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亭听裴文轩的意思, 像是来找裴玄迟谈心的。
可仔细想想,他们两人应当不熟吧
裴文轩过继到贵妃膝下,这么多年一直未成什么气候, 前不久贵妃去将军府找裴玄迟, 想必裴文轩是着急了。
只是裴文轩怎么知道裴玄迟在这的
半点疑问都没有, 张口便是九弟。
许是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外面裴文轩又道“九弟可是怪我冒昧”
“今日在此遇见实属巧合。”裴文轩怕裴玄迟误会, 便主动解释道“来时在外遇到了九弟的马车, 加之刚才拍下匕首之时听隔壁扩音石响起,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稍一斟酌便知是九弟在此, 怪我唐突了。”
裴玄迟起身打开门,淡淡道“何事”
裴文轩都准备走了, 见眼前的门打开,似是有些出乎预料,“九弟。”
顿了顿,裴文轩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知晓九弟在隔壁, 想着过来和你说些话。”
但眼见着裴玄迟挡在门前,没有邀他进去的意思, 眼神忍不住向里面瞥,却什么也看不见。
心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裴文轩也没再纠缠,轻咳一声,笑着道“不过刚才小厮来报, 说府里出了些事, 皇兄便不再多留, 下次若有机会,九弟定要来我府上与皇兄小酌一杯。”
“刚才见九弟也叫了价,九弟许对这匕首感兴趣,那这匕首就赠与九弟吧。” 说着,裴文轩将匕首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小二手中,叮嘱道“包好了再给九皇子送来。”
“不必。”
“九弟无需与皇兄客气,你我二人同为贵妃之子,自是不必如此谦让。”裴文轩一开始没直接递给裴玄迟,就是预想到他不会接。
此刻将东西给了小二,他也没有继续留下,只说“皇兄先行一步。”随后转身离开。
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沓,高价拍下的匕首留下,小二迟疑道“殿下,这匕首”
裴玄迟淡淡道“包好送去五皇子府上。”
“是。”
云洛亭见他回来,也没多问关于裴文轩的事,不知深浅时还是谨慎点好,咬了口糕点,他说“最后一件拍品是修炼功法,没有炼丹炉。”
裴玄迟想了想,重新打开门,取下腰间玉佩交给小二,“将这枚玉佩交于你家掌柜。”
小二顿住,“回殿下,我家掌柜近日不在京城中。”
“那便等他回来给。”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只怕是”
裴玄迟淡淡道“你身上的魔气都快压制不住了。”
小二话音一顿,低下去的脸神色变换,他接下玉佩,应道“掌柜不知何时归来,殿下可有要小的传话的”
“一桩交易而已,见了玉佩他自会明白。”
小二点头应是。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拍卖行里的人来的快,散的也快,这会都听不见交谈声,人满为患的屋子眨眼便静了下来。
云洛亭抬头看了一眼,见裴玄迟正和小二说着什么。
小二走后,云洛亭便起身披好外衫,带着包好的灵草走到裴玄迟身边问道“我们回家吗”
裴玄迟帮他系好身前的绳子,闻言怔了怔,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字,王府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区别于皇宫的住处罢了。
云洛亭的存在却让他有了些许归属感,半晌,轻声道“嗯,回家。”
雪化的很慢,路上的冰却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云洛亭坐在去鼎东的马车上,沿途看着人很少,离了京城,路上越来越安静。
见他看的认真,裴玄迟怕他想出去玩雪,不动声色的问道“不冷吗”
“嗯”云洛亭放下掀开帘子的手,动动手指都有些僵硬。
裴玄迟牵过他的手,双手合拢握住搭在腿上,随口道“到鼎东还有些时间,若是无聊的话先睡一会吧。”
云洛亭摇了摇头,“我们啊”
话未说完,马车突然一震,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裴玄迟抬手将云洛亭搂到怀里,荡开神识扫了一眼外面。
马跌倒在地,箭刺穿马腿,几度挣扎,马都未能站起身来。
云洛亭蹙起眉头,心觉不好,“怎么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傀儡冷淡的声音“殿下,有刺客。”
跟随在他们马车后面的侍卫也在这时蜂拥而至,大喊着“保护殿下”
这些侍卫都是贺昱瑾派来的,拔出刀剑围在马车边上,警惕的环顾四周。
一时间周围静的可怕。
云洛亭沉声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疯了吗”
