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小说: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作者:朝邶
    上行下效。

    在林家, 陆汀是真真实实的小少爷,从管家到厨房阿姨,每一个人对他都恭恭敬敬, 年长的几位在看向他时,眼底总带着几分慈爱。

    管家从楼上抱下来一堆零食, 说是老爷早早就让人准备好, 等着陆少爷下次来的时候好吃着玩儿。

    “楼上的影音室也稍微装修了下, 派人送来了一套新设备。”管家板着张严肃的脸,眼底泛着柔和。

    “谢谢林先生。”陆汀转头冲林兆琛粲然一笑。

    林兆琛早年忙着生意,三十多岁才有了林之炎, 之后才是林之风, 妻子过世后, 家里唯一性子柔软的存在也没了, 这个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冷硬。

    陆汀的到来就像是一缕阳光洒进冰冷的寒冬,让父子三人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加上陆汀年纪本来就小, 笑起来比花还好看,他们总忍不住想多宠一宠。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林兆琛清了下嗓子, 握着拐杖的手轻微收紧, “这次的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吧, 有没有受伤”

    “没有。”陆汀道, “林先生关注了后续”

    “事情后续发展那么严重, 你林大哥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刷手机, 最后那场直播我们也看了。”林兆琛叹了口气, “人心难测啊。”

    那个女人他曾在某家的宴会上见过, 实在看不出内心会那样恶毒。

    “网络上对你和小叔的讨论很多, 我让之风把它们都压了下去,你就不用担心了。”林兆琛仰着脖子,挺着胸膛,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陆汀身旁。

    空空如也,小叔没有现身。但他预感,小叔一定就在这间屋子里。

    看出他心头在想什么,陆汀暗笑林归和林兆琛果然是叔侄,明明想要表扬,却死要面子。

    轻咳一声,陆汀道“我代小叔叔说声谢谢。”

    没得到小叔的感谢,得到小婶的也不错。林兆琛探身往前,压着嗓子问,“陆汀啊,你之前说小叔吩咐让我们快点把房子装修好,是不是意味着”

    “是。”老人的激动得直颤,陆汀伸手按住,“他要回来了。”

    这个“回”字不只是说明林归即将拥有活人的躯体,还意味着,他将再一次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家族。

    林兆琛知道他不会回这栋宅子,但内心还是欣喜。

    从来不敢想,那名倚着窗栏,披着一身月华,单手执书的矜贵男人,还能再一次,以鲜活的姿态站到他面前。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兆琛喊出了声,尾音颤得厉害。陆汀看了眼凹陷下去的沙发扶手,林归的身形显露出来,长腿斜压着柔软的皮质,修长的胳膊扶住青年背后的靠背,缄默地看向有些失态的老人。

    陆汀抽了张纸递过去,林兆琛者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出来了。

    “让你见笑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陆汀垂着眼皮,新手机还没到,旧手机死机频率越来越高,他只能玩儿自己的手指。

    十根手指纤长白嫩,关节不宽不窄,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泛着淡淡粉色。林归忽然伸手握住,声音紧绷着,“别动了。”

    陆汀挣动几下,没挣开,索性放弃。

    青年的带着点肉,又没有女人柔软,可是握在手里刚刚好。

    这几根手指不消停的绞在一起时,林归没来由的心里烦躁,如今它们在自己手中安静下来,拇指按在对方的掌根上,林归又开始不满足,想试试看,那十根手指是不是如看到的那样灵活。

    林归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陆汀低头,啧了一声,男人的拇指正摩挲着他的手背。

    这是有多无聊才会跑来玩他的手

    大厅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被腊月寒冬冻住了似的。林兆琛有种自己很多余的错觉,他撑着拐杖站起来,对陆汀道“我上楼去处理一点公务。”

    年纪一大把了,回到家居然还要加班,守财难啊。陆汀乖顺的点点头,目送老人离开后,扭头对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男人说“林先生对你的感情很深。”

