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辜的小猫

    云洛亭抬头蹭蹭他脸颊, “喵呜,喵”

    受伤要记得跟我说。

    不要自己扛着。

    有我在呢。

    小猫叫声很轻,像是在耳边小声呢喃, 碎碎念的小喵呜声。

    明明都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

    裴玄迟抱着小猫, 缓声给出回应, 说着话,上楼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屋里点着烛火, 裴玄迟抬手, 一道气悄无声息的掠过,灭了晃动的火苗。

    刚躺下, 小猫便蹭蹭着蜷缩在他颈间, 小毛脑袋搭在脖子上,不一会就响起了小呼噜声。

    贩卖私盐的证据连夜被送往京城。

    裴玄迟将皇帝亲赐的腰牌给了傀儡, 拿着这块腰牌,夜里出入京城也能畅通无阻。

    回去的比较急,硬是将路上的时间压到了半个时辰。

    贺昱瑾怕夜长梦多,索性一早便等在门口,见城门开直接迎了上去。

    傀儡跳下马车行礼, “贺将军。”

    贺昱瑾往后看了一眼,总共有五辆马车, 账本那东西充其量占一辆马车,那剩下的岂不都是

    饶是贺昱瑾都不禁有些唏嘘, 太子不声不响的倒是干了件大事,“东西都在这”

    “对。”

    贺昱瑾问“九皇子怎么说的”

    “殿下说将证据交于您手,其余的尽听您的吩咐, 只叮嘱您防着太子, 以免他鱼死网破截胡证据。”

    贺昱瑾闻言, 倒是和裴玄迟想到一块去了,太子若是知道这些可要他命的证据连夜送到,只怕豁出去一切都会冲出来抢。

    思及至此,贺昱瑾直接大手一挥,“直接送去宫里,莫要停留。”

    “是”

    贺昱瑾转身上马,“驾”

    贺昱瑾在前开路,五辆马车紧随其后。

    颠簸中马车上的东西不断碰撞,一箱箱银子震荡出声。

    夜已深,御书房中十分安静,时不时传来书简翻动的声响。

    只听砰的一声,皇帝满脸怒意将账本拍在桌上,“放肆”

    “简直反了天了”皇帝信任太子,也看中这个自己喜爱的儿子,却不曾想,裴文钰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贩卖私盐

    贺昱瑾严词厉色道“陛下,太子贩卖私盐莫犯天威,九皇子奉命查案,路上遭遇埋伏身受重伤,更是对陛下的藐视。”

    贺昱瑾心知皇帝在意的点是哪,话语间不离皇帝天威,皇帝已不再年轻,在意的便是握在手中的皇权,裴文钰此举无异是在夺权

    咬死了这一点,皇帝对太子再多宠爱,他都容不下太子。

    “来人”

    “奴才在。”

    “将裴文钰这个逆子给朕带来”皇帝气急之下仍不忘说“动静小些,切莫惊动纯妃与她腹中胎儿。”

    “是。”

    裴文钰并未睡下,以往这个时辰他早已经歇息,但今日知晓裴玄迟动身去鼎东,他便静不下心来,也毫无睡意。

    派出去的刺客皆没了消息,他安排在鼎东的人给了回信,称裴玄迟身受重伤正在救治,他飞鸽传书下了死命令,让裴玄迟葬在鼎东。

    这次飞鸽传书,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裴文钰立于窗前,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满脑子想的都是飞回来的信鸽。

    “公公,公公这是干什么,夜深了,太子殿下已经歇息啊”

    不远处传来宫女的声音,裴文钰心下一跳,拧眉望去就见皇帝身边的太监带着侍卫来了。

    裴文钰心道不好,负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紧,隔着窗问道“公公这是何意”

    大太监行礼道“奴才奉陛下之命,请太子殿下去御书房叙事,太子殿下,请吧。”

    裴文钰遥遥望了一眼被推倒在地的太监,太监似是懂了什么,悄悄爬起来扭头走的时候却被侍卫拦下,裴文钰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裴文钰佯装镇定道“公公,何事不能白日再说,这么急吗”

    “太子殿下,时不待人,边走边说可好”

    裴文钰已然明白了这太监的意思,他思索道“如此,待我与母妃请安后再去吧,若是一会见我不在殿里,母妃恐会心急。”

    大太监自不会给裴文钰这个机会,“殿下,奴才得罪了。”

    “你敢”裴文钰厉声喝道“吾乃当朝太子,你们这群奴才放开”

    侍卫一拥而上,将裴文钰押解出来。

    “放肆”

    裴文钰气的脸都红了,“我可是太子,你们不要命了”

    大太监可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又岂会被裴文钰吓道,“太子殿下,陛下说了,不准惊动纯妃娘娘,殿下若是再这样大吼大叫,别怪奴才不留情面。”

