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错”长平帝沉声问道。
纪成和纪明通下意识的看向彼此, 眼中的茫然逐渐褪去。
从两情相悦的那日起,他们就知道早晚逃不过要面对长辈的诘问。在夜深人静时,不知道曾多少次梦中惊醒。
然而最惧怕的事真正不可避免的迎面撞在他们脸上, 纪成和纪明通心底深处却唯有轻松。
终于不必再因为不知从何处开口,继续隐瞒下去。
纪新雪借虞珩做遮挡,小心翼翼的揉捏仍旧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膝盖,心中的歉意和后悔越来越浓。
若是他的反应快些,何以至于令膝盖遭这份罪
希望纪明通和纪成嗯
纪新雪惊觉始终没听到纪成和纪明通的回答, 猛地抬起头看向下首的两人。
即使距离至少二十步远, 他仍旧能感受到纪成和纪明通对视时, 与殿内冷肃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复杂情绪。
似有若无的怜惜、热忱的喜欢、毫不保留的信赖每种情绪都是导致长平帝周身的气压越来越稀薄的罪魁祸首。
“阿姐”纪新雪硬着头皮打断亡命鸳鸯的深情对视, 冒着再次落水的风险提醒道, “快与阿耶认错”
即使不认错,也不能再当着长平帝的面作死
纪明通陡然回神, 端正姿态,肃容朝长平帝拜下,看向长平帝的目光满是诚恳,老实道,“阿耶,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态度自然的如同她只是又从学堂带回一摞印满丁等的考核成绩单。
纪成有样学样,低眉顺眼的道, “臣知罪,请陛下息怒。”
纪新雪万万没想到纪明通和纪成会如此轻易的认错, 顿时更加心疼饱受折磨的膝盖。
他短暂的怔了下, 小心翼翼的看向长平帝。
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浓。
阿耶对阿姐的期望, 只有平安喜乐, 应该不至于太严厉
长平帝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看向纪新雪,可惜有虞珩的阻挡,他只看到小半张严肃的侧脸。
纪新雪的猜测没错却只猜对一半。
虽然长平帝对纪明通的期盼只有平安喜乐,但长平帝对待儿女时,还有其他一视同仁的原则。
能独自收拾烂摊子的人,才有闯祸的资格。
纪新雪始终将长平帝轻描淡写的放过他和虞珩,当成长平帝的心软。
事实上,长平帝是在故意以选不出太子刁难纪新雪和虞珩,看到他们想出办法并为此努力的时候,才真正的心软。
他们的作为让长平帝相信,即使脱离他的庇护,纪新雪和虞珩仍旧能坚持离经叛道的想法,不至于因此遍体鳞伤。
然而同样离经叛道的纪明通和纪成却做不到这点。
虽然纪明通从小到大,即使不至于每日都在闯祸,每旬也至少要闯三次祸,但这些祸事都是能用金银和权柄解决的小事,不会给纪明通造成任何影响。
纪明通尚且年幼时,还是嘉王的长平帝指使心腹亲自去处理这些事,力求消除所有会败坏纪明通名声的隐患。
等到纪明通长大,嘉王也变成长平帝。
金明公主所代表的权势已经足够令遭殃的人选择容忍。
哪怕纪明通没即使给出金银的补偿,这些人也会看在长平帝的面子、苏太后和苏太妃的面子、怀安公主的面子、灵王的面子、宝鼎公主的面子、安武公主的面子、襄临郡王的面子,清河郡王府的面子原谅纪明通。
况且纪明通虽然骄纵,但没有盛气凌人的毛病。
她从小看长平帝身边的松年和惊蛰到处给她收拾烂摊子,大笔的往外赔金银。每当闯祸给别人造成损失的时候,都会立刻自觉的开库房赔钱。
反正有苏太后、苏太妃、长平帝和兄弟、姐姐们的贴补,她就算每天都大笔的赔钱,也不会有没钱花的风险。
在长平帝心中,无论纪明通如何花样闯祸都只是淘气而已,远远称不上犯错。
这次却不同。
纪明通无法承担与同族小叔有私情的后果。
这是比纪新雪和虞珩毫无预兆的在大朝会请求按照婚约完成大婚,更严重的错误。
因为纪新雪和虞珩身上有往日的功劳,能让朝臣下意识的对他们宽容。他们也有能力,令朝臣不得不忘记这件事。
纪明通和纪成什么都没有。
他们怎么敢
长平帝目光定定凝视并排跪在下方的子侄,冷漠的如同在看两个全然陌生的人,问道,“怎么改”
纪新雪暗道不好。
不知道是哪里出错,纪成和纪明通的积极认错非但没让长平帝的态度软和,反而有更加恼怒的迹象。
纪明通怔住,比东珠还大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脱离眼眶,哭嚎声从无到有,再到几乎掀翻房顶,只用两个呼吸的时间。
纪新雪眼中浮现心疼,下意识的往前两步。多亏虞珩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及时阻止他在好不容易上岸之后,又主动投河的行为。
