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日常七
俗话说得好, 交男朋友就是为了玩他。
而既然对方还是你的宿敌,可玩性就更多更大了。
尤其是生理期的时候安娜贝尔特别喜欢玩自己的男朋友。
各种言语挑逗、动不动来次暗示、或者“哎要不要我用别的地方帮你解决啊”那都是非常、非常恶劣的玩法。
这无疑是个坏习惯;而很遗憾,这个坏习惯一直被她的男朋友纵容着, 无法更改,只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这一次安娜贝尔是和他住在一起, 也算是第一次体验到了“特殊时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感觉凉水不让她碰、冷气不让她接触、每天都有甜品、每晚不仅可以被抱着睡还可以被揉肚子被这样呵护, 无疑加剧了安娜贝尔身为斯威特的恶劣因子, 玩弄对方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 大小姐所有的“玩弄”都等同于“哼哼唧唧地贴在对方身上撒娇”,只是这种特殊时期对男友展现这过分可爱的一面, 无异于恶魔的手段。
生理期的倒数第二天, 实在受不了的男朋友发了一次火,呵斥她从自己身上下来, 停止一切黏黏糊糊的坏心眼磨蹭。
安娜贝尔当即嘤嘤嘤假哭给他看。
特别坏。
她男朋友“”
“你不怕我这样下去憋出问题吗蠢宝宝”
“不怕, 你不是特别厉害的精灵吗, 又不是会憋坏的人类。”
“”
“布朗尼,布朗尼,不想抱抱我吗”
“”
“抱抱我吧, 但什么都不许做”
“”
洛森还能怎么办, 面对无比虚假的眼泪,洛森只能咬牙切齿地继续忍, 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渴望放出荆棘把她吃得干干净净。
故此,当安娜贝尔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彻底结束时,她从黏黏糊糊的情绪里清醒过来, 联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 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当晚她就借口“闺蜜之夜”逃去兰姆的私宅住了。
然后足足在外面躲了四天没敢回来。
第五天的时候安娜贝尔实在有亿点点想对方了, 于是某个中午她心虚无比地摸回来, 高领的针织裙里穿着特意换好的丝绸内衣,指望对方能在看到喜欢的蝴蝶结造型时下手温柔一点。
她站在门口预测了一会儿自己可能要遭遇的种种,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便用他数天前送给自己的公寓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
没有低气压,没有阴阳怪气,更没有想象中的直接扑上来。
洛森布朗宁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靠着沙发垫打游戏,手里的手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连头都没抬,只耳朵动了一小下。
“哦。”
他说“欢迎回来。和兰姆玩得好吗”
安娜贝尔“嗯。挺好。”
“你生理期结束了在外面吃过午餐了”
安娜贝尔再次紧张起来“是,是结束了,而且吃过了,你想”
“我还没吃午饭,很饿。你可以进厨房帮我热一下冰箱里的剩饭剩菜吗或者泡一份杯面,我有点想吃杯面放着杯面的便利店袋子就在碗橱旁边小心一点,里面还有带汤汁的茶叶蛋。”
“”
“怎么了”
“没怎么。”
安娜贝尔只好换鞋、换外套、放下包包、走进厨房期间一直警惕来自后背的突然袭击、警惕某头熊突然的扑击或
但,直到她系上围裙,直到她在后腰系出了一只他本该很喜欢的小蝴蝶结,后方也没有出现任何袭击。
安娜贝尔回头看看。
洛森还在打游戏。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想打他。
但她忍住了这莫名的冲动,默默拆开杯面,单独拿出面饼扔掉了不营养的调料包,下锅煮了一份还算健康的泡面给他拿过去,收到了紧盯着游戏屏幕连正眼都没有的“谢谢”。
