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thaa刺耳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着, 黑发的男人却用身体遮挡住了监控的视线,压低了声音
“入侵这座楼的系统还需要多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快点得到情报。”
“一分钟。”榎田发来了消息,
“我很快会定格住你那边所在的监控另外我已经找到了arc,他被挟持了,坐在三层更衣室里的那张布满了压力炸弹的座椅上,身上捆绑着透明的胶带。一旦起身或者动弹都会死亡。”
所以监控里的男人才一动都不敢动。
“塔亚干得不错啊。”泷野羽仁笑了, “把位置发给警方,让他们解决就好了。”
可悲的arc,原本他恐怕是想重演两年前的那场事件,提前在楼道里布满了炸弹打算进行挟持,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最后他居然被半路杀出来的塔亚截断了任务。
“你猜到塔亚的目的了吗”榎田问道。
“差不多吧。”泷野羽仁扯了扯嘴角,
“有调查到塔亚的位置吗”
“整栋楼的宿舍都没有看到。恐怕塔亚不是混在人群之中,就是在其他的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榎田道。
“很好,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十分钟后, 天台处。
正如泷野羽仁所想, 这应该就是塔亚最后驻足的地方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津岛针生好奇道。
“从那天的酒场夜谈开始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泷野羽仁道,
“那天你也恰好在酒场,用那瓶arc白兰地压着你的签名,就是在提醒我危险将至吧”
津岛针生微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件事先放置在一边,现在无论是我这边还是高脚杯那边的炸弹, 都已经悉数拆除。”泷野羽仁环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好在最后一刻他们还是同时摁下了按钮, 及时阻止了炸弹的爆炸。菊池雪乃和高脚杯也被及时抢救了下来, 送往了医院进行治疗。
此时此刻的警察已经包围住了整座大楼, 按理说,已经失去了一切手段的塔亚早已无处可逃。
可是他完全不像是被逼到绝境的人,甚至看起来有点开心。
“就算你没有做到,炸弹也不会爆炸。”津岛针生嘴角抿起一个弧度,
“毕竟那也不是真的炸弹,只是仿造品。”
语气听上去倒是不像是在说谎。泷野羽仁想。
于是他继续询问
“将我的过去身份安置到菊池平次郎身上的人也是你”
“嗯,是我。”
“为什么”泷野羽仁皱紧了眉头。
“泷野先生。”津岛针生看着他,语气却渐渐柔和了起来,
“我承认,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因为人的本质就是自私自利,大家只会想着自己的事情,甚至会危害到其他人的命运也在所不辞并不是所有人像泷野先生这样高尚,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泷野羽仁挑眉。
津岛针生没有搭理对方的话,只是低下头轻轻道,
“我的后半段人生,是泷野先生给予的。”
泷野羽仁微微一怔。
“几个月前,那是我的人生最低谷的时刻。我的长相怖人,性情古怪,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嫌恶可笑的是,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只身一人来到火灾之中,救下了一个被困在房间里的小女孩。”
“女孩的父母甚至没有道谢就匆匆离开了,唯恐我会缠上他们索要医疗费。或许他们没有义务为我承担医疗费用,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了无畏的付出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行径。那么我活下去的意愿又是什么呢即便是想要从这个世界摄取一丁点微小的善意也是徒劳,就好像在极寒之地寻找天然火种那样荒谬。我想,终结人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微笑着摊开了手,绷带之下,手臂上大片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啊,你就当做是落魄作家想要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吧。是的,根本没有什么抢劫犯。我故意将自己困在电梯里,抱着炸弹,并且可笑地发布了罪犯通讯我想要有人拿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我的性命。不过大部分人其实都不会在意吧他们围绕在楼层之下,拿着手机拍摄着画面,有说有笑地探讨着我并不存在的人生。生命熄灭的那一刻在他们看来犹如烟火般灿烂,是值得观看的趣景,也是值得饭后提一两句的谈资。”
“我以为没有人会在意我,但是你站出来了。”
就好像深渊之中垂落的一根蜘蛛丝,即便微不足道,也足够让人抓住希望了。
“所以,thaa也是在那时候出现的”泷野羽仁愣了一下。
“thaa不过是一种意像。而我的笔名津岛针生也源自于此。”津岛针生看起来兴致很高,
“泷野羽仁takohani,thaa这四个字节都源自于你名字,而我的笔名津岛针生tshia haryuu中也含有thaa这四个字节,是因为我的生命是源自于你,塔亚存活的意义也源自于你。”
“泷野先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啊。”
“少说点肉麻的话吧。”泷野羽仁依旧不为所动,
“一码归一码,那个时候即便换成其他人我也依旧会出手,我不管你是怎么做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依旧伤到了菊池平次郎,我不能接受你的做法。”
“因为他没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啊。”津岛针生轻笑着,“哎,说起来很奇怪呢,之前明明发生了那么多案件,杀死了那么多人,泷野先生却只提到了这件事呢。”
