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勒停马儿。
窦昌怀从石堆里跑出来, 见他安然无恙,几乎想哭, “三郎没事吧”
王简破天荒地咧嘴笑,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异常瘆人,“你莫要忘了我们王家枪法当年在战场上横扫四方的威力。”顿了顿,“还是我父亲手把手教的。”
这话把窦昌怀噎得难堪。
王简不理会他的复杂情绪,说道“阿兄莫要大意,赶紧走。”
二人冒着雨夜继续前行。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才抵达洛水的一个废弃码头,已经有一条渔船在那里等着接应了, 那渔夫正是窦家二郎。
临别前王简把窦维的灵牌双手送上,有些黯然道“我没能护好恩师, 被摔碎了。”
窦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的路,三郎务必小心谨慎。”
王简沉默了许久, 才说道“为了引我出来, 你们是不是筹谋了许久”
窦维迟疑了阵儿, 不知该怎么说这茬。
窦二郎催促道“大哥。”
窦维“且稍等片刻。”
他把骨灰和灵牌送到窦二郎手里,同王简走近几步,“卫国公爪牙甚多, 一直把你看得很紧, 我父亲想把你这只雏鸟引出来委实不易。”
王简面色阴冷, “是恩师自己的意思”
窦维摇头, “父亲一直不知卫国公的底细。”又道, “严叔的情况你也知晓, 当年同王家斗败后就回乡归隐了, 我琢磨着他心里头估计一直都不服气,这才费尽心思查了你爹的底。”
王简沉默。
窦维“最初我父亲是不信的,后来看到那些人那些事,怕你有朝一日误入歧途,这才同严叔筹谋把你引出来,但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等到大理寺惯例复审陈年卷宗,才找到了这个机会。”
王简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只道“阿兄以后且好自为之,如今事情败露,我父亲是不会放过窦严两家的。”
窦维欣慰道“三郎没有埋怨父亲,就已然不错了,往后窦严两家会归隐山林,不再现世。”
王简“祝阿兄一路顺风,我要回去了。”
窦维有些担忧,“你回去后要如何面对你父亲”
王简冷笑,“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窦维被噎着了,只得讷讷道“三郎一路小心。”
王简“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窦维望着他的背影,心底生出些许无奈。
这个年轻人的命运,终归被改变了,只希望他往后的路能走得顺遂些。
回到京城后,王简跟往常一样,先去姚氏的院子里报平安。
见他好模好样归来,姚氏悬挂在心中的担忧总算落下。
王简坐到她身旁,轻声问道“阿娘近些日可还安好”
姚氏摸摸他的脸,“你不在的日子,我总是担惊受怕。”
王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入秋了,天气转凉,阿娘要多加注意身体才行。”
姚氏笑眯眯道“知道知道,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王简握住她的手,凤眼微微上挑,冷不防问道“往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阿娘都会护着我,站在我身边,是吗”
姚氏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了,你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我不护你谁护你”
王简歪着头,“父亲自然也会护我的。”
姚氏“你只要不惹他生气,他就会护你。”
听到这话,王简“啧”了一声,不惹他生气啊,好像很难。
姚氏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王简同她闲话家常了许久,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初在隘口对战时他曾挨过几刀,皮肉伤,未见骨。
瑶娘替他上药包扎时眉头一直紧皱,问道“郎君是不是在外头跟人打架了”
王简敷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揍了几个小喽啰。”
瑶娘半信半疑,“郎君不是带了侍卫出行的吗”
王简“死了。”
瑶娘顿了顿,总觉得他这回回来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三郎,你莫不是心里头藏着事”
王简愣了愣,到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一丁点不痛快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怕她胡思乱想,他打消她的疑虑道“这趟出去,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心里头有点烦。”
