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不得不再次紧急转移。
禅院惠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地思考, 在心里抱怨那两个不靠谱的成年人他们没有紧急赶来帮忙,意味着没有预测到自己死在这里的可能,那就一定会有破局的办法。
未来视不好的那一点也可见一斑只看到结局就忽略过程, 说不定那两个家伙只知道自己家的小孩今天也会健健康康地回家,至于回家的过程中有怎样紧张刺激的经历, 那不重要,是可以被忽略掉的冗余信息。
可恶, 他根本没体验过正常的“父母会担心孩子”的感觉。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咒灵解决掉。小惠猛地刹住车, 从影子当中摸出来几枚符咒, 命令卷在舌头当中抛撒过去, 紧接着立即引爆咒力, 一道雷光闪过,咒灵猛挨了一击似乎被霹得愣住, 停在原地呆愣了几秒, 又吃痛地躁动起来。
“符术”
伊地知愣了一下“你不是式神使吗”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术式, 这可不像是电脑里装两套操作系统那样简单,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孩子还认识别的咒术师, 并且和对方关系匪浅。
“我妈是咒术师。”
看到伊地知一脸愕然的表情,小惠只能边跑边解释,并且不断让两只玉犬去骚扰咒灵“只是现在联系不上,她在上班的时候手机打不通电话。”
伊地知“”
怎么说呢, 这实在是个太微妙的理由。
但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想太多, 伊地知边跑边回头看咒灵, 那只巨大的鲶鱼还是一副精力旺盛, 游弋在水泥地当中的样子, 一点也没有因为长距离的奔跑而感到疲惫。这样下去先败下阵来的一定会是体力更加糟糕的人类,尤其是他们两个还要带着一位看不见咒灵的非术师。
津美纪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很听话地跟着小惠和伊地知的步伐,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那种弥散在空气当中的危机感已经很清晰地告诉了她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盘星教关于咒灵的“科普课程”她也有跟着一起上,虽然完全看不见夏油杰手中放出来的那些咒灵,但她能够观察到周围那几个孩子被惊吓到的面庞,以及追着咒灵的位置不断移动的目光。
夏油杰,也就是那位“夏油教主”对于非术师还要坚持来听他的课程态度不置可否,既不会考核她体能锻炼程度如何,也不会要求她和别的孩子一样尝试着动手对付那些据称为“蝇头”的东西,但那些咒灵的基础概念和理论,却像是小学生课文以及必要的数学运算法则一样被刻进了大脑当中。
“咒灵的咒力反应大约是三级的水准。”
她伏在伊地知的背上,两根辫子伴随着跑步一起一伏的动作在风中簌簌动摇“但是却能够形成大范围的致幻效果,构建出真实的深坑,同时将咱们三个人一起拉了进去。”
那就意味着,这只咒灵的大多数力量都被特化到了攻击特性之中能够在水泥地面当中自由移动也是证据之一,夏油杰曾经说过,大多数的咒灵都不能穿墙或者跨越物理的隔绝,往往会选择绕行或者将阻碍直接打破,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咒灵,实力往往非常弱。
咒灵当中也有弱者,要么成群结队数量惊人,要么体型异常虚张声势,在这里他还举了个河豚的例子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断地吸气将自己膨胀变大,倚靠这种方法来吓退猎食者,但实际上却一触即溃,只要一把厨刀就能轻松解决。
小惠也跟着津美纪的提示想到了这一点,他猛然刹住脚步,两只玉犬也跟随主人的意志而临时转向,从不同方向冲着咒灵骚扰而去。伊地知背后挂着个小姑娘,迎战不急被扫了个趔趄,于是津美纪也顺势从他的脊背上溜了下来,被一口卷进嘴里。
从咒灵和伊地知的视角里,小姑娘已经从头到脚被那个式神彻底包圆,下一步就是将非战斗人员带离现场;而在津美纪的眼里,她的周围仍旧一片透明手指能够感受到略有些潮湿的触感,周围的温度也有变化,但视野范围内仍旧一片空洞。
非术师看不到咒灵,据说这是大脑结构上存在的本质差别,距离理由尚未有人探明,但夏油杰说得很明白,普通人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这些,而且最好想都不要想唯一能够突破那道境界线的时刻也往往是在临死之前灵觉爆发的时候。
两只玉犬仍旧在和咒灵对峙着,小惠手里还拿着一把符咒,能够随时放出可以焚烧咒灵的火焰;伊地知摆出剑道的姿势举起那根金属棒球棍,徒劳地在地面上敲了好几下,在他们两人摆出迎战姿态之后,咒灵确实也畏缩了起来,盘桓在面前不远处的位置,半边身子虚浮在水泥地面之下不肯上前。
