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师父你怎么了”两个小弟子嘴上喊着关心的话,站起来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明大师疼得说不出话,他的左眼睛疼得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 可是他下不了手,也不敢。抠下来那只眼睛就废了, 他拿什么赚钱
他竭力冷静下来,只有坚定地心性才能压制住对方。可惜事与愿违, 他的一切定力早在看见陆汀身上那股阴气的时候就没了,如今更是因为疼痛无法定神。
豪宅区的保安闻讯赶来, 看到便是十几个人围观那位清风道骨的明大师,在地上痛苦蠕动的身躯。
“怎么回事”保安心里崇拜明大师,着急凑上去想把人扶起来。
被陆汀给拉住了“你最好别动他。”
长久压抑的怨气正在膨胀, 正是见谁咬谁的时候, 保安凑上去只会沾上晦气。
保安根本不听,反而指责两位小徒弟“自己师父已经这样了,居然见死不救看热闹, 真他妈不是东西”
“我们”一名小徒弟动摇了, 他拽了拽旁边的师兄, 小声说,“我们不能放着不管,万一等他恢复了责怪我们, 把我们扫地出门怎么办。”
他们自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孤儿院里,是师父把他们接出来, 给了遮风挡雨的地方,还会给他们高额的提成。
作为回报, 帮师父做事不是理所当然吗。
更何况, 他们并不认为师父骗了人, 不过是动用手段卖了几个高价法器罢了,指出的问题都是真实存在的。整个过程中除了有人受点轻伤和惊吓之外,也没有出过人命。
就算他们有错,也不是大错。
这么一想,两人的底气足了,一起冲上去要扶起明大师。
手指刚触碰到明大师的后背,两人一起打了个寒噤。师父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凉,就像,就像死人一样。
“快救我”明大师拼命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呼喊。
奈何两个小徒弟被他身上的体温吓到了,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冲在前面。等周围人回过神深想其他的时候,明大师已经奄奄一息的平躺在地上,指尖不住地抽搐。
不远处,不知是谁叫的救护车到了。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过来,刚要动手把人抬起来,就见地上的人突然大声痛呼。
在陆汀的眼里,扎根在明大师身体里的魂魄脆弱不堪,他不停地用自身去冲撞破坏明大师身上的阳气。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恨意,宁愿自己毁灭,也要把对方一起拖入地狱。
那剩下的残魂尽数扎入明大师的眼睛,从他的后脑勺穿过,化作一团黑气将眼珠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下子,不只是陆汀,就连其他人也听到了吧唧一声。
那只被明大师的手捂住的眼珠子,竟然无缘无故的爆裂了瞳孔,眼球中的晶体,于大脑相连的神经从那只眼眶中飞溅出来,落得到处都是。
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就连见多了血的医生护士也纷纷尖叫着躲开。
明大师身体最后弹动了下,彻底躺着不动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医生蹲下去查看,发现人还活着,那只没了眼球的眼眶如同一个黑洞,满是鲜血。
别墅区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人报警了。医务人员把人放上救护车的时候,警察也到了。
明大师的两个小弟子抢在警察开口前,率先跳出来指着陆汀和常华盛说“就是他们把我们师父害成这样的”
常华盛丝毫没有被指证的慌乱,四平八稳地对警察说“我承认,在发现自己受骗后,气得踹了他一脚。不管什么情况,先动手就是我不对。但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不会认。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几位可以去调监控。”
半小时后,去看监控的警察回来了,拿出手机递给另外两名警察看。
手机拍摄的视频不太清楚,但也足够令两人看清事情的始末,那明大师先是主动下跪,被踹了一脚肚子后,他就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年轻警察默了一瞬,嘀咕道“碰瓷”
“不可能,再往下看吧。”
他们是负责区域治安的片警,对这片豪宅区的住户向来敬而远之,这些人有权有势,一个都不能得罪,包括这位风水大师。
到场的时候,三人都觉得被指证的两人今天要倒霉了。因为明大师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前段时间也有人找过他麻烦。
那天也是他们赶来,到场后发现“闹事”的人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明大师亲自出面说这人偷了东西,说完,又当着大家的面从对方口袋里掏出赃物。
他们把人带回了派出所,一路上那人都在喊冤。
可是没办法,人赃并获,而明宅里内的监控又恰好坏了,谁也无法替他辩驳说这是一场栽赃。
“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开始流血了”年长的警察声音颤抖,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有人会因为被踢一脚肚子就眼睛流血吗真的是装的
