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错了。
看到那副照片画的下一秒, 新子忍不住皱眉,又抬起手机给其他人看。
“向日葵是这个样子的”小兰不由“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
“这是剪枝的向日葵。”安室一眼就认了出来, 若有所思地问, “你是说,已经出现过两幅这样的画了”
新子点点头。
说到梵高的向日葵,人们总默认是花瓶里的向日葵, 这也是梵高最为出名的作品。
所以当她听羽仓说起这套画作,第一反应是这个系列一共有七幅, 可能会有七个受害者会这么想,或许只是因为不小心被无意误导了。
而剪枝系列是四幅画。
她猜错了,凶手的目标不是七个人尽管七的确是个有魔力的数字而是四个。
他们沿着花园边的石子路往前走,警车已经离开,人们来来去去, 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医院本来就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所以,可能还有一个人会死。”雪莉幽幽道,“会是谁呢”
几个人一同看向丸井文太。这种探究的眼神似乎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事,但是,栗山晴”他小声说, 咽了咽口水, “她以前给幸村送过情书和巧克力。”
小兰不解, 这有什么问题
她想了半天, 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微微惊了“这就是她被校园暴力的原因”
文太憋了一会儿, 挤出一个模糊的单音“嗯可能吧。”
新子怀疑地看向他。
少年微红了脸,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歉疚,眼神悄悄飘远了。
“我们并没有欺负她啊”他盯着围栏角落,略微局促地辩解着,“关于告白的事情,我都是后来才听说的,那时候她已经”
他很快补充“幸村也觉得很抱歉,但他以前就没接受过告白,这不能算是他的错吧”
“那可不一定呢,”雪莉勾了勾嘴唇,笑意有些凉薄,一副见识过很多渣男,别想糊弄我的口吻,“拒绝也是有很多方式的。”
文太摇摇头。
“听说是值日生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撞到了幸村的书桌,结果告白信从里面掉了出来,就有人起哄他当时不太高兴,从同学手里讨回了信,后来单独去找了栗山同学聊。”
既然是单独聊天,当然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他猜想应该并不复杂,不过是幸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告白风波并没有闹大,文太他们就在隔壁班,对此毫不知情。按理说,事情到这里本该结束。
“但是,后来有些女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就跑去针对栗山”
文太说得很含糊,渐渐地,表情也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所谓粉丝,当然是喜欢他们,支持他们的人。
喜欢网球部的人多了,一方面证明了他们的比赛实力,另一方面就代表了学校的影响力,还能争取更多的社团经费和资源。
作为网球部的一员,他应该感谢他们,可是
“不管怎么说,因为这种理由就集体攻击一个女孩子,未免太可笑了。”雪莉轻嗤一声,“你们网球部后援会是有什么不可以和爱豆恋爱的规则吗话又说回来,一个学校社团怎么搞得跟爱豆一样太夸张了吧。”
少年哑口无言,脸色略微窘迫。
“好了,别那么刻薄,志保小姐,”安室出声缓和气氛,一边安慰地拍拍少年的肩膀,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在没有了解事情全貌之前,还是不要轻易下断言比较好。你说呢”
最后这句问的是新子。
但她好像没有听到,正在回头往后看。
“怎么了”
新子望着玻璃窗上的反光,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说“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是吗,那也不奇怪吧,”雪莉也跟着回头看,唇角勾了勾,“你可是差一点就把某些人爱慕的女神送上警车了,要小心点哦。”
文太一身冷汗,飞快辩驳“我朋友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是这样吗
哪怕他从来没有把幸村他们和“恋爱脑”放在一起联想,但刚才在病房里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了。
立海大附中校风蔚然,身处其中,忍不住产生一种“如果不好好学习就不行”的感觉。
此时假期还没结束,周一的校园很冷清,只有部分运动社团还在活动。
