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高悬, 萧篁阁里正屋的灯还亮着。
季央往床里侧挪了挪身子,手掌轻柔拍在身侧空出来的位置。
裴知衍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弯眼一笑, “央央要我过去”
秦氏怕搭床动静太大,吵着季央, 干脆让他就睡在罗汉床上。
他堂堂世子爷被当了下人来使了, 裴知衍自然是不能老实听安排的, 不过他更想看小姑娘软声缠磨他的模样,就起了逗她的兴致。
他一本正经的拒绝,“母亲说得也对,我们睡在一处会吵着你休息。”
“不会。”季央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怕他真不过来,柔柔道“你在我才睡的踏实。”
裴知衍被她这话哄的, 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
锦被才刚半掀开,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裴知衍还想着秦氏怎么也不能盯那么紧,便听见高义急切的声音,“世子爷, 属下有要事求见。”
高义轻易不会进内院, 裴知衍皱了皱眉, 拿过椸架上的衣袍披上,回身对季央道“央央先睡。”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 才掀了门帘走到外间。
季央心中不安起来, 深夜来报,能是什么事。
裴知衍拉开门,见高义神色凝重, 沉声问道“何事”
“徐公公从宫中赶来”高义附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回话。
他还未说完, 裴知衍眉目已然冷峻下来, 阔步往外走去,“备马。”
东宫内,灯火通明。
太子中毒性命垂危,承景帝连夜召来三司与内阁官员。
太子妃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晕厥,“入夜时殿下还好好的,喝了盏参茶就这样了,父皇您一定要救救殿下,一定要救救殿下”
承景帝面容沉冷肃杀,目眦欲裂,皇后更是失了一国之母的仪态,“去把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抓起来给本宫查,是谁要害本宫的珏儿”
刑部尚书走至殿中道“禀陛下娘娘,臣等一定会查出谋害殿下之人。”
裴知衍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指腹缓慢摩挲着指节,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掩面痛哭的太子妃温如雪身上。
少了梁王那一派的牵制,也没了叶青玄从中作梗,楚湛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选的还是娴妃有孕,而他又刚回京的时候。
承景帝面色铁青,“去将所有皇子召来”
蓦地,太子寝殿内传出一阵悲恸的痛哭声,内侍跪在塌边哭喊,“太子殿下薨了”
承景帝猛然站起身,负袖砸落一地的狼藉,他捂着心口高大的身子一下变得佝偻,痛心疾首,“皇儿朕的皇儿”
皇后跌跌撞撞地奔至内殿,抱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楚珏哭的晕了过去。
六皇子楚湛第一个赶了过来,他神色悲痛,踉跄冲进内殿,“皇兄,怎么会如此”
承景帝命三司连夜彻查,吩咐下去之后自己,悲痛过度,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陛下陛下”东宫内哭喊哀切之声乱做一团。
许太医将查明的情况说与包括裴知衍在内的几位会审的大人,“太子殿下是死于中毒,其毒性还并非是鸩毒之类刚猛速效的毒药,而是一种需要数年服用杀人于无形的毒,下官翻遍医书,唯有一种名为半生香的毒药最为贴近。”
“按理此毒还未到发作时候,是谋害之人加了毒性相冲的七星子,才其使忽然毒发。”
许太医看了看众人,裴知衍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顿了一刻,神色稍敛,“可是那盏参茶里有毒”
许太医弯了弯腰道“参茶内确实查出有七星子。”
顾沛安道“将一切经手之人,全数彻查。”
裴知衍回到府上已经是第二日入夜时候,他踏着月光走进萧篁阁。
季央久等他不回来,也睡不着,坐在窗子口为腹中孩子缝制小衣小鞋。
“怎么又不知道护着些眼睛。”
清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身子被搂进入怀,裴知衍轻叹着拿走她手里的针线,贴了贴她的粉腮。
“你回来了。”季央依恋的反身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一下才抬起头,忧心道“怎么忽然会这样”
太子竟然会中毒而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横生的变故,更是让他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裴知衍见她眉心都拧起了,笑着用手轻轻抚平,“有我在,担心什么。”
裴知衍没有告诉她,楚珏喝的那盏参茶里的人参正是早前娴妃所赠,如今没有其他证据,所以还在彻查所有经手过的人。
裴知衍抱了她坐在自己腿上,“央央,我这人其实没什么名利心,对这苍生万民也没有那么多的怜悯,也许是日子太顺遂了罢。”他说着自己也摇头笑了笑。
譬如上辈子,不管是科考还是上战场,他都在随性而为,这辈子也是凭着一口怨气在走。
知晓季央有身孕,他们重归于好,那股不甘凭空就消散了。
即使再权势滔天,万民皆在手掌反覆之间又如何,对他来说远不如带着妻儿游历在大祁山水之间来的畅快。