    林归从纷乱中回过神,想松开又有点舍不得。直到陆汀再次挣扎,他终于放开那只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摩挲着,没握够。

    半晌没等到男人开口,陆汀出声提醒,“不能说吗”

    林归不悦的抿了下唇,不冷不热道“兆琛儿时不太受宠,他父母是商业联姻,双方对这个儿子都不太上心,却又很矛盾地希望他能有出息,能执掌林家。那年他只有四岁,因为学业问题被家庭教师抽了手掌心,父母知道后不但没有责怪老师随意体罚,反而搬出家法,用藤条抽打他,说他玩心太重,将来怎么担当大任。”

    “四岁”陆汀听傻了,四岁的时候他还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玩泥巴呢。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路过祠堂的时候看见他躺在地上,脸被高温烧得通红。就把他带回了我屋里,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来找我。”

    “林家那时候住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他有事没事,就搭着凳子,趴在窗框上偷看我。”

    这些往事在林归心里翻不起任何水花,见陆汀听得津津有味,原本打算就此打住的念头一松,薄唇继续翕动着。

    “兆琛年幼的时候,还算听话可爱。”

    林归向来话少,但他发现最近自己在陆汀面前的话越来也多,做完最后的总结后,男人便安静下来。

    陆汀仰头看着书房所在的二楼,难怪林兆琛对林归的一切事情都那么在意,原来是因为童年时,曾从小叔这里得到过一次照拂。

    “陆汀。”林之风终于下班回来了。

    他解开衬衣顶端的纽扣,挽起袖子,对外那副稳重的模样褪去大半。

    靠坐到距离陆汀不远的沙发上,他一边抽掉领带,一边确认道“听爸爸说装修得加快速度。”

    “嗯。”陆汀对装修一窍不通,“能早点住进去吗”

    “当然可以。”林之风道,“听我哥说,所有的用材都是最新的环保材料,装好就能住。”

    说完,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一敲,从拎回来的纸袋里掏出两个盒子,“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我哥让我去新房子转了一圈,正好碰见黄小姐,听说你在林家后,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是手机。”陆汀接过,三两下拆了包装,把卡装了进去。

    林之风指着另一个没拆封的问“那一部是”

    “给小叔叔准备的。”陆汀忙着捣鼓新手机,头也不抬道,“黑色的,他应该会喜欢吧。”

    林之风从善如流,“这么搭配正好,他一定喜欢。”

    “什么搭配”陆汀有点没听懂,抬头望过去。

    林之风竖起两根食指并到一起,“一黑一白,情侣款呗。”

    “”对外自己和林归是恩爱的小夫妻,陆汀无法反驳,用鼻腔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

    林归的脸泛起了红,见青年的眼珠子往自己的方向转动,心里泛起一股热潮,心头一慌,转身就原地消失了。

    林家在吃住方面将陆汀照顾得很好,清早起来,连牙膏都被管家早就挤好了。

    陆汀洗漱完下楼吃早餐,林兆琛已经坐在桌旁看报纸,见青年面色红润,想必昨晚睡得很不错。反观自己林兆琛叹了口气,昨晚差点没被吓死。

    见他气色不好,陆汀问“昨晚没睡好吗”

    林兆琛“昨晚下楼倒水,发现满屋子盘踞着许多不知名的藤条,黑压压的一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你小叔,别怕。”陆汀无语,小叔叔大半夜侵占地盘的习惯竟然还没有改掉。

    林兆琛连连点头,“我知道,后来我在客厅里看见他了,就坐在茶几前,手里把玩着你给他买的手机,不过好像没拆封。”

    陆汀“玩了一夜”

    “应该是。”林兆琛苦哈哈地道,“受了惊吓后我一直失眠,没听见其他响动。小叔他可能一直坐在客厅。”

    陆汀扶额,难怪今早起来没看见人,手臂上暗淡的藤纹也说明林归没有寄身到自己身体里。

    “那他现在人呢”