接着安娜贝尔默默在他旁边的地毯屈腿坐下,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等到洛森打完这局游戏。
他玩的似乎是某种极复杂的全屏操作型音游,有点像是手机屏幕转接到电脑屏幕上的盗版,公寓里那个尺寸有些小的电视投屏上充满眼花缭乱的旋律点。
安娜贝尔看不太懂,但她直觉这种游戏应该是在平板上用手指点着玩的,而不是用手柄操作浮动鼠标玩。
鬼知道他在干嘛。
界面出现了分数清算,一个个“erfect”逐渐计数,而洛森放下了手柄。
安娜贝尔再次紧张起来。
他第一时间端起了她煮好的泡面。
安娜贝尔“”
“唔,你把茶叶蛋放面汤里加热了,里面还有蟹柳谢谢。”
“”
“哧溜哧溜吃面声真好吃”
“”
“我记得那个塑料袋里还有火腿肠,能不能帮我拿啊,谢谢。”
“”
旁边的家伙面色自若地吃完了午饭,然后他转身捧着碗筷回到厨房清洗,又转回来,伸手整理沙发,顺便理睬了一下地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娜贝尔。
“怎么累了需要午睡吗”
安娜贝尔叒紧张起来。
但不知怎的,对上他的绿眼睛,她之前那些逃避、局促的小心思烟消云散
“嗯,需要。”
好吧,四天不见,的确有点点想他。
一点点啦。
而且,之前,咳咳,她大概,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
洛森点点头,重新坐下,拿过了手柄,点开新一局游戏。
“那就去午睡吧。”他平和地说,“卧室的被子昨天才晒过,下午两点我叫你起来。”
安娜贝尔“你不和我一起去,呃,午睡吗”
洛森“我在打游戏。等等啊,抱歉,先别和我说话,这是五星级曲啧,刚才漏了一拍。”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在洛森旁边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又一局打完,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拉开拉环,灌了几口,再重新坐下,噼里啪啦活动着手指打第三局。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意识到,这家伙是真的单纯建议她去睡午觉。
而且真的非常认真地在打游戏。
不对劲吧
这家伙的反应怎么都不对劲吧
难道、难道、他是被自己气狠了,故意赌气不理睬但说话的语气没有刻意冷淡啊,听上去非常正常
安娜贝尔想了想,决定试探一句“布朗”
“别说话,蜜糖宝宝,我在初见攻克六星曲。”
蠢熊既然能叫我蜜糖宝宝,就绝不是阴阳怪气或故意冷战的意思了
但他竟然连我的一句话都懒得搭理,是完完全全沉浸在游戏里
况且、况且、我回来后到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安娜贝尔又呆在洛森旁边,愣了好久,直到洛森开始玩她回家后的第五局游戏,而安娜贝尔忍无可忍,决定
手柄“噼噼啪啪被高速操作声”
安娜贝尔“”
算了,等他这局打完再爆发,不打扰他玩游戏。
憋住一腔怒气的大小姐低头开始研究手里的便利店塑料袋之前给这混蛋加火腿肠时她一并拿过来的,如今仔细一看,这里面的东西被拆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活得粗糙的蠢熊深夜去便利店补充的生活物资而袋子里还留着小票。
小票显示的时间是前天凌晨2:13。
安娜贝尔挑挑眉。
我看看,两份杯面,一只蟹柳,一只火腿肠,一份卤豆干还行,不算买了一堆垃圾食品,但食品排在最前面,也说明他最初买东西时很饥饿,大概率是又熬夜研究忘吃晚饭
一次性雨衣,干毛巾的确,那天凌晨好像是在下暴雨,那么他之前是在外面忙什么事,进入便利店临时躲雨
圆珠笔,大本便签纸大概是临时想到了什么新魔法的纹路,所以需要文具记录吧
十铜币一大包的彩色发圈估计是淋雨赶路时又把绑头发用的发圈弄丢了,活该,谁让他抠抠索索的,总买廉价的发圈用,弹性与质感都撑不了多久
一杯拿铁咖啡,一块薄荷糖很好,所以这家伙不仅熬夜工作忘吃晚饭,进了便利店之后也继续沉迷研究忘吃宵夜,直接带着咖啡和便签纸坐在吧台上写写画画了。