纪成眼中的慌乱比进门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更真切。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人,连忙朝纪明通伸出手,“明明别哭,我们”
往常最疼爱纪明通的长平帝,无动于衷的看着脸色快速涨红的掌上明珠,眼中的冷漠如同腊月的积雪般深厚寒冷,没有半分融化的迹象。
他已经宠坏长女,绝不能再让心机、手段皆远不如长女的掌上明珠也变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没等纪成说出安慰的话,纪明通已经狠狠推开他。
她完全不顾悬挂在下颔的泪水,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久跪无力的膝盖突然跌倒,发出沉重的声音。
已经恢复冷静的纪新雪见状,清晰的感觉到麻木顺着头皮向下蔓延的感觉。
虽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长平帝原谅纪明通和纪成,但他知道,纪明通所吃的苦头会数倍还到纪成身上。
即使长平帝忘记这茬,清河郡王府的人也不会忘。
看到纪成又去扶纪明通,纪新雪连忙挣脱虞珩的手,以仍旧显得颠簸的步伐,快速朝纪明通走去。
姑奶奶
不能闹,真的不能闹
虞珩硬着头皮挡在长平帝面前,在冰寒彻骨的视线中没话找话,“臣去清河郡王府叫叔公来劝平国公。”
无论他是否开口,这种事都不会瞒着清河郡王世子。
长平帝没有应话。
他仔细打量虞珩的五官,分辨哪些是纪氏皇族特征。
凤眼、剑眉、薄唇、鹅蛋脸皆是纪氏皇族中最常见、也是最爱的模样。
怪不得宗室的年轻女郎在大骂祁柏轩之后,纷纷对虞珩的容貌表示诧异,甚至传言虞珩与祁柏轩没有血缘关系。
即使竭尽全力的想要忽略,仍旧不停传入耳中的哭嚎令长平帝心烦意乱,完全没心思计较纪新雪和虞珩的小心思。
与其说是虞珩故意吸引长平帝的注意力,不如说是长平帝不想面对凄惨哭嚎的掌上明珠,顺势用虞珩打发时间。
虞珩默默忍受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身后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长平帝的一举一动却越来越清晰,虞珩甚至能感受到长平帝胸膛规律的起伏。
“陛下”虞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前所未有的压力击溃理智,“阿祖年事已高,恐怕受不了刺激,不如先瞒着阿祖,等”
背后毫无预兆的传来巨大的推力。
虞珩踉跄着向前半步,用仅剩的力气改变方向,重重的倒在地上。
避开长平帝的代价,是脚腕处钻心的疼痛。
纪明通突然爆发巨力,先后突破纪成和纪新雪的阻拦,看不没看被她推开的虞珩,立刻扑到长平帝身上。
积攒许久的眼泪立刻浸湿长平帝的衣袍。
“阿耶,我错了,我不要纪成了,你别不要我”
长平帝原本准备扶住虞珩却没派上用场的手顿在半空,下意识的环视周围。
倒在地上的虞珩已经坐起来,正关切的看向他。
纪新雪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衣袍上满是褶皱和灰尘的纪成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眼中同样难掩担心。
纪明通没如往常般立刻得到长平帝的回应,顿时哭得更加伤心,往常能哭嚎几个时辰都安然无恙的嗓子,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彻底沙哑。
“阿耶你说话啊”
“我不要纪成了,你别不要我”
“你说过,无论我犯什么错,你都会原谅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长平帝的手终究还是落在纪明通颤抖的背上,“我没说过。”
他从来不会许诺做不到的东西,只会告诉纪明通,门门功课都是丁等不算犯错、因为好奇毁坏夫子珍藏的古砚不算犯错、想要烤肉却点燃学堂的小树林不算犯错从未说过与同族小叔有私情不算犯错。
“你说过肯定说过”纪明通的尖叫几乎震碎房顶的琉璃瓦。
如果在对纪成生出别样好感的时候,她就知道喜欢纪成的代价是被阿耶以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视,失去阿耶,失去祖母和小阿婆,失去阿雪和兄弟姐妹,她肯定会立刻掐碎感情的萌芽。
长平帝抬起眼皮看向眼中满是空茫的纪成,不给纪明通任何耍赖的机会,“我、没、说、过。”
不得不说,纪明通在看人脸色方面,委实有与众不同的天赋。
她敏感的察觉到长平帝的态度软化,虽然仍旧犟嘴,但没有再竭尽全力的哭嚎,断断续续的哽咽反而更惹人怜爱,“你、耍赖说话不算数”