    裴文钰顿时愣住。

    见他不再挣扎,大太监转身便走。

    裴文钰咬紧牙关,“放开我,我自己走。”

    大太监瞥了他一眼,抬抬手,旁边的侍卫见状放人。

    虽说是松了手,却还是将裴文钰围在中间,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

    带走了裴文钰,还留下了几个侍卫盯着,省的有不省心的奴才宫女跑去惊扰纯妃。

    走进御书房时,裴文钰心情已经逐渐平稳,但当他看见贺昱瑾的时候,眼底顿时泛起了怒意。

    但顾忌着皇帝还在上坐着,裴文钰什么都没说,漠然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砰

    皇帝直接将账本砸在了太子头上。

    太子猝然怔住,“父皇这是”

    皇帝怒骂道“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裴文钰后知后觉这砸过来的账本是什么,顿时面色惨白,“父皇,儿臣冤枉。”

    贺昱瑾冷声道“太子殿下,事已至此又何必嘴硬,证据确凿,你手下的那些人尽数扣在鼎东,他们已经什么都招了。”

    “一群下人知道什么我看是有人故意收买,又弄了这些东西来污蔑本太子,望父皇明察,儿臣”

    贺昱瑾哪容得他狡辩,直接说道“左相也称,太子殿下曾经与左相商议盐引一事,陛下尽可找来左相证实此事。”

    “这不可能”裴文钰瞠目欲裂,左相怎么会左相明明还提醒他鼎东事生变,又怎么会出卖他

    皇帝沉声道“去传左相。”

    裴文钰跪在御书房中,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地面,该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

    母妃可知道他这出了事

    母妃怎么还不来救他。

    太监没去多久便赶了回来,只身旁并未带着左相。

    太监行礼道“陛下,左相今儿个一早便回家祭祖了,倒是留了话,称左相曾与贺将军议及盐引一事,殿下犯此大错他心中有愧,未能劝回太子殿下更是失了臣子之职,他归来之日定会在金銮殿叩首引咎辞官。”

    裴文钰瞳孔骤然收缩,“这不可能”

    话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左相是何意。

    提点他,若是他能拦下裴玄迟,将盐引一事压下,那左相便会助他。

    若是拦不下,左相便是如此倒戈裴玄迟。

    左相早有两手准备。

    而现在夜深,太监出宫寻人,显然是盐引一事有了定论,丞相便顺势倒戈。

    裴文钰彻底失了神,“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来人,将裴文钰褪去太子服制,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入宫”

    “父皇”裴文钰蓦地抬头,“儿臣是冤枉的,裴玄迟与儿臣有私仇,故意陷害儿臣的”

    “你贩卖私盐是裴玄迟引你的你与国师勾结算计朕,也是裴玄迟纵你的你还敢派刺客拦路堵截,朕见你竟是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裴文钰所作所为,新旧相加,皇帝怒火攻心,气的喘不上气,五指掐着心口处,龙袍起了褶皱,他大口喘息着,“还不快将裴文钰压下去”

    “父皇”

    “堵住他的嘴”皇帝漠然道“若不是看在纯妃的面上,贩卖私盐几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唔,唔”裴文钰被侍卫齐手拖了下去,瘫倒在地狼狈不已。

    皇帝说“此事便就此了结,废太子一事爱卿莫要声张。”

    此话自是对贺昱瑾说的,贺昱瑾俯身应是。

    “此事事关重大,理当论功行赏,只是老九还未回来,待老九伤好归京,朕定有重赏。”顿了顿,皇帝关心的问道“老九伤势如何,几时才能归京”

    贺昱瑾说“伤得很重,但好在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大夫说不宜移动,过个两三日才可动作,到那时便可以归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两三日,贺昱瑾私以为多留些时日会看起来更逼真些,但裴玄迟既然说了时间,他便按照裴玄迟说的告知皇帝便是。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多过问,“时候不早了,爱卿今日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微臣告退。”

    皇帝处置了裴文钰,却只是贬为庶人,匆匆拉下去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贺昱瑾心里拿不准,总感觉皇帝并没有要杀了裴文钰的意思,难道真的为了保纯妃的胎,皇帝便如此隐忍吗

    心里装着事,贺昱瑾出去的时候走的有些慢,眼见着角落有几道人影闪过,再看却只剩下树在摇晃。

    贺昱瑾捏了捏眉心,暗道今天是真的累,都眼花了。

    云洛亭起了个大早,坐在桌边练习着操控灵力。

    昨日灵力亏空后变回了猫,本以为又有一阵不能变成人了,却没想到早上睁开眼,还是人的样子,只是头顶多了对猫耳。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总感觉控制灵力更加得心应手。