摄影社的部活室静悄悄的,被几个学生简单地重新布置过一遍,点燃了几根蜡烛,又用宣传板贴上了小野的作品集。
他们到的时候,因为追悼而来的普通成员已经散了,只剩下两三个干事还留在里面没走。
窗帘拉得密密实实的,光线很暗。
如果不是看到他们脸上沉重的表情,新子可能还会怀疑他们其实是开恐怖故事会的灵异爱好者。
文太在窗外指了指,给他们介绍。
中间那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是安藤悠部长,他也是高三备考生,马上就要退社了。
左手边那个瘦高、一头挑染的叫大冢真树,接下来应该会由他接任部长的位置。
而之前坠楼的小野是副部,他们关系都不错。
另外还有几个女生,和羽仓很亲密,但毕竟男女有别,和小野就没那么熟了。
“气氛好压抑。”小兰低声说。
“嗯,其实我以前也来过,那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像是小离休学以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
文太平常并不是特别健谈的人,但说起羽仓有关的事情,忍不住絮叨起来。
其他人听得认真,没有打断。
说到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回头看了看,惊异不已“新子呢”
小兰和雪莉对视,也是一怔,才发现周围少了个人。
毛利少女挠了挠脸颊,她倒没有太意外。
从小到大,新子习惯了单独行动,只要突发灵感,就会跑得不见踪影。而她当然也早就习惯她的突然消失了,每次下定决心要跟紧她,结果一个不留神,还是让人跑了。
“咳,”安室轻咳一声,表情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好言提醒,“文太君刚才说得正来劲的时候,她说想去美术社看看之前那两幅向日葵,就”
啊
文太瞪大了眼睛,感觉十分受伤。
社团室就在画室隔壁,因为上了锁,新子没急着去研究解锁,打算先去画室里转一转。
门框好像许久没有被活动过,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她放轻了动作,将门抵在墙角,跨入教室。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的。
她走到教室中央,转了一圈看。桌椅被推到墙壁四周,角落里摆着几个画板,抽屉里放着一摞白色水彩纸。
新子粗略翻了翻,头尾的柜子里存放着颜料和其他画具,都被收拾得很整齐,条理分明。只不过,她摸上去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不少灰尘,看来被闲置有一段时间了。
她转向另一边,窗户下的收纳柜没有上锁,一打开,便能看到阳光下狂魔乱舞的飞尘,被她随手挥开。
里面是一大摞黑白素描,用橡皮圈套住,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中央。
下面还有一摞,是水彩画。
新子把它们抱到桌上,一张张翻过,很快就发现了那两张突兀的水彩,从橡皮筋里抽了出来。
从临摹手法来看,不像是绘画新手。下笔很熟练,但模仿痕迹也很明显,还带了一点个人风格
颜料上色很浓郁,展开的向日葵花瓣像是燃烧的烈火。
新子拿起其中一张,对着阳光照了照,想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线索。还没有什么发现,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出现得突然,还很凶悍,她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没拿稳,一阵穿堂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将画纸吹了出去。
新子弯腰去捡起画纸,这时,真田也走了进来,皱眉看着她。
他个子高,天生一副黑脸,大概是刚从网球场出来,还戴着黑球帽,帽檐下一片阴影。
这架势看着很吓人,仿佛他就是来抓闯空门的警察,抬手就能把她捏起来一样。怎么说呢,还挺正气凛然的。
她想了想,好像明白为什么玛丽呃,羽仓小姐也要躲着他走了。
但真田也只是看着凶,对女生,他还是挺礼貌的。
等他走近了,新子擦了把冷汗,那种要把她拿捏的错觉就消失了。他停下脚步,问“在找什么”
她将那两幅画放回到了桌面上,言简意赅地答道“线索。”
真田眉头皱得更深了,看着她,眼中疑惑逐渐加深。
“我听幸村说,你们抓到了医院里的凶手,”他慢慢地说,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小野前辈是摄影社的人,跟美术社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那两幅画,更是一头雾水。
“因为,”新子站起身,说,“凶手谋杀小野,动机可能和栗山同学有关。”
她注意到真田的表情微妙地改变了。