纪新雪也随着长平帝的视线看向纪成,眼底深处满是同情。
虽然事情发展的过程与他的预料完全不同,但结果非常合理。
纪明通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在选择背刺对象的时候,从不会都不会令人失望。
长平帝虽然因纪明通的临阵倒戈态度破冰,但不会因此改变对纪明通和纪成胡闹的看法,望向纪成的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责备。
纪成苦笑,顺从的跪在长平帝面前,哑声道,“臣听明公主的。”
明明认错,他就认错。
明明说不要他,要阿耶,他也不敢与长平帝的比。
松年见长平帝周身的可怕气场终于收敛,立刻举着润嗓的药丸子递向长平帝,“公主含颗润嗓的药丸,否则恐怕要有几日说不出话。”
纪明通疯狂摇头,生疏的转头,继续埋在长平帝肩上小声哭嚎。
松年见状,又将手中的药丸往上举了举,几乎要怼进长平帝的嘴里。
长平帝鲜少见松年如此急躁的模样,又觉得耳边越来越沙哑的哭声确实令人心烦,终究还是接过药丸,“纪明通,吃药。”
纪新雪暂时放下对纪明通和纪成的担心,忽然觉得身侧似乎少了个人。
看到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的虞珩,纪新雪立刻将因纪明通和纪成生出的惆怅放在脑后,蹲在虞珩身侧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虞珩摇头,拉着纪新雪的手摸在被鹿皮长靴包裹的脚腕处。
入手紧绷,竟然没有半分褶皱的余地。
纪新雪的眼睛无声瞪圆,“你唔。”
虞珩的手掌及时覆盖在纪新雪嘴上,又立刻移开,拉着纪新雪的手掌写字
只是扭伤而已,晚点处理,最多就是在轮椅上多坐几天。
如果清河郡王世子知道这件事,想要打人,他正好能借着伤帮纪成拦着些。
否则虞珩难得面露愁容。
通过刚才的对峙,他已经体会到长平帝对他和纪新雪的宽容。若是清河郡王世子也对他和阿雪格外宽容,纪成也许会比他原本的预想更惨。
虽然纪明通轻而易举的说出不要纪成的话,纪成也从善如流的表示愿意听纪明通的话,长平帝却没有安心的感觉。
小棉袄临阵倒戈,终究还是向着老父亲的喜悦散去后,长平帝决定趁热打铁,以绝后患。
他以目光示意松年扶纪成起来,冷静的道,“再过半个月,你就要二十岁,应该早日撑起平国公府的门楣当家做主。”
纪成垂着头,顺从的应声,“臣年后就搬到平国公府,必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纪新雪和虞珩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浮现一模一样的想法。
长平帝拆散纪成和纪明通的过程,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他们仿佛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柔情蜜意片刻。
爹宝女纪明通率先倒戈,立刻在老父亲和男朋友之间选择老父亲。
弱小无助的纪成只能随波逐流,先是在长平帝的目光逼迫中认可纪明通不要他的话,又在长平帝催促他成家立业的时候继续退让。
不对劲
且不说纪明通作为家中的团宠有多骄纵,纪成身为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最宠爱的孙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火。
这两个人事出反常,不是正计划作妖,就是已经行走在作妖的路上。
长平帝丝毫没察觉纪新雪和虞珩的担忧,得寸进尺的道,“六月下定,三个月走礼,秋天的时候大婚,我赐郡王娶妻的仪仗给你和平国公夫人。”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其中还有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脸面,他不想将事做绝,不会干预平国公夫人的人选。
纪成果然没像之前那般,立刻痛快的应声。
刚缓和不久的气氛再次陷入难以言喻的寂静,除了纪明通垂目望着脚尖的东珠发呆,其余人皆将眼角余光放在纪成身上。
脸色铁青的清河郡王世子赶到门外时,刚好听到长平帝给纪成定下婚期的话。
他停下正准备推门的手,静心等待纪成的回答。
清河郡王世子有两儿两女,纪成是他和妻子最宠爱的幼子。
长子将来要继承清河郡王的爵位,支撑宗室的荣辱,必须严格教导,从小就跟在清河郡王身边。
两个女儿作为焱光朝时比公主更风光的宗室女,同样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必须严格要求,做宗室表率。