斯威特法师冷哼一声,通过一张购物小票精密推理,顺利还原了蠢熊的单身生活。
她才离开四天,这蠢货就不知熬了几次夜了。
总这样,这么喜欢沉迷研究,仗着自己能无限自愈、精力满满的精灵天赋。
想到这里,刚进门时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消失了,安娜贝尔只想把他从手柄前拽开,拖去床上休息。
不过,布朗宁法师还在全神贯注地操作游戏。
安娜贝尔便又把小票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确认自己没什么遗漏的。
等等。
刚刚不是还有一只放在塑料袋里、带着汤汁的茶叶蛋吗我煮面时亲手放进面汤里加热的为什么小票里没有任何显示
她正准备去塑料袋里翻翻看有没有其他小票,手里这张长长的小票就折了一角,显露出背面的圆珠笔字迹
安娜贝尔翻过面。
19xxxxxxx,送先生三个茶叶蛋,记得守约,请我喝深夜拿铁以外的甜味饮料呀
末尾还有三只涂画得满满的爱心。
安娜贝尔“”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ok,终于打完了,手柄延迟操作后最难曲目的最高世界纪录,全无遗漏都是erfect嗯,怎么了,蜜糖宝宝你抓着这张破纸在抖。”
洛森放下手柄,探头过去瞅了瞅,似乎恍然大悟“哦,原来那个可爱的小姐姐还留了电话号码怪不得我走时她冲我眨眼如果不是你特意翻出来,我都忘了看。”
安娜贝尔“”
她抬起头,气场十分阴森“可爱的”
“嗯,是挺可爱的,这年头会戴着便利店店员帽梳双马尾的漂亮女孩已经很少见了。”
洛森前泽奥西斯渣男排行榜第一现法师塔辣妹排行榜第一布朗宁十分坦然地说,拿过她手里的小票,随手揉皱了投进垃圾桶“而且笨笨的我买完东西后顺便请她喝了一杯价值12枚铜币的拿铁咖啡,就成功骗到了她赠送我两颗价值20枚铜币的茶叶蛋。”
安娜贝尔“”
洛森的语气逐渐变得自豪“我进店时正好瞥见她在打哈欠,就想,啊,也许能趁机赚到什么果然。那可是两颗茶叶蛋呢。而且给我装袋时多舀了超多卤汤。”
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瞪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两颗茶叶蛋。
就为了两颗茶叶蛋
法师塔缺他工资了还是本小姐缺他零花钱了啊
上个礼拜那一整袋子小熊布丁都花了几十枚金币也没见这混蛋眼皮眨一下
还有她那价值几千枚金币的贴片与药膏
斯威特法师真想把茶叶蛋蛋壳糊在这蠢货脸上,盖着便利店塑料袋给他兜头一通暴打,但不行,她实在是太清楚这混蛋的个性了。
他压根就不觉得“为了两颗茶叶蛋的便宜深夜勾搭便利店小姐姐”是什么值得反省的事,毕竟在没和安娜贝尔交往的那么多年精生中,他依靠话术脸蛋骗了多少女孩的钱,简直是混蛋得令人发指
更何况,洛森的这种行为甚至不能严格定义为“搭讪”,他所骗的也远不止小姐姐,男女老少龙族狼族什么生物都有。
而交往后
看看那个匆忙举行的假葬礼吧,女孩们的鲜花、泪水、口红都快把他的棺材淹没了哪怕他也许并未对她们做出什么油滑的搭讪,仅仅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次倾听、或一场深夜偶遇时的安慰,以此换到一把雨伞或一只炸鸡腿
要用那混蛋自己的话说,就是“适当的情感安慰,换取合适的金钱报酬”。
拥有那样一张脸与那样闪亮的笑容,再叠加谎话信手拈来、敏锐察言观色的骗子天赋,他太容易就能安抚一个陌生人的情绪,得到对方最大的好感度。
与拒人以千里之外、一律保持高冷格调的斯威特法师不同,布朗宁法师实在是太能和人群打成一片了不管是读书时,还是在工作。
就算是之前和安娜贝尔吵架,面对同层的同事满心烦闷、不耐,他还是可以笑嘻嘻地接下一句句感恩节祝福,直到整层楼只剩下自己一个。
曾作为奸商摸爬滚打的那市侩的一面,大抵是刻进骨髓了,高傲的布朗宁没办法改,也不想去改。
无疑,作为一个交往对象,这是一个坏毛病,所以每个了解他、却对他没有爱情的异性都默认洛森“这辈子注定渣透顶”。
然而,作为宿敌,安娜贝尔理解这个坏毛病,明白他拒绝更改的倔脾气。
所以她也一直拒绝去算这混蛋在分开的八年间又骗了多少小姐姐,理智告诉自己那都是闲杂人等,但她还是怕自己气到直接红烧精灵。
况且,谁也说不清这混蛋到底对他这行为的把握界线在哪