“你们往后看,明先生的状态很不对。”去录视频的警察朝担架床走去,医生护士已经打算离开了。
只看了一眼那只装满了鲜血的眼眶,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明大师的另一只眼睛望着车顶,眼神空洞无神,像死了一样。
“他没事吧”警察问。
“说不清。”医生不敢给任何肯定的答复,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且可怕的病情。
警察觉得躺在担架床上的像一个死人,鬼使神差的伸手碰了下,冷冰冰的身体刺激得他快速收回手,随即惊恐地看向明大师的胸口。
那人胸口急促的起伏着,手指轻微的颤动。
还活着。
警察忽然有种感觉,明大师活不长了。
还在看监控录频的两个警察终于抬起头来,那血腥诡异的画面堪比国外的恐怖电影,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眼珠子怎么爆裂了呢
“你们先跟我们回派出所,有些调查需要你们配合一下。”警察说完,指向其他人,“还有你们,都一起。”
夜里清冷的派出所,挤进十来个成年男性,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值班的警察赶紧从值班台后出来“出什么事了,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人。”
“明大师的别墅出事了,带他们回来详细调查。”说完,便领着陆汀等人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空间大,刚好能放下这些人。
问话进行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病人因为失血过多引发了多个器官受损,伤到了脑神经,下半辈子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
警察挂了电话,神情复杂地看向常华盛,单独把人叫到一边说了明大师的病情。
“你和你母亲被骗的遭遇我们很同情,但人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得有心理准备。”
警察的意思是,你那一脚是不是引发后续疾病的根源还有待考证,如果证明有关联,将难逃法律的罪责。
常华盛皱眉,转头看了眼会议室。
陆汀安静坐在椅子上,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笑得很温和。
常华盛那点担心瞬间就没了,他点头“我明白了,我可否打个电话,让我的律师来一趟。”
律师赶来后没多久,就把老板和陆汀一起弄了出去。
此时已经五点半了,清晨的太阳从地平线下露出了一点尖尖,阳光还很柔和。常华盛把陆汀送到楼下后,便离开了。
此时这个点,负责看着黄凤娇的司机因为女主人不喜欢烟味,正在安全通道里抽烟。而黄凤娇则心事重重的蹲在门口,没有待在屋内。
回到家后她的懊恼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焦躁不安,每隔分钟就看一眼时间,盼着儿子赶紧回来。
烦躁的心情让她越发觉得憋闷,索性出了家门。
奇怪的是,只要一离开家,心情就能够平静些许。大约是晚上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亦或者是那名面容姣好的青年带给她的感觉过于平和,而这份感染一直持续至今。
黄凤娇从过往记忆中,渐渐翻找出一些怪异的点。
譬如,她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几年前的某天开始,她忽然不爱出家门了,宁愿烂在家里也不愿意出门应酬。
譬如,她经常在夜里生气躁郁,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总是胡思乱想老公是不是有了外遇,儿子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将抛弃她这个母亲。
又譬如,每当和儿子争吵后,都会萌生自己不该活着的念头。而这念头,在前两天终于被她付诸了行动。当时要不是儿子拼死拉着她,她早就粉身碎骨了。
这个家是黄凤娇亲自监督装修出来的,为了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付出了许多心血。在她心里,家一直是最安全的港湾,可是这一刻,她心里对家产生了惧怕。
黄凤娇的心被揪成了一团,总觉得会有什么从背后紧闭的大门钻出来。
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紧张地打开指纹锁,佝偻着身躯走进去。
鞋柜上的收纳篮里是空的,没有手机和钱包,黄凤娇想起来了,它们在客厅的茶几上。她强忍着害怕,战战兢兢地朝茶几走去。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黄凤娇被踩中了痛脚似的,惊讶的回身看向身后。
屋子里的每个摆件都是静悄悄的,更加没有第二个人制造出噪音。她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感应到什么,她猛地抬头。
悬挂的水晶灯正在摇晃,然后在她的惊恐的目光中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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