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恼羞成怒这就是恼羞成怒。
禅院直彦当即就要动手,伸手拎着手腕想把对方提起来,结果阿镜连着躲过两招,哪怕动作踉跄,也足够将他刺激得更加恼火。
但立刻就有人跳出来要为直彦提鞋,一个躯俱留队的成员折着手腕走过来,三招两式就将她制服。
几息之后,阿镜被反剪着手臂按在了地上,脸颊贴平地面,脊背上压着一条膝盖,显得格外狼狈。
“外家来的小姑娘嘴巴很厉害嘛。”
直彦咬着牙说“这里可没有马蜂让你来体验,作为替代,在你那张脸上划几刀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
禅院镜声音发闷,但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退缩,“只要你不能当场把我杀了,未来就总有你倒霉的时候这次是马蜂,以后还有别的,当咒术师的人生可是充满了意外。”
简单粗暴地承认了马蜂事件是她的推手。
直彦楞了一下,难以置信“你居然威胁我”
“人类总会被各种各样的选择向着未来推动,咒术师也不例外,实力只是降低了死亡概率,不代表你真的不会死。”
阿镜回答道,因为被剪着手臂而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出去吃面是你自己的选择,打算在那天祓除咒灵也一样,你怎么知道哪天自己的想法不会送你下地狱”
禅院直彦拿刀的手微微停顿,但也并不觉得一个小学生年龄的姑娘能怎么威胁到他。未来视,他想起了对方刚刚被接来禅院家时听到的传闻,镝木家的神稚子有着卜断吉凶的才能,是当地乡土信仰的一部分现在来看,应该就是这份力量在发挥作用吧。
那么只要在生活中尽量不被那家伙影响,保持警惕的话,就很难中未来视的诱导。
只有对咒术师一无所知的猴子才会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本质上,这还是在靠着信息差愚弄别人罢了,直彦如此判断。
短暂的交锋似乎以平局告终,直彦放弃了再去挑衅对方扬长而去,而阿镜倒在地上,手肘蹭破了一块皮,鼻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上去也不算多从容。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活动看有些僵硬红肿的手腕,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声音平静“一直看到现在了”
树林飒动,有风吹过庭院里的石灯笼,净手钵发出笃地一声。
甚尔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膝盖略微缓冲,像是猫科动物一样没有发出声音。
“我真是路过,你信吗”
甚尔摊手“只是刚到这里就看见你被人摁在地上。”
擦鼻血,掸干净身上的灰土,将凌乱不堪的头发用手指勉强划拉了几下,手臂上的擦伤藏在了宽大的振袖之下。
甚尔盯着她做完了上述一切操作,既没有开口要帮忙,也没有像是禅院家的大多数人一样,在这种场合出言讽刺。
这就是禅院家,他无声地在心里想,即便是在外家被奉若神祇,来到这里,也同样会遭到非难。
不过对方似乎不甚在意。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加入躯俱留队吗”
阿镜直接跳过了之前的话题,毕竟这真的有点丢脸“听说是练习刀术,咒具的使用之类说起来,你接近战的水平应该很不错吧”
肌肉分布看上去是被很充分地锤炼过,从这几次见面对方的动作来看,完全可以在房檐树梢之类的地方如履平地。
甚尔一愣,露出有些讶然的表情来“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躯俱留队的训练内容,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如何把自己的咒力灌注到武器里面去。”
甚尔一摊手“我哪来的那种东西。”
“啊,因为对刀剑类的咒具没什么兴趣,所以就完全没有关注见笑。”
阿镜再次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手肘,好好的和服全部都擦脏了,今晚洗衣服大概要洗好久。这个没有全自动洗衣机的地方真是让人受够了,要知道镝木家住在山里的房子都配置了该有的家用电器。
万幸这群人还不至于拒绝抽水马桶。
不远处有人在招呼她,于是小姑娘很快将这点插曲抛之脑后,提着袖子一溜小跑赶了过去。禅院家的生活总体而言非常社达,但要是身怀术式的话,也不至于太过拘束,毕竟这群人花了大价钱把她买进来,一定也需要这些钱该有的效果。
目前的需求,是偶尔需要帮忙“看东西”。
回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梳理整齐,跟在引路的女性身后进入大广间,再在自己的位置正坐做好。
膝盖和小腿要贴平地面,脊背向上打直,不然的话时间稍一久就会腿痛难耐;而头要用合适的角度垂下,在不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应在议会过程中直视家主。
前者她很习惯她在镝木家的时候也没少遇到需要正坐的场合,而后者很令人不适,因为未来视的应用主要就是靠视觉。
但如今的禅院家,没人会关注一个小孩子在这些规矩上引发的思考。
这种会议甚尔是不可能去的,大多数躯俱留队的成员也没有权限加人,直毘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不远处是扇前辈和甚一先生,再向下排序是长寿郎和他的兄弟,之后的人阿镜就叫不出名字了。女眷都坐在更后方,摆出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恭顺姿态,双手益在膝盖上,像是这里无声的背景板。
总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硬性条件都是“身怀术式”。
冗长到让人打瞌睡的内容结束之后,直毘人终于点了她的名字“这一次想要你看的是这个。”
“什么”
困得直点头的小姑娘清醒过来。
禅院直毘人交给她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裹在和服当中的孩子,年龄看上去应该才刚刚踏进七节的那个“三”里,生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和湛蓝色的眼睛。
“这就是五条悟。”
直毘人说。
哦五条家的六眼,阿镜反应过来。
也难怪她反射弧长,要知道,一位数和两位数的年龄之间可是隔着天堑一样的距离,就算周围再怎么有人反复强调,阿镜也很难真的把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家伙视作是自己的头号劲敌。
“他现在已经到了那个年龄段。”
直毘人说“我们需要知道,五条家的六眼在未来究竟会觉醒怎样的术式。”
那双异色瞳,鉴定未来之眼,不少人的视线自以为隐晦地投了过来。
阿镜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窥探的目光,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有些皱褶的彩色照片,低着头,无数情报铺天盖地汇入脑海当中。她沉默良久,又重新开口“无下限。”
“五条悟的术式,是无下限。”
啪嚓一声,是瓷杯打在地上摔碎的声音。禅院家和五条家的关系势同水火,大家都知道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确定”
直毘人看着她“我需要一个准确无误的答案。”
“攻击向那个人的武器会被奇怪的力量停在半空中。”
阿镜眨了眨眼睛“那个应该就是”
连使用方式都被说了出来,这就是绝对不会错了。
人群当中迸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直毘人咳嗽了一声,重重拍了桌子,大家才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如果只是六眼,或者六眼配合别的术式,那说不定还可以想方设法去抗衡,但倘若是无下限难道在如今这个时代里,五条家要依靠着这个孩子走向巅峰吗
直毘人嘴唇翕动,想问些别的问题,斟酌了一番又没有直说出口。坐在一旁的禅院扇看了他一眼,直接抢白“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就由我来问如果想要杀掉五条悟,需要什么样的办法”
此言一出,转瞬之间,大广间寂静无声。
禅院直彦也跟着看了过去,心情颇觉复杂这术式倒是有几分意思,难道她真能靠着预读未来去杀人
但这一次,阿镜没能立刻给出回答。
“只靠这个,情报量是不够的。”
她把手里的照片推了出去“事关生死的预判,必须要观测到本人才能进行,我得亲眼见到他,才能看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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