这追查起来幕后之人定然简单,且裴玄迟是奉皇帝之命去的鼎东,盐引一事已经牵扯到了太子,路上遇到此刻,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太子。
即使裴文钰运气好,真的让裴玄迟无法带证据回去复命,那京城还有贺昱瑾在呢,太子还是逃不掉。
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裴玄迟已然清楚了太子的意图,“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
“丞相应当提点了太子几句。”裴玄迟想,丞相许是要两手准备,不偏帮任何一方,还会在无伤大雅的细节上提点太子。
但
裴玄迟在鼎东的傀儡早已控制住形势,哪怕在这耽搁几天几夜,也照样能将证据带回。
他去鼎东,只是做个样子给皇帝看,多数安排的也是带小猫去尝一尝当地的吃食。
太子却急成这样。
铺天盖地的羽箭向着马车的方向飞来。
唰的破空声使得静谧的氛围中多了几分肃杀。
侍卫护着马车,挥舞着手里的刀,用力的砍断飞至眼前的羽箭。
裴玄迟凝起神色,叮嘱道“留在里面不要出来。”说着,直接走下马车,迎着羽箭而去。
“我也去帮”云洛亭话音没说完,裴玄迟随手在马车上打下禁制,云洛亭试着手推开帘子,却像是触及到一层柔软的气,碰不到外面的帘子。
车厢的晃动连带着垂下的小窗帘掀开半分。
云洛亭眼见着羽箭直冲裴玄迟腹部而去,心下蓦地一怔,“小心”
手上下意识动作,灵力在刹那间散开裹住羽箭尖端,不着痕迹的改变了羽箭的方向。
只一瞬间,云洛亭便感觉体内灵力耗尽大半,身体脱力般,动动手指都很费劲。
还以为自己要重新变回猫,但没过多久,灵力又如涓涓细流般,逐渐恢复。
云洛亭试着攥了攥拳,不是那种因外力注入经脉灵力的感觉,倒有一种恍然修炼的感觉。
云洛亭有些疑惑,但顾不得想太多,继续像刚才那样,用灵力裹住羽箭的尖端。
直到飞来的羽箭渐渐消失,最后一支羽箭落地之时,云洛亭才收敛了灵力。
不久后,裴玄迟自林中走了出来,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指尖,手中燃着冥界之火,染了血的巾帕顷刻消失。
云洛亭趴在小窗,眼睛亮亮的,“玄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刚才”话音渐渐落下,云洛亭抿了抿唇,觉出少许不对。
裴玄迟感受到周围没有散去的灵力,自也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上前揉了揉云洛亭的头,“有没有不舒服”
云洛亭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
刚才没感觉有这么累,但此刻不再释放灵力,到有一种疲惫反扑的感觉。
云洛亭眼前一晃,还想说些什么,开口间却变成了,“喵。”
诶
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到鼎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受伤的马被安置在马厩,裴玄迟一到鼎东,便马不停蹄的带人包围了酒楼。
云洛亭还在睡,裴玄迟不放心把他自己留在客栈,便一起来了过来。
外衫厚重,里面藏了只猫也看不出来。
酒楼中的傀儡走出来,行礼道“殿下,东西都已经整理完毕,太子留在这边的人手尽数捕获,待殿下发落。”
搬出来几大箱子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银两,裴玄迟看都未看一眼,淡淡道“贩卖私盐的账本和银两连夜送去京城,放出消息,吾路上遇袭,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大夫称不宜乱动,留吾在鼎东养伤。”
“将这些证据交给贺将军,届时听他安排,记得让他避开太子再将这些东西送进皇宫。”
“是。”
说完,裴玄迟抱着小猫走进酒楼。
云洛亭睡梦中好像听见裴玄迟说了什么。
受了重伤
裴玄迟受伤了吗
他好像昏睡了很久,没注意到裴玄迟身上有血腥味。
裴玄迟派去抓刺客,他的灵力无法落到裴玄迟身上。
他受伤了
这个意识在脑海中格外明显,云洛亭想睁开眼睛,但却无法做到,挣扎着动动爪子,没能从外衫中钻出去。
反倒给自己累的不行。
裴玄迟察觉到动静,解开外衫,就见小白猫闭着眼睛,伸爪子,试探性的往上爬。
小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强忍着困意,淡蓝色的猫瞳中一层朦胧的水气,许是还没睡醒,爪子都有气无力的搭在他肩上。
裴玄迟忙伸手扶住小家伙问道“怎么了”
小白猫趴在他身前抬起头,额头抵住裴玄迟的眉间,眼帘微垂着问道“伤的很严重吗”
声音听起来很累,却仍散出一丝灵力在裴玄迟身上,似乎是想帮他压下伤口带来的疼痛。
裴玄迟心下一颤,声音有些不稳,“没有,我没有受伤,别担心,睡吧。”
云洛亭轻眨了下眼睛,“喵。”
没受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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