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沉默了一下, 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德贵妃乌雅氏, 绝对是孤被皇阿玛遣回来的主因。”
“太子”何田无奈了。
太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虽然早就知道太子很早就对四阿哥的生母德贵妃娘娘颇有敌意，却不承想这敌意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退, 反而越来越大了。
难怪这次得知皇上病重, 太子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对德贵妃不敬起来。
何田要再劝，被太子伸出手止住了。
“好了, 要劝的话不要再说了，道理孤都明白，这次是孤失策了。孤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定然不能再这般不谨慎了。
现在皇阿玛独宠乌雅氏。而后宫之中唯一能压制她的太皇太后已死, 孤与皇阿玛的关系也再也不复之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孤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静静蛰伏，等待时机。”
太子说这样话时很是平静，完全不复之前的那般暴躁，就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一般，但是却让何田越发担心了。
他太了解这位主子的性子了，绝对是睚眦必报、喜怒无常的性子，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冷静下来了
“太子”
“下去吧孤要念经了。”说着胤礽就闭上了眼睛。
“是。”见太子这个样子, 何田也没有办法，只得行礼下去了。
何田下去后，本来紧闭双眼的胤礽睁开眼来，眼中一片阴郁。
只见胤礽眯着眼睛地看着手中的佛珠，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曾玛嬷, 当初您坚决一点杀掉乌雅氏的话, 那该多好啊您在天之灵, 若是看到孤落得这个境地，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出手”
当年太皇太后密谋杀乌雅氏一事，胤礽自然是知道的。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却没想到被提前回宫的康熙给阻挠了。
自那之后，胤礽后越发有种不好的预感德妃乌雅氏一定会是他登基路上的一大阻拦。现在看来，他的预感的确是正确的。
这让胤礽变得越发的焦虑，有时候看着老四，就会产生莫名的恐慌，有时甚至忍不住产生杀心，最后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他知道，皇阿玛真正看重的是乌雅氏，只要乌雅氏在，皇上就会爱屋及乌。没了老四，还有小十三、小十五，甚至乌雅氏还能再生。但是若他真的杀了老四，则会彻底激怒乌雅氏，那么他的前程也将会彻底断绝。
想到这，胤礽的心忍不住一紧起来。
再忍忍，等到孤入朝参政、手中有了实权，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胤礽咬了咬牙、暗中想道。咬了咬牙道。
至于乌雅氏他还不信皇阿玛对她的的宠爱能长久下去
乌雅氏已经年过三十，早已经不年轻了，皇阿玛纵然现在宠爱她，但是还能宠爱多久三年五年十年就已经到头了，再想要像戚夫人一样影响汉高祖那个不可能的了。
但是那个时候皇阿玛正值春秋鼎盛，乌雅氏就算有做太后的心，皇阿玛都没有这个意了。而那时他早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就连皇阿玛也不能轻易动他。
“这往后的时间还长，咱们且慢慢熬吧，看谁熬得住。”胤礽喃喃道。只是不知道这话说的是吴雅，还是康熙。
吴雅被封贵妃一事，在前朝后宫掀起一阵议论之后，也就平静下来了。
毕竟只是后宫一个妃嫔罢了，皇上再宠爱也是有限的。况且皇上此次封妃并未加恩吴雅的母家乌雅氏一族，众人就更加安心了。
而在吴雅被封为贵妃之后，康熙突然在内务府设立了一个药监司的部门，据说是用来专门用于药物研发的。
药监司一经设立，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都在奇怪明明宫中都已经有太医院了，为什么还要设置这么一个药监司而且这药监司不是设在京城里边，还是设在远离紫禁城四十余里的百望山
不过虽然好奇，众人也并没有多在意，只以为皇上是这次亲征病重被吓到了，不满太医院，才另设了一个药监司来制约太医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药监司就算建成了也不过是个看病的地方，而且还是隶属于内务府的。多这么一个部门，对于朝中这些大臣没有丝毫的影响。在议论了一番之后，也就随它去了。唯一感到惶惶不可终日的，就属太医院这帮太医了。