就好比现在,他能一边继续坦然地陈述“便利店小姐姐很可爱”让她火冒三丈,一边非常自然、看都不看地丢弃写有对方电话号码的纸团,态度惟妙惟肖,几乎是踩着她的底线反复横跳。
安娜贝尔一方面想暴打他,一方面想掐他脸把他捏圆。
“不过,说真的,前天凌晨的雨下得可真大,不仅弄坏了我的头绳,还”
安娜贝尔愣了愣,逐渐退却的怒气重新涌现。
“你说什么”
她缓缓重复了一遍“你进店时弄坏了头绳”
这不同寻常的语气让布朗宁法师的求生欲警报瞬间拉响了。
和全法师界第一的火焰女巫谈恋爱当然要随时准备拉响求生欲警报,在这方面洛森一向做得很好
天知道,刚刚打完游戏刷新了世界纪录,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声,转头就发现女朋友一脸阴森地翻看他的购物小票
如果精灵有尾巴,那一刻洛森肯定连尾巴毛都吓得炸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小票背面写着什么,那女孩冲他眨眼时他就猜到了,只是从便利店时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实在太困,看都没看匆匆把小票一塞他就回到公寓洗澡睡觉等到睡醒,便把那张写着暧昧信息的纸条忘到了爪哇国外。
现在,洛森只好装傻,斟酌着话术,小心翼翼地伪装“完全没认知”来安抚盛怒的女朋友。
眼见安娜贝尔的脸色逐渐缓和,怎么又凝重起来了
他立刻开始反思自己之前那句话是否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没有啊,不存在任何异性,仅仅是陈述雨下大后弄坏头绳
“所以,你在便利店买的廉价发圈,”安娜贝尔语速更慢,“是待在那里的吧台、在标签本上书写研究灵感时,顺手用上,绑起了披散的头发。”
洛森洛森还是没有找出任何不妥的地方,他只能露出讨好的笑脸。
安娜贝尔彻底拔高嗓音“深更半夜,你敢当着其他女孩的面绑头发”
洛森
哈
这超乎常规的怒气点让他有点错愕“什”
“洛森布朗宁”
完了完了。
气到叫他全名了。
布朗宁法师的天才脑子嗖嗖嗖转动,用找寻魔药中和点的集中力找寻女朋友真正生气的点“好吧,蜜糖宝宝,呃,我发誓,下次我绝对、绝对不会贪便宜买十铜币一大包的廉价发圈以至于反复绑了三次头发才完全绑好,要买也买一银币五枚的”
三次。
三次
“闭嘴”
很好。
他完蛋了。
数小时后
安娜贝尔气疯了。
她直接把洛森的枕头被子团吧团吧扔到了地板上,告诉他“和你的破手柄相亲相爱一万年吧”,然后重重、重重地砸上了卧室的门。
洛森有点想指出“这是我家,那是原本属于我的卧室”,但他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
如果要完全理解安娜贝尔斯威特每次生气的原因,一百个洛森布朗宁的天才脑子都不够用。
洛森只能悻悻地把枕头被子铺到沙发上
“给我睡地板”
是火焰女巫“嘭”地打开房门,法杖“呼”地一挥,直接把客厅的沙发“哐”地变成了碎片。
洛森“”
再然后她“邦”地重新砸上卧室门。
洛森“”
行叭。
他默默在地板上铺好了铺盖,心情复杂。
和法力强大的女巫谈恋爱大概就是这个下场,吵了架不仅仅需要担心你的心理健康,还需要担心她把你的家具撕成碎片。
说实在的,正如安娜贝尔一进门时察觉到的古怪态度洛森原本,也刻意回避着可能的亲密,并未期待过什么“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达成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
就算没有发票事件,今晚洛森也会刻意找个由头惹蜜糖宝宝生气,从而睡在外面的。
他都当着蠢宝宝的面沉迷游戏、刻意忽视她了,被发火也是迟早的。
要问为什么
唉,还能是因为什么。
对方在整个生理期的恶意撩拨、与后四天的机敏龟缩早就让洛森被恶意激发的旺盛欲望,彻底控制不住。
如果说以前他是在勉力伸手按压一只即将沸腾的水壶,指望通过倒出部分热水来降低温度;现在那只水壶已经完全炸开了,别说倒出部分热水,洛森连接近都不太敢。
当然,洛森并不责怪一无所知的安娜贝尔
因为之前的高烧紊乱了生理周期又不是她的错,在特殊的日子想要胡搅蛮缠又不是她的错,反应过来后小动物般远远躲开更不是她的错。
