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墨君留书

    “以你的年纪, 称故人还早了些吧。”

    温淮瑜眼波深沉,左手白子落下,斩了黑子的大龙。

    “但她确实是。”思空在温淮瑜面前的石墩坐下, 眉眼温煦,声音洪亮,“或者说,你确实是。”

    思空微微抿唇,犹豫了下才道“师姐她离开感业寺,去到琉璃坛定居了。”

    温淮瑜不咸不淡地应声“哦。”

    “温施主,你”

    他话没说完,被温淮瑜打断。

    温淮瑜终于抬眸, 华美冷锐似锦, 那一眼,是他惯常似讥似讽的眼神。

    “你是第三十七代佛子, 对吧。”

    思空一愣, 颔首道“没错。”

    “第三十七代佛子, 三十年前应该已经被选入感业寺中了, 虽未曾见过我, 但应该也听闻过邪祟的传闻。”

    温淮瑜反问“我很好奇, 你对我的善意,从何而来”

    一百多年前,凉州佛国爆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荒。

    瘟疫、断粮、极度的缺水,还有前所未有过的极端天气。

    整整五年佛国人民颗粒无收,基本的生存需要都难以维持, 绝望的人们纷纷前往感业寺朝拜, 希望诸天神佛能救渡苦厄。

    人们在感业寺的帮助下, 艰难地渡过了下一个五年, 但和可怕的天灾相比,人力实在太过渺小。

    这场天灾来得毫无缘由,感业寺时任住持散尽修为,探得一个可能是这场灾祸的原因。

    域外邪祟即将诞生,这场灾难,就是邪祟降生的预兆。

    传闻,凡邪祟身至之处,妖邪作祟、瘟疫横行,人们生活于苦难中不得脱身。

    他生来就携带灾难,他身边的人们会因他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计可施的佛国人开始四处查证,那几年,所有新生儿都会被送往感业寺净化,以证实并非邪祟转生。

    但这样的行为进行了许久,都没有结果,直到几年后,感业寺愕然发现,时任佛子有孕了。

    佛子是佛国至高无上的精神象征,如果佛子出了什么事,佛国人民心理防线可能会先崩溃,所以感业寺隐瞒了佛子有孕的这件事,她在十个月后诞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温淮瑜。

    思空微微垂眸,思索道“或许是因为,温施主同传闻中的邪祟没有半点相同,又或者是因为我有一点好奇心,想替师姐来看看她的孩子。”

    温淮瑜阖眸片刻,脑中闪过一些不欲想起的画面,而后淡声道“看来你此行,确实是自己的想法,你若问过她哪怕一个字,都该知道,她绝不可能视我为她的孩子。”

    “在她心中,我是让她避之不及的一生耻辱。”

    温淮瑜如此说着,表情波澜不惊,似是早已习惯被这样对待。

    他落下黑子,抬手送客“师妹闭关暂不见客,我同佛子,也没什么旧情好叙,佛子若无事,现在可以离开了。”

    思空惋惜道“但师姐去了琉璃坛。”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温淮瑜冷淡道,“当年师尊带我离开凉州时,让我立誓,此生不再踏入凉州半步。如今的佛国风调雨顺,民生安康,邪祟之说也逐渐淡去,是件好事。”

    听他这么说,思空长叹一声,起身行礼告退。

    “那就不打扰温施主了。”

    他转身,却正巧撞见另一个人进门。

    宫凌州带着半块面具挡住了额间妖异的魔纹,指着佛子颤抖道“你来这干什么”

    思空含笑觑了宫凌州一眼,调侃道“来看看,三皇子如今可否安好。”

    宫凌州看到他就头疼,连声道“安好安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看到你怎么都好。”

    “哦”思空眼中绽开一抹笑意,“听闻三皇子赶赴中洲调查禁术泄露一事,进展并不理想。”

    宫凌州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温淮瑜不动声色看着宫凌州揽着佛子快步离开,乌眸沉了些,将手中的白子把玩许久,没有再落子。

    他在院中从日升坐到日落,房间里闭关好几日的祁念一终于有了些动静。

    这次她闭关和往常还不太一样,这几日院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其实都能听见,但是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她感觉仿佛自己沉浸在剑海中,周遭都是不同的人形虚影,凌空使出不同的剑意。