尽管他表面上依然状似不动声色,但眼神明显动摇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羽仓小姐应该不认识栗山同学吧”新子也装作随意地问。
真田摇摇头。
“她是后来才转学过来的,那时候,已经没人敢提栗山了。因为”他说到这里,突兀地停下来,有些难以启齿,“意外发生的时候,学校老师很生气,还单独开了年级会。”
他回忆起来,依然印象深刻。
平常看着和蔼的教导主任难得发了一通火。
校园冷暴力是一种集体行为,法不责众,学校发现得太晚了,事后已经很难再找到领头人。
再怎么追问,男生只会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们和栗山又不熟,她长得也不漂亮,谁会关注她呢”
女生们当然也是事不关己的,口径一致,都说栗山晴不合群,她们不和她玩。
至于是谁恶作剧,往栗山抽屉里扔虫子,破坏她的作业和书包事情过去那么久,当然也查不出来了。
最终,毫不意外地,没有人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教导主任怒气冲冲,可在许多态度冷漠的学生眼里,也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栗山的死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很快就成为了翻过篇的一页,只是因为学校对自杀事件的重视态度,他们才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说说笑笑。
“时间久了,就和学校里的怪谈一样,成为了一个禁忌。”真田说到这里,沉默了许久。
“那你们呢”侦探少女径直问道。
他脸色一僵。
之前听到有人议论,栗山会受到这种遭遇,是因为她愚蠢地跑去和幸村告白,不自量力。
网球部的反应很强烈,真田把那几个部员训斥了一通,但也只是制止了流言蜚语而已。
那一段时间气氛低迷,不少人的比赛状态都受到了影响,干脆拒绝访客参观和校外采访,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
真田迟疑地问“你想查”
她认真点头。
“先是栗山晴,然后是羽仓这样的事情,总不能任由继续发生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表情严肃起来。
如果要追查校园暴力的源头,难道要将所有责任推给幸村么
“我不知道你想查什么,但我可以向你担保,我的队员,朋友,不会做出真正伤害别人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对女孩子。”
真田说得郑重。
“我并不怀疑你的话,”新子说,“但人都是有偏心的,也许你们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只是因为忽略了一些细节真田君,在栗山同学跳楼前,她还有和你们网球部的某个人接触过么”
真田想也不想地摇头。
怎么可能呢,网球部的迷弟迷妹那么多,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们,栗山因为和幸村告白已经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要是和别的哪个正选有过交集,早就被挖出来了。
“你确定我觉得,”新子想了想,提醒道,“你的队员,好像有些是神秘派吧”
真田一怔。
“等等,你这么一说,”他有些不确定了,“栗山跳楼的那个地方”
他下意识停住了,不肯往下说。
众所周知,神秘派都喜欢往安静的地方跑,喜欢高处。
综合一下那栋楼的天台,好像是仁王常去的地方。
真田望着窗外,表情变幻莫测。而新子走到他旁边,歪着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斜对面那栋逆光的教学楼。
“仁王君喜欢在天台干什么呢”
真田一惊,难道他不小心说出口了
他仔细回想,锐利的目光扫向少女。她耸了耸肩膀“我猜的。”
真田绷着脸“他喜欢一个人练习魔术。”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真田心道,那家伙买了很多怪盗基德的报纸来钻研他的案件,要说是基德粉也不为过,简直狂热过头了
但他又觉得说不准,以仁王的神秘做派,说不定还真的在什么地方和怪盗扯上了关系。
突然,他瞳孔地震不小心说出来了
新子震惊地看着他,缓缓点头“这我还真没想到。”
真田的表情突然沉痛起来,感觉自己背叛了自己的朋友,深感不安。
他欲言又止,黑沉沉的脸都憋得有点红了,最终,他还是违背了自己正义的原则,问了出来“你如果、呃,我是说,万一有这么一种可能性,最后查到他就是怪盗基德,不会告诉警察吧”
新子“”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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