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缝隙, 一男童一女童在昏昏沉沉中掉落于此,扔他们来的神仙已经离开了。
神仙越飞越远,天地缝隙也越来越安静, 在这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中, 孩童们仿佛聋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们胸口各挂了一颗红珠子,红珠子闪烁着暗红色的光,一丝丝邪气从中流出, 一旁的石块沾染了邪气,瞬间被腐蚀掉了。
孩童们意识渐渐清醒,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很是害怕。
哭声在深渊中溢出,就在这时,一白衣仙人出现在黑暗中, 他先是揽住一个,捻起其胸口的红珠子轻轻一捏, 红珠子瞬间湮灭。另一颗依旧。
天庭, 天帝突然睁开双眼, 他隐隐约约间又感受到了那两颗珠子的存在,这才勉强放下了心。
银河畔。
织女收到了天帝的旨意, 其速速命令她与牛郎合离。
织女看着那几行字, 眼眸晃了晃,似多了些水渍。她怔了良久,笑了声, 低下了头。
喜鹊似乎知道她要与牛郎见上最后一面,黄昏时, 一只又一只的喜鹊飞了上来, 稀稀落落地搭起了鹊桥。
黄昏下的云彩最美了, 有时云彩是七色的。
就在这时, 一男子坐在她身旁,帮她用云彩捻起线来。
他的衣袖是用喜鹊的羽毛所织,见织女忙碌,他也不打扰,而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织女最喜欢赤与金交融的线了,于是男子捻出的赤金的线也是最多了。他是一个非常贴心的男人,凡是捋好的线从不乱放,而是卷得整整齐齐。
他记得织女的每一个习惯,织女说自己不喜欢短线,于是他捻出的线非常长,比织女捻得还长。
织女忽然与他闲聊起来,“喜鹊啊,你说我要是与他分开,天庭又不容我了,我该带着孩子去哪儿呢”
喜鹊微思,他认真笑道“若是你无处去了,可以来我山中。我洞府中满是山珍海味,还有攒了上千年的珍宝。你若是能来,那我也太高兴了,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织女摇了摇头,喜鹊眼中有些失落,却还是装作快乐道“我又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可是世间织布最好的人,无论去哪儿总会有你的容身之地。我希望你快乐,我也清楚,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拥有真正的快乐。”
织女感慨道“是啊。”
她望向四周,“若是可以,我还是想一辈子与织布打交道。”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白影闪过,子升带着两个孩子飞了过来。
两个孩子一见到喜鹊便兴奋道“喜鹊叔叔”
喜鹊也乐得开怀,他连忙抱过两个孩子,又取出一个锦盒,锦盒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好吃的。
夜幕降临,喜鹊站在银河边目送织女登上鹊桥,他攥了攥手,显然是有些紧张。
子升走到他身边,喜鹊连忙行礼道“见过仙人。”
子升示意对方不必客气,他望向鹊桥道“我见你十分牵挂她,为何不与她一同上了鹊桥”
哪知此言一出,喜鹊的脸都憋红了。
“怎可这般与她夫君碰面乃是私事,我一外人怎好窥探人家隐私,做这无理之事”
子升诧异地望了喜鹊一眼,喜鹊看着鹊桥又连忙补充道“那些喜鹊虽是我的族人,但从它们摆上鹊桥的那一天起,我便告知它们要封掉听觉,否则让织女心中不舒服该怎么办”
子升心中一阵感慨,仿佛有一片云雾在他胸口散开。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喜鹊又突然对子升躬身,其双手捧着一不小的木盒。
木盒举过头顶,喜鹊道“在下厚着脸皮恳请仙人帮忙。”
“嗯”
喜鹊轻声,“这盒中装着20株千年灵芝,20株千年人参,20株冰山雪莲。在下知您是殷商小王,所以恳请您将这些东西换成殷商钱币。若是织女想要下界,我想送予她一些钱财作为傍身之物。”
子升垂眸,睫毛动了动,他淡笑,亦是双手接过木盒。
鹊桥上。
牛郎与织女终于相遇了,牛郎惊喜道“你我今年竟如此早就见面了”
织女垂下眼眸,平声道“你跟着我上天这些年也是受苦了,天上一无所有,只有漫长的星河。”
牛郎顿了顿,又笑了,“你看看你说的是哪里话我陪你”
织女直接打断了他,“想必你也听说了,天帝下令命我们和离。”
“可是”
“违背天帝你我皆要死,值吗”
牛郎默住了。
织女抬起头,眼神理智地看向牛郎。
“今日我们合离,我送你三匹云彩所织的布,你回到凡间可用布换得不少钱,到时你想娶多少房妻妾都够了。”
牛郎的呼吸重了许多,“可那两个孩子”
织女眼神冰冷地看向他,“你又并非不能生育,倘若真娶了几房妻妾,怕是子孙成群,又怎会真在乎我这两个孩子”
“可这两个孩子毕竟是我”
