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空气紧密地拧在一起,如同无数被压迫在心脏上的巨大铁块,让人喘不过气来。

    稳住心跳频率,稳住呼吸,手腕绝对不能颤抖。

    黑发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

    说是在刀尖上走路也完全不为过。

    谁也没有想到,看似温和的医生居然就是逃匿的抢劫犯。不现在应该上升到杀人犯的阶段了。原本的校医早早就被杀死,而他则选择了易容替换。

    判定目标人物擅长易容,性格古怪多变,绝对不能轻易信任对方所说的话。貌似是个极端主义者,如果被逼到无路可走,他很可能会选择鱼死网破。

    是亡命之徒,不过在组织里出现这样的角色也不奇怪。

    代号为arc的男人,在组织中拥有一席之地,据说和g的关系不错,虽然他经常换脸换身份,但是对于擅长侧写的泷野羽仁来说都并不算什么,只要掌握了对方的习性,很快就能将其从茫茫人群中找出来。

    他是来找自己的。

    泷野羽仁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从警察那里摸来的枪,重新上的弹匣,还没有用过。警察配备的左轮手枪大多威胁力都不是很强,第一发子弹还是威慑用的空弹,已经被他放掉了。总而言之,这把枪想要打死人并不容易。

    一枪无法射杀,那么对方很可能会做出激烈的反抗,人质的安全也不能保证。

    所以要打中对方,起码是能一击毙命,或者一击昏迷。

    要瞄准的地方必须是致命处。

    “二十分钟,给我一亿美元和一架直升飞机,或者让那个人单独来见我。你说是谁抱歉,这可不能说,这是秘密。”

    留着过长额发的男人扬起下巴,面对着录像视频,脸上露出了阴冷扭曲的笑容,

    “哈哈哈,我当然不会杀人,如果你愿意和我进行交易,那么我要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就这样吧。”

    他挂断了电话,眼珠子却灵活地转动着,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那家伙不可能记不住自己。

    他很清楚,那个人就在这里。

    想到这里,arc的鼻子里轻哼了一下,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只要都杀掉了就可以了吧反正朗姆那家伙也会负责后续处理,又不是什么政界的重要角色,难不成还真能做出什么风浪来

    他关掉了录像带,依旧抓着奄奄一息的女学生,另一只手摁下了耳麦

    “g,有看到目标人物出现么呵我很清楚,那家伙秉持着自以为是的正义,绝对会来找我们的。”

    “朗姆尽知道把这些麻烦的事情丢给我们。”代号为g的男人很不耐烦,

    “那家伙会易容,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他真正的长相。因此无论是谁出现在这里,都给我无条件射杀。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泷野羽仁的眉头微微一动。

    “如果他不来怎么办”arc的声音很愉悦。

    “哦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虐杀了这女孩。”arc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会伪造她还活着的假象,录像带也提前录好了。十分钟,如果他不来我就杀死她,然后留给他一句甜蜜的忠告。”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泷野羽仁藏身于暗处,他的眼睛藏在发间落下的阴影里,手背的青筋暴起,怒意几乎要刻入骨髓之中。

    但是片刻后又冷静下来了。

    原本他是想早点告知警方的,但是进入楼道后所有的消息都被屏蔽了,他只好在楼外给菊池平次郎留了个定点标记让他先报警,自己率先来到了大楼里。

    现在看来这个做法简直再正确不过了。否则等警察赶到这里,恐怕只能看到一具女孩的尸体。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开始勘察自己能看到的一切环境。

    弹匣有五发子弹。他要好好计划这五发子弹的用法。

    手上炸弹的握柄,太阳穴,心脏。

    连续三枪,必须击中这三个位置。

    还剩下两分钟。

    他能做到。

    他必须做到。

    然而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却打乱了他的思绪,如同毒蛇缠住心脏,又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大脑

    “放开她”

    栗发的少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门口,他满脸溢着愤怒,毫不犹豫地抬手对准了arc,

    “否则我就开枪了”

    泷野羽仁愕然。

    菊池平次郎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有太多的想法从脑海里浮出,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瞄到了反光镜闪烁的那一刻略过,脑海中只留下了唯一一个激烈想法。

    “平次郎趴下”

    他果断在下一秒抬手,对方条件反射地抬击, arc的握柄连带着他的手指一并被折断,而另一颗子弹却在菊池平次郎原本所待的位置飞驰而过,击中了另外一个目标。

    “砰”

    少女的衣服上绽放出了血色的花,脸色灰暗了下去。

    泷野羽仁面色一沉,几乎毫不犹豫地抬手就向着子弹发射来的方向连开了三枪,然而对方却早已不见踪影。

    警察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一切也在这一刻结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rc被警察扑倒在了地上,明明他早已疼痛到面孔扭曲,但是依旧躺在地上大笑着,