    用神识探过非白的剑身,各式不同的人影出现在内视的无尽虚空之中。

    最先出现的,就是沧浪剑的剑意。

    常有人怀疑,沧浪剑的完整传承是否已经断绝。

    毕竟沧寰久未出现过像样的剑修了,如今用着沧浪剑的人虽多,却无一个能展现数百年前无涯老祖那般真意。

    而如今,就连剑身封印的剑意中,沧浪剑的剑意,也只有前四式,未见有第五式出现。

    她原先已经掌握了碧海潮生和晚来风急两式的剑意,对于第三式潮平岸阔的剑意精髓仍在摸索之中。

    最先吸引祁念一的,却并不是虚空之中挥着剑的小人剪影,而是存于非白本体的一道神念。

    她尝试着用神识触碰了下,虚空绽开微光,神念中的文字尽显。

    念一,展信佳。

    虽然素未谋面,以后也不一定有见面的机会,但我既然担了师尊的名头,还是要做点师尊该做的事情。

    四个徒弟,我唯一认真教过的只有老二,所以我其实也不太知道要怎么当人师尊。想了想,索性直接在剑里封印了三千剑意,有我自己领悟所得,也有多年来游历大陆遍访剑者后寻得的剑意真诀,为数甚多。

    我亦不知你看解开非白封印时修为几何,故而要择哪些剑意修习,你自行斟酌。

    但仍要告诫一句,剑意虽好,却贪多嚼不烂,选择最合适你的,则其一二进行炼化,才能彻底将剑意消化完毕,余下许多,你也可赠与其他剑修,皆随你心情。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了。若是已有应对之策,那就全力去做,无论如何,陨星峰还有三个男人和一条狗,勉强也能当个后盾。若是暂无解决之法,也无需担心,那亦是不同的活法,大道三千,求得不过是个自在。

    未曾见过你时,我就已经嘱咐淮瑜,给你的名字中添个“一”字。

    命理或无可解,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为师希望,你就是那个“一”。

    最后,为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务必待非白好些,我指的是人而非剑。

    他应该是这天地间最独特的生灵了,平日多放他出来转转,也可放心大胆的用他,不然让他空怀一身强大的灵力放着不用,也太过可惜。

    他好用的。

    墨无书亲笔。

    祁念一将其原原本本地看完,第一次知道自己师尊的全名。

    和她从师兄们口中,以及沧寰典籍和江湖传闻中构想出的墨君的形象,有些不太相符。

    在二师兄口中,师尊冷峻威严、渊渟岳峙,只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何为真正的强者威势。

    江湖传言则更为夸张,几乎已经将墨君完全想象成了一个如同神明的人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些年,通过各方的说辞,祁念一想象了一个端肃高冷,睥睨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形象,尽管根本无人能证实她的幻想。

    但在沧寰,每每看见灵虚子一些相当不着调的行为时,她才偶尔怀疑,沧寰都能有灵虚子这么不着调的掌门了,那有一个不那么清冷如仙的墨君,似乎也并不奇怪。

    后来知晓了师尊为她和大师兄都做过些什么之后,她才能勉强描摹师尊在她心中的样子。

    她坚信,一个不愿因批命而牺牲两个婴孩的人,并不是众人口中冷漠无情的圣人,相反,他是个有着大慈大悲之心的鲜活之人。

    转念一想,能教出大师兄和二师兄这样两个人,墨君又怎可能是传言中的形象。

    祁念一饶有兴致地将这封信又读了一遍,看见“三个男人和一条狗”的说辞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三师兄同她一样也没见过师尊。

    如此算来,这封信是在三师兄入门前写的,信中的“三个男人”指的应当是墨君自己,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并没有把三师兄算在内。

    那一条狗说的应该是威将军,是一条在陨星峰待了很多年,快要被养成精了的老黄狗。

    威将军在十年前寿终正寝,享年七十八岁,在狗界已经命长到不单单用“能活”两个字来形容了。它还有子三条孙五条,如今也都养在陨星峰,离世时,师兄妹四个人还正儿八经的给他办了个风光大葬,就葬在二师兄的厨房边上,每日都能闻见肉香,算得上是狗生圆满。

    至于现在嘛,祁念一想了想三师兄平日的德行,觉得“三个男人和一条狗”这个说法,三师兄在“狗”这个字上,勉强也能凑个数。

    这封信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风趣和潇洒,彻底改变了祁念一对于便宜师尊的认知。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初师尊给她改名,还包含了这样一层意思。

