端端的,非要惹得两个人都不痛快“信呢”

    “对哦,我差点给忘了。”楚熹从屁股底下抽出那封信,先看了眼外面“楚熹亲启”四个字,确认是谢燕平的笔迹,方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拆开,只读第一行,便怪声怪气的笑了“哦豁。”

    “怎么”

    “没怎么,感觉不像是谢燕平的口吻,应该是坐在一块商量着写的,很官方你明白吗,或许正如你说的那样,谢燕平也怕和朝廷起嫌隙。”

    “所以他们同意了吗”

    “同意是同意了,哎,你自己看吧。”

    薛进放下瓷勺,从她手中接过那封信“另要十万两黄金,呵,真是狮子大张口。”

    楚熹也挺无语的“朝廷那帮人是以为我多好色,能拿薛军一年的军饷去换个除了长得好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陆游长得好看”

    “从女人的角度来讲其实单看陆游也就一般般,双生子站在一块还行。”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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