    反复试了几遍,正准备释放灵力的时候,窗外传来了鸟拍打翅膀的声音。

    云洛亭一愣,现在天冷,鲜少会有鸟在外面飞,除了飞去南方的,旁的鸟也都会找暖和的地方躲起来。

    外面那只鸟在窗外飞来飞去,最后还落在了窗户上,用鸟喙啄窗纸。

    云洛亭见着有些不像麻雀一类的小鸟,倒像是信鸽。

    怕鸟闹出的动静太大,他走过去细看了眼。

    “咕咕”

    有你的信

    云洛亭“”

    我怎么能听懂鸟的叫声灵力的作用吗

    信鸽歪头看着云洛亭,“咕咕”

    不是你。

    再看看里面睡着的裴玄迟,“咕咕”

    “慢着。”云洛亭连忙挡住信鸽,“我们是一起的,传信给我就行。”

    “咕咕。”

    一起的也不给。

    信鸽不给,扑腾着翅膀要飞。

    “禁声。”

    “咕咕”就叫

    “不许乱飞。”

    “咕咕”就飞

    信鸽颇有气势的瞪他。

    云洛亭垂眸看着窗沿上的信鸽,抬手关上窗户,随后幻化灵力,恢复了猫的模样。

    信鸽气势汹汹的眼神在看见雪白的小猫时一顿,脖子都肉眼可见的往后缩了一截,往后一撤,撞到了关上的窗户。

    “咕”眼瞅着跑不了,信鸽很识时务,连叫声也低了几分。

    云洛亭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毛,上前一步,猫瞳竖成一条线,“喵”

    信鸽缩着脑袋特别老实,声都不敢吱,看看床上的裴玄迟,见他没有醒来的样子,默默飞下来,落到小白猫身边,叼着爪子边上挂着的信筒,讨好似的递给云洛亭。

    看、看信不

    信鸽用爪子推着信往云洛亭那边凑,咕咕叫个不停。

    云洛亭本意是想信放下,让信鸽飞走,不要吵闹。

    信鸽那样子极其狗腿,他没有要看信的意思,抬头示意信鸽放在桌上。

    信鸽老实的将信放在上面,转而又飞到了云洛亭身边,横着向云洛亭靠近。

    云洛亭没注意信鸽动作,他舔舔爪子,懒得变来变去,想着要不回去陪裴玄迟再睡会。

    正纠结着,余光瞥见那只信鸽,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用鸟喙靠近他的尾巴

    在信鸽张嘴的扯毛的瞬间,云洛亭一爪子拍过去,睁圆了一双猫瞳冲它哈气,“哈”

    信鸽抖抖翅膀,眼见着被发现了又上前想来一口,猫又是一爪子,信鸽见势不好扭头就飞。

    云洛亭直接跳上桌子,轻松跃起,伸爪子够挂在屋顶房梁的鸟。

    “咕”猫追上来,信鸽叫的凄惨,扑腾着翅膀乱飞。

    云洛亭紧随其后,猫爪子在木制的房梁上留下痕迹,桌上,台子上。

    信鸽贴着桌子飞过,云洛亭追上去,一时间毛笔纸张乱飞。

    茶杯碰撞间被踢翻,茶水撒了遍地。

    烛台歪倒,熄了的蜡烛落地滚了两圈被茶水沾湿。

    信鸽慌不择路羽毛乱飞,眼见着白猫靠近,闭上眼睛直接一头撞在窗户上,硬生生的用鸟喙穿破了窗纸飞了出去。

    云洛亭飞扑过来,没抓住,他便停在窗前没有再追。

    眼见着信鸽拍打着翅膀飞远,云洛亭蹲坐下舔舔爪子。

    算你跑的快。

    裴玄迟醒来时,屋内像是变了个地方,连窗户上都多了个洞,他看着窗台前的小白猫,迟疑道“小白”

    听到裴玄迟的声音,云洛亭甩甩尾巴,高高兴兴的转身冲他跑来,“喵呜喵呜”

    爪子踩在地上的纸上,小白猫身形一僵,嘴角扬起的笑意有所收敛,缓缓低头,看着地上乱糟糟的一片,整只猫霎时间呆住。

    “嗯”

    云洛亭“”

    裴玄迟倒不是责怪,只是奇怪是发生了何事,但见小猫可怜兮兮的走过来跳上床榻,躲在被子里蜷缩起来,还用爪子勾着被子将一点开口遮住。

    哪还顾得上别的,裴玄迟掀开被子正要哄猫。

    话还没说,耸下耳朵的小白猫往前走了几步,讨饶似的蹭蹭他的脸颊,两只前爪并在身前,趴在上面委屈巴巴的抬着猫瞳看着他,“咪”

    猫知道错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