    “书房,用电脑上网。”林兆琛感叹,“小叔真是与时代同行,电脑用得比我强。”

    陆汀“他学习能力很强。”

    “理应如此,从前听过世的老管家说过,小叔叔如果没有生病,林家应该由他掌权。”说起这话,林兆琛脸上是慢慢地理所应当,仿佛家财万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早餐后没多久,管家递来消息,说焦旭良来了。

    陆汀这才想起之前让焦旭良帮忙查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焦旭良手下的产业和林家比不了,进来后见林兆琛也在,难免有些拘谨。林兆琛索性直接去了公司,给两人留下谈话空间。

    “冒昧的问一句,陆先生和林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焦旭良心里好奇得要死,就算陆汀是陆家的孩子,也不该和林家关系这么亲近。

    “亲戚。”正好管家送茶上来,陆汀接过放到焦旭良面前,“先聊正事吧。”

    “康成明和黎双之间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清楚了。康成明是一年多之前认识的黎双,黎双当时只是他们公司的设计部的助理,因为一点小误会,两人说了几句话。自那之后,康成明就对她一见钟情,开始了疯狂追求。”

    “黎双一直在拒绝,而且态度坚决。大概是烈女怕缠郎吧,四个月前,黎双终于答应追求,成了康成明的女朋友。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月,黎双的父母就死了。”

    “我记得焦太太说,他父母是一起外出的时候出的意外。”

    “这件事我也找人证实了,的确如此。”焦旭良道,“奇怪的是,黎家夫妻间的关系一直很糟,根据邻居的说法,两人保持着这种水火不容的恶劣的关系已经十几年了,但就在出事前几天,他们突然转性,关系好得不得了,整日同进同出,就是出门买菜也一定要挽着手。”

    “如果他们的关系还像之前那样,根本不会双双身亡。”

    焦旭良“可以这么说。”

    陆汀“接着说。”

    “两人的尸体在殡仪馆停了整七天,周围人都说黎双能在父亲死后,对他曾经的打骂既往不咎,是个重生恩的好姑娘。因为这事儿,康太太对她更加喜欢了,但是并没有催着结婚。”

    “不对啊。”陆汀说。

    “当然不对。”焦旭良面色凝重,浓眉眉梢都快怼到一起了,“婚礼之前,康成明没有求过婚,他们越过了订婚的程序,直接结婚,而且很急,仅仅花了两个月不到来筹备婚礼。”

    “酒店、婚礼策划,全都是花了大价钱整的加急。尤其是婚礼场地,为了包场,康成明三番五次亲自找到庄园的负责人,好说歹说才把场地谈妥。”

    “相比之下,黎双就显得淡定很多。大概正是因为她这副淡然的性子,让康成明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这么着急结婚吧。”

    陆汀道“女方刚刚死了父母,一些讲究人家应该有说辞才对。”

    “康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宠呗。”焦旭良说,“听说康太太起初不答应,觉得一百天都不到,不吉利。可是康成明态度坚决,跟家里大吵大闹,非要将黎双跟自己绑在一块儿才安心。”

    陆汀喝了口水,心想这康成明到底爱黎双到了什么地步,为她可以放下身段亲自谈求人办事,也能为了她和家里撕破脸。

    “虽然中间有些地方不合礼数,但新时代嘛,有些陈规旧矩不必全都遵守吧。”焦旭良说完忍不住感叹一句,“经历的波折不算少,但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汀放下杯子,玻璃杯底磕到桌面发出脆响。

    见青年眉头紧皱,焦旭良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疑惑间抖了一支烟出来夹在指尖,反应过来是在别人家,又讪讪的收起来,目光恰好扫过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总算反应过来了。

    对啊,就像那天他们在桌上说的一样,太突然了。

    两个相爱的人若结婚,对于任何结婚琐事都会非常在意,精挑细选,不可能像康成明和黎双那样抢着投胎似的赶时间。

    还有黎双的父母,感情上的转折来得毫无征兆。

    焦旭良不知想到什么,身上起了一层密实的冷汗,“陆先生,陆汀”