如果非要归咎一个罪魁祸首,那当然是拖累她带着病痛奔赴森林、身受重伤的他自己。
洛森甚至挺庆幸安娜贝尔立刻远远躲开的如果她反应不是那么机敏,他真的不敢保证,知晓她特殊时期刚刚过去的那一天的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洛森厌恨那头异兽,更别说以那头异兽的形态勒紧、缠绕、禁锢安娜贝尔,对她做许许多多自己只敢在梦里偷偷幻想的超限制事情了。
那天回到家,看到冰箱上“我去薇薇安家过闺蜜之夜啦”的纸条,洛森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松了口气。
而他理智最大的干扰源离开,洛森就得以认真、专注、严谨地思考真正控制恶意的方法
换句话说,女朋友一走,他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沉入研究里,也不用顾忌是否会有人蹦出来“你不准熬夜不准空腹喝咖啡”了。
正如安娜贝尔根据小票推测的,她离开的这四天,布朗宁法师基本都在通宵。
为了解决自己早已“完全炸开”的黑暗欲望,他双管齐下
一方面,他加深了梦境魔法方面的研究,试图通过梦境稀释自己目前沸腾的恶意的浓度,再将其转化为力量;
另一方面,他充分调查了所有关于心理疾病的书籍,就自己目前“安全感过分缺失、独占欲空前剧烈、随时崩坏精神状态、具有反社会可能”等一系列后遗症制订了详尽的治疗方案。
天知道内心深处因为“彻底占有安娜贝尔”的崩裂感正滚动着多少黑暗的想法伟大的布朗宁是决不允许自己将那些阴暗、反社会的念头付诸现实的。
作为一个当之无愧、千年难遇的天才,洛森通过这短短四天掌握的精神学知识都能去再考一个医师资格证。
不过,总的来说,为了调整自己的心理健康,他目前的治疗方案非常简单。
尽一切可能分散对安娜贝尔斯威特潜在受害者的注意力,培养多而繁杂的业余爱好。
于是研究以外的时间洛森全部用于开发业余爱好这并不难,他本就是个爱好广泛的家伙
他去马哲尔海峡的深处捕捞了一条肚子上梅花状印记的银鳕鱼;自学了涂耳甘语涂耳干火山中某种侏儒的土著语言;背诵了243种变异鳄鱼的鳞片区别;挑战用手柄操纵延迟的浮动鼠标在盗版机上刷新最高难度音游的世界纪录。
嗯,安娜贝尔回来得很巧,其实这四天他全法师界乱跑,只有最后一天才回到了公寓里打游戏,但最后一个自认“最难”的挑战也只花了半天而已。
大佬就是大佬,哪怕自治精神病也是大佬。
不过,这些行动的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布朗宁法师感觉这四天自己特别充实,特别快乐,真的完全没有想女朋友,更没有想任何污浊话题。
对此,捷克乔治先生在联络喇叭那端的评价是
“你也可以第一天就哄回你逃跑的女朋友,如实相告,再顶着半异兽状态可怜兮兮地央求她,说你现在需要许多的精神安抚,然后直接在卧室里呆上四天四夜。”
洛森“你再骂你再骂我告诉你我现在随时可能变成精神病你再骂我崩坏后第一个来杀你”
捷克“”
什么朋友啊jg
绝交好了jg
他叹了口气,觉得这只精不崩坏就很神经病了,然后反手给薇薇安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快点放安娜贝尔回来,某精再不吸兔大概要变傻。
本来就挺傻的,再傻就弱智了,好歹要拯救一下。
布朗宁法师并未体悟到朋友的用心良苦,如今的他拢吧拢吧被子,拢吧拢吧枕头,拢出熊窝后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成功抵御了诱惑。
不管如何,还是得到了“女朋友回来后也不愿意亲近我”的结果,减小了干扰源的影响,这是好事。
虽然我被赶出了我自己的卧室,但这还是我的胜利jg
之后该怎么办呢。
哄她
不不不,哄好她那只兔子就会重新吧嗒吧嗒黏回来,甩着毛茸茸的大耳朵左蹭右蹭,说出“对不起我刚刚凶你”“好久不见想要晚安吻”之类的恐怖台词,完完全全就是让自己彻底崩坏的恶魔。
那,就找个出差机会,往外面躲一躲
但现在法师塔在放寒假,出差机会大概很难,就算要找,也无法明天就走。
要不,仿照蠢宝宝之前的做法,去捷克家里避一避,就说他“和朋友有约”
但捷克最近好像叒谈了新女朋友,之前反复强调让我暂时别和他线下联系,担心女朋友被我拐唔,那不重要,去捷克家避一避吧,这个方法可行。