    她在无数的拿剑小人剪影中,选择了沧浪剑剩余两式,潮平岸阔和惊涛拍岸的剑意炼化。

    往日沧寰的剑修对练之时,最喜欢将潮平岸阔之后接惊涛拍岸,如此连成一套完整的剑式,但祁念一却更爱将这两招拆开来用。

    彻底炼化这两道剑意之后,她对于沧浪剑的这后两式,才算有了更深的感悟。

    难怪,世人称剑修之剑,有招无意,便是有形无魂,无法发挥剑法之精髓。

    她修习沧浪剑十几年,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剑法大成。

    内视之中,她双臂的骨骼散发着玉质温润的光泽,其中双手骨骼中透露出一缕紫气,随着炼化进度的加深,灵气也在日夜锻造锤炼她的骨骼。

    玉质的光泽从双臂蔓延至躯干,最后在脊椎三寸之处停下,这次锻骨停留在了最难有进益的脊柱,很多剑修甚至要耗费一生来完成锻骨这件事,她也不需心急。

    直到将两道剑意彻底炼化后,她在内视状态下缓缓睁开眼,感觉自己和非白本体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和其他体验过人剑合一感受的剑修不同是,她感觉并不是她融入剑之中,而是剑在主动融入她的身体。

    消失几天的非白,终于从深不见底的剑海中浮现出来。

    他睁开眼时,眼底光晕流转,剑气四射,如同一个经过千锤百炼后的利刃,霎时出鞘。

    他出现的瞬间,近乎可怕的灵力威压出现在了虚空之中,所有拿剑的小人剪影被击碎,重新回到长剑本体中,无可阻挡的虚空风暴掀起。

    这股灵压就如同汹涌浪潮,滚滚而来,顷刻间直逼太虚。虚空之上,一个又一个因为这可怕灵压而形成的虚空黑洞出现,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吸走。

    凛冽的风暴就打在祁念一脸上,她感觉腰被一只手箍住,这才避免了她被吸入黑洞这种,回身一看,正是非白。

    灵压的强度越过太虚后,缓缓停了下来,而后在祁念一不解的眼神中,又慢慢倒退了回去,回复成了普普通通灵力寻常的剑灵样子了。

    这强大的灵压穿透了他们闭关的内视虚空,骇人地在现实空间中压下,灵力散布开,如同一张网,网罗住了整个西洲的天空,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漫天剑影如雨,在空中划下雷光,霎时间耀如白昼。

    无数修士着望向天空,感受着云层雷动,惊呼道“这天下,难道要再出一个太虚大能了吗”

    院内的温淮瑜惊骇地看向祁念一闭关的地方,虽然这股灵压的范围遍及整个西洲,人们根本无法确定灵压从那个方向而来,但他冥冥之中就是能够感觉到,灵压真正的来源就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屋子里。

    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师妹搞出来的动静。

    与此同时,天底下五位最强大的太虚境大能,同时睁开了眼睛。

    玉华清眸色沉凝,抬手正欲探查一番灵压何在时,灵压就已经淡去,他抬头望了眼天空,虽然云层翻滚不定,却始终没有劫雷落下。

    这种关头,难道会出现新的太虚

    玉华清抬手唤来人“去查,所有记录在册的化神境,谁到了破境关头了。”

    而被祁念一评价为不靠谱的沧寰掌门灵虚子,此刻眼神却是惊疑不定。

    惊疑之后,他竟是流露出近乎玩味的眼神。

    “这灵压,有点意思啊。”沧寰掌门努力回想着,感觉这灵压似曾相识,但对他而言又确实是陌生的。

    他脚下一动,就已经出现在了沧寰的藏书阁中,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试图翻阅一些资料,来确定这股灵压来自何人。

    而同在东洲的青莲剑派,剑尊立于山巅,拔剑指向漫天剑雨,他手中青莲剑震颤不止,剑尊终于睁开那双似有醉意却清明如寒星的眼。

    “青莲啊,你也感受到了吗。”

    青莲剑身划过白练惊鸿,似是回应。

    剑尊朗笑直击长空“是他,是他啊”

    凉州感业寺,年迈的方丈低声念了句佛号。

    人们等待着劫雷降下时,云层又翻滚着将灵压隐匿了起来,势同山洪席卷的灵压又悄然消失了。

    非白看着她怔然片刻,顿觉一眼千年。

    祁念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解开封印的感觉怎么样”

    非白深深看着她,那眼神太过复杂,许久后才缓缓说

    “不知该怎么形容,很奇怪有一些非常强大但失去已久的东西,回到了我体内。”

    非白看着自己的双手,眸光闪烁,眉头皱起,目露怀疑。

    “感觉不像你自己了”

    非白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一些在长久的沉眠中被遗忘的记忆,零碎地找回来了一部分,他还没能完全吸收。

    “不、不是。”

    非白深深合拢掌心,眼似曜石般深邃。

    “应该说,更像我自己了。”

    这次闭关收获甚多,祁念一从内视状态退出,调息一番后,发现自己境界已经晋升到金丹境巅峰了。

    饱满充盈的灵力和圆融的心境,现在的她距离踏出元婴境的那一步,也只差一线而已。

    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人们常说的金丹境到元婴境最近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关口危桥。