下一秒,咒灵故技重施,两人脚下的土地再次变成了一片深坑,只不过这次二人都早有准备,一个向周围提前跳跃,另一个被两只玉犬撞飞了陷阱范围。伊地知落地之后顺势打滚,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咒灵摆脱了他的反击,再度潜入地下,只留下了一小片在地面之上的背鳍。
“只有在攻击的时候,它的大半身子才会露出地面。”
伊地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gui君,我们最好位置分散一些,下一次它攻击我的时候不要用你的式神来救我,直接抓住机会去攻击咒灵本体就算是小学生,有那样厉害的式神,对付这种咒灵也一定没问题。”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说起来,为什么要起这样的网名”
虽然在网上假装自己是女性的情况也不罕见
小惠脸黑了“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伊地知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但气氛却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变得缓和,年轻的咒术师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让这孩子去全力操纵式神对付咒灵就意味着自己承担了遭到攻击的风险。
诚然,他是年长者,当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他又看了一眼小惠对方也确实更有天赋,身怀术式,早就已经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准备。
但
心脏在胸腔当中急剧鼓动着。
他不会死,极大概率不会死,毕竟像是灰原前辈那样的重伤深度昏迷都已经被家入前辈给捞回了命,他只要多忍耐一下,等到咒灵被祓除之后一定能被妥善治疗。
所以不过是疼痛而已。
咒术师最应该习惯的感受就是疼痛。
他和七海训练的时候没少被那把鉈刀抽飞过,被绷带缠住显得圆钝的刀口深深楔进腹部,让人一瞬间就能怀疑入学的决定。
所以疼痛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死亡也毕竟有更年轻的术师在场嘛,而且一眼就是前途无量的样子,如果是为了保护对方的话,也算得上是有价值。
但还是有着难以克服的恐惧。
对痛苦和死亡的恐惧,对咒灵的恐惧。
没办法克服这些的人,就永远无法成为咒术师。
他就是因此决定作为辅助监督活下去的。
伊地知刚刚咬紧牙关,脚下的水泥地面就骤然消失,他挣扎着调整自己滞空的姿态,即将面对接下来的坠落一般来讲这种深坑都会附带陷阱但他的手腕突然一沉,被另一只更小的手紧紧握住。
就算是咒术师,把全身的咒力都用来强化手臂的肌肉,小学生承担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还是让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惠くん”
伊地知惊叫了一声,看着对方两只手并用地握着他的手腕,一只玉犬在猛拽小孩的裤管,而另一只则在低吼着不断骚扰咒灵向这个方向靠拢。
“这一定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他说,脸上因为吃着力气而被憋得通红“如果为了我们两个人安全回家而让别的术师在这里牺牲的话,我母亲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伊地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这一刻,他确实很庆幸这孩子没有松手。
白色的玉犬此时正站在巨大鲶鱼的脊背上向下奋力撕咬,而咒灵想要趁机偷袭,却因为玉犬的吃痛干扰而无法立刻行动。伊地知一寸一寸被拽上去,小惠先是抓着他的手腕,再变成手臂,眼见快要成功把他拉起来的时刻,意外再次发生。
咒灵凌空跃起,整个身子暴露在半空,张开巨大的嘴巴冲着他们二人攻击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白色塑料购物袋用很轻的力道飘飘悠悠地砸向了咒灵。
那力道实在是太轻,攻击效果可以忽略,并且不包含任何咒力在其中,因此,咒灵也根本没将这点干扰当回事,仍旧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在场的两名咒术师。
紧接着,砰地一声,在购物袋接触到咒灵而改变运动轨迹的同一时间,一枚包含咒力的子弹将其彻底击穿。小惠和伊地知都惊愕地转过头来,只看到津美纪从的口中探出头,双手颤抖地握着一把小手枪,枪口还能传来微弱的、硝火与硫磺的味道。
