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使劲揉了揉。
身旁的同事也是一脸震惊,他看看王家和,然后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疼痛告诉他, 这他妈不是在做梦
可不是做梦又会是什么呢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而且这世界上哪有鬼, 有那也是杜撰出来吓小孩的
“这监控视频不对, 肯定被处理过。”同事低喃一句后,转头把保安叫进来。
保安听他说完大喊冤枉“警察同志,我们哪有那个技术水平,真要有我还会在这里当保安吗早去大公司面试了”
王家和接过话“在我们来之前, 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绝对没有。”保安觉得他这是对自己工作的不认可,严肃道,“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富人区,监控室必须24小时轮流值班, 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人进的来。”
王家和挥手让人出去, 第三次把监控进度往回拖。
同样的画面再次进入眼帘,他忽然感觉心脏里仿佛装了只兔子,突突突地跳得他发慌, 脑仁也跟着疼。监控画面不断地提醒他, 没错, 你们就是大白天见鬼了
他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思想,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顷刻间崩塌,换了是谁都得傻很久。
王家和的同事受到的刺激比他还大, 他胆子本来就不大, 平时看恐怖片也只敢看国产的, 如今亲身经历灵异现场, 浑身都开始哆嗦。
他磕巴道“王家和,这陆陆汀真真的这么邪乎你们之前不是说他装神弄鬼吗,那今天这是”
王家和没有说话,脑子里回放着与陆汀见面的所有场景。青年的诡异之处配上今天的监控,让他一个身经百战的警察一阵颤栗,汗毛直竖。
或许,陆汀从头到尾都没有骗人,也不是狡辩。
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宏德光用邪术害死了流浪汉,后来又弄死了周经理,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好端端的跑来袭击林兆琛
王家和回到林家别墅的时候,笔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陈队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队长”王家和看看陈队那张正气的脸,又看向关心望着自己的邱实,目光最后落在了陆汀脸上。
青年神色很淡,与还在地上的疯狂挣扎的宏德光比对鲜明,仿佛他是正义的审判者,而宏德光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王家和觉得有些话不能现在说,说了队里的人要么当场说他是疯子,要么就面儿上下不来台。他顿了顿,低头道“没什么,监控视频没有问题,宏德光他应该不是陆汀伤的。”
“应该”陈队对这份不严谨的说辞有些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话不能肯定点”
王家和没吭声,心事重重地又往陆汀身上看了一眼。
刑侦经手的基本都是刑事案件,工作内容沉重危险,大概是为了调节,大家平日里总爱开玩笑,他还从没见过手底下的人这样沉默过。
王家和不对劲,陈队在心里断定道,让在场被问过话的人签了笔录,扬手喊了一声“收队”。
一上车,陈队揪着王家和问“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像我就对了,说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可是老大,我现在科学观塌了,能正常吗王家和用力搓了把脸,脸皮都搓红了“老大,陆汀他不正常。”
陈队哼笑“我当然知道他不正常。”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陆汀搞不好真的会什么邪术密法,知道一些我们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同王家和一起看监控的警察说。
闻言,四周静默一瞬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王家和着急道“你们别不信监控我看了四五遍,陆汀手里根本没有能伤害宏德光的武器,宏德光身上的伤是凭空出现的”
“你他妈大白天说梦话吧”陈队推了把王家和的脑袋,“监控的视频拿出来了吗,拿出来等下让技术科的好好查查。”
王家和突然能体会陆汀当时的感受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与其这样,不如什么也不说。
回了警局,一队的人把还处在暴躁状态的宏德光扔去审讯室,让他先自己冷静冷静。然后就坐到会议室,将监控投到荧幕上。很快,现场的呼吸静止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王家和忽然很畅快,让你们不信我,打脸了吧。
