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矛又是利刃又是盾牌, 形成的那道光膜保护了其他人,将霉菌隔绝在外。
在竖起屏障的同时,它也在利用屏障对那些霉菌进行消减。
马齐鲁的脸从厚重的霉菌中露出来, 他闭着眼, 像被包裹在蛋壳中的胚胎。
领主被卡索手中的战矛制约, 一时间无法分心继续控制马齐鲁。
卡索家族的其余族人有了回击的能力,将前方交给卡索,他们则与潜伏在高塔周围的黑色人进行对抗。
“卡索大人您来了。”夜刃虚弱地说, 她嘴角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
她的身体在战矛形成的屏障保护下, 近在咫尺的霉菌没能爬上她的身体。
“夜刃小姐你还好吗”牧野阳阳的声音响起, 他冲上去帮助夜刃脱困, 一边用不太流利的异语说。
“我没事。”夜刃虽然嘴上说着, 但从墙上下来的时候,插在背上的利刃仍然让她皱紧的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余赦皱着眉问。
“我偷偷跟上来的。”牧野阳阳不好意思地说。
“”余赦说, “行了你快带夜刃走吧。”
牧野阳阳连连答应,扶着夜刃准备离开高塔,却见余赦朝光幕边缘踏出一步。
“大哥你做什么”牧野阳阳一把拉住余赦,“那边好恐怖, 我们一起跑吧。”
余赦摇头,将他的手拉下去“你带着她先走。”
牧野阳阳还想说什么, 但是身边的夜刃越来越虚弱, 他只能扶着夜刃,躲开在门战的众人, 将夜刃送到无轮车上。
高塔中, 余赦无视了那些在光幕后随时意图进攻的霉菌, 来到马齐鲁的面前。
“马齐鲁, 你还想救豆生吗”余赦问道。
如同沉睡般的男孩眼皮动了动。
“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 就睁开眼,跟我离开。”余赦说。
马齐鲁似乎在拼命挣扎,然而与他的想法相反,身体上的那些霉菌不愿给他留下半点空隙。
眼看男孩即将再一次被霉菌淹没,余赦伸出拳头,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叩。
“还是打小孩了。”余赦说完,马齐鲁身上的霉菌开始自行蚕食。
系统说过,马齐鲁和他身上的霉菌并不是一体,而是完美的共生关系。
既然是合作,便有挑拨离间的余地。
余赦这一拳,让马齐鲁产生了对抗霉菌的想法,与此同时霉菌也会进行反抗。
最终演变出来的结果便是马齐鲁身上的霉菌自行摧毁。
马齐鲁皱着眉,他努力睁开眼,眼神逐渐清明。
“叔叔你来救我了”
余赦向他伸手,将他从满地的霉菌中拽出来。
“马齐鲁”领主苍白的面容此时被愤怒扭曲,“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余赦将马齐鲁挡在身后“虎毒不食子,你当真可笑。”
卡索举着战矛说“肖恩,你已经不适合作为雪狱的领主,清醒过来吧”
“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的计划。”领主阴沉的眼睛望向他们,“未来,雪狱的人都会感谢我今日的决定。”
“班约迩。”他突然叫出一个名字。
在他身后的班约迩一愣,紧接着递上一颗小小的蓝色玻璃珠。
[奇怪。]
[这个珠子好像怪怪的。]
系统的声音响起。
它话音刚落,领主已经将那颗珠子捏破。
这一刻,所有人听见有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在高塔的顶部响起,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砸在了地上。
一股极强的寒气从塔顶传来,有什么东西正从楼上下来。
整个高塔中顿时出现了无数冰花。
它们慢慢扩散,在地上蔓延,从塔顶开始,一层一层给地面披上寒冰。
高塔内外的所有霉斑症患者,以及那些从马齐鲁身上剥落的霉菌,都被寒冰包裹起来。
他们仿佛加上了一层无法穿透的护甲,气势更加昂扬。
只见领主的身体也被包裹起来,只是他的皮肤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苍白,而是变成了一种完全的黑色。
他身上拥有比起马齐鲁更多的霉斑,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其中,紧紧贴合着皮肤。
“父亲”马齐鲁睁大双眼,看着领主身上的霉菌,“难道他也喝下了珍妮的,唔”
余赦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疯成这样,不放过老婆儿子就算了,连对自己都心狠手辣。