新谈女朋友的捷克nd,洛森。
洛森想着想着,倦意逐渐袭来。
今天中午他吃的是安娜贝尔煮的泡面,而今天晚上的女朋友即使气到爆炸也还是给他炒了菜煮了饭,她一边忿忿地说“你迟早死在便利店的杯面里”一边挥动锅铲,最后端上桌的是青椒酿肉、番茄炒蛋、白菜炖粉条与酸辣豆腐汤非常标准、正式的三菜一汤,尽管她用法杖上菜时似乎恨不得把汤盆砸在洛森的脸上
但到底,这是布朗宁法师终于同时吃到午餐、晚餐的一天。
也是他终于规律、营养进食的一天。
胃里很暖和,一点也不疼。
被子也很厚,即便是睡在地板上也不冷。
话说他早习惯睡地板了,之前磨合睡眠期他睡了一星期的地板呢。
与前四天比起来,今天的睡眠环境实在过于舒适。
随着思考速度的下降,布朗宁法师眼皮愈发沉重,渐渐地,他睡着了。
彻底,睡着。
放松了禁锢。
不知多久后,月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逐渐爬上精灵合拢的眼睑。
满溢、炸开的幽绿色跟随着纯白的光线漫出指尖。
不知多久后
安娜贝尔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刷手机,心不在焉地看着“据称有不明生物半夜三更潜入马哲尔海峡、打碎3000米处探照灯只为捕捞稀有银鳕鱼”的沙雕新闻。
她当然是睡不着的,她都想念某个抱抱五天了,这次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布朗宁法师日常中最性感的动作就是叼住发圈绑他的栗色马尾这都是法师塔所有女法师公认的了,鬼知道他靠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祸害了多少女学徒,还能毫不自知地在陌生女店员面前做了三次
而那可是雨天雨天
不仅仅是绑头发,还在别人面前暴露了“头发被打湿”的状态吧
明明是只有她能看见的
斯威特法师坚决不可能告诉他任何有关“法师塔最想睡的男法师”的女法师茶水间八卦,也坚决不会对他大声嚷嚷“你不准在任何除我以外的异性面前绑头发”,这个句子光是写在纸上都够神经质的但谁让这是一举一动都很辣的布朗宁法师
安娜贝尔可以霸占他的摩托后座,可以霸占他的机车头盔,可以用爪子在他的皮夹克上盖满印记,但她唯独没法标记他“绑头发”这个动作。
对此她气好久了。
真的气好久好久了。
这次看到的,看了三次的,还是个压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被他为了茶叶蛋捧了好几句甜言蜜语的店员。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干脆变一场茶叶蛋龙卷风砸死他
安娜贝尔一边气,一边不甘心。
越气越清醒,结果,好像只有抱抱才能安眠了。
可恶蠢熊本体与蠢熊的大抱抱就应该分开看
她气蠢熊本体、恨不得用蛋壳砸死他与她眷恋蠢熊的大抱抱完全、一点都不矛盾
她刷着手机新闻,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不能亏待自己。
安娜贝尔知道没心没肺的混蛋肯定会早早睡着,她就等着凌晨时他睡熟,然后暗搓搓抱着枕头跑到客厅,钻到他的抱抱里补觉呢。
这样第二天早上,她还可以以“你违反规定进卧室抱我了吧”为由冲他大发脾气。
想着,想着,坚决要等布朗熊睡熟、再潜伏过去的安娜贝兔,理应是十分清醒的。
但不知怎的,好像只是眨了眨眼,又好像只是划动了一下手机屏幕
她就眼皮一沉,视野一黑
继而,陷入了这里。
蓝白相间的便利店。
窗外只有黑沉沉的雨,与黑沉沉的夜。
安娜贝尔独自站在柜台后。
“哎”
什么情况
她迟钝地摸了摸自己,发现身上是一套制服有胸牌,有领带,有紧身的小马甲,还套着天蓝色的围裙,套着一条及膝小套裙
等等,这难道,是便利店店员的制服吗
她调动了一下自己模糊的记忆,觉得有哪里不对。
店员的制服,应该不会这么紧,这么小吧
别说扣得紧紧的小马甲套裙下是一双十分紧绷的白色过膝袜以安娜贝尔的娇小、纤细的体态,这双白袜却紧到卡在皮肤里、微微下陷,在她大腿的那圈勒出了一些些小肉来。
安娜贝尔不适地动了动,脸上莫名发热。
明明是没怎么暴露的制服,但她就是觉得很奇怪。
难道又是梦境
但梦境里,不应该出现醋栗、荆棘、和那座森林吗
这座便利店是什么情况
呃不太可能是布朗宁的梦境吧,便利店对他有哪门子的特殊意义啊
