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崔子铭生怕自己再做犹豫就后悔。
只是这离开家说的简单,要去哪呢
崔子铭出门的时候无论到哪都能看见那些黑蛐蛐儿,而进了家门便看不到,这说明那蛐蛐儿完全是跟着他走的。
出门简单,这一步迈了出去,去不知去往何处。
去住那饭店旅馆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人家岂不是平白无故倒了大霉
更不可能去周遭朋友家,给他人惹了祸事啊
“崔先生不必多虑,您去我家当铺就好。”
洛萤说着,她既然敢叫崔子铭出门,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计较。
“可”
崔子铭尚有些犹豫,诚和当显然不是一人两人,就算是家小当铺,内里的家什物件也不少,这要是真去了惹出祸事,那可太对不起人家了。
“就这么定了,崔先生且收拾收拾东西,等回了诚和当,也需要做些准备。”
坐在一旁的王小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插不进去嘴。
对他而言,崔子铭是友,而洛萤又是东家。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他自然希望崔子铭身上的祸患能够解决,谁会眼睁睁的看着朋友遭遇诡事去死
站在诚和当的立场上,东家这一手何尝不是主动蹚浑水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怎么交代
此刻,见洛萤已经下定了主意,准备带崔子铭回诚和当,老崔也决定要冒险,王小田的千般想法压在心底,他暗暗祈求,只希望萤姑娘是真有底气,能够顺利解决此事。
崔子铭带了个随身的小皮箱,将家里房门院门全都锁好,就随着二人出门。
这才走出了胡同转弯,洛萤就见崔子铭的脚步忽然停滞。
“崔先生,看到了”
“对,在前边那石缝草丛里,有一群,像是在列队一样看着我。”
崔子铭说着。
洛萤与王小田的目光随着他的方向看去,同样看到了石缝中的野草,那在她的视线之下,哪里空空如也,除了生机茂盛,浓绿喜人的野草,没有半个虫子。
“崔先生。”
洛萤突然发问“您有没有试过,这些蛐蛐儿在地上的时候您一脚踩过去”
崔子铭与王小田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踩过去
这么诡异的蛐蛐,岂是一脚下去就能踩死的
洛萤迈步走到了那石缝附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继续询问崔子铭。
“崔先生,那蛐蛐群现在还在这里吗”
崔子铭不知其意,但此刻强忍着自己的恐惧与恶心,看着石缝野草。
“在的在的,现在有两只就趴在那野草上边,触角都立起来,像是在盯着我。还有几只”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洛萤一个抬脚直接一脚踩到了那野草之上。
“啊。”崔子铭一惊。
“我踩中没有那蛐蛐现在什么样”洛萤问着。
仿佛害怕没有踩中一般,此刻她还轻轻踮脚,然后小步地跳了几下,两只脚都压在了那野草之上。
崔子铭半张着嘴巴,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踩到了,两只蛐蛐儿都趴下了,好像被踩死了。”
他又走近了几步,也不怕了,低头蹲下看着洛萤脚踩着的位置。
随着洛萤的一抬脚,原本脚下的那两只蛐蛐儿已经成了蛐蛐儿尸体。
一听这话,身边的王小田也来了精神“还哪有,我壮我来踩,是不是都能踩死了”
“别。”洛萤刚说了一个别字,就听崔子铭声音有些发颤。
“萤姑娘剩下的那群蛐蛐儿,现在转了头,触角提起来,像是在仰头盯着你看。”
听着崔子铭的描述,王小田此刻脑海中已经能够想象出那样的画面。
这些蛐蛐儿,现在是记仇了把萤姑娘也记住了
一瞬之间,他觉得浑身发寒。
“哦在哪”
比起两个人,洛萤此刻的语调依旧平静,她抬起脚在旁边的地面蹭了蹭,似乎想要蹭掉鞋上那看不见的蛐蛐尸。
“就在,就在你鞋尖儿的前边,有一只蛐蛐儿,正伸出了触角,剩下的在鞋边围成了一圈。”
崔子铭说着,此情此景简直让他头皮发麻,这蛐蛐要是围了一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拔腿就跑。
王小田已经听得汗毛竖起,却见洛萤不紧不慢抬起了左脚,踩下,右脚踩下,甚至脚底在地面上扭曲摩擦了几下。
“都踩死了吧”
她语调轻松,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踩死了。”
崔子铭说着,眼睛忍不住扫视四周别处的角落,总觉得还有其他蛐蛐儿在暗中窥伺。
“那我们走吧。”
洛萤跺了跺脚就继续大步往前走,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加快脚步跟上。
“萤姑娘,那蛐蛐儿”