“不是每一次的案件都是你做的,你们的作案风格从来都不一样。”泷野羽仁依旧盯着他,
“arc得知了thaa的存在,所以他开始模仿thaa犯罪,只是为了引诱你出来。你真正执行过的案件只有三件,两件是处理掉了追踪我的黑衣组织成员,还有一次是你引诱了北原美惠子的死亡。并且放arc出来的人也是你。”
泷野羽仁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调查过你,作为曾经在国外毕业的计算机天才,你是比我要更加优秀的骇客。利用这一点你可以做出很多事情。”
“塔亚一直都在帮助我脱离黑衣组织的追捕,并且尝试将我过去的身份撇到菊池平次郎以及塔亚的身上。而rac,才是连环杀人案件的真正凶手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哈哈哈不亏是泷野先生啊,居然真的猜出来了。”津岛针生轻快地晃了晃手中的握柄,脸上的笑意欲盛。
“ arc椅子下的炸弹可是我特意从他身上拿下来的哦,那份炸弹他本来是想给菊池雪乃用的,没想到最终还是用在了他的身上。只要我摁下这个,arc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塔亚也会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被黑衣组织追捕。”
“你疯了。”泷野羽仁咬紧了牙关。
“这只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罢了。”津岛针生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愉悦,
“这不是很好吗泷野先生,只要我死了,你很快就能从这一切中脱离了不是吗像我这样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恐怕以后也无法在社会中生存下去吧”
“恶人有恶报,善人最终洗清了自身的污蔑,一切美好的小说结尾都是这么写的。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空气的沉静压抑的让人有些难受,甚至不亚于刚才拆弹时溢出的那种紧张和不安。
那确实是最好的结局吗
不,那从来都不是。
如果他真的想要逃离,大可不必继续留在日本。那个男人曾经问过自己要不要去种花家住,黑衣组织的手再怎么伸也不能伸到那边去。
但是泷野羽仁拒绝了。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安居之所。
“我说过,一码归一码。”
泷野羽仁突然舒展开了眉头,眸子里却也带了几分刀刃般的凌厉,
“arc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不允许你们这么轻松的死在这里。”
津岛针生被对方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惊得愣了一下。
“我会代替arc活下去,前往黑衣组织调查。以我的能力,想要伪装成他并不难。”泷野羽仁笑道,
“抱歉,我的所作所为,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津岛针生诧异道,
“握柄在我的手里,我知道你的枪法尤为准确,但是你现在手无寸铁,难道还想阻止我”
“是啊,我无法阻止你。”泷野羽仁收敛了笑意,语气微微上扬着,
“但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什么”
津岛针生下意识地想要摁下握柄,然而下一秒他的指尖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迫近的硝烟味弥漫在鼻息之处,几乎让他的大脑陷入了断线的疼痛感。
此时此刻,七百米之外的建筑物上,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嚯,看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啊。”
接下来就看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了。
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声音响起,在地面上卷起一阵狂风。警察早就包围了这栋楼,而arc也早早被逮捕。
现在,一切的中心,只剩下了津岛针生和泷野羽仁了。
“你赢了。”
津岛针生面色苍白,他无奈地笑了笑,笑容有些支离破碎,
“事情稍微有点超出计划啊不过既然是你,会做出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奇怪。”
他一步一步地后退着,终于来到了高楼的边缘,宛若一只断翅的,摇摇欲坠的乌鸦。
“那么,我也该早些前往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他放任自己的身体向后倾仰,于高楼之上坠落。
“你给我站住”
黑发的男人惊了一下,随机猛地扑了上去,赶在就在棕发的青年坠落下去的那一刻死死扯住了他的手常年没有进行修葺的水泥边缘过于脆弱,即便他的指尖被压得生疼,整个人也依旧在一点一点的坠落。
泷野羽仁的半边身体都坠了出去,他的一只手死死拽着水泥砌下的防护栏,几乎要坚持不住了。
两人就这样被吊在了半空中。
“松开。”津岛针生冷声道,
“这是我的命运,你不该阻止它。”
“去他妈的命运”
泷野羽仁的手勒的生疼,只觉得内心有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少和我说命运论如果我早早就和你一样认了命,那你也不会看到拯救了你的我,更不会看到现在抓住了你的我”
“那只是泷野先生的人生,并非我的人生。”津岛针生轻声道。
“你只是运气不好。”
他扭曲着脸,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莫名哼笑了出来,
“好好活下去,我保准你会遇到一群更好的人。”
一群过分冲动,但是总会在关键时刻拉住你的人。
一群大大咧咧,但是总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的人。
希望会有,面包也会有,朋友这种存在也肯定也会出现吧。
津岛针生垂下了眸子,因为视角的缘故,并不能很看得清他的表情。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好在这时总算有人打破了僵局。