寒冰开始包裹领主的身体,并且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
所有人不知道寒冰的玄机,齐齐后退一步。
这不是普通的珠子
它藏着极寒之神寄居在其中的一部分神力。
它不止拥有保护的力量。
系统还未说完,举着战矛的卡索成为了第一个被反噬的对象。
一口乌黑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他拿着战矛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所有的攻击只要打到被寒冰包裹住的物体上,都会造成等额伤害的回弹。
有了寒冰的加持,领主本人、高塔守卫以及他控制的霉斑症患者们重新恢复了战斗力。
卡索的战矛对他们而言不再有限制作用,他们可以轻松地突破战矛划出的光幕。
相反,余赦等人则束手束脚,没有办法再对领主进行进攻。
因为他们但凡想要突破寒冰,就会受到自己攻击的反噬。施展多强的攻击,就要承受这道攻击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正在这时,他们发现,更高一层的阶梯上,有一个和领主长相相似的人正在爬下楼。
它的身体有正常人的五倍大,就像是个放大版的巨人。它一边爬一边注视着下面的所有人,似乎在沉默地观察。
身上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掉落,直到完全光滑后,它像个完全畸形的苍白的怪物,脸眼球都变成了纯白色。
领主身边的守卫都吓坏了,他们无法克制恐惧,纷纷想要离开,却被白色的领主用巨手抓住,吃进了肚子里。
班约迩发出一声惊惧的大叫,脸上全是他的得力手下光头男的鲜血。
但是下一秒,他也被白色领主抓住。
“表哥”
班约迩叫道,随后脑袋陷入了一张巨大的嘴里。
他的声音消失,白色怪物走到领主身后。
领主仿佛不知道这只怪物的到来,一直看向前方。
但是他的身体像是溶解了一般,和白色怪物融合在一起。
此时,两个领主合而为一。
外表不断扭曲,最后固定在霉斑症的样子,但是体型已经暴涨。
他身上的霉菌伴随着冰花蔓延,像无法阻挡的气体一样,朝着余赦等人涌去。
庭慕张口朝着那些冰花喷出一口蓝色火焰,然而下一秒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整头兽倒在地上,有鲜血从獠牙处溢出来,连身体都缩水了不少。
吞噬过恐惧之精的庭慕,一次攻击的威力有多大。
它硬生生地接了一次自己的全力一击,受了重伤昏死过去。
余赦努力拉起它的一只前爪,想将它移开。
但是庭慕即使身体变小,也不是他能轻易移动的重量。
眼见它即将被寒冰吞噬,余赦肩头的重量一轻。
他转头看去,只见牧野阳阳拽着庭慕的另一只爪子,和他一起试图用力。
“你怎么回来了”余赦问。
“夜刃小姐已经有人治疗了,我害怕这边有什么突发情况,果然我还是来对了。”牧野阳阳傻笑,“话说我们现在好像打副本啊。”
“这可不是打副本。”余赦骂道,“死了就只有砍号重建了。”
“e”牧野阳阳似乎被吓到,不说话了,开始用力往外拖庭慕。
余赦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被领主逼得自顾不暇。
他们需要躲避寒冰和霉菌,还要躲避加上了护甲的霉斑症患者。
卡索看上去已经筋疲力竭。
战矛是用攻击制造的防御,可以理解为有一万支战矛同时刺出,以此在面前竖起的屏障。
因为寒冰会反弹攻击,这个屏障现在也几乎无用了。
还未和敌人短兵相接,卡索的身上便多了几处重伤,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束手就擒吧。”领主的声音在高塔内回旋,“我不会杀死你们,我会给你们重新活下来的机会。”
他说完,身体上的霉菌分开,一只装着黑色液体的瓶子被簇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齐鲁“那是珍妮”
余赦“”
“马齐鲁,你认出来了。”领主看着所有人说,“喝下它,我们所有人将会成为家人,不再有利益之争,在雪狱永远活下去。”
余赦“你自己吹瓶吧。”
他的话音未落,寒冰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刺向他们。
卡索的屏障彻底失效。
就在冰锥即将突刺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一道厚厚的霉菌之墙竖在众人面前。
马齐鲁身体上的霉菌暴涨,他正在竭力操控自己身体中可怕的力量。
“马齐鲁,你果然是最完美的那个。”领主赞扬地望着他。