春时他们可以乘船一路南下,寒冬可以去看北疆万里冰雪。
“不过现在是不争也不行了。”他低头吻了吻季央的眼睛,“央央什么也不用管,万事有我。”
在其位谋其政,他还要护着偌大的定北侯府,想要不顺应局势随波逐流,唯有走到那高位之上。
季央仰头看他,裴知衍眸色深邃沉暗,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季央勾着他的脖子,让他弯下腰来,把唇瓣贴在他的唇上,细细的磨着他的唇线。
她本意是安慰他,不想却听那人戏谑一笑,“央央又耐不住了”
凤眸极坏的轻挑起,一派风流祸害的模样。
季央恼他都什么时候,还没个正形,心里则知道他是不愿她多想。
季央小心的挪动身子,改成跨坐在他腿上,臀离了他的腿,直起身子凝着他。
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带着可爱的压迫感在。
既然他不想让她管,那她就不管,季央眼中轻勾出一缕媚色,“你别管我是不是耐不住了,反正我知道,夫君得耐着。”
季央凑近去吹气,幽弱的香气拂面,裴知衍眉心一跳,快速向后靠了靠,颔首评价,“央央胆子果然大了不少。”
“那是夫君教的好。”季央与他礼尚往来,嘴上谁也不让谁,指尖勾在他腰上的佩绶边沿,来回拉扯。
裴知衍看着她胡作非为的小手,失笑道“岂止是教的好,简直是教过了。”
这得意洋洋小模样,真叫裴知衍心里发痒,他握住季央的手,“再捣乱我就不客气了,再教教你什么是妻以夫为纲。”
季央像是被唬住了,故意眨眨眼道“你只管教,我和孩子都听着呢。”
她知道他就是嘴上坏一点,实则连动她一下都不敢。
裴知衍眯起眼眸看她,季央坏笑着去亲他,用舌尖去勾勒他的唇线,结果她自己先乱了气息。
裴知衍稳稳扶住她越发软下去的腰,凝着她绯红的眼圈,笑得意味不明,“央央耐不住也没关系。”
季央没明白他的意思,用晃着水雾的眼睛看他,眉眼间带着不自知的娇态。
他轻声叹,“家中有个贪欲的小馋猫。为夫只能脸面都不要了,去向许太医请教。”
裴知衍说罢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间。
夜色沉浓。
季央将虚软发颤的双腿从他肩头落下,她拥着锦被侧过身,眸眼迷离的细声呜咽,粉腮酡红,凝白的脖子上布着香汗。
指尖还紧紧攥着被褥,指甲盖都透着楚楚诱人的粉白色。
裴知衍轻握着她的脚踝抚弄,鼻息粗重紊乱,薄唇潋滟凝着水色湿意。
他执起季央紧握的手替她放松,笑问“央央欢喜了么”
得到的只有语不成声的呢哝。
他凤眸半眯,邪气的用舌尖舔过自己的唇角,看着季央咬红的唇,欺身悄然吻了上去。
原本迷迷糊糊的季央立刻清醒过来,用力推出他的舌头,手背贴在唇上,脸涨红的要滴血。
裴知衍品咂了一下唇舌间的滋味,俊逸的眉目中透着不寻常的兴味,“央央不喜欢吗我觉得好甜。”
季央羞愤欲死,扯了锦被盖到自己脸上。
裴知衍语气无辜,“可这是央央自己的啊。”
被下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说了。”
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小腿上蓦然贴上柔软,感觉到他正贴着吻舐自己那尾红痣,季央抽了抽腿没能抽出来。
耳边是衣衫摩擦出的窸窣声,他吼间喷出的气息浑浊起来,季央很快猜他在做什么。
她紧屏着呼吸撩开一点点锦被。
裴知衍发上玉冠不乱半分,长睫低垂,眼眸内透着不寻常的红,如同虔诚的信徒般吻着她。
他压着一只腿跪在塌上,眉宇拧着,似压抑似濒临爆发。
季央不敢再看,紧紧闭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床帏之内漫上了一股麝香气息。
太子丧仪,百官摘冠缨素服三日,四十内停止嫁娶。
温如雪一脸憔悴,面无血色,双眸已经哭的睁不开,宫女扶她到殿中休息。
温如雪禀退了宫内所有人,脸上的悲戚退了下去,她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已经不见一点伤感之色。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温如雪快速回头,看清是谁才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楚湛勾着唇角,“皇嫂哭成这样,是心疼舍不得了”
温如雪气他这个时候了还要说这样的话,别过头道“满朝文武看着,你要我笑你可真是没良心。”
楚湛见她恼了,上前搂她到怀里,“我是吃味儿了,你给他做了这么多年妻子,还要为他哭丧,我要是不醋,还算是男人么。”
温如雪再硬的心也难以不起波澜,她十五就嫁给了楚珏,这么多年夫妻,他对她算的上好。
温如雪咬紧了唇,事已至此,早已经来不及了,楚珏已经怀疑了她和楚湛,他只有死。
温如雪正色问他,“裴知衍可有找你。”
她与楚湛的把柄还捏在他手里,这次他们将线索引到娴妃身上就是为了逼他投诚于楚湛。
楚湛冷下眸色摇头“他沉得住气,你放心,他还不会跟我们闹个鱼死网破,现在他没得选择。”
温如雪对楚湛道“你以后少来这里,万一让人发现就惨了。”
楚湛道“我自有分寸。”
大臣命妇于二门进内跪拜,楚湛从殿后绕出,乌泱泱的人群里,他一眼看到了一身素缟衣服的季央,娇莹细腻的面容不施粉黛都已经美到了极致。
难怪有语说女要俏一身孝,竟然比上次见还要勾人眼。
听说有了身孕,楚湛视线划向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倒是看不出一点有孕的痕迹。
细软的什么姿势都能折吧
在有人察觉之前,楚湛将流连不舍的目光移开,总有一日他也得尝尝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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