两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她混不在意地开口“虫子嘛,踩死不就好了”
“只可惜脏了我这双鞋。”
说着,洛萤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语气很是可惜。
王小田张了张嘴,小祖宗,这是鞋的事儿吗
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哆哆嗦嗦,担心小命不保,祸事临门,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怎么这么莽
“萤姑娘,咱这是要往哪走”
崔子铭看着她这走的方向不对头,不是说要回诚和当吗
这怎么直接往这相反的方向走了
洛萤看了他一眼,“崔先生,您从泰和当里出来,就没觉得忘了点什么吗”
崔子铭有些不明所以,他揉了揉脑袋
“我自己的物件都带回来了,也没落下什么啊,就算是落了,掌柜的他们也能给我送过来。”
却见洛萤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崔先生,您落了一件东西。”
“那假蛐蛐罐的当票。”
此言一出,洛萤身边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当票
当铺的一次交易,基本上围绕三样东西来进行。
典当的物件,当初的银钱,以及当票
一张当票上,包含了当铺名、具体的地址、当物为何、当期多久、当本、利息、以及典当人与当铺的责任。
换句话说,这相当于一份借贷,亦或是抵押物合同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过了崔子铭的手,可这物件的交易一方是当铺,而不是他一个三柜,当票上写的也应该是泰和当。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要报复,也应该找泰和当,为什么偏偏只找到了崔子铭的身上。
洛萤这一提,两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瞬间都反应了过来。
“这么说,我当时的当票上是被做了手脚”
“可票台只是个年轻后生,如果当票有问题,那票台不是也遭了殃”
崔子铭急忙发问。
洛萤轻轻摇头,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你不是还回过当铺那时票台若是还在,想来是无碍的。具体究竟如何,也要看到那张当票才知道。”
“一会儿还是崔先生自己进泰和当便好,等取完了那当票,我们还需要去准备些其他物件。”
洛萤没说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两人只等着她安排。
自从洛萤踩死了那看不见的蛐蛐儿之后,这前往泰和当的一路之上,崔子铭就再也没见到蛐蛐儿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些蛐蛐是被吓到了,亦或是被洛萤这几脚踩得都死了。
这些蛐蛐儿暂时消失,下一次的来袭也许会更加猛烈。
洛萤先让崔子铭去泰和当寻了那假蛐蛐罐的当票,随后又带着两人买了七七八八的东西,这一路直到回到了诚和当,半只蛐蛐儿也没有。
回了诚和当,宁爷十分意外,这早上才说去请人,这就直接把人请回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发问,就见洛萤招呼着王小田先是给崔子铭安排一间客房,然后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卧房闭门不出。
洛萤抱着东西进屋,眉头却是皱起来。
蛐蛐儿素来是昼伏夜出的虫子,其成长期往往是在秋日,因此也叫作秋虫。
而现在缠上了崔子铭的这些蛐蛐儿,明显不是一个路数。
正所谓一力破万法,从昨夜自己的武力能够对付秘字号房中的诡物,洛萤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今日试探了一下那石缝草丛中的蛐蛐儿,同样如此。
只是问题的关键是,即便是身怀高深武艺,可她现在终究是肉眼凡胎,没有天眼之能力,看不见这些诡物玩意儿。
因此除了叫崔子铭去取了那当票之外,洛萤临时搞了点民间土方子用来开阴阳眼的那种。
此刻,她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弄到的黑狗血,路边树上薅下来的柳叶,不知真假的牛眼泪,药材铺里买来的乌鸦眼,以及香烛店里买来的蜡烛。
她是用狗血淋眼,柳叶擦眼牛眼泪滴眼睛生吞乌鸦眼还是用蜡烛阵法
洛萤看着眼前的五种道具,一时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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