    陆汀被他叫魂似的声音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揉着额角说“人突然改变行事风格或者性情大变,不一定是鬼上身。”

    焦旭良挺直的后背弯曲下来,扯着衣服领子扇了扇,“吓死我了。”

    陆汀仔细回忆着那日见过的康成明,男人气质上乘,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暖洋洋的,这是阳气略高的表现,这一类人不容易撞鬼。

    “黎双那天骗人了。”青年把与黎双曾经的短暂交集讲了一遍。

    “真的只是问路”焦旭良没想到那个女人敢当着本人的面乱撒谎,“那,那她说你像她弟弟也是假的”

    想起自己有关系能查到死亡证明,他取出手机,“你等等,我找朋友问一下,很快。”

    这通电话焦旭良打了十几分钟,陆汀隔着落地窗,看见他在院子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嘴唇飞快的问话,显然黎家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脚步声从外面踏进来,陆汀抬眸看过去。

    “黎双的确有个弟弟,但在十几年前就死了,而且对方在世的时候,双方关系并不好。”焦旭良忽然觉得那个漂亮的女人心思深得可怕,她对陆汀说那些话的时候,眉眼含情,俨然对死去的弟十分思念。

    陆汀觉得,只有一句经典台词能描述眼下的情况,“如果她这么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这个女人成功了。”

    “我刚刚还问到了一点其他的。”焦旭良说,“黎双弟弟是落水身亡,当时除了黎双在场,还有另一个女生。”

    陆汀“谁”

    焦旭良“不清楚,我朋友说那件事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开死亡证明而时候,黎家夫妻俩哭喊得很厉害,一直喊着让黎双还她弟弟的命。之后,黎母积劳成疾,开始生病。”

    “你们刚刚聊了那么久,应该不止这些吧”

    “黎双受不了母亲终日的谩骂和父亲的酒后动手,没多久就搬出去了,和一个女同学一起住。”

    “十几年前,她那时候多大”

    “十六岁。”焦旭良说,“我朋友说,当时黎双不回家,黎家夫妻俩还去报过警。警察出面调停过,但没用,因为涉及到家庭暴力,最后还出动了妇联调解。”

    “后来呢”陆汀问。

    焦旭良“后来黎双父母收了黎双朋友的钱,默认黎双住在别人家里。”

    “弟弟落水,黎双搬家,父母妥协。”陆汀有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这其中,总是夹杂着她朋友的影子”

    焦旭良一愣,“对啊,我朋友说那女孩和黎双同岁,她当时年纪也不大,哪来的钱给黎双父母难道是个手里零花钱宽裕的富二代”

    陆汀沉默一阵,思绪中是那天的婚礼现场,过了会儿,他笃定道“那天婚礼上,黎双和几个伴娘并不熟悉。”

    从头到尾,黎双对伴娘的态度都很拘谨,就连从伴娘手中接过酒也要小声道谢。说不定,在婚礼之前,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焦旭良只需要轻微一点拨,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查,“伴娘的事情简单,只需要弄到宾客名单就行。”

    动用了几条关系网,最终确认,黎双的伴娘都是康成明的朋友。婚礼上,黎双的亲人朋友,一个也没有来。

    包括在青春期,给予了她帮助的好朋友。

    难道两人中途决裂了

    说不出缘由,陆汀对那个女生非常在意,迫切的性想要挖出她的一切。

    焦旭良的能力有限,再往深查只能托其他关系,而且需要耗费更多时间。

    好在中午林之炎回来用餐,听两人说了之后,提议道“我在教育界认识一些人,兴许能从黎双从前的学校入手。”

    两天后,关于黎双的完整资料到了手了。

    教授过黎双的老师,竟然对黎双的好友全然不知,没有一个人见过听过。

    而除了黎双本人外,唯一可能见过那个女生的人黎家父母,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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