邱实轻轻吸了口气“怎么可能呢”觉得陆汀邪性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不肯相信,这和他的长久以来的信念相悖。
王家和“我问过监控室的人,没有人碰过视频,这是原件。”
“会不会有那种摄影机,拍完后直接呈现出来的就是特效画面”这人说完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新来的年轻警察叫张平安,就是他上次勉强帮陆汀说过话,王家和看了他一眼,上次他把人给怼了,眼下有些抹不开面“张平安,你之前说你家乡有怪事发生,有人亲眼见过吗”
张平安有点怕总是很严肃的陈队,压低声音道“我二叔见过,说是看到河里有人游泳,走近一看却发现一具浮尸。”
女警田芳吓得差点叫出声“真的假的”
张平安“真的,我二叔亲口告诉我的,后来那具尸体被捞上来,是隔壁村的。”
田芳问“你认识死的那人吗”
张平安仔细回忆了下“不认识,但是尸体被捞上来后我有印象,隔壁村有人家做了一场丧葬法事。”
田芳不敢问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队烦躁的低喝一声“够了”他捋了把头发,焦躁的原地走了两步,怒视着大家,“视频还没鉴定,一个个的就已经信了,这是科学的世界鬼神如果真的存在,还能有抓不住的坏人逍遥法外”
邱实很小声地说“说不定鬼替自己报仇了呢,反正人也没抓到,我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嘀咕什么呢”陈队站到邱实面前,把人拎起来,将视频内存卡塞进他手里,“去,送去技术科,让他们好好查”
邱实去了技术科后一直没走,他想在第一时间知道鉴定结果。
鉴定时间没花多久,两个小时候后技术科的同事拿着内存卡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神情恍惚的走出来。
“视频没问题,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加工处理。”那名同事扶了扶眼睛,嗓子被棉花塞住一般,梗得难受,以至于声音变得嘶哑,“小邱,这个监控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没事了。”邱实勉力冲他笑了一下,拿着视频往办公室走,途中遇到二队的人打招呼也没搭理。
一进门,邱实就被团团围住,十来张嘴全在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假的”、“到底是什么技术手段”
“视频”邱实抬头望向陈队,“是真的,没被动过手脚。”
“不可能”陈队反应有些激烈,所有人中,他与王家和对陆汀的质疑是最坚定的,如今王家和倒戈,他便更加竭力的想证明陆汀是个江湖骗子。
然后当他亲自去了技术科再回来,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
下午的时候,一队开始审讯宏德光。冷静下来的宏德光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疯狂,内心无比后悔,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各种各样的困境逼得他走投无路,内心涌现而出的躁郁怎么也克制不住。
他被困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地板。
那张与之前天差地别的脸让审问的人看得直皱眉,王家和清了下嗓子,明明眼前的人是宏德光,他脑子里想的却是陆汀。
只有邪祟作怪,才会真的让一个人几天时间变化这么大吧。
“宏德光。”王家和在桌上轻叩两下,提醒对面的人,“你和宏德广场xx大厦xx公司的周经理曾在两个月前聊过一次天,并且是你主动去找的他,在此之前,你们根本不认识。还有今天,你为什么去袭击林兆琛,他和你无冤无仇”
听到林兆琛的名字,宏德光瞬间又成了疯子“他的运势是我的他的一切都该是我他就该死,只要他一死我就能重回到最光鲜的时候,我要杀了他,还有冯茜茜,那个贱女人竟然敢找人对付我,我要她好看”
“安静”嚎叫声令人心烦,王家和猛地一拍桌子,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林兆琛和冯茜茜成了宏德光最敏感的两根神经,谁也动不得,一提他就发疯。他明明距离人生巅峰只有一步之遥,都怪陆汀,那个陆家扫地出门的野种
看他眼神越发凶狠,王家和起身出了审问室。
审问室外,林之炎正和陈队交谈,将宏德光吼叫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林之炎“陈队,宏德光的案子会怎么判。”
“宏德光伤害他人的目的清晰,携带了武器,且实施了犯罪,只是因为外力才没有伤害成功如果判的话,顶多三年。”
林之炎没出声,心里想着三年的话也太便宜他了,然后他笑着对陈队道“案子的事情还要多麻烦陈队,另外经侦那边,我刚刚提交了一点东西,如果有进展,希望你们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东西什么东西陈队再看过去时,人已经转身走了。
他追出警局,发现林之炎正弯下腰,脸冲着副驾驶的窗户。走近一看才知道,陆汀居然一直坐在林之炎的车里等他。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林家的大公子这样亲和对待。
“陆先生。”陈队艰难的喊出声,两腿灌了铅般需要很努力才能迈出去。越是接近陆汀,他的心脏就跳得越快,脸上的温度也升腾起来。