“我再送你三匹,你就当是与这孩子断了联系。至于担心孩子受委屈,他们在我这儿可比在你这儿要幸福多了。何况再加三匹,够上你一世荣华,就像是你总是羡慕那些贵族富户一般,你今后亦是。”
牛郎有些难以抉择。
他毕竟与织女那么多年夫妻,想当初织女为家中织了多少布那些钱还不是用来补贴家用还不都是他的怎么现在竟成了对他的施舍
织女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笑了。
“当年我被抓回天庭,天帝震怒,怂恿你偷我羽衣的老牛早已被惩治,它被判在地府受罚两百年。待重新转世后,剥去一切记忆,灵根,如今只是一头普通的牛了。
你如今只是一届凡人,一无所有。而我依旧是神仙,如今我们所站的地方也是天界,天庭更有不少认识我的神仙。此景难道不像是当年我被强留在凡间,任你宰割的模样吗”
牛郎一僵,他低下头。
织女又道“我当初就和着了蛊一样,实在想不通为何会与你成亲你唯一能拎出来的是所谓的憨厚老实,而当你偷了我衣服时,就已经不憨厚老实了。”
织女与他撕破了脸,二者再无回旋。
织女早已将六匹布准备好了,牛郎正欲接,织女却道“凡间向来讲究留字据,你我之间亦要留字据。”
牛郎默了默,“好。”
织女又道“只是我们神仙又不兴留字据,而是兴以天道立誓,如若违背,魂飞魄散”
牛郎震惊抬头,方才他心中留下的阴私被扯在阳光里。
牛郎本有些犹豫,最后硬是被织女扯着立了誓。
六匹布交给他,织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随着她走下银河畔,鹊桥渐渐散了,这也是最后一个鹊桥。
牛郎被遣送下界,而织女因为在天庭有些关系,于是还在银河畔待了几天。
喜鹊常带着两个孩子飞来飞去,他又笑着与织女商量道“到时我们送他们去学堂吧。”
只见那两个孩子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两颗小白珠。除了与他们关系亲近的人以外,其余人无法感知两个孩子的存在。
喜鹊一招手,叫来几只喜鹊陪孩子玩,他则坐在银河畔舀水。
周围的云彩越来越美了,暖黄色夹杂着水蓝。
喜鹊的袖口湿了,就在这时,一件彩色的衣服被递了过来。喜鹊看到后怔了怔,他仰头看向织女。
织女一愣,“怎么不喜欢你不是最喜欢这种颜色了吗”
喜鹊抿了抿唇,偏过脑袋,声音微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啊”
织女笑了,她回忆道“当年我正在天上织云彩,总是有一只小喜鹊飞上来,它站在我的架子上,双眼直溜溜地盯着那几件彩衣看。后来我送了它一件小彩衣,结果它高兴地围着我转了一天。”
喜鹊欲发不好意思起来,但他却将织女送与他的彩衣攥得紧紧的。
那日,喜鹊又在帮织女捋线了。他一会儿帮织女捡起不要的碎布条,一会儿为织女倒水,他还会用叶子吹山间的曲子。
喜鹊一生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看着织女织彩衣,一个是陪着织女看落霞。
天庭。
神仙们对天帝越发百依百顺,这让天帝渐渐找回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以前对他不屑一顾的神仙,如今他只是吭一声气,便有神仙过来问他可有什么烦心事。
天帝的心情愈发美妙,但他还是不信邪,又试着指挥一些法力高强的大罗金仙为他做一些琐碎的事。
然而大罗金仙并没有不耐烦,而且还总是笑着对他言听计从。
折腾了一日之后,天帝挥了挥手让众神退下,他则回了寝宫。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神仙刚一出天庭,便换了一身凡人衣服。
同伴早已在外等候他多时了,“今日怎么这么晚挖煤都快跟不上了”
神仙叹了一声,“昊天今日事非常多,就会瞎折腾。”
另一人赶紧摆了摆手,“闲话还是说少一点,有着劲儿留着去搬砖,这么点时间都能赚一个币了”
众神急匆匆向朝歌飞去,只是奇怪的是,以往他们都要对天帝咒骂半天,这几日话越发少,即便天帝再过分,他们也只当对方不存在。
天黑了,他们终于赶到了朝歌,只是来晚了,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收工了
众神仙唉声叹气。
“如今我是越发觉得朝歌妙了而且朝歌附近有一个仙灵村,只有神仙才能在那里买地,灵气自然更不用说,太适合再那处建府了。”
“哦那地皮何价”
“哎,地皮有限制啊,寻常神仙落户只能置办一块地皮,一块地皮是2000币”
“啊竟如此之贵”
“没办法,毕竟是朝歌啊,寸土寸金”
“这可得挖多少煤呀”
有一位神仙嗤笑一声,“瞧瞧你们这眼界也该往广的地方看虽说不让咱们参与封神之事,但咱们可是有一身仙术凭咱们这本事,不得包上一片活”
“咋包”
“据说殷商要修路了,水泥路虽不知道水泥是什么,但听小道消息说,允许神仙承包”
“如此甚好啊”
神仙们虽嘴上说着,但手上动作没慢。他们白日要在天庭任职,只有这会儿才能偷偷给殷商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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