“你还真是喜欢铤而走险啊,泷野羽仁。”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泷野羽仁的手臂,黑发的男人半跪于天台的边缘,黑色的眸子里沉淀着些许怒意,
“不是第一次了,你能不能稍微对自己的命上点心”
虽然这种话就算说了他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吧
“我很上心啊,船太郎。”泷野羽仁哈哈大笑着,
“谢谢你船太郎,你又救了我一命,再来一次的话恐怕我是得以身相许了啊”
“少给我贫嘴先给我上来再说吧”
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无论是高脚杯还是菊池雪乃,亦或是arc和塔亚,都在这一刻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雪乃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菊池平次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妹妹,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都让你不要一个人冒险了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让我多担心你知道吗”
“对不起哥哥,下次我一定不会了。”菊池雪乃红着眼睛小声答道。
她也确实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了。
“那就好记住教训就好”
泷野羽仁站在一边,诸伏景光正在帮他处理手上摩擦出来的伤口,做了个简易的包扎。伊达航则率先回去做了口供,稍晚一会其他人也要一起回去轮番做口供。
“真好啊,是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的结局。”松田阵平松了口气,只感觉后背都要被冷汗浸湿了。
“大家都没事就好,而且一年前的那场误解也终于解开了啊。”萩原研二笑着看向了泷野羽仁,却发觉后者的脸色没露出什么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
“hani你这家伙怎么又在发呆啊真是的就算你逞英雄成功了也别给我装高冷好好回答大家的话啊”松田阵平大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满脸写着不爽。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能解决误会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谢谢hiro,你的包扎果然一如既往靠谱啊。”泷野羽仁收回了自己包扎完好的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如果不是百贵警官,恐怕你就真的危险了吧。”诸伏景光严肃道。
“好好好,我会记住的。”泷野羽仁只得应下。
“我们等会应该还要去警察局一趟,hani要一起吗”降谷零问道。
“待会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外边的人太多了,我要是现在出去恐怕会被人群淹没吧”泷野羽仁无奈道。
确实。自从塔亚声明那一枪是出自他之手后,有关于一切的误解也全部被公开了。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将g的位置换成了塔亚罢了。
thaa,亦是泷野羽仁,也是津岛针生,也是一切罪行的赦免者。
而现在,他也尽到了自己最后的义务,应当消失于此了。
塔亚和arc的身份自然是保密的,所以他们被送到警车上的时候也都是隐蔽进行的。泷野羽仁就站在警视监青野木原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一切arc的一切通讯物都被上缴,他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着,最终还是被电棍电晕了才拖到了车上关押了起来。
相比起反抗激烈的arc,津岛针生倒是显得格外冷静,在路过泷野羽仁身边的时候,他还很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仿佛他只是打算去国外度个假。
直到车辆渐行渐远,于阴暗昏沉的水泥砌墙下只剩下了泷野羽仁和青野木原两人之时,空气才再度安静了下来。
两个男人都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像是在斟酌着各自的语句。
“你真打算这么做么”
良久,青野木原才开口,
“你想要代替arc进入组织,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渠道但是与之而来的危险,你应该也相当清楚吧”
“我对arc的了解超乎寻常。并且这次我也破解了他和组织间的交流代码,想要代替他并不是什么难事。”泷野羽仁耸耸肩,
“如果您不愿意答应我,那么我也会通过其他的方式进入组织。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为了调查父亲才留在日本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逃避追杀,那么我早就去种花家那边住下了。”
“我当然知道。”
青野木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别开目光,表情相当复杂。
毕竟当初的那件案子,他也有负责一起调查啊。
“arc在组织里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和g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一向游离于组织之外,性格也会伴随着易容的变化而变化,他所擅长的,也正是我所擅长的。”
泷野羽仁抬头看向了阴沉的天空,鼻尖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水汽,
“顺便一提,有关于他的资料我还有很多。我希望能和警方做出一定的交换,我需要arc的一切资料。这些都是为了伪装做准备。在此期间,我也依旧会继续上学直到毕业。我能保证自己绝对不暴露,但是也需要您的帮助,青野警视监。”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易容术”青野木原有些惊讶。