    “绝望吗你还是不能守住你想要守护的人你还是做不到”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的”

    他疯狂放声大笑着,却不知道是向菊池平次郎还是向泷野羽仁。

    而泷野羽仁只是沉默着放下了枪,和一脸愕然的菊池平次郎对上了视线,一阵默然。

    最糟糕的结局之一,还是发生了。

    arc是黑衣组织的成员,这是绝对不能向外透露的消息。警方带走了arc,却并没有向大众宣布真相。

    那是不能被世间所注视到的黑暗涌动,泷野羽仁深知这一点。虽然他知道开枪的人是谁,g的枪法他一向铭记于心,因为他,泷野羽仁才会一直训练射术至今。

    g在他的面前亲手杀死了那个人。

    他的子弹的轨道,力度,甚至是使用的枪和子弹的型号,他都深知入骨。

    名为未来的少女总算是抢救了回来,却因此变成了废人。女孩的母亲和男人一起跪在警视厅面前,哭着求警长给他们的女儿一个说法。

    “到底是谁是谁把我的女儿变成这样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身为被害者父母我我们,难道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吗”

    刻意的煽风点火,女孩父母的恳求,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警视厅。

    原本警方的想法是让arc来背这个锅,但是有人却将案发现场的视频流传出去了,大家都很清楚arc的手上并没有枪支,而少女中的显然是枪伤。

    至于流传出去的人是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网络舆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当时的警视监青野木原先生曾问过他的想法,有关于是否要公开子弹的事情。但是却被泷野羽仁拒绝了

    “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情告知任何人。”

    泷野羽仁依靠在门口,对青野木原如此道,

    “g的事情,包括这一切,都不应该让他们知道。”

    一旦公开了那件事情,相当于间接公开了泷野羽仁和菊池平次郎都和当年那件事情有关系,菊池平次郎的一家人很可能都会陷入危险之中。现在的arc被逮捕,表面也只是因为抢劫犯的名义被逮捕,并没有完全暴露。

    不能让他们知晓这一点。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菊池平次郎跪在地上,眼泪几乎流满了他的面孔,

    “如果不是因为我冲了出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完全是你的错。”

    泷野羽仁放下了手指中燃尽的烟,目光望向了别处,

    “你听到了他说的话,时间还剩下一分钟,警察根本赶不到,对吧”

    菊池平次郎微微一怔。

    “你并不知道我就在那附近,也不敢用她的命去赌博,所以你站出来了。”泷野羽仁淡淡道,

    “换做是我那种时候我也会冲出来。是我的错,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开枪,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不是你开的枪”菊池平次郎猛地抬起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你在想什么啊你的枪法怎么可能会打错人这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你开的枪,你”

    “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在为我辩解什么”泷野羽仁平静地笑了,他随手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挥了挥手,

    “我走了。”

    他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菊池平次郎一直都不相信那天是泷野羽仁开的枪,直到现在也是。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未来,居然也记得当年的事情。

    “是泷野先生和我做了交易,不能让这件事情被任何人知道。”菊池未来平淡道,

    “是谁对我开的枪,我很清楚。我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谁,并且我也是因为恐惧和害怕才不敢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但是现在我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就算被人打击报复,我也不能让无辜之人陷入危机之中。”

    人群顿时一片寂静。

    一时间,愕然,震惊,困惑各式各样的感情都浮了上来,这一切都太过于突兀,突兀到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塔亚的强制要求,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一场意外,或许这个误会还会流传更久。

    舆论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没有人知道。

    他们也不敢去想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塔亚刺耳的笑声骤然响起,回荡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语气恶毒,音调夸张,就好像在释放什么折磨人的音乐。

    “真是有够嘲讽的啊这就是你们的正义吗真是令人作呕啊,没想到当年我开的那一枪居然让一个执行正义之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可笑至极。你们这群愚昧无知,恶心至极的舆论家,你们的语言就是你们的武器,那样的刀子本该扎在你们自己的身上啊。为什么还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选择去赎罪就算我现在摁下炸弹让整个商场都爆炸,恐怕也完全不过分吧”

    塔亚的笑声如同重锤般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人破口大骂,更多的人只是陷入了沉默,压抑的情绪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就算被炸死也完全不为过吧

    带着某种指向性的声音循循诱导着,让人不自觉地向着天平的另一端倾斜。

    “那可真是抱歉,我可没想要被你控制到这种地步,塔亚。”

    慵懒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而这个熟悉的声音,也让塔亚的笑声夏然而止。

    于狂风乍起的天台上,棕发的青年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他回过身来,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眼角笑地眯起。

    “不愧是泷野先生,你果然猜出来了呢。”

    “我早该猜到的。”泷野羽仁也勾起了嘴角,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现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亲爱的塔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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