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没有多想,以为季予是听见郁刑的话后过于惊讶,不小心按到了他的伤口。
他忍着疼痛感,小声说“没关系。”
这声音很轻,但还是被门外的人听见了。
“谁”周州质问。
不等温轻开口,洗手间的门被大力打开,砰得撞在墙上。
温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季予怀里。
“小心。”季予说了一句,抬手搭在温轻肩上。
温轻眼眶泛红,衣领歪斜,肩膀和胸口暴露在几人视线中,他的胸口湿润,透着点粉色,肩上大片青紫,像是刚刚被人欺负过似的。
感受到周州和郁刑的视线,温轻连忙扯起衣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和老师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们早就在这里了。”
郁刑盯着他的胸口,温轻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胸口的部位被泪水染湿,变得透明,紧紧贴着肌肤。。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季予,弯起嘴角,顺着温轻的话问下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温轻张嘴想要解释,但郁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说“昨晚在床上,你还说不要。”
“原来是不要我啊”
郁刑语气低落,眼里却漾着坏笑,故意想让人浮想联翩。
每次都这样乱说话。
温轻又气又羞,气急败坏地说“对,我要谁都不要你”
三人齐齐一愣,郁刑最先反应过来,他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说“不要这样嘛。”
“我的特长你都没有试过。”
郁刑舔了舔唇角,暗示地说“我肯定比他们厉害。”
“特、长。”
一字一顿,一语双关。
特长,特长
温轻脸颊一红,懊恼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听懂了。
更气郁刑为什么在各种场合,不管自己说了什么,都能紧接着开黄腔
臭不要脸
“你、你”温轻气得说不出话。
周州开口转移话题“我昨晚有了一个新发现。”
“昨晚”
郁刑偏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啊对了,你和小温轻一起睡的。”
“会是什么新发现呢他的身体”
周州也有些受不了了,打断道“是关于游戏的新发现,很重要。”
“先去客厅吧。”
郁刑从鼻腔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眼睛没有看周州,而是盯着季予。
季予微微一笑“好。”
郁刑撇撇嘴,也说“行吧。”
季予将药酒放到温轻掌心,在他耳畔轻声说“记得一天涂两次,晚上也可以来找我。”
温轻捧着药酒,含糊地唔了一声,心里没有半分再找季予帮忙的念头。
他刚刚就不想麻烦季予
走出洗手间,还没有走到客厅,周州停下脚步,挡在温轻面前,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低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哭了”
温轻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说“今天肩膀很痛,在厨房找到了药酒,然后老师看见了,说帮我揉药酒,太疼了,我、我没忍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耳朵都红了。
温轻想,他胆小怕疼还爱哭
周州肯定对他很无语吧
周州垂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温轻肩上,领口边,有着几道若有若无的指印,不知是因为温轻皮肤太嫩,还是涂药的人别有居心。
周州喉结微动,对温轻说“晚上我帮你涂药。”
“不用去麻烦老师。”
温轻摇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就可以的。”
话音刚落,几道脚步声响起,女生们都下楼了。
周州正了正神色,开口道“大家到齐了,先坐下吧,我有一个新发现。”
众人入座,原先的十个人只剩下八个,空着两张椅子。
温轻扫视一圈,在心里摸摸念了一遍大家的名字,周州、郁刑、季老师、司空、龚芸芸、李思文
还有一个好像叫陈依依
温轻看向身旁的女生,看清她的脸后,愣了愣。
在座的人其实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但陈依依的情况很不对劲,她惨白着脸,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似乎是昨晚哭狠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坐着,放在桌上的双手还在发抖。
温轻记得昨晚三头犬离开的时候,这个短发的温柔女生虽然有点恍惚,但没有到现在这个程度。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昨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止温轻一个人这样想,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陈依依的状况,出声问道“怎么了”
陈依依不说话。
大家便看向和她一个房间的龚芸芸。
龚芸芸顶着两个黑眼圈,没好气地说“应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吓到了,她晚上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边叫边哭,害得我也没睡好。”
她抱怨了一句,陈依依的脸色更白了,她情绪开始失控“你、你们还能睡得着吗”
“昨天几个小时就死了两个人,今天还会死人的,明天、明天我们就会全部死在这里”
“我、我不想死啊我刚刚高考完,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陈依依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刚刚18岁,她崩溃地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死字重重地压在众人心上,没有人想死,每个人都想活着。
温轻的情绪逐渐低落,眼眶微热。
他也不想死,他还没有给院长妈妈养老呢。
半晌,周州出声,对所有人说“现在早上八点,剩下13个小时,我们还有时间。”
“能找出引路人的。”
他想要鼓舞众人,但陈依依哭喊着说“找不出来的找不出来的。”
“这个游戏规则根本就是在保送引路人,我们不知道神牌的用法、不知道昨晚的线索是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温轻第一次见到女生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惨。
他抿了抿唇,去厨房给陈依依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她手边,干巴巴地说“喝点热水。”