陆汀那张挥之不去的脸,不断提醒着他曾经的自己是多么义正言辞的说对方是个满嘴胡话的骗子。
世界如此之大,没有被探索的角落无数,他被自己的浅薄蒙上了双眼,拒绝和否定一切世界观之外的变数,这是不对的,狭隘的。
当初他用那样的态度对陆汀,对方是不是在心里笑话他骂他是个愚蠢的傻逼
这些想法蹦出来后,怎么也收不住,陈队越发觉得脸上火辣,比被人当面抽一巴掌还难受。
林之炎移开身子,露出陆汀的正常脸,青年趴在车窗上,冲陈队微笑,“陈队。”
陈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胸膛里憋着一股气“之前抱歉。”
道歉的话说出口,胸口的气也泻了出去,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陆汀听懂他为什么这么说,摆摆手道“没事,换成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不会相信的。”看陈队眉头间的川字纹还皱着,他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有件事还需要你们帮忙。”
陈队被青年的笑晃到了眼“什么事”
陆汀“我想举报一个人,叫梁璐,也是宏德光的情妇。”
陈队以为会是什么不得了的线索,立刻换回了严谨的工作态度“难道她也参与了这次的袭击案”
“应该没有。”梁璐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还有精力帮助宏德光,陆汀说,“我举报她宣传封建迷信。”
陈队“”
封建迷信
还有谁能比你更迷信的吗
陆汀看了眼吃惊的男人,继续道“宏德光就是靠她害死了那两个人,梁璐住的房子里肯定还留有证据,你们的人应该已经取到证了。”
陈队抿了下嘴,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汀歪着头问他“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陈队“没有了,你说的梁璐,我们会尽快找到她。”
陆汀提醒道“她很危险。”
梁璐已经离死不远了,但难保会不会狗急跳墙,她既然会逆天改命,自然也会一些其他邪术,这种人只有抓起来才能安全。
汽车发动,林之炎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警局,他看了眼后视镜,青年脑袋靠在椅背上,似乎有些累了。
陆汀的面庞线条柔和,少年感尚未完全褪去,林之炎觉得他就像一个邻家弟弟,忍不住关心道“你说的梁璐,如果警方那边找不到,或许我可以帮忙找找。”
陆汀打起精神看过去“好,麻烦林大哥了。”
“不麻烦。”林之炎说,“那个女人差一点就加害到我父亲身上,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蛊虫被取出后陆汀就无法感知梁璐的踪迹,庆幸宏德光三个下属身上的篾片蛊还在,只要他们和梁璐碰头,陆汀就能“看见”梁璐。
“对了。”林之炎道,“你说的那套房子,方便我今天去看看吗”
眼下这个点,物业应该快下班了,陆汀不确定道“钥匙好像在物业那里,得看物业经理在不在。”
物业下班都是准时准点的,绝对不多停留一分。
今天同往常一样,物业经理哼着歌儿关掉电脑,拿上一串钥匙站在办公室门口,就等着时间一到打卡下班。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们对这个上司非常满意,嘻嘻笑着说“跟着经理干就是好,不用加班。”
“就是,之前那个经理就不行,明明没有事,非要找事让我们多留一会儿,还不给加班费。”前一个经理是个事儿逼,没事也要找事让大家做,还狗眼看人低。结果有一次误把小区老板的儿子当成二流子给狠狠骂了一顿,第二天就被开了。
时针一分一秒的走着,眼看着离下班还有最后五分钟,一张熟悉的面孔踏了进来。
物业经理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今天肯定无法准点下班了,他迎上去“陆先生。”
陆汀错开身,让站在外面的林之炎走了进来,介绍道“这位是林先生,想要看看我们隔壁那套房子。”
这位陌生的林先生一身昂贵的西装,贵气不凡,脸上那平淡的表情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惯有的威慑。
不能下班的郁闷一扫而空,经理知道,这是个有钱人,那套房子没准真能卖出去。这样一来,当初地产商承诺给他的提成也能拿到手了。
经理笑容洋溢,摸了摸挂在腰上的那一大串钥匙,对两人说“那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
然后他挥手,示意大家可以下班了。
“经理人缘很好。”他们临走时,那些嘴甜的小年轻们左一句“谢谢经理”,右一句“经理再见”,陆汀听得出他们那愉悦的心情。
“他们也比我小不了太多,平时都当朋友在处。”
陆汀想起了李骞,李骞这个老板真的很不错,从不拿架子,与员工说话态度随意,加之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上班下班都能打成一片。
在反观自己身旁这位林大哥,陆汀觉得这位应该是属于沉稳严肃型的老板,往那一站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那种。
“到了。”物业经理用手挡住电梯门,让陆汀和林之炎先一步走出去。