余赦震惊地看着马齐鲁,他竟然能够挡住这道攻击并且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回弹。
也许和他体内的霉菌原本就和对方同源有关系。
系统在余赦脑海中说。
“卡索,能趁这个机会杀死他吗”余赦看向一旁的卡索。
卡索摇了摇头“神的赐予物原本不是用来互相攻击,而是互相合作。我依靠赐予物限制他的赐予物已经十分勉强了,再加上极寒之神的一部分神力”
他看了一眼战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不过我可以试试,但是在此之后,神赐物将不复存在。”
余赦问“你介意吗”
卡索摇头“我们已经见到了恐惧之源,等祂重回恐惧之国,我们会拥有更多。”
他对马齐鲁正色道“马齐鲁,你能用霉菌裹住我的矛吗。因为寒冰不会回弹你的攻击,我需要你替我开道。”
马齐鲁目光坚定“好”
只见黑色的霉菌汇集成一条黑龙,在它的体内,有一柄气势如虹的战矛正破开一切冲向巨人一般的领主。
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塔在这道攻击下,被逼至了倾塌前的最后一瞬。
碎石纷纷从头顶掉落,烟尘四起,遮住人们的视线。
来自楼上的烛火也落在各种易燃物上,顿时火光冲天。
所有人逃出高塔,远处的房子也亮起灯光,居民们在睡梦中惊醒,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接近四层楼高的黑色巨人出现在废墟中,他朝面前如同蚂蚁一样的人们伸出手。
顿时石头飞溅,地面炸裂,霉菌从他的落点扩散。
领主的胸口插着一柄金黄色的战矛,身上的黑色霉斑少了一半。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捏住了那柄战矛。
在用力的那一瞬间,他发出痛苦的叫声,令人心惊胆战。
寒冰裹上了战矛,上面的金黄色光芒顿时熄灭。
“失败了。”卡索又连续吐了几口鲜血,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叔叔,我好累。”马齐鲁也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整个人倒在了余赦身上。
“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领主身体前倾,探身看向他们。
就像一座即将倾倒的山脉,他的声音犹如雷鸣。
“我可以给自愿成为家人的人机会。”领主说,“上前来,主动喝一口。”
装着黑色液体的小瓶子被他用霉菌托起来。
“近侍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卡索望向余赦。
“还有一个办法。”余赦沉声说,“但是我需要马齐鲁像帮助你一样打开通道。”
“但是马齐鲁已经昏迷了。”卡索看向倒在余赦身上的孩子,露出一个苦笑。
余赦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摸摸庭慕的耳朵,将它送回了地下城中。
对于庭慕的突然消失,卡索并没有惊讶。
余赦是神的近侍,拥有某些他不了解的魔法很正常。
余赦轻轻松开手掌,上面有五颗恐惧之精。
主人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您的身体从来没有吸收过一颗恐惧之精,一次性吃下这么多,您要如何承受。
前段时间,您甚至不愿意用恐惧之精开发天赋,您现在怎么突然
“因为没有办法了。”余赦打断了系统,“无论如何,我想赌一把。”
赌什么
“赌祂究竟是要继续在一旁看着,还是出现。”余赦说。
领主手持碎片,再加上极寒之神的一部分神力。他想要通过核心碎片的威压来打败领主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只能使用能对领主造成真实伤害的方式。
源石白剑,这把邪神的佩剑是他能够动用的唯一有效武器。
比起邪神赐给恐惧后裔的战矛,这把祂随身佩戴的白剑足以造成比战矛更加恐怖的效果。
在接近领主之前,他需要确保自己活着。
以寒冰对攻击的反弹,他恐怕没走出两步,就已经倒在地上成为血人。
能够帮助他接近领主的马齐鲁已经昏迷,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身体足以承受寒冰的反弹。
只有服用恐惧之精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强化身体。
余赦已经无暇去顾及服用了恐惧之精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必须活过眼前的这一关。
