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准备好了”
北泽家, 晚上七点。
做饭不洗碗,老规矩继续。
束着微卷高马尾的茶茶脚步声清脆的从二楼跑下来,她兴致勃勃的冲进客厅, 脚步一个急刹,哒哒轻快跳了两步稳稳站好, 然后唰的将手中七根崭新的纸签举高到身前。
“快来快来, 买定离手, 不给后悔老规矩, 尾端有颜色的, 红色负责洗碗, 黄色负责擦桌子出门扔垃圾。”
五条悟瘫在沙发上,闻言一僵,下一秒整个人都像一滩流体似的缓缓往沙发中心滑落, 他双手抱着沙发抱枕, 不是很想动弹。
白发咒术师带着墨镜的帅脸都挎着, 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抗拒”两个字。
“我是客人”五条悟垂死挣扎。
茶茶跑过来, 毫不客气的把签怼他脸上。她笑嘻嘻的弯了眼眉, 满脸不怀好意“起来, 都说了没有你这样的客人让你第一个抽啦七分之二的概率。”
巨型大白猫和长大了不少的棕毛小狗对视了数秒。
最终前者不情不愿的伸手, 表情极其纠结, 手在签上移来移去。
五条悟可恶, 六眼为什么没有透视能力为什么每回抽签的纸签都要重做
茶茶知道你六眼观察力强了,为了避免你记住旧签细节,当然要每天重做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抽出一根纸签。
红色签。
“再度”获得“洗碗”这一工作的最强咒术师抱头哀嚎一声, 彻底瘫倒在沙发上。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连续八次都是我了”咒术师先生难以置信, “茶茶你是不是出千了, 五条先生我怎么可能运气会差到这种程度”
茶茶笑的好大声,她肚子都笑痛了。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我才哈哈哈哈我才没有出千,我要是出千,小动作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吧笨蛋五条先生,你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倒大霉的诅咒了啊你去神社不,对着爸爸拜一拜吧。”
棕发小狗发出无情嘲笑,五条悟背影沧桑,像一只失去了梦想的巨型大白猫。
接下来是津美纪,银,龙之介,中也特地磨蹭到倒数第二的伏黑惠满脸忐忑不安。
就剩最后两根签了。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黑发碧眼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捏住一根纸签,猛地抽出
尾端的黄色格外刺眼。
伏黑惠缓缓睁圆了绿眼睛,他身体僵硬的盯着纸签尾端用水彩笔画出来的明黄色,一头张扬的黑翘发都仿佛耷拉了下来,活像只被残酷现实打击到垂下耳朵的黑猫崽子。
“这已经是我连着的第五次了吧”
惠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带着和五条悟神情相似的难以置信。
茶茶捂住嘴,时不时发出噗噗的声音,笑的仿佛上了马达一样抖个不停。
连津美纪和中也他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怪其他人笑的开心,着实是因为这难兄难弟二人组最近的运气有点背,这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两只直接合力顶替了前一个经常中签的小倒霉中原中也,成为了近期新一轮包揽饭后家务的人选。
五条悟连着八次,惠连着五次。
惠只有五次的原因,还是因为有几天不到神奈川区规定的扔垃圾的日子,所以只有一个签而在一个签的前提下,五条悟的霉运显然要比惠更强一点,让惠空闲了三天。
四舍五入也算是连续中签的惠认命的叹气,他不解的嘀咕“中也这段时间居然一次都没有抽中,运气这种东西也太微妙了”
“哈,这就叫做时来运转了嘛,惠。”
前一个经常中签的倒霉蛋中原中也扬眉吐气,他爽朗的笑道,宝石似的蓝眸闪亮亮的,一对尖尖的虎牙都露出来了。他带着对自家人说话的轻快肆意,用开玩笑的语气感叹“霉运终于离开我了”
惠吐槽“那也好歹也挨个轮流转一转吧,霉神大人为什么就黏我和五条先生不放了。”
“说不定是警示喔”
茶茶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和五条先生最近运势低什么的,所以就拐弯抹角的提醒,让你们俩多加注意噗”
“好好,我知道了,就当做是这样吧,至少听起来舒服一点,我会注意的。”
生活在不科学的家庭里,惠无奈的点头回答,然后走到沙发边上,伸手拽住装死的五条悟的衣领,全力的往外拉。
身高和咒灵先生差不多的一大只白发咒术师死沉死沉的,今年才十二岁的惠用上咒力强化身体才能一路拖着对方走。