“没事的,会没事的。”
陈依依大哭了十几分钟,不再那么崩溃,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
周州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我们要乐观一点。”
“系统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死,如果它想让我们死的话,昨晚大可不必对付三头犬的办法。”
“我先说一下昨晚的重要发现。”
他简要地说了一遍昨晚关于门的发现。
温轻已经听过了,便走神地盯着的那扇浮雕木门。
上面的浮雕十分抽象,狗不像狗,猫不像猫,各种动物挨挨挤挤地混在一起,温轻勉强认出了其中的一只三头犬。
三头犬的右侧似乎有个人影
温轻眨了眨眼,紧紧盯着那块图案。
人脸、人身、头顶有两个角
可能只是个像人的怪物吧
温轻挪开视线。
门的意义是一个重要线索,虽然目前暂时用不到,但好歹是个好消息,众人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
“三头犬在神话故事中,除了看受大门,似乎没有别的意义。”龚芸芸皱着眉头,看向众人,试探地问,“线索会不会是在三头犬身上”
“它身上有带什么东西吗”
龚芸芸首先看向昨晚犬口逃生的李思文。
李思文摇摇头“我好像没有在它身上看见什么东西。”
龚芸芸又问“那其他人呢有看见吗”
温轻也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记得三头犬全身上下都是乌漆嘛黑的,如果有别的东西,应该很醒目,肯定有人会看见。
龚芸芸紧紧盯着他,满脸狐疑“真的吗”
“你昨天还和它握手了,是我们之中唯一和它近距离接触的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没有。”温轻微微皱眉,他不喜欢龚芸芸这种态度。
他抬眼,见龚芸芸还在上下打量自己,有些不满,轻声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弃权,晚上和它握手仔仔细细的看一看。”
难得看见温轻怼人,郁刑抬了抬手,懒洋洋地说“弃权一票。”
昨晚弃权是三头犬,今晚弃权的话,没有人敢保证出现的还是三头犬
龚芸芸扯了扯嘴角“没有看见就算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先问一下这位拿神牌的帅哥。”
龚芸芸直勾勾地看着司空,问道“昨晚我们在书房讨论,说有重要线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司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有事。”
龚芸芸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质问“什么事比找引路人还重要”
“从昨天开始,你一直不合群,在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事要做”
“看你也不像社恐的样子,还是说你不在乎找不找的到引路人吗”
她咄咄逼人,气势汹汹,
温轻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龚芸芸就把引路人身份安在司空头上。
他不认为司空会是引路人,他认为神牌的三人是最先被排除的。
昨天司空还帮了他好几次
温轻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龚芸芸“那、那你昨晚为什么关上门,不让我进去”
其他几人一愣,没有人知道温轻是被龚芸芸关在门外的。
周州皱了皱眉,神情微冷。
郁刑满脸笑容,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龚芸芸也愣了愣,随即说“我当时很慌乱,根本没有留意你,也不知道你没有进房间,不是故意的。”
她字句清晰,没有半点磕巴,像是早就想好了理由。
感受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温轻紧张地抠了抠掌心,又问“那昨天晚上,是你推我的吗”
龚芸芸一怔,立马说“什么推你我没有推你,我为什么要推你”
紧接着,她扬声质问“温轻,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是引路人吗”
温轻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推的我,是不是故意的。”
龚芸芸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
“是想让大家对我起疑心吗”
温轻有些茫然“可你刚才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司空的啊。”
你可以这样对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龚芸芸脸色微变,她没有想到温轻看起来胆小没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会儿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她索性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片刻后,周州扫视众人,开口问“有人看见谁推温轻了吗”
“这个人很可疑,如果是故意的,他极大可能是引路人,如果不是故意的,现在应该出来向温轻道歉。”
没有人说话。
周州叹了口气,问温轻“你有什么关于那个人的印象吗”
“比如说味道声音”
温轻想了想,当时他只听得见三头犬的声音,也只闻到了血腥味,完全没有那个人的印象。
只记得对方碰了一下自己,他就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犹豫片刻,温轻说“力气应该很大。”
龚芸芸迫不及待地说“力气大的话,应该是男生吧。”
温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的力气也很大啊。”
昨天直接把他从卧室门口拉到了书房。
龚芸芸脸色变了,嗓音变尖“温轻,你就是在针对我吧”
“我只是在说实话。”温轻皱眉,琢磨龚芸芸的反应到底是心虚还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
忽地,一道嗤笑声在对面响起。
温轻抬头,只见郁刑单手托腮,笑眯眯地望着龚芸芸“你叫龚芸芸对吧”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是心虚了吗”
“你是引路人吗”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不信任的情绪便会疯涨。
温轻背脊一阵发寒,突然感受到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
让玩家都不信任身边的人,自相残杀。
假如根本就没有引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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