领主似乎感觉到了恐惧之精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到余赦身上,朝他伸出了手。
“你们都不愿意吗”他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不远处的居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像我一样,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你们难道不愿意吗”
余赦根本没有时间抬头,拽住牧野阳阳往旁边跑。
但是领主手上的霉菌在不断地生长,将他们离开的出路都全部封死。
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盖在他们身上,牧野阳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等等”他大吼,划破音域的高音在寒风中变调。
“哦”领主的动作停下来,似乎对他有了兴趣。
牧野阳阳将余赦推开“我愿意,给我喝吧,求你了别杀我。”
领主笑起来,身上的霉菌随着他的动作掉落。
他用霉菌组成的触须,托运那只和红酒瓶一样的玻璃瓶来到牧野阳阳面前。
牧野阳阳咽下一口唾沫,双手颤抖地将瓶子接过来。
在他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随着寒风灌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牧野阳阳直接弯下腰吐了出来。
“只需要一口。”领主宽宏大量地说,“只需要一口,你便将成为我的家人。”
“牧野阳阳不要喝”余赦厉声道,“这是他女儿的尸体炼成的,你疯了吗”
牧野阳阳回过头“我运气很差,生在这个时代,我的朋友我的爱人都离我而去。但是我的运气也很好,我在绝境中遇到老板,又遇到大哥你。”
余赦看着他摇头,准备上前抓住他,但是领主操控着冰锥,将余赦逼到了角落里。
“我妈说人的一生有好运气,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好事,所以这辈子我能做些什么呢”牧野阳阳举起瓶子,闭上眼睛,“也许这件事才是最适合我的。”
说完,他用嘴包住了瓶口,往喉咙里灌。
“很好,哈哈哈,很好”领主似乎爱极了看人堕落的场面,他收起霉菌,让原本被挡住视野的人都和他一起观看牧野阳阳咽下女儿的尸液。
只是,牧野阳阳为什么还不停止
“够了,停下来。”他说道。
牧野阳阳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又仿佛手上捧着的是一瓶琼浆玉液,大口大口地将其咽进肚子里。
好几次他反胃吐出来后,又迅速将那些液体重新喝进了嘴里。
他的脸上全是生理性的泪水,然而嘴角却没有一丝残余。
领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这时那只玻璃瓶中,只剩下一小部分。
牧野阳阳终于摇摇欲坠地松开手中的瓶子,他再也无法忍受呕吐的欲望,跪在地上捂着嘴。
“你究竟在做什么”领主愤怒地用霉菌将他卷起来。
核心碎片的力量顺着那些霉菌传递到牧野阳阳的身上。
他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霉斑,像是从体内排出的陈年污垢,很快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身体开始变形,他拥有了和领主与马齐鲁如出一辙的力量。
只是他的更不稳定,更加狂暴。
就算是领主,没有极寒之神神力加持的情况下,也无法承受如此大量的霉菌。
牧野阳阳也承受不了。
他只有极为短暂的时间。
牧野阳阳的身体完全被同化了,他变成了软滑的无法掌控的液体。
这一刻,这些霉菌改变了方向,朝着余赦而来。
但是它们并没有攻击余赦,而是用自己将领主的霉菌和寒冰隔绝在外,为他打开了一条通道。
余赦死死拽紧拳头,长叹一口气。
他吞下了恐惧之精,身体顿时如同被烈火炙烤。
灵魂好像被撕裂,身体也破碎成几份。
尽管身在寒冷的雪狱中,但此刻他却如同在烈火中炙烤。
暴虐的力量在体内汹涌,让他渴望宣泄与杀戮。
再睁开眼,手上多了一柄散发着黑气的白色石剑。
卡索以及他的族人们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包括领主,也在看见这把剑的瞬间停顿下来。
这是邪神斯坦斯的佩剑。
为何在他的手上。
牧野阳阳操纵的霉菌如同为他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将所有会影响余赦的不利因子都阻挡在外。