    悬于半空,系桥之绳将断,人行其上,危如累卵,时刻都有桥断人亡的危险。

    剑修到了这一步,修的就是一个心境。

    祁念一捂住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脏的怦怦跳动,刚刚炼化的两道剑意还没完全吸收,她现在急需战斗,来沉淀进阶的收获。

    空中突然出现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又缩回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内突然凭空出现一只手,感觉总有那么点奇怪,但非白能自己控制身体虚实和出现时间之后,很喜欢尝试一些新的动作。

    “真的不准我出手吗”片刻后,玄袍一摆,非白在床沿边和她肩靠肩,“只要我附在你的身体上,你就可以用我的力量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在祁念一面前完全的以实体出现了,尽管还是只有祁念一一个人能够碰到他看到他,但他现在或多或少可以动一动没有生命的物体,还是要方便得多了。

    祁念一肯定地点头“无论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修行,你身为剑灵再强,那也只是我借来的力量,并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非白眼睛微弯“虽然你现在修为还不算强,但你有一颗强者之心。”

    祁念一起身梳洗一番时,非白正在研究他的本体上封印的那封信,抓着最后两句话翻来覆去的看,剑眉深深拧起,狭长的眼中透露着不满。

    “什么叫他好用的。”非白低声道,“他认识我吗,用过我吗他怎么知道我好用的”

    剑灵感觉自己的纯洁被侮辱了“我明明只有过你一个剑主。”

    他这么说着,看着这封信的字迹,心中又有些奇异的感受。

    祁念一动作微顿,质疑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非白轻咳了一下“这次,找回来了一部分记忆。”

    他强调道“很小的一部分。”

    收拾干净后,祁念一推门出去的时候,天刚破晓,清光照耀天际,温淮瑜立于门前,不知站了多久。

    听见祁念一出门的动静,温淮瑜回身看着她,目光深沉中带着一丝探究。

    祁念一不解道“大师兄”

    温淮瑜垂眸,思索片刻“昨夜,一股太虚境的灵压覆盖了整个西洲的天空,云层雷动不止,但持续时间很短,很快就消失了。”

    祁念一的心漏跳一拍。

    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昨晚非白的动静不只在内视的虚空中,连现实都被波及了。

    温淮瑜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大概有了数,淡声道“现在大家都在怀疑,有哪位化神境修士即将破境时,又压住修为,放弃渡劫了。”

    祁念一这才送了口气。

    还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温淮瑜在她腕上捏了捏“伤已经好全了。”

    他意味深长道“修为也进阶金丹境巅峰了。”

    “我掐指一算,你从金丹境后期到巅峰,这才十几天的时间,若是说出去,怕是又要让那些人眼热了。”

    温淮瑜一语成谶。

    白日抽签时,不止一个人发现了她修为又进阶了,艳羡不已,私下讨论了好几轮。

    “神剑之主这个晋升速度,跟玉小公子有得一拼了吧。”

    “玉小公子比祁剑主还要大几个月,如果祁剑主赶在下个月之前结婴,说不定能超越玉小公子的记录,成为有史以来最早结婴的小重山修士。”

    “今日才刚金丹境巅峰,距离月末不过二十天了,她若能结婴,我这就自请去陨星峰给祁剑主提鞋。”

    “那也得人家愿意收你啊上陨星峰提鞋,日日和墨君、医仙还有神剑剑主相对,你想得倒是美。”

    这些流言飞语,祁念一并没有放在心里。

    她趁着刚进阶的功夫,一鼓作气打完了后面三场论道,成为了第一组率先脱颖而出,拿下前四的出线名额的人。

    这三场比赛,她打得比前几场要慢得多,少了一招制敌的惊艳,也没有对阵大光明诀的声势如龙,她回归到了沧浪剑最本真的剑招,沉下心去,将这四式剑招重新连接,形成了自己最熟悉的两套打法。

    玉华清听闻她出线和进阶的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

    “就算她如今晋升到了元婴,那又如何。”

    连龙门都不曾见过的小重山境,怎敢与天相斗。

    他如今在意的,只有那日显露出破境太虚的神秘人。

    究竟是哪个化神境,隐瞒的这么好。

    玉盟主心中,深深不解。

    又过了几日,其他几组的论道陆陆续续结束,一共十六位出线名单出来了,仙盟很快将决赛的赛程排了出来,张榜公告。

    祁念一在榜上,看到了自己决赛第一战的对手,她一愣,在榜前和对方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黑衣女修脸上的疤痕淡了些,露出一张清丽素净的容颜。

    她决赛第一战的对手慕晚。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