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出,知青点的男知青们,明显沉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殷勤地和宋阮阮聊天。
宋阮阮知道,他们是被江海刚才的威胁吓到了。
“宋同志,走,回去了。”
刘知青一如往日地蹲在她面前。
宋阮阮有些犹豫。
刘知青回过头看着她,文质彬彬的脸上笑容有几分傻气
“我不怕他打我。而且,你的脚现在绝对不能下地,这么远呢,你总不能让美珍她们背你回去吧”
宋阮阮朝他笑了笑“那就要辛苦你冒险再背我一回了。”
回到知青点,刘知青又立刻出去给她采草药,一回来就立刻给她敷药,连饭都没吃。
宋阮阮看着他忙前忙后,默默叹了口气。
这位刘知青倒是不错的。可惜是知青。
知青在本地毫无根基,给不了她任何想要的帮助。她也不会向他索取太多,只能继续当朋友处着。
下午,知青们继续下地干活,宋阮阮便一个人待在知青点休息。
为了防止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他们走的时候直接把大门给锁了。
宋阮阮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他们留给她的几本文学名著,一下午的时间很快打发过去,太阳的光线变得黯淡,知青们回来的响动传来。
“咦,这里有人放了东西”
“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啊,上海制药厂的,这可是很好的伤药”
“是给宋阮阮的吧,咱们知青点就她受了伤。”
“肯定是她啊,除了她,还有谁能享受这三两天收东西的待遇”
“我知道了,这准是那些家伙们送的。哎哟,江海可真是霸道,搞得他们现在送个东西都得偷偷摸摸”
女知青们讨论着,打开门,拿着药酒瓶子朝宋阮阮走过来。
“宋同志,有人给你送了药酒”
刘知青也正好过来,拿过药酒看了看
“这确实是好药,宋同志接下来就涂这个吧,比我那草药疗效更快。”
宋阮阮下午被关在屋里,也不知道是谁放的这东西,但料想不会是江海,她已经明确拒绝他了,他应该不会再送东西了。
只要不是江海送的,收了都无所谓。
于是,陈美珍给她抹这药酒,她也没反对。
药酒是用过一部分的,但效果真的不错,抹上去清清凉凉的,一下子就觉得疼痛缓解了很多。
江家此时在吃晚饭。
但饭桌上的气氛完全不像往日那般轻松。
江海今天打了人,还把人打得很惨,听说这件事的江父江母都很生气。一家之主沉着脸,其他三个小辈都不大敢说话。
只有江海自己,满不在乎。吃完饭把筷子一丢,拿着笼子和火把,准备出门去捉黄鳝。
“阿海,你给我站住”
江红国严厉地道。
江海回过头,懒洋洋问“干什么”
周凤英拉了拉丈夫,示意他不要生气。自己开口道
“妈听说你今天打了周松。这件事你就没什么要解释一下的”
这个小儿子,打不得骂不得,只有好好劝说,或许稍微有点效果。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该打”此时说起,江海脸上依然透着一股戾气。
“妈听说你是为了那个宋阮阮,阿海,你听妈的话,那个宋阮阮天天招蜂引蝶的,不是个正经女人,根本就”
不适合过日子。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海脸色蓦地一沉,哐地一脚踢在大门上。
周凤英完全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被吓了一跳,讪讪地住了嘴。
“说我可以,编排她不行。”江海威慑性地扫过家中众人,“以后我不希望再在家里听到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江红国是个妻管严,见儿子态度如此恶劣地对待妻子,大怒,重重地把碗拍在桌子上
“你反了天了我还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以后再去缠那宋阮阮,就别进家里的门”
江海满不在乎,冷笑一声
“不进就不进,大不了分家过。”
“有本事以后都别回来”
“行,说话算话,以后别来找我。”
江海撂下这话,就拿着笼子和火把出了门。
他妈要去拉他,他甩开母亲,头也不回就消失在夜色里。
周凤英急得直跺脚,转头就锤了丈夫一下
“你这个死老头子把话说那么绝做什么”
江红国对着妻子立刻软了神色
“你不把话说得重点,他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你放心,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但愿你的吓唬能管用。”周凤英叹口气,“周松那里咱们还是得去看看,给人赔个礼。”
“行,那你去准备点东西。”
周凤英答应着,去自己厨房的柜子里装了两斤白米,拿了三只腊熏麻雀,这麻雀还是江海前一个月打的。他看起来不务正业,却三不五时地弄些野味去卖钱,补贴老两口的家用。
这孩子脾气虽然差点,却还是知道心疼父母的。
只是这事到底不宜声张,周凤英两口子也就从来没跟其他儿子媳妇说过。
周凤英在厨房拿完了东西,又去房间里的柜子里翻找什么。
“孩他爸,你看到老大给我捎回来的那瓶跌打损伤药酒了吗怎么不见了”
江海的大哥江山是家里最出息的一个,中专毕业,在城里分了工作。还娶的是城里媳妇。虽然他自己在外面也过得不太宽裕,没法补贴家里太多,但逢年过节,还是能给老两口带些厂里发的福利品。
“前几天不是还在吗”
江红国奇怪地道。
“难道是阿海拿出去用了”
江红国“家里可不就他时常跟人打架。”
周凤英顿时忧心地皱眉
“他以前从来不爱用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伤得很严重。唉,你刚才就不该说那么重的话,万一他真不回来,又受着伤,这大晚上的到哪里去住嘛”
“你待会就出去找找他,把人给哄回来。”
江红国无奈,只得答应。
这一天晚上,宋阮阮辗转难眠。
炎热,时常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以及不知道如何才能打破的困境,无一不在困扰着她。