这条不断蠕动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道路,为他撕开了一道光。
源石白剑上滚动着无可抑制的杀意,他的黑发与从霉菌中投入的月色纠缠在一起。
他就这样,带着所有人豁出一切的决绝冲向了彼端。
领主回过神来,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调动所有的霉菌挡在面前,寒冰竖起高墙,想要挡住余赦手中的白剑。
屏障几乎无法刺透,短短几步,余赦即将要被肆虐的力量撕碎的身体快要拿不稳手中的剑。
正在这时,他的身体好像被谁抱在了怀中,分裂暂时停止。
他在恍惚间看见了一只手。
骨节分明,指尖苍白,指甲带着优美的弧度,充满了高贵之感。
那只手亲昵地握住了他布满泥土和污血的手。
带领着他,向前劈开一剑。
他的余光中是火焰。
高塔废墟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透过领主一分为二的身体,在余赦的脸上印下金黄的光。
余赦下意识回头,然而刚才帮助他挥出这一剑的人消失了。
又或者祂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有的寒冰融化,霉菌慢慢收回。
如小山一般的领主跪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逐渐变回了正常的体型,迷茫地看向前方,目光越过余赦的肩膀,看向了昏迷的马齐鲁身上。
领主喃喃地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任何人听见他最后的话语。
余赦擦拭掉嘴角的血,低头从领主的尸体中找到核心碎片以及权杖,将它们收回地下城中。
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牧野阳阳身上。
牧野阳阳已经血肉模糊,不见人形,但他身体上的霉斑正在慢慢消失。
余赦用白剑撑着身体,勉力走到牧野阳阳身旁。
他单膝跪下来,俯下身去。
“大哥”
“我在。”
“没事了吧”
“嗯。”
“太好了”
“嗯。”
“那我去重新建号了,下辈子见”
他说着,停止了呼吸。
火光勾勒出惨烈的轮廓,余赦垂下的眼眸上,镶嵌着黄金的光芒。
他沉默了良久,抬手替牧野阳阳闭上眼睛。
“近侍大人”
“近侍大人”
余赦转过头,下一刻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上。
黑暗袭来,无法停止的发热,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好像被困如无法逃离的牢笼,意识成为一枚细小的光点,在虚无中游移。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漫无目的地冲撞。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记得,他要出去,他必须出去。
这样的念头让他游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逐渐想起来一些事情。
末世第五年,那场覆灭基地的进攻,队长那张伪善的脸,同伴死去的身影,星与矛的烙印。
余赦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与黑色不同的颜色。
他卯尽全力朝那边飘去。
身后的黑暗就像不断后退的隧道。
原来尽头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星光闪烁,像是深海被倒悬于顶,光怪陆离。
即使是在末世前,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穹。
舒适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带着新鲜草籽的气息。
脚下绵绵不断的青草蔓延至遥远的山丘,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青草被风出一圈又一圈波纹,像浪花的形状。
有人背对着他,站在最近的坡顶。
余赦不自觉地朝着坡顶走去。
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飘扬,银黑的长甲点缀着月色。
祂嘴角上扬,朝他伸出一只手。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