“小时候曾有幸偶遇过一位魔术师先生。”泷野羽仁勾起嘴角,看起来并不打算细说这件事情。
“你还真是和你那个不靠谱的父亲一模一样。”青野木原叹息道,
“我明白了,我会和上面的部分人员报道这件事情的。一旦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谢谢,还有前段时间也麻烦您照顾菊池平次郎那个笨蛋了。”泷野羽仁摇了摇头。
“你还是好好关心下你自己吧,总是这么兴致旺盛,小心可别把自己栽进去了。”青野木原严肃道,
“而且你也不必纠结于九年前的那件事情,人死不能复生,有时候也要想开点。”
“哈那种事情,你就当做我得了一种名为好奇的热病好了。”泷野羽仁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的父亲也只是消失。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个男人会轻易地死在那场雨夜里。”
“你说,有哪个父亲会在送了自家儿子生日礼物后就欣然赴死呢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和我说生日快乐。”
八年零十一个月前,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收到那辆马自达x5的日子。
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为重要的礼物,是可以看做生命一般的存在。
“你要知道,一旦你做出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了。”青野木原摇了摇头,依旧有着一丝挽回对方的想法。
“嗯,我知道啊。”泷野羽仁漫不经心地望向了别处,语气却愈加坚定,
“我选择的路,从来都只是单行道。”
一旦决定了方向,就绝不会轻易回头。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泷野羽仁拿出了自己的烟盒,从中倾斜出一支烟给对方,后者沉默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烟。
“秀一最近怎么样了”
“他好像来日本找你了,大概是因为塔亚的事情吧。”
“他和你联系过了”
“嗯。”
“让你不要告诉我”
“嗯”
“呵呵,果然是他的性格。”
“你也没什么资格说他吧换成你不也一样”
“我今天看到秀一了。”泷野羽仁用打火机点着了烟,呼出一缕白雾,
“真是稀奇,他居然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简直算得上兄弟间的心有灵犀啊。”
“你打算和他见面吗”
“嗯他应该很快就要来见我了。”
这么说着,空气中却传来了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仅仅片刻之后,那辆极为醒目的雪佛兰ck 1500的车身也出现在了泷野羽仁和青野木原的面前。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深青色的车窗玻璃缓缓下降,戴着针织帽的黑发男人很快出现在了泷野羽仁的视野之中。
“上车。”对方瞄了他一眼,简要明了道。
“来了。”
泷野羽仁和身后的青野木原打了声招呼,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副驾驶位上了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再度响起,下一秒,那辆黑色的雪佛兰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车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僵持着某种尴尬的气氛,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率先打破沉默的倒是泷野羽仁。
“找我有事”
“嗯。”
赤井秀一握着方向盘,脸色的表情倒是悠然自得,
“怕你死了,过来看看。”
“噗。”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回答。
许多年未见,本该足够感人的兄弟相见的场景却莫名变得有些喜剧效果了起来。
“你还戴着我给你买的针织帽啊。”泷野羽仁的眸子瞄到了对方的头发,“还留了长发”
“没完全养长。”赤井秀一淡淡道,
“你不也戴着我送你的红变色镜”
“毕竟是我可爱又粘人的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怎么舍得扔呢。”泷野羽仁嬉笑道。
“对啊,同理,毕竟我温柔又亲切的兄长送我的针织帽,我怎么舍得摘下来呢。”赤井秀一也笑着回应道。
在说完这两句话后两人再度陷入了短暂性的诡异沉默,大概是被对方的言论恶心到了。
“你还真是没变化算了,看到你平安无事也好。”泷野羽仁双手垫在脑后,语气依旧平淡,
“我听母亲说你拿到了美国绿卡,还去当了fbi混的不错啊。”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赤井秀一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有些愉悦,
“你调查到了父亲的事情”
“调查到了也不告诉你。”
“哦,很好。”赤井秀一倒是没有生气,“我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调查的,就算你阻止我也没用。”
“得了吧,你看我像是想阻止你的样子吗。”泷野羽仁耸耸肩,“我只是习惯性比任何人都先走一步罢了。”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赤井秀一想。
泷野羽仁一向是相当活泼好动的性格,行动力和社交力总是先他一步,因此从小到大挨的打也总比他多。大概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参照物,他和秀吉挨打的次数都少了不少。
那个时候的泷野羽仁还不叫泷野羽仁,赤井秀一也不是现在的赤井秀一。
一切都随着父亲前去调查羽田浩司案件的那一刻改变了。
“停在这里就好。”泷野羽仁突然敲了敲窗户,示意对方停车。
“ok。”赤井秀一也没多问,很快停下了车。
“这次之后很快就回去吗打算在日本待多久”泷野羽仁解开了安全带,难得正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今天晚上就要坐飞机回去了。”赤井秀一道,“过年也不打算回来。下次见面恐怕要等很久之后。”