大抵是,我过于生气,在自己的梦里,构想出了他描述的场景
安娜贝尔的理智已经做出了判断,但不知怎的,她的直觉依旧在暗示
这个梦,是梦境魔法。
毕竟,“陷入”之前,她应该很清醒地在刷手机,不可能睡着了。
失去意识的过程非常古怪,好像只能用魔法来解释。
但那头蠢熊今天把我惹得这么生气,还构造出这种梦境,不声不响把我拉进来干嘛再气我一遍
安娜贝尔独自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
最终,她有些生疏地走出柜台,决定去店里的其他场景看看。
走动时安娜贝尔注意到了自己视线上方有一些的遮蔽是戴着店员帽吗肩膀两侧还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着,在一摆一摆。
嗯,是挺可爱的,这年头会戴着便利店店员帽梳双马尾的漂亮女孩已经很少见了。
不会吧。
安娜贝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热度陡然攀高。
不会吧
她可从来没扎过双马尾啊
这么幼稚、少女的发型
难、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梦境吗
唔,唔,的确,这么久这么久没接触今天回来时还隐隐抱着那样的想法听到他随口描述可爱女孩、又狠狠生气的自己,的确有可能构造出这么一个梦境啊
安娜贝尔经历过那种梦。不止一次。
她太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会怎么构建梦境按照洛森曾随口说过的某句话,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某个爱好唔,唔那接下来,接下来就是
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店员小姐原本忐忑、迷茫的步子坚定起来,缓缓地向窗边的最后一排货架挪动。
绕过那里,就是吧台区。
而果然,笼罩在深夜、暴雨中的便利店,只有一位客人坐在那儿,背对着她,手边放着薄荷糖与拿铁。
圆珠笔在便签本上划出“吱里吱里”的微小噪音,有点令人心烦,也有点好笑。
这很正常,毕竟,就算书写最华美、灿烂的魔法灵感,他也只舍得使用最廉价的圆珠笔。
洛森布朗宁打湿的栗色长发上,甚至还草草搭着一条一次性毛巾。
他沉溺于记录某段繁杂的咒文,根本无暇抬手去搓干,毛巾只是堪堪搭在那里,顺着长发上划下的、细密的水珠一起。
那袋子彩色的廉价发圈,随意散落在旁边。
真是的。
安娜贝尔踱步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了这蠢货像熊耳朵一样懒散耷拉的毛巾。
“喂。”
开口理应很有气势,但细听有些发颤“都湿了,蠢蛋。”
圆珠笔划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蜜糖宝宝”
他转过脸,眼神里闪动着许多安娜贝尔熟悉的情绪他看向她时一定会浮现的情绪但同时,还有惊讶、不安与茫然。
“这是梦”
他与她同时开口。
安娜贝尔意识到什么,清清嗓子。
“那个,这大概,是我的梦。”
洛森的视线茫然地下移,从她紧紧扣住的小马甲,她扎起的双马尾,她一字形的小套裙,移到了她白色丝袜的边缘,然后黏在了上面。
他无意义地发出一组象声词“哇哦。”
安娜贝尔不适地扯了扯前方天蓝色的小围裙。
她这才发现,相较正常的便利店制服,这条围裙非常短。
“所以。”
她努力撇开心里奇怪的感觉,又清了清嗓子。
“那个,这次你在我的梦里,是什么角色”
真正的洛森布朗宁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视线必须坚定地黏在自己刚刚被黏住的地方。
安娜贝尔非常不安地动了动腿。
“呃我想既然这是梦”
好半晌,他才像从什么石化魔法里复原似的,僵硬放下了圆珠笔,慢吞吞地说“我的角色是过分的客人”
“啊”
安娜贝尔还来不及问“为什么”。
就感到细长的、柔软的枝条爬上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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