瑶娘轻轻的“哦”了一声,仔细包扎伤口道“你外出平安归来,该去立雪堂那边报声平安。”顿了顿,“家主也很担心你,这些日不知谁招惹了他,脾气不太好,你得仔细了,莫要惹恼他。”
王简似笑非笑,“我知道了。”
待她整理妥当出去后,王简望着窗外愣神儿。
最开始严禹诸说的那些糟心事他其实是不信的,毕竟双方立场不一,想怎么中伤他父亲都行。
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死了,不是他人陷害,而是自尽。
接着他父亲派人来追杀,若是堂堂正正,何故多此一举
王简把脸埋进双掌中,他根本就不愿去想,如果当时他弱了些,那些人会不会连带他这个世子也一并杀掉,反正国公府不缺儿子。
这个问题不敢深思,也不忍深思。
一个无视家族清誉,被权欲迷了眼,只想着一手遮天的人,这样的人,他心里头还会存在那份良善吗
王简感到迷茫,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目光去看待他曾经崇拜的信仰。
他的父亲,就是他的信仰,虽然他严苛,不近人情,但他忘不了小时候在他怀里撒娇时的样子,他手把手教他练王家枪法时的样子,以及他训斥时的冷漠威严
点点滴滴,造就了今日的王简。
那个京中无数人口中艳羡的天之骄子,他躲在他的羽翼下成长,哪怕天塌下来了,都还有他父亲顶着。
如今,他父亲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倒塌。
那个曾经视为神明的人,他内里阴暗腐朽,视人命如草菅,为了私欲可以践踏律法纲常,为所欲为。
这样的一个恶鬼,偏偏是他的父亲。
有时候王简逃避地想着,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好了。
梦醒来,他依旧是国公府的世子,清清白白,继续躲在卫国公的羽翼下享受着他的哺育滋养,毕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让王家爬得更高,站得更远。
待他百年以后,挣下来的一切还不是他这个世子的。
好好的安逸日子不过,他纠结什么呢,不痛快什么呢
那些恼人的思绪在胸中郁积,他不愿胡思乱想,索性睡了一觉。
哪晓得在梦中看到了窦维那张脸,他跪坐在地上,一身白衣,看着他笑,面目清朗,笑容温和。
他唤他三郎。
接着他又看到了严禹诸那张充满着厌憎的脸,再接着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一个妇人,一个男人
那些,都是曾经的受害者。
他们直勾勾地望着他,眼里充满了轻蔑,令他无地自容。
“啊”的一声,王简被吓醒了,他睁开眼看向窗外,已经是傍晚时分。
原来是一场梦。
他疲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瑶娘轻声唤道“郎君”
王简应了一声。
瑶娘沉默了阵儿,说道“立雪堂那边叫你过去一趟。”
王简从床上坐起身,啧,他老子来兴师问罪了。
此刻卫国公坐在书房里,面色阴沉。
王家树大招风,总有魑魅魍魉想来啃上一嘴。
上回王简被废太子陷害,他已经严加防范了,哪晓得这回又使了伎俩,并且连窦维都参与了其中。
那个人从不涉及党派相争,他对他是非常器重的,若不然也不会把王简交到他手里教养。如今却出了岔子,叫他心里头震怒不已。
烛火在室内不安地跳动,低气压令跪在地上的人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国公才阴沉道“两家人全跑光了”
奴仆小声回道“全跑了。”停顿片刻,“派出去的十人皆被世子斩杀于通往洛水的宛平道上。”
卫国公被活活气笑了,砚台猛地朝那人砸去。他也不敢躲闪,只听“砰”的一声沉闷,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子,三脚猫的功夫,以一敌十,把你们搞得全军覆没,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请家主息怒。”
“我息你娘的怒”
突听外头传来家奴通报,说世子来了。
卫国公收敛怒气,冲他挥手道“滚”
奴仆应声是,窝囊地退了出去。
外头的王简看到那人头破血流地躬身出来,冷不防拽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垂着头,也不敢看他,只道“回世子的话,小奴不慎摔了一跤,磕到了头。”
王简忽然附到他耳边,悄声道“下回可得小心一点。”
这话把那人气着了,不痛快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在笑,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忙收回视线,心里头瘆得慌,只觉得书房里的老鬼叫人讨厌,这只小鬼儿一样令人讨厌
王简面无表情地走进书房,朝桌案后的卫国公行礼,叫了一声父亲。
卫国公看着他没有吭声,王简则垂首不语。