“这样啊。”
他也没有问对方回去要做什么,毕竟问和不问的结果大概都是一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清楚自己胞胎兄弟的想法了。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你也是,别轻易死了。”
于是就此分别。
没有什么感人的话语,彼此之间太熟悉的结果是有时候相处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如果是秀吉或许会好很多,毕竟那孩子一看就是很会聊天的类型。
泷野羽仁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原本愉快的心情却渐渐冷静下来了。
雨越下越大,他拉起了自己的兜帽,将自己原本的手机关机,拿出了另外一部手机。
那是arc的手机,也是连接本部的通讯录。
在arc被捕后,他整合出相关的情报,并且再由榎田负责核对和分析,他也得到了arc原本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气氛相当阴暗的地下室,气氛压抑到让人昏厥。看起来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这里除了arc,也从未有人进出过。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那扇沉重的防盗门缓缓打开,一座相当整洁的房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确实是意料之外的整洁,房间桌面都被收拾的很干净除了摆放在屋子正中心的那张椅子,和悬挂在半空中用麻绳线挂起的一长串照片。
照片
arc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怀旧的人啊。
泷野羽仁关上了身后的门,顺手将其反锁。他扫视了一圈,很快走到了墙的边缘,一眼望见了第一排的第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女人长得和arc极为相似,长着一张颓丧的,被生活所操劳的脸。但是眸子尖锐,面色坚挺,嘴角下塌,应该是那种相当固执己见,并且控制欲很强的女人。
他翻开了照片的背面,而照片后面是一句话。
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泷野羽仁的眉头一动,内心倒是浮起了几分感兴趣的心思。便沿着照片挂着的顺序,悉数读了下去。
我的母亲很爱我,她对我的严厉如同他对我的爱那般沉重
我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我想,我的性取向可能有些问题。我的思维方式也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
我想要隐藏这一点,但是很快被她发现了。
她想让我变成正常的孩子。
她将我送入了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她告诉我,得了病就要治,治好了就正常了。
一年后,我变成了正常的孩子,我回家了。
母亲很高兴,她希望我能和正常的成年男性那样趁早成家。
我如她所愿,找了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女朋友。
母亲很喜欢她,但是她依旧执着于控制着我的人生,她为我规划了未来的一切。
然后她出了车祸,进了医院。
为了为母亲攒治病的钱,我不得已加入了黑衣组织,这是来钱最快的地方。这时候我也很快发现了自己从小到大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好像相当喜欢控制他人的生死和人生,就算杀人,也总是追求最为美好的艺术感。
我很享受一切都在我手中掌控的感觉,我也相当擅长转变成无数种不同的性格,我总是察觉能最好的博取别人的好感,这或许就是我的天赋。
不得不说,这份工作简直太适合我了。
我的女朋友发现了缪端,她想逃走,被我虐杀后分尸藏在了行李箱里。
我用我最熟练的方式处理掉了尸体。
没有人发现她去了哪里,而我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医生说我的母亲状态很不好,她每天都要接受很痛苦的治疗。她总是挣扎着想要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她不想继续痛苦下去了
她想死。
可是我不想让她死。
我笑着握着她的手,一面吩咐医生,一定要想尽办法维持我母亲的生命。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我告诉她,得了病就要治,治好了就正常了。
我真的很开心,非常开心。
除了前半段对于母亲的叙述,后半段的照片大多都是关于arc犯罪的过程。从这些照片里确实能够得到不少有效的信息。
arc性格扭曲的部分来自于他母亲病态的掌控欲。而他也并没有将其当做痛苦的回忆来记录,反倒更像是在记录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
他的人生在他被送入神经病医院的那一刻就被扭曲掉了。
这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通过榎田,泷野羽仁也得知了arc母亲的事情。近乎五年,他的母亲都在接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她依旧无法死去,她必须接受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痛苦地活下去。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得到这些消息就足够了。
“我是arc。”
泷野羽仁坐在房间正中心的椅子上,他望着半空中悬挂着的照片,手指相互交错,红色镜片后的碧绿色眸子愈加深邃,嘴角微微勾起。
“我是黑衣组织的情报员,古怪病态的百面人,潜行于世间的炸弹犯arc。”
从今往后,这就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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