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声

    “爷, 您回来了。”

    恭亲王喝得醉醺醺,一回到秦王府,便朝着晋氏的院子而去。

    对面吴氏知道这事, 脸一下拉了下来。

    小丫鬟道“格格, 您和她计较什么, 今儿个不过是因为她进宫去看大格格,爷才去见她一回。咱们有小阿哥, 不愁爷回头不来。”

    这话倒是说到吴氏心坎上了。

    这吴氏不是旁人,正是平西王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的嫡女,康熙十三年,吴应熊及吴世霖判了个绞死, 她因着是恭亲王妾室,倒是逃过一难,至此之后, 越发把讨好恭亲王当作正事。

    去年正月十五还生了个小阿哥, 起名文殊保, 生的粉雕玉琢, 恭亲王也很是喜欢。

    吴氏倒是因此得了不少宠。

    “爷,”晋氏瞧见他来, 心里跳得飞快, 压着喜色让人去沏茶传膳, 又伸手要给恭亲王换衣裳。

    恭亲王摆摆手,喝了口俨茶去了醉意,才问道“今儿个进宫, 大格格和你说了什么话”

    晋氏张了张嘴, “大格格问咱们可好, 又问家里一切都好”

    “就说了这些”

    恭亲王眉头一皱, 口谕下来,恭亲王心想大格格这个节骨眼提想见额娘,不定有多少话,或者是什么事要叫家里去办。

    他虽疼阿哥,但也不是不疼闺女。

    说到底,恭亲王心里也有愧疚,大格格一生下来,宫里知道后就说八字好,养在宫里对皇家子嗣有益,都知道这是个由头,可到底大格格还是抱进去养了。

    从一进宫到现在,十几年过去,没在父母膝下承欢过,也没有人疼爱。

    惠妃的性子,恭亲王虽然说没和她怎么打过交道,可只听惠妃怎么对大福晋的,也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善心人。

    大格格在永寿宫吃苦不至于,日子要说过得多快活,那就未必。

    因此,他倒是想多弥补弥补这个亏欠的女儿。

    内务府那边都打点了,就为着让大格格将来出嫁的嫁妆能体面周到。

    晋氏一向木讷,此时呐呐地说道“就说了这些,妾身原还想叮嘱格格多记着您呢,没说几句,格格就说要上学,把妾身给打发出来了。”

    恭亲王一口气没上来,火气窜到眉眼。

    他一个亲王,又是阿玛,哪里有叫女儿照拂当阿玛

    海棠去传了膳来。

    刚到院子里,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后面几个小丫鬟更是脸色发白。

    紧接着。

    便瞧见王爷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海棠等人忙避到一旁。

    等人走远了。

    海棠领着人进屋子里,晋氏坐在桌旁,脸上依旧是木木的神色。

    桌上的梅瓶却是摔了一地。

    “侧福晋,”海棠小声喊了一声。

    晋氏嘴唇抿成一条线,川字的眉头紧皱,像是一座泥塑的雕塑,“把东西收拾了,那些膳食你们分了吧。”

    她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盛怒。

    她所做的不过是为王爷好,好不容易得了个亲王爵位,偏偏万岁爷一直不重用王爷,前几个月征葛尔丹点了安亲王岳乐,简亲王雅布,却落下了恭亲王。

    她这不是为了王爷好吗

    对面的动静,吴氏的院子听的清清楚楚。

    听说王爷大怒离去,连面子都不给侧福晋留,吴氏乐得险些笑开了花。

    府上姐妹众多,她最厌恶的便是晋氏了,分明家世还不如她,偏偏借着大格格被封为万岁爷养女的事,升了侧福晋,倒是把她们这些家世好,体贴懂事,还生了阿哥的丢到一旁去了。

    “我还以为今儿个爷能宿在她屋子里呢,没想到这才多久啊,爷就出来了。”

    吴氏冷哼一声。

    丫鬟奉承道“格格,要不要让人把鸡汤送到书房去”

    “可别,咱们不凑这个热闹。”

    吴氏笑道“这会子送东西去,不定是好是坏呢,咱们早些睡吧。”

    果真。

    钮钴禄氏送了鸡汤过去,不但没得赏,还挨了一顿骂。

    恭亲王府的事姑且不提。

    自大格格被封了公主,安妃和博贵人给她安排的功课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了。

    婚事也就在这几年,能多学一些自然是多学一些。

    日子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了。

    眼瞅着,腊月倒是来了。

    腊月初八喝过腊八粥,宫里头便有过年的喜气了,钟粹宫尤其如此。

    阮烟特地挑了个好日子,让言夏、言秋两人出宫。

    她另外给两人各自备了一份妆奁,都是一样的,里面有首饰、银子更有地契。

    言夏、言秋两人红了眼眶。

    其他宫女也都有些感伤。

    春晓见状,笑道“两位姐姐可别哭,今儿个是你们的大日子,出了宫没多久可都要做新娘了,到时候要是有了身子,可得记得打发人来报喜。”