陆汀没有直接回家,和林之炎一起进了那套空房子。腰线房的采光没那么好,楼层腰线恰好挡住了一般的采光,显得屋子阴森森的。
林之炎也觉得这套房子不太好,问陆汀“这里真的可以吗或者我们可以换到别处去,我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套平层公寓。”
“我问问。”陆汀去了卫生间,关上门,把林归叫了出来。
不等青年发问,他已经开口道“可以。”
两个人挤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的确不太方便,他也想试一试,和陆汀的分开的距离底线到底在哪里。
陆汀观察着林归的表情,怕他误会什么,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得意思。”
“是吗。”林归摸了摸下巴,假装思索,“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和我分开,我不介意继续和你住一个房间。”
我介意,我真的很介意
自从有了林归,晚上几乎没有娱乐生活,更别提有时候需要自给自足的魔法时刻,好好的一个热血青年,都快被憋成和尚了和朋友用手机聊天的时间也少了,因为他不确定林归会不会偷看。
陆汀满脸心疼地哄道“你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本就娇贵,哪能跟我一起挤个小破房间,太委屈你了。”
林归垂眸看他,那双眼睛里就差没写着“你赶紧走”四个大字了,他轻笑一声,昂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行吧。”
陆汀悬空的心落到了实处,终于能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客厅里,经理尴尬的站在林之炎身旁,陆汀走了之后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好不容易终于把陆汀等出来了,经理两眼放光,他算是看出来了,两人之间陆汀才是拍板的人“陆先生,怎么样”
陆汀对林之炎说“可以。”
林之炎垂在两侧的手不禁握成拳头“那位亲口说的”见陆汀肯定的点头,他压抑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对经理说,“这房子我要了。”
经理兴高采烈“那等您什么时候方便,再过来一趟签合同吧。”
林之炎“现在就可以。”
经理傻了眼,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去打印合约。”
前后不到半小时,一直无法出手的房子居然就这样卖出去了,经理踩在云端上似的,走路都有些飘乎乎的。直到林之炎签了购房合同,刷了卡,才感觉到一点真实。
至于接下来的其他适宜,由林之炎的助理全权代劳。
陆汀把林之炎送出小区,散着步往回走,却见黄娜和赵岗两人匆匆忙忙从楼里出来,见到陆汀,赵岗连忙急刹车。
“李怀恩出事了”赵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咽了下唾沫,“他们公司的同事说他今天没上班,我以为他还在睡觉,结果开门一看,里面根本没人,床铺整整齐齐,我怀疑他昨晚就没回来”
李怀恩作为底层社畜,加班是家常便饭,不回家直接住公司的情况发生了好多次,到了睡觉时间还没见到人并不奇怪。
但是昨晚,黄娜在合租群里发消息问他回不回来,李怀恩一直没有回复。
程序员写起代码会很投入,并且痛恨被人打断思路,所以黄娜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知道傍晚他们回到家,接到了李怀恩公司同事的电话。
大家这才知道,李怀恩的家人住在外地,即便出了事也不可能马上赶到。有了合租室友之后,他便去人事科修改了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陆汀望着两人“可是城市这么大,我们该去哪里找呢”
黄娜和赵岗冷静了下来,是啊,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而且万一李怀恩没有出意外,只是自己躲起来,或者去散心了呢工作压力那么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陆汀说“先回去吧,我给算一算。”
情侣俩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合租房里有不少李怀恩的贴身物件,赵岗找出一件李怀恩的旧t恤交给陆汀。
陆汀取出桃木和柳枝,从给林归插香的笔筒里倒出一些泥土洒在茶几上。小臂上的藤纹开始发热,渐渐滚烫,他能感觉到像根系一样的东西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与他的皮肤、血肉、血管融为一体。
客厅里一片死寂,陆汀听见了自己起伏的呼吸和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林归在脑海中说“人还在公司。”
第一次被上身,陆汀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仿佛身体与自然相接,又像跑在温水里,呼吸不自觉的变得平缓。与被林归寄身的感觉截然不同。
睁开眼,陆汀把结果告诉了黄娜和赵岗,恰好此时冯茜茜也回来了,于是四个人一起出发前往李怀恩的公司。