父子俩的心情都很微妙,一个想刺探,一个想忽悠,各怀鬼胎。
两人僵持了许久,卫国公才开口了,说道“你这次去魏州办理公务,可有遇到了什么人”
王简沉默了阵儿,回道“儿在半道上凑巧遇到了老师。”
卫国公不动声色问“他找你做什么”
“他替儿引荐了一个人。”
“何人”
“曾经的太子太傅,严禹诸。”顿了顿,“他中伤父亲,儿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这话倒是令卫国公意外,表情稍稍缓和了些。
父子俩心里头虽生了疑窦,却也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卫国公平静道“这次回来,可有伤着”
王简摇头,“没有。”
卫国公“没有就好。”又道,“你出去了一趟也乏了,你阿娘成日里担惊受怕的,这两日在家里陪陪她,明天就不用去上值了。”
王简应声是。
卫国公挥手,“下去吧。”
“儿告退。”
王简默默地退出书房。
不让他去上值,是被禁足了呢。
第二天下午大理寺来了一群官差抓人,秦致坤的同僚被抓走了一个,那人就坐在他隔壁,叫老焦,上回还跟他讨论过肩颈问题。
待那群官差把人抓走后,同僚们面面相觑。
有人悄声问秦致坤知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茫然摇头,完全是一头雾水。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听说老焦惹了事。”
另一人试探问“可知是惹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顿了顿,“寺正也被抓了两个。”
秦致坤一脸懵,抓走的那几人平时都打过交道,相互间的关系也不错,好端端的忽然被带走了,听他们的语气怕是凶多吉少。
他就弄不明白了,这职位应该是非常稳定的,只要别出太大的岔子,一般是不至于落狱掉脑袋的,什么时候变成了高危职业
秦致坤胆子忒小,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下值回去后,他胃口不是很好,没吃几口就撤下了。
方氏见他心事重重,好奇问道“老秦你今儿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致坤盘腿坐到榻上,两条眉毛拧巴起来,“今天下午我隔壁桌的老焦被抓了,听他们说他犯了事,只怕是凶多吉少。”
方氏愣住,“不至于啊,你们不就是一寺丞吗,搞搞复审的文职类差事而已,若是贪污受贿,也得五个人一起捞吧。”
这话秦致坤不爱听,“什么叫五个人一起捞,你难不成也想我被捞进去吃不花钱的官家饭”
方氏连连摆手,“你还较真儿了,我就是打个比喻,复审一份卷宗得五个人签字画押才作数,倘若老焦是公事上没办好被抓,你们应该也会受到牵连的。”
经她一提醒,秦致坤才醒悟过来,若有所思道“是这个道理。”
方氏“那肯定是他干了其他事才被抓的,你跟着惶惶什么呀”
秦致坤看着她,稍稍定了定心神儿,说道“欸,方才撤走的饭食呢,给我端回来,我还要再吃两口。”
方氏“”
出息
现在已经入秋,早上亮得要迟些,也更想睡懒觉。
次日晨钟响起,方氏把秦致坤叫了起来,他还想再赖会儿,迷迷糊糊道“云娘莫要催促,让我再眯一会儿。”
方氏没再催促。
结果他眯了许久还在赖床,方氏一把掀开被褥,扯开嗓门道“秦致坤,该起床上值了”
秦致坤蜷缩成一团,只觉得眼皮子怎么都睁不开。
方氏戳他的背脊道“你赶紧起来家里还有五个女儿不,四个女儿三个主子,十个家奴,一猫一狗一鸟要靠你养”
秦致坤“”
方氏继续大嗓门,“你不是说要升官给我买大宅子吗在床上做梦升官啊”
秦致坤垂死病中惊坐起。
方氏把湿冷的帕子搭到他脸上,他一激灵,瞌睡顿时醒了一半。
赖床耽搁了不少时间,方氏伺候他穿衣洗漱,他连早食都没来得及吃,等会儿出门在路边随便买张胡饼凑合着算了。
匆匆忙忙出了门,院子里的仆人们已经起来洒扫做清洁,各干各的活儿,有条不紊。
后宅里的姑娘们则还在酣睡。
对于这个时代家庭条件好一些的女性来说,当姑娘的时候应该是最幸福的。
她们不用伺候一家老小,只需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待在后宅做本分女郎就好。直到嫁人了,便会像方氏那样围着丈夫和孩子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
上回贺家敲定订婚后,中间隔了许多日,今天上午总算走到纳征送彩礼的流程来了。
媒人颜五娘同贺家宗族中的四名妇人亲自跑了这趟。
送彩礼是有讲究的,来的四名妇人必须要儿女双全,且聘礼和礼书一并送达。
方氏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长龙似的聘礼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它们全都用大红箱子抬来,上头扎着红绸花,贴着喜字。
颜五娘拿着礼书读报。
贺家送来的彩礼共计二十四件,有一对儿玉如意,一套华贵的金饰头面,各类珠宝器物,顶级绸缎,甚至还有当初贺知章许诺的二进院子地契和数间铺子田产。
当然,也少不了聘金。