    言夏羞恼,作势要拧春晓嘴巴。

    春晓忙躲到言秋身后,“言秋姐姐救我。”

    三人闹了一番,倒是把分别的悲伤给去了。

    阮烟脸上笑盈盈,心里再不舍,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言春、言夏离家多年,能回家去,自然是回家去的好。

    宫里再富贵,终究不是家。

    她道“好了,别闹,趁着天没黑,快往家里去。”

    言夏、言秋道了声是。

    两人给阮烟磕了头,两个小宫女替她们背着包袱送了她们出去。

    两人一走,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阮烟心里倒是真有几分不舍。

    夏意和秋色对视一眼,夏意道“娘娘,昨儿个针线房送了绣谱过来,您可要瞧瞧”

    “拿过来吧给本宫瞧瞧吧。”

    阮烟想了想说道,说起来哈宜瑚跟和卓过年也得穿新衣裳了。

    “额娘”

    雅莉奇人未到声先至,还没进屋子里,阮烟就听见声音,抬起头,只见她兴冲冲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的斗篷落了雪珠子,站在门口先去了斗篷,又用炭盆烘了身上的寒气,才进来,拿了阮烟的茶也不嫌弃冷直接就喝了,“您听说了没太液池结冰了”

    太液池一结冰,就意味着能看冰嬉了。

    阮烟一下精神抖擞了。

    冰嬉这事,她念叨了好多年,可到现在才看过一次。

    以前那次还因为要盯着雅莉奇和胤福,压根没仔细看。

    “朕是有这个意思,”康熙对上阮烟亮晶晶的眼神时,不由莞尔,这都多少年了,善贵妃还是孩子气,“趁着这个机会,瞧瞧八旗子弟们的本事,看看咱们大清马背上的本事,这些子弟们还剩下多少。”

    葛尔丹此人是一头狼,这回他被打跑了,肯定会再卷土重来的。

    康熙也想着这几年多练练满族子弟们,好瞧瞧有什么人才。

    “那可真是太好了。”

    阮烟拍马屁道“万岁爷您真是英明,冰嬉这事,您打算挑谁陪您去看”

    康熙就知道她要问这事。

    他瞧了眼茶盅,阮烟忙把茶盅端起,送到康熙手上。

    康熙喝了口茶,“茶倒是好,银针,夜里喝了也不去睡意。”

    “臣妾就是想您日夜操劳国事,俨茶虽好,却走困,倒不如这银针清清淡淡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阮烟的瞎话张口就来。

    这银针分明是她最近新好,却说得仿佛是特地为康熙准备一样。

    康熙也不点破,道“好茶也须有好糕点。”

    阮烟听话听意,立刻会意,对春晓道“去御膳房传点心来,要茯苓糕和玫瑰糖饼。”

    这茯苓糕倒也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玫瑰糖饼倒是不常见,也是刘常乐自己琢磨出来的点心。

    夏末了拿了玫瑰渍了糖蜜,做成卤子,等秋冬时拿来做点心,那饼金黄酥脆,里面裹了这玫瑰卤,吃起来既香又甜,连那花瓣都带有几分风味雅致。

    康熙茯苓糕吃的不多,玫瑰糖饼却是吃了两个,就着银针,还真吃出几分雅趣来。

    “这糖饼却是不错,明儿个送些给皇太后。”

    梁九功答应一声。

    阮烟道“若是送给皇太后,就再添一碟枣泥山药糕,这糕点好克化。”

    梁九功觑了康熙一眼,见万岁爷不做声,便也道了声是。

    吃饱喝足。

    康熙看起书来,阮烟笑眯眯上前捏肩捶腿。

    康熙也安生受了。

    翌日康熙起来时,阮烟更是早早起了,还接过梁九功手里的龙袍给康熙换衣裳。

    康熙都惊奇了。

    这给他更衣的事,阮烟可有些年没做了。

    每回康熙去上朝,下朝回来,阮烟都未必起身了。

    “今儿个你是有什么事求朕”

    康熙明知故问。

    阮烟眉眼都是笑,“万岁爷您这话说的,臣妾伺候您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梁九功心道,您感情知道是天经地义

    这么些年,您可没这么殷勤过。

    也就是万岁爷封口的紧,不然外头早传出妖妃的名声来了。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头低得更低。

    “是为冰嬉的事求朕”康熙看向阮烟。

    阮烟刚想否认,可一瞥见康熙那眼神,就怕康熙顺水推舟真当做没这回事,忙道“万岁爷您真是英明。”

    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夸人的话。

    康熙鼻子里哼了一声,笑道“行了,朕允你了。”

    阮烟惊喜不已,刚要谢恩,就听到康熙道“原本朕也想今年冰嬉,叫后宫众人都热闹热闹。”

    阮烟“”

    那合着她昨天白忙活了。

    无论这殷勤献不献,都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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