冯茜茜开的是一辆红色小轿车,她哥在得知妹妹没有得精神病,也没有出轨和暴打孩子后,主动联系上她表示关心,并且把之前趁着她被关在医院,占为己有的车还了回去。
因为他深知,冯茜茜即将在和前夫的拉矩阵中赢得胜利,他必须站好队努力刷好感,好让冯茜茜对被亲哥送进病院的事既往不咎。
冯茜茜可不是吃素的,她永远忘不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哀求的。而她的亲哥哥,在收了宏德光的好处后不讲任何亲情,强行把她押进了精神病院。
那所医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被打上了“精神病”的烙印后,反抗成了发病,不吃药便是抗拒治疗,冯茜茜险些被真的逼疯。
还好她逃出来了,还好她遇到了陆汀。
李怀恩所在的是一家很大的上市企业,抵达后他们被保安拦了下来,听说是李怀恩的室友,立刻将访客申请上报。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工作装的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她是李怀恩的直属上司。
好端端的人突然失踪了,全公司上下都在讨论人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互联网行业过度加班的现象一直受人诟病,领导们怕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决定24小时之后还没找到人就直接报警,好歹也能挽回一点“关心下属,积极寻找”的名声。
女人姓常,是李怀恩所在部门的主管,工牌上写得很清楚。没有寒暄,直接对陆汀三人说“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们是他的室友。”陆汀道。
主管立刻蹙眉,大概是觉得万一李怀恩真出了事,这几个不相干的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看出她的意思,黄娜道“李怀恩昨晚上没有回家,他一定还在公司里。”
主管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全公司上下我们都找遍了,根本没有人”
林归并不能感知到城市的每个角落,他给的只是一个范围,陆汀相信他的论断,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公司里肯定没有好好搜寻,一定有遗漏的地方。
“我们能进你们公司再找找吗”陆汀说,“再找一遍如果还是没有,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绝对不会再麻烦你们。”
主管被李怀恩失踪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上面已经下了通知,这件事必须保密进行,可万一要是被哪个不知死活的捅了出去,公司又会被推上舆论浪尖,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她了。
“你们跟我走吧。”主管松了口,带人上了十三楼。
从这层楼往上一直到二十楼,全是这家公司的办公点,如今内外灯火通明,许多人正匆忙经过,无疑是在加班处理工作。
黄娜忽然庆幸自己是在一家小公司,工作累一点,但不用玩儿命。她对生活没有太高的要求,就想等着攒够钱,和赵岗一起回老家小城市做点小生意,再生个胖娃娃。
“冯姐”径直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认出冯茜茜后十分惊喜,主动上前与她握手。
冯茜茜从容应对“常先生。”
常华盛笑着着道“听说你即将返回宏德,我该道一声恭喜才是。”
“谢谢。”有熟人就好办事多了,冯茜茜说明来意后,常华盛便对比他低了几个等级的女主管说,“你去忙吧,这几位我来招待。”
常华盛年纪比冯茜茜还要小几岁,说话办事却很老成,他钦佩冯茜茜的为人和能力,也是唯一一个去看望过冯茜茜的人。
“我们公司上下共八层楼,部门很多,你们打算从哪里开始找”常华盛问。
三个室友齐齐看向陆汀,陆汀却盯着常华盛,常华盛被看得不大自在,下意识侧了侧脸。
陆汀收回视线“我们四个人,每人负责两层楼,哪怕是无法藏人的角落也要好好翻找。”
笃定的语气令常华盛对青年产生了兴趣,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要再像刚才那样盯着他。心里这么想,他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有一次看向青年,恰好对上一双漂亮而专注的眼眸。
常华盛心头刮过一阵寒风,他有种感觉,青年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在透过这具身体看向另一个人。
一些有钱人对风水鬼神特别相信,因此这念头一出,常华盛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像自己身上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急忙打住思绪,他佯装沉着的走向电梯,对冯茜茜说“冯小姐,我和你负责十三和十四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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