木匣子里装着两锭黄灿灿的金元宝。
林林总总摆满了院子,全都是扎眼的大红。
方氏招待送聘礼的几人吃了会子茶,聊了些家常,又给了不少喜钱,她们才回去了。
几个姑娘们都出来看那些彩礼,眼花缭乱的,叫人瞧着欢喜。
连秦老夫人看过贺家送来的礼书后,都赞道“贺家可见是把大娘放到心上的,她嫁过去,我放心。”
方氏笑呵呵道“平康坊的二进院子才是大手笔,值不少钱呢。”
秦老夫人指了指她,“咱们的陪嫁一点都不能寒碜,勿要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方氏“嫁个女,倾家荡产也得给她挣面子。”
秦老夫人点头,“我们固然比不上贺家,但体面还是要有的。”
晚上秦致坤下值回来,方氏把贺家的礼书拿给他看。
他颇觉诧异,说道“我权当那日诚意伯是哄我来着,哪曾想,竟真把平康坊的二进院子送来了。”
方氏暗搓搓道“那院子,可比咱们这儿好多了,我估摸着,值这个数。”说罢比划了一个数字。
秦致坤不禁发起愁来,“咱们又该如何陪嫁呢”
方氏“阿娘说了,砸锅卖铁也得把体面挣回来,不能太寒碜,叫人在背后嚼舌根。”
秦致坤“是得办体面些。”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说道,“昨儿我不是跟你说我隔壁桌的同僚老焦被抓了吗,你猜今儿我听到了什么。”
方氏“”
秦致坤“死了,昨天抓的几个人,全都死了。”
此话一出,方氏惊了一遭,不可思议道“一晚上就死了”
秦致坤点头,“说是畏罪自尽,但犯了什么罪不清楚,不过我听他们私底下议论,好像是跟王家有关。”
方氏“哎呦”一声,“那就是天皇老子,谁敢去招惹啊”
秦致坤神神秘秘道“前阵子国公府家的世子,寺少卿离京办差,我琢磨着,怕是出了什么事,那几个同僚受到牵连,多半是被国公府的人给弄死的。”
方氏“”
秦致坤皱着眉头道“现在我们几个寺丞个个都发怵,寺里也搞得人心惶惶,生怕那小祖宗回来多看我们一眼,他就跟带了刺儿一样,走到哪儿,哪里就得遭殃。”
方氏坐到他旁边,“这么说来,还得盼着他被调走才是。”
秦致坤若有所思道“我上京这么久,才算弄明白了,朝堂上分了好几个党派,王家,瑞王,端王,还有一个前废太子,错综复杂的,一不小心就踩到坑。”
方氏沉默。
秦致坤自言自语道“当初瑞王发慈悲把我提携进京来,我初来乍到也算顺遂,从未受过他人排挤,他们多半都是看在瑞王的面下才对我这般,倘若日后瑞王有心拉拢我站队,到时候我不就得跟天家对着干吗”
这话把方氏吓怂了,“你莫要吓唬我”
秦致坤神经质地看着她,严肃道“隔壁桌的老焦,不知道是哪个党派的,一晚上就没了。”
方氏眼皮子狂跳,“真是作孽啊,咱家十多口人呢”
秦致坤默默地摸了摸脖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总觉得凉飕飕的。
方氏心里头七上八下,戳了戳他道“要不,咱们别想着挣大宅子了。”
秦致坤摇头,拿起大红礼书,一脸严肃道“你瞧瞧人家,讨个媳妇儿又是宅子又是田产的,金银珠宝阔绰得要命,我秦致坤嫁女儿,以后也要这般”
方氏“”
秦致坤“我以后要买大宅子,要风风光光嫁闺女,要在京城里扎稳脚跟,要一级一级往上升。”
方氏默了默,这厮显然是被贺家的聘礼给刺激到了。
“以后大娘嫁了贺家,总有些人脉可以使。”
秦致坤“唔”了一声,冷不防想起贺知章曾说过的话。
他说贺家只要不作妖,不涉及党派之争,那贺家的家业够小辈们折腾好几辈子了。
现在细细回味,贺知章倒是个聪明人。
贺大郎体弱多病,成日里龟缩在后宅里,贺二郎也不过谋了个太常丞的职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纯粹混日子。
反正他家也不缺钱,靠祖上荫庇吃老本。
子女也还本分,不像那些纨绔子弟大肆挥霍,虽然没甚出息,但至少安稳。
这倒不失于一个立足的好办法。
秦大娘嫁过去,往后是吃不了亏的。
以往秦致坤总是小心谨慎,怕这怕那,隔壁桌老焦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巨大冲击。
一个老实本分,跟他同等职位的同僚,只要兢兢业业不出岔子,就不会有这些灾难的。
可是若日后瑞王拉拢他呢,会不会也跟老焦一样,忽然就成为政治牺牲品,一下子就没了
秦致坤很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老焦,他决定好好观察下京中局势,找条大腿来抱。
结果头一天他还跟方氏信誓旦旦要买大宅子,要一级一级往上升,该赖床还是继续赖床。
方氏受不了他了,一块湿帕子直接搭他脸上。
秦致坤惊得一屁股坐起身来,嘴里直嘀咕,“方才我梦到老焦了,他问我上回做肩颈针灸的医馆管不管用。”
方氏“”
秦致坤呓语道“他跟我说他头疼,然后把脑袋掰了下来”
方氏啐骂道“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
秦致坤抹了把脸,“起床,挣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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