“五条先生快点去洗碗,一把年纪别像个小孩似的耍赖了,明明当初说抽签决定人选的时候,你是答应的最积极的那个。”
五条悟还在挎着脸
五条悟我就没试过那么倒霉啊谁知道我居然会倒霉到这种程度啊
当初津美纪本来是提议轮流的。
但中也和五条先生他们并非天天都来北泽家吃饭,这个轮流表并不是那么好排,加上这群人喜欢刺激,也不在乎每天都帮咒灵先生干活洗个碗、倒个垃圾算得上什么事呢如果需要,别说这两件小事了,其他的活他们也完全可以主动分担。
于是茶茶的抽签提议被全票通过了当做是小家伙们中间夹杂了一个并不怎么小的大个子之间的游戏。中签的小抱怨也只是局限于“游戏输了”的层次,完全没有额外的意思虽然有些时候连着在运气上输的一败涂地,着实有些打击人。
毕竟谁也不想当个倒霉蛋。
五条悟被惠臭着脸拖了几米后,终于乖乖的站起来,自己嘟嘟囔囔的走向厨房。
五条悟虽然是御三家之一的家主,从小到大都有佣人照顾,过去基本没怎么碰过家务但干起杂活来也意外的得心应手,在很多微妙的地方也表露出了天才的一面。
至少目前为止,茶茶似乎还没有发现什么五条悟不会做的事。
不管是战斗、唱歌还是帮忙做饭,亦或者下棋完、玩扑克、打游戏,水平都意外的不错,后来发现搞卫生也有一套。
“我可是完美的。”五条悟得意洋洋。
还没发现五条悟不会的东西,北泽家的小孩勉为其难的认可对方的能力,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想完美谈不上,绝对谈不上,你看,至少这小孩似的臭脾气就无比难搞。
五条悟乖乖去洗碗了,水流很足,咒术师先生挽起袖子效率很高。
惠则是在整理垃圾,他把餐桌擦的干干净净,厨余垃圾收拾好,随后挨个分类,他看了看日期,确认今天的垃圾回收日回收的垃圾类型,然后拎起可燃垃圾的几袋,穿着拖鞋去外头百米开外的垃圾回收点。
两个原本运气还不错的新任倒霉蛋干完活之后,就挨个窝在沙发里吃冰凉脆甜的西瓜。俩人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心底却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运气那么古怪,是不是要遇上什么大麻烦。
有没有那么玄乎
身为最强咒术师和被父亲护着没有正式任职的天才小咒术师,这一白一黑、一大一小两只心底嘀咕道。
惠走神的想茶茶这段时间长高的太快,是新年许愿真的成真了吗唔,那我也拜一拜爸爸和中也啊。
惠可疑的顿了顿,回想了一下中也自过年来就微妙没怎么长的身高。
半晌后,他默默在心底委婉的更正想法嗯,中也姑且算了吧拜一拜爸爸是不是有转运势的作用
。
轰
一声声轰鸣响起。
横滨港口附近的废弃楼房内,两道身影气势汹汹的打了起来。
尾神婆的脑袋被打碎了,曾经无恶不作、以杀人为乐的诅咒师最终也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而她干瘪的尸体边上,是不幸被牵连而破坏掉了的测谎仪。
而另一边,金发碧眼的高挑欧洲男人和一个黑发绿眸的健硕男人打到了一起。
不久前。
魏尔伦原本问的很顺利。
尾神婆在强大的异能力者的威压下冷汗直流的进行了三次降灵,她头痛欲裂的回答了魏尔伦想问的各种情报。
甲258号,人形异能兵器研发计划中唯一理论成功的实验体。
然而在八年前,研究员打算进行最后的调整、随后正式进行人形异能兵器唤醒安排时,研究所被人入侵了。
入侵者的目标是甲258号,在此过程,入侵者之间似乎起了争执,目标实验体被提前唤醒,最终疑似暴走,在爆炸后行踪不明,生死未知。
结论甲258号实验体疑似最终沦为失败品而死亡,人形异能兵器的研发能力不足,军方暂停了研究所的资金供给。
弟弟没有被政府带走。
魏尔伦刚松了口气,但很快情绪又凝滞了。
如果真的被政府带走了,魏尔伦肯定不顾一切的去将弟弟救出来。他足够强,一个在战时排不上号的小小敌国,心底有着傲气的魏尔伦还不放在眼里。
但没有。
那孩子不在政府手中。
魏尔伦再度失去了目标,神情有些茫然。
没有的话,难道真的是
死了
情绪再度糟糕起来,魏尔伦眉头紧皱。
随后,魏尔伦犹豫再三,最终掏出了兰波的血。
他要挟尾神婆进行了第四次降灵。
“这个人还没死,我无法降下活人的灵魂。”
魏尔伦缓缓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兰波他没死
而就在他走神的瞬间
早就猜到自己知道那么多机密后难逃一劫的尾神婆的后手发动了。
她在最初就说降灵需要孙子协助这不算谎话,因为一部分降灵的确需要孙子协助。祖孙两人靠着默契对视了一眼,后者悄悄吞下装有“伏黑甚尔”骨灰的胶囊,然后等待尾神婆的降灵准备。
不敢去赌一个超越者的反射神经,尾神婆很谨慎的寻找着契机。
她眼光毒辣的抓住了魏尔伦失神的刹那。
“禅院甚尔”尾神婆念了伏黑甚尔最初的、与对方灵魂和因果缠绕最深的名字。
以此作为最后的咒文,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那位战绩惊人的天与暴君的最强肉体降灵到了孙子身上。