鲶鱼咒灵吃痛,立刻奋力挣扎起来,但津美纪并没有给对方反击的机会,立刻忍着后坐力的痛苦又补上了几枪,虽然子弹都有些弹道偏颇而没有击中弱点,但在将六枚子弹都悉数打光之后,咒灵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也同时发起了攻击,果然,在抛去了能够制造陷阱的能力之外,这只咒灵并不很强,很快就被祓除殆尽,伊地知心有余悸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津美纪,没想到这个小学生年龄的小姑娘会是扭转境况的关键。
她仍旧微微发着抖,两只手的虎口都因为手枪的后坐力而隐隐作痛,橙黄色的书包在咒灵嘴里翻开,很显然,这把枪之前都一直装在她的书包里。
虽然确实是得救了,但
“为什么会有小学生随便持枪啊。”
伊地知表情迷茫地喃喃感叹。
津美纪表情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是甚尔先生让我上学的时候带上这个。”
她表情乖巧地把手枪交给伊地知检查,弹匣如今已经被打空了,只能观察到环绕着这把手枪的淡淡咒力。很明显,这把枪是由咒术师所制作出来的咒具,原理和将咒力灌注在刀剑当中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热武器。
“什么啊那家伙。”
小惠听上去像是接受了这种说法,表情很不爽地撇了撇嘴。
但伊地知却无法将“小学生的书包里放着热武器”这种现实轻而易举地接受,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解除了帐,主动开口“你们两个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开车过来的,可以送你们一程。”
“大哥哥你应该没满二十岁吧”
小惠表情当中写满了怀疑,这个年龄当然是无法获取驾照的。
伊地知忍不住捂脸,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长得比同龄人看上去沧桑又不是他的错,而且几名前辈在学生时代早已违反了各种各样的未成年禁令,硝子抽烟喝酒样样不落,因而他作为新晋的辅助监督被要求学会开车时候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反正被警察抓到的时候会有人负责沟通的,他自暴自弃地想,而且距离二十岁也不算远,过不了多久就能合法驾驶了。
简单解释之后,小惠和津美纪跟着伊地知上了车,在后排系好安全带,报出了地址“盘星教知道吗送我们去那边就可以。”
伊地知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别人不了解盘星教教主的底细,但他入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两位最强”的名声,而且没少在五条悟口中听过他的那位挚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中央后视境“你们是盘星教的信徒”
“不算吧,但那里会给咒术师免费的晚饭。”
小惠说“我不想再拿着零用钱出去吃拉面了,所以准备去那边蹭饭吃。”
伊地知“”
想要吐槽的地方变得更多了。
那可是盘星教。
听着就像什么公共食堂。
但他还是打开了车载导航,边开车一边腹诽,咒术师的圈子真是太小,随随便便就能碰到和盘星教有关联的人。
咒术界视盘星教为“棘手的诅咒师团体”,但又确实没办法彻底把他们除掉,于是只能够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态度。因此,虽然伊地知已经在这个行业内混迹几年,还是第一次踏进这片被修葺堂皇的建筑群。
两个小孩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在谢过了伊地知之后就熟门熟路地往更深处走,年轻的辅助监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跟进去他决定以后有机会也来一趟这个据说诅咒师甚众的宗教团体,看在他们还招待小孩子的份上,应该不至于对他态度太坏。
今天不是教主召开集会的日子,阿镜正在和夏油杰下棋。
小小的围棋盘中,黑棋被杀得一面倒。
专业打业余就是这样,即便开始之前让了几个子,才学会围棋规则没多久的人想要战胜职业棋手也是无稽之谈。
阿镜伸了伸懒腰,从软垫上站起来,不远处,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正好推开房间门。
夏油杰笑眯眯地小惠打了个招呼,不动声色地忽略掉了津美纪。
相处这么久谁都知道教主的偏心眼,津美纪脚步不停地直奔阿镜那里,脸上仍旧难掩兴奋“我们今天干掉了一只三级咒灵”
夏油杰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看着小姑娘的眼睛,对方脸上并没有佩戴那种能够让非术师看见咒灵的咒具。
小惠跟着点头“嗯,主要都是津美纪的功劳。”
“哎呀。”
阿镜笑了一下“是值得庆祝的好事,今晚可以吃水炊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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