唯独小儿子命好,他出生的时候,焱光帝已经沉迷于享乐,对于朝政只求安稳,终于肯承认能令他少许多麻烦的清河郡王。
随着清河郡王府的地位稳固,纪成也能拥有与兄姐截然不同的童年,清河郡王等人皆将对他兄姐的愧疚都补偿在他身上。
最初的时候,清河郡王世子的长子和女儿们还嫉妒过弟弟。
然而清河郡王府的长辈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中,却从来不阻止他们与弟弟单独相处。幼年的纪成又是难得的好脾气,即使刚将他欺负的大哭,只要他块糖,他就能立刻忘记旧仇,乐呵呵的贴上去。
久而久之,纪成在兄姐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与其说是弟弟,实际与养儿子差不多。
突然从莫岣口中听到纪成和纪明通的事,清河郡王世子先是不信,然后是前所未有的恼怒。
在今日之前,清河郡王世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纪成会犯下连清河郡王府都没办法庇护他的大错。
事已至此,清河郡王世子恼怒归恼怒,最担心的事却是来自长平帝的怒火。
以清河郡王府的面子,纪成不会有的性命之忧,也仅此而已。
长平帝完全可以远远的将纪成打发到穷山恶水,既不伤彼此的脸面,又能杜绝后患。
清河郡王世子自认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无法肯定,家中越来越心软的老父、老母是否能接受在年迈时与最宠爱的孙子分离。
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纪成答应长平帝的话,以长平帝的性格,必定不会再追究往事。
若是纪成不识相
清河郡王世子暗自咬牙,额头的青筋忽然变得极明显。
门内的纪成对悄无声息到来的危急一无所知,他在众人的注视中后退两步,鼓起勇气开口,“臣”
对上长平帝暗含威胁的目光,纪成刚刚鼓足的勇气立刻散尽,再次大步后退。
见纪成猥琐躲避的模样,纪新雪和虞珩已经能完全肯定之前的猜测。
纪明通和纪成如此好说话,果然是憋了个大招等着长平帝。
纪新雪悄无声息的靠近纪明通,随时准备在长平帝暴起的时候拦住纪明通。
纪成被长平帝逮住,只会挨揍。
若是被金吾卫逮住,恐怕会留下长久的心理阴影。
可惜无论是盯着鞋尖的东珠陷入沉思的纪明通,还是心神紧绷的纪成、纪新雪和虞珩都没有注意。纪成第一次后退的时候,松年曾俯身在长平帝耳边片刻。
纪成停在距离大门只有半步的地方,悄悄背手搭在门框上,再出鼓足勇气,气沉丹田的道,“我不能娶妻如果被人知道阳痿的事,我就不活”
哐得一声巨响。
纪成因门板的巨力,不受控制的朝另一边飞扑,悄无声息的被夹在门板和墙之间。
清河郡王世子在小辈们惊恐的注视中,怒气冲冲的闯入寝殿,“纪成,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清河郡王世子身后已经被推开的房门立刻恢复原样,紧紧贴回墙面。
没用纪新雪提醒,纪明通已经捂着嘴躲到长平帝身后。
她怂怂的藏在长平帝的座椅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清河郡王世子的模样,简直与刚才纪成猥琐的躲到房门处的姿态一模一样。
对上清河郡王世子满是怒火的凤眼,纪新雪下意识的原地转圈给清河郡王看。
他与纪成一样高却比纪成瘦,不可能藏住纪成。
好在清河郡王世子的目光只是在纪新雪身上掠过,没有为难纪新雪的意思。他看向坐在地上的虞珩,沉声道,“纪成躲到哪里去了”
虞珩摸了摸已经彻底发起来的脚腕,低声道,“我被金明推得崴脚,没注意纪成。”
清河郡王世子万万没有想到,纪新雪和虞珩竟然敢当着长平帝的面包庇纪成,顿时气的胸口疼,直接问长平帝,“那个孽障藏在哪”
纪明通立刻如同会打地洞的兔子似的蹲下,不给清河郡王世子任何看到她的机会。
长平帝沉默的与清河郡王世子对视,眉宇间逐渐浮现犹豫。
万一阿兄真的在气头上失手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叔祖父和叔祖母
久久没等到回答,清河郡王世子不耐烦的追问,“纪临渊说话”
长平帝轻咳一声,起身走向清河郡王世子,“阿兄别急,他们刚才已经认错,我们慢慢引导”
清河郡王世子立刻想到纪成嚷嚷阳痿的认错,眼中的怒火更加浓烈,“哪来这么多废话”
始终跟在清河郡王世子身侧的莫岣皱起眉毛,抓起清河郡王世子的手精准的指向纪成藏身的门口,“在那里。”
纪新雪倒吸了口凉气。
不愧是莫岣,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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