尾神婆的术式,一是降下亡者的灵魂情报,二是降下亡者的肉体情报包括亡者的能力。
她施展在孙子身上的,就是后者。
死在九年前的暴君在尾神婆的搭档身上迅速复苏,不管是体格和长相都变得和伏黑甚尔毫无差别,当然,那具曾经一度杀死过高专时期五条悟的强悍力量,也被尾神婆的术式一并从彼岸那边带了回来。
尾神婆的孙子仗着伏黑甚尔的力量,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狠狠一击将魏尔伦击飞。
“趁那个怪物没回来之前,赶紧带我走,孙子。”尾神婆命令道,“不要和那个怪物硬打。”
“我知道了,奶奶。”孙子点头,然而刚刚朝尾神婆走了几步,他就顿住了。
“你在犹豫什么那个怪物不是你能打过的,你还是第一次操控这具身体,想报仇以后再说,现在带我走。”尾神婆提高了嗓音。
下一秒
被降灵术带回人间的“伏黑甚尔”,原本顺从的表情徒然变得不爽起来。
额间青筋迸起,眼神如野兽一样冷酷。
“臭老太婆你丫的朝谁发号施令啊”1
尾神婆猛地后退,满脸难以置信。
她瞪圆了浑浊的眼珠子,“你难道不可能为了以防万一,我只取出了你肉体的情报,你的意识怎么会”2
曾经的天与暴君挑眉,短短一句话,他瞬间明白了的尾神婆的意思,随后嘴角勾起了肆意的弧度。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想要利用我的力量”
复活的伏黑甚尔低笑了几声,“虽然不清楚你的术式究竟是什么原理,但我的肉体是特殊的可不是随便哪个人的灵魂能够驾驭的住的。”3
完全零咒力换来的人类最强的肉体,连因果都拿他没有办法。
伏黑甚尔,在某种意义上是脱离于因果的bug般的存在。
“话说回来,你刚刚是想要逃离刚刚这里”黑发绿眸,肌肉健硕的男人笑容张扬,“那就送你到彼岸吧那地方大,你尽管找个地方藏。”
第一发轰鸣,正式死而复生的暴君一拳击碎诅咒师的头颅带来的破空声。
而第二发轰鸣
则是被击飞的魏尔伦神情不悦的操控重力飞了回来。
金发的欧洲男人眯起眼眸,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现状,随后和力量可怖的暴君打了起来。
魏尔伦的重力异能和中也一样,是操控接触到的事物的重力方向。
而肉体强悍到惊人的暴君对重力的承受有一定抗性,本身的战斗能力与分析也几近满点,他很快观察出魏尔伦的能力作用,挑眉,以纯然的格斗术和四周建筑扯下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当做武器和对方交战。
没有咒具在身边,伏黑甚尔显然不占优势。
但作为肉体最强、死而复生的暴君,他对珍惜生命这事没什么兴趣,反正被召唤了出来,干脆痛痛快快竭尽全力和眼前这个没见过的强者打一场。
全力以赴、不在乎生死的伏黑甚尔很强,尤其是对方那具躯壳能够承受的重压远超常人哪怕对魏尔伦来说,也不是什么简单可以处理的对象。
两人把这栋废弃大楼打塌下了,引来了横滨警方以及不少路人的注意。
港口作为案件高发区,警局离这里很近,出警自然也快,大约是动静太大,不少路人还惊奇的掏出手机拍着什么。
在听到远处动静的魏尔伦嘁了一声。
他不在乎日本警方,但他却并不打算被直接抓住把柄。
兰波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法国,但魏尔伦并不怀疑那家伙对法国的忠心,因此很果断的推测他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大概率这些年都逗留在了日本。
在日本。
这事让魏尔伦深吸一口气,情绪尤为烦躁。他与那位棘手的强敌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脚将坍塌的楼房巨大石块以夸张的力道与速度击向对方。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被对手突然留下的伏黑甚尔敏捷的躲开了那一击,他挑眉,松了松被重压压到骨头似乎有些开裂的四肢,随后吐出一口血沫,用拇指擦掉了嘴角的痕迹。
“走了”
黑发绿眸的健硕男人漫不经心,他也听到了远处的声响,沉默半晌后嘁了一声,随后也双手插兜的也离开了原地。
。
那么,现在要去哪里
死而复生、又没能在和难得的强者打架后死掉,莫名其妙多了条命的伏黑甚尔无视自己身上的伤,他从废墟里无声的溜出来,不管身后的警笛和路人的围观,这么无所事事的一边远离一边想到。
他口袋里有那位“孙子”的钱包与手机,现金姑且够他吃吃喝喝找个便宜的旅馆住,但之后又要怎样呢
他死了九年了。
甚尔看着模样陌生的手机上面现实的时间年月,心情没有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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