宋阮阮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把包卖出去了。
她那个包,找对了购买人群,应该能卖不少钱。别的不说,省着点花,一两年的生活费应该是够了的。
再找找门路弄个本地户口和学籍,她依然能走上自己先前规划的道路。
但她到底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她还抱着侥幸的念想,带着包,带着当初穿越的所有东西,以后说不定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如果把包卖了,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互相冲撞,让她愁肠百结。
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包绝对不能卖。
第二天上午,她连早饭都没吃,直接睡到了知青们下工回来的时候。
她是被床前惊喜的欢呼吵醒的。
“阮阮,阮阮你看又有人给你送东西”
“快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宋阮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竹篓子里,一条条滑溜溜的褐色的蛇状物在蠕动。
“啊”
她吓得瞬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直往后缩
“蛇有蛇”
女知青们看她的反应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宋同志以前是不是没见过黄鳝啊”
“这是黄鳝,不是蛇别怕别怕”
宋阮阮看她们言笑晏晏地提着篓子,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好像真的不是蛇。
不过那种形态的东西,还那么多,她完全不敢看第二眼。
李兰兰亲热地拉着她的胳膊,满脸讨好
“阮阮,你看这个东西也放不久,要不然咱们中午就给你做了吃”
宋阮阮一阵鸡皮疙瘩,这玩意儿还能吃
但看几人都满脸期待,她没说出这扫兴的话。
“行,那你们全做了吧。给男知青那边也端些过去。”
几个女知青一阵欢呼,便兴高采烈破黄鳝去了。
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阵蒜苗的香气,闻着还真有点香。
宋阮阮没吃早饭,难得有些期待。
很快,饭菜上了桌。
因为有宋阮阮这里添的菜,今天中午男知青那边是一起吃的。一大锅饭和一大锅菜一起摆在堂屋的桌子上。
李兰兰喊了一声开饭了,大家就都拿着碗筷冲出来了,个个看着桌上的那大半搪瓷盆的蒜苗黄鳝直咽口水。
这个年代,真的没有人能拒绝食物。
哪怕男知青们明知道这是宋阮阮的追求者送的,也谁都没说不吃的话。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可全都是托了宋同志的福,咱们才能吃上这么好的荤菜所以呢,得第一个给宋同志打,而且打最多”
李兰兰率先扯开嗓子大声道。
众知青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宋阮阮分到了一碗糙米南瓜饭,李兰兰狠狠地给她打了一大勺蒜苗黄鳝,直接把整个碗都堆得冒出了尖儿,然后才给其他人打饭。
宋阮阮对吃的向来是不着急的,看知青们吃的很香的样子,忍着心里的别扭和畏惧,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没有油,只有辣椒和盐,满满的土腥味
她早上没吃早饭,肠胃有些弱,被这腥味刺激得险些干呕。
放眼一看,没有垃圾桶,嘴里的东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阮阮,怎么了”
陈美珍及时发现了她的不适。
宋阮阮突然想起陈美珍是给了她一张手帕的,赶紧拿出来包着吐掉,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美珍姐,我吃不完,给你吃。”
现在宋阮阮已经有了些食物珍贵的概念,所以首选自然是给妈妈吃。
她把黄鳝全部夹给了陈美珍,多得她的碗都装不下了。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陈美珍。
陈美珍连忙道
“够了阮阮,你自己都没有了。”
宋阮阮悄悄跟她耳语“我不大吃得惯,腥味太重了。”
“多少吃点,这可是肉”陈美珍劝道。
“不想吃。”宋阮阮摇头,一脸抗拒。
最终,宋阮阮只剩了小半碗南瓜饭,还是不沾汤汁的那种。
陈美珍看着她,悄悄叹气,担心她下午饿,走之前特意拿之前剩下的面粉给她烙了个饼子塞给她。
因为这一篓黄鳝,整个知青点都洋溢着幸福。
更幸福的是,第二天,第三天,他们竟然都在知青点外看到了黄鳝篓子,每次都有二十来条。
知青们喜笑颜开,恨不得把宋阮阮捧上天。
因为宋阮阮根本不沾这些,这些全都进了他们的嘴巴。
为了弥补宋阮阮,他们体贴地给她做了白米饭,并且按照她的要求煮了放盐的菜心给她。
一连好几天都有人送肉,知青们难免好奇起这人的身份来。
“你们说着到底是谁啊,也太大方了吧”
“就是,这跟先前那些小伙子们出手可不是一个档次”
“关键还当无名英雄,不说露面了,连字条都不留一个好神秘哦”
别说她们,连宋阮阮也有点好奇。到底是谁,能无惧江海的淫威,顶风作案,还能出手这么大方。
这让她稍微有些欣慰,她前些天辛辛苦苦网的鱼,总算还是没全部被江海给打跑。
硕果仅存的一条,质量竟然还算可以。
好奇心驱使之下,宋阮阮决定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
并且顺便告诉他,别再送黄鳝了,她真的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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