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梁实满和陈宁柏跟着景碤下了马车, 看着面前灯烛辉煌,绚丽多彩的楼门,不约而同地停驻脚步。
“这是传说中的御陶楼”梁实满眼里闪过惊艳。
景碤示意他们进去“两位兄弟里面请。”
陈宁柏反应过来,连忙对景碤道“景兄这太破费了。”
梁实满回过神, 也点点头“你要是想请我们吃饭, 随意找家酒肆就好。”
他不是心里没数的人, 他从前听说这御陶楼吃一顿就能花费普通人半个月的工钱, 虽然景碤看着不缺人,但着实没有必要如此铺张,他们已经很占他便宜了。
“没有。”景碤无奈地摇头。
梁实满又想了想, 怕他误会,说道“不过你要是真想吃御陶楼,可以由我们兄弟两个做东。”
景碤笑了笑,忽然说“两位兄弟想找的人找到了吗”
梁实满眨了一下眼睛, 和陈宁柏对看一眼。
景碤道“从前没有告诉过两位我的差事, 我在孟三老爷手下办事。”
梁实满和陈宁柏到底年纪, 脸色突变,身上蓄满防备和警惕。
景碤装作看不见, 请他们进去“两位兄弟会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景碤说的含糊, 并未指明他们相见的人是宋鹤元还是卫窈窈, 但不管是谁, 他们都是不害怕的。
客房内
孟纾丞已经将自己整理干净, 从浴房出来, 坐到卫窈窈沉睡的床沿边上,探手触碰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的迹象。
他手背贴着她的额头, 她的脸好像只有他手掌那般大, 精致小巧得令人怜惜,此刻又不见她脸上有血色,纤长浓密的睫毛乖乖地耷拉着,安静到让他心慌。
徐大夫分明说过她只是惊吓过度,昏睡过去了,她会醒来,但
孟纾丞轻轻地叹息,回想起她坠窗前,看他的那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恐怕此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他猜想不到孟池对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出现那样的眼神,让她生出与孟池同归于尽的念头。
孟纾丞帮卫窈窈掖好被角,俯身在她苍白的唇瓣上落下轻柔的吻,哪怕知道她此刻听不到,还是温和的安抚她“安心休息,我很快回来。”
孟纾丞走出客房,去到对面,景硕在里面等着回话。
景硕道“有不少人听到了动静,但他们只知道今日御陶楼有两个文人为了争抢一副古画,大打出手,不小心坠了河。”
孟纾丞嗯了一声。
他不会让卫窈窈与这场风波有任何联系。
“二爷已经被我们的人关起来了,要是家里有人问起来,您看要如何回答”景硕问道。
孟纾丞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我自有安排,你将他这些日子见过人,做过事情,账务往来,全部列出来。”
同样,他也不会让卫窈窈与孟池的生或死联系在一起。
本就是再无瓜葛的两个人。
孟纾丞神色冷漠。
景硕心惊,忙应诺,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属下请罚。”
孟纾丞抬眸看他,他从来不会去想未发生的事情,但今晚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设想若是卫窈窈出事,若是他晚了一步,他该如何。
孟纾丞呼出一口气“以后你就调到她身边,听她差遣。”
景硕心头一松“是。”
孟纾丞垂眸淡声道“别让我失望。”
景硕刚松的心瞬间又提了上去,不敢犹豫“属下明白。”
在卫窈窈身边听用要比在孟纾丞身边更需警觉,吃过一次亏,景硕不会在犯第二次错误。
“再去找几个身手好的女子来。”孟纾丞吩咐。
景硕记下,看了一眼门外“景碤他们来了。”
孟纾丞点头,让他去开门。
梁实满和陈宁柏脸上难掩紧张,听景碤敲门,心脏更是猛然加速。
屋门从里打开,梁实满抬眸,结果又看到了一个景碤,他愣住了,眸子转到景碤的后脑勺上,正巧景碤转头对他们说“进屋吧。”
梁实满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景硕低头扯了扯嘴角,他这个眼神和卫娘子当初看到他和景碤时一模一样。
陈宁柏轻轻撞了撞梁实满的手臂,梁实满回神,和他一起走进去。
两人看着书案后的孟纾丞皱起眉头,这不是他们当初在乌鸣山看到了那一个人吗
孟纾丞对着他们微微颔首“请坐。”
两人一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毕竟他们也是读书人,岂会不知道孟纾丞。
他可是天下仕子的楷模,人人争相模仿的对象。
更何况见他和颜悦色,两人的脸都涨红了,听着他的话,傻乎乎的往座下的整齐排放的圈椅走,坐在铺着皮垫的圈椅上,梁实满下意识地笑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惊醒了。
她笑容立刻消失,俊俏漂亮的脸瞬间绷紧,防备地看着孟纾丞“不知您,您请我们来,有何贵干”
孟纾丞让人给他们上茶“不必紧张。”
梁实满心里暗骂,是个人都会紧张吧
看他们越来越慌张,孟纾丞无奈“你们是窈窈的师兄,我不会对你们如何。”
窈窈
梁实满转头看陈宁柏,两人噌的一下,瞬间从圈椅上蹦起来。
“你把卫祎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动她”
孟纾丞从容淡定地看着他们,唇角微弯,有些猜到卫窈窈为何是那样的性子了。
梁实满和陈宁柏从屋里出来时,神情一阵儿恍惚,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有些话从孟纾丞嘴里说出来,仍像讲故事一样,太离谱了,梁实满和陈宁柏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也没有办法求证他的话。
景碤一直在回廊里候着,看到他们,走过去“两位兄弟这是为你们安排的客房,你们还未用晚膳,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
梁实满转头,一双眼睛怒瞪着他,要不是地方不方便,都想上前揍他一顿,哪怕他打不过他。
景碤清了清嗓子,到底是骗他们一段时日,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他有些不好意思,赔礼道“大人吩咐我等孟池醒了,带你们过去见他。”
两人反应过来,孟池是送宋鹤元现在的名字。
“不必等他醒,我们现在就去。”陈宁柏道。
景碤看向梁实满。
梁实满可等不了,跟着点点头,阴仄仄地说“现在就去。”
客房里的卫窈窈睫毛扇动,眼皮颤抖,眼睛欲睁不睁,手指忽然死死地攥住身下的床褥,唇瓣微微张开“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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