从博洛和屯回来后，他们本就一直担忧皇上会不会降罪他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现在好了，结果出来了，皇上虽然没有降罪于他们，但是却要砸他们饭碗了。那个什么药监司，一听名字不就是为了取代他们太医院的吗
这些天，整个太医院都丧气的很，只等着皇上一纸圣旨，他们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但是他们等啊等呀，却没有等来皇上的圣旨，却等来了从药监司送来的一批批稀奇古怪的药来。
这些药都是成药丸状，一颗颗用蜡丸密封好了的，而且每种药上都附有该药的使用说明书药丸成分、适用什么病症、每天用量、以及使用后的不良反应等等。
太医们只要诊断出什么病，然后给病人开出相应的药来、照着说明书服用就好了。
这些药送来的时候，太医院是一片哗然，纷纷持反对态度。
药丸太医院不是没有，但是并不多，一般都是什么安神丸、养荣丸之类助眠养生的。一般人病了，大都是要喝汤药的。
但是皇上现在居然直接让他们诊了脉、照方子吃药丸，这病能好吗先不提这些丸药有没有效，就是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这宫中每个主子的性命金贵着呢，岂能儿戏
尤其这里面还有一种叫什么“救生丹”的药丸，什么成分都没有，但是上面却写着能用着伤寒、高热、时行、肺炎等等极为难治的病症，这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仙丹
纵然之前跟随康熙亲征的那几个太医也隐隐猜到，这所谓的“救生丹”应该就是之前医治皇上和那几个将领的丸药，但是依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丸药能有这么大能耐，也都持怀疑态度。
但是不管太医院怎么不满，康熙的圣旨已下，他们就是反对也没有用。
况且康熙自己身体力行用了这丸药，其他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纵然心里有所担忧、怕这丸药吃出什么病来，但是更怕皇上不满，生了病后也都用起这丸药来。
但是用过之后慢慢发现，这丸药似乎的确比那些苦汁子要好多了，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不说，用起来也方便。更重要的事，这药丸的见效速度比那些汤药要快上起码一倍。
以前一个小风寒，拖拖拉拉半个月都不见得能治好，但是这丸药用个七天基本上人就好了，让人惊喜不已。毕竟，能好的话，谁想一直病着呢但是真正让众人对这药丸彻底改观的，却是这一直让人持怀疑态度的“救生丹”。
十月中旬的时候，咸福宫的僖嫔不甚得了伤寒。当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后，整个咸福宫一副天下来的样子。
伤寒的厉害，没有人不知道的，加上僖嫔这伤寒来的又快又急，病得很是厉害，内务府几乎都快给僖嫔准备后事了。
但是没想到几天“救生丹”吃下去，僖嫔的伤寒居然慢慢地好了。半个月后更是彻底康复了。
不仅如此，康复的僖嫔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依然后病之前一样康健。这让众人大乎惊奇的同时，心中动了心思。
后宫的这些妃嫔，谁后背不都是有一大家子的亲眷朋友这些人家纵然不都是大富大贵，但是比之京城、乃至这大清大部分人家都是上等人。
这些人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是一个死字，尤其是生病。
若是自然老死也就罢了，但是若是因为一场病就没了性命，这对于这些享惯了富贵的人可怎么接受的了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能要人命的疾病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家中不缺大夫和药材，但是若遇到了像伤寒这样的大病，也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但是如今却出现了“救生丹”这样的神药，他们岂有不欣喜的纷纷都存了向皇上求一些这“救生丹”的心思。
众人本以为这药很难求，但是却没想到康熙却放开了“救生丹”的供应。不仅达官显贵可以购买，就连普通平民也能买这样的药，而且药价也不贵，只不过这买药的流程却有些麻烦。
首先，病人若是想买这“救生丹”的话只能去这药监司，自然是，不是去万望山那个药监司。
万望山的药监总司被康熙单独划了出来，设置为机密重区，甚至还拨了一整个营的兵来把手，常人擅闯的后果就一个字死。
这里说的是设置在衙门旁边的药监分司，整个京城只有这里才有“救生丹”的供应，旁边的地方一律都是没有的。
当然了，去了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必须带着户籍，拿着大夫开的“处方单”才能购买。这户籍倒是好办，但是这处方单却不是那么容易开的。
康熙规定，有资质开这处方单的，必须是在这药监司注册登记，获得了药监司认可的大夫才能开。没有通过认证考核、获得药监司出具的书面认可的大夫执照，通通属于江湖郎中，没有资格开这处方单的。
在知道有这么一个规定后，京城乃至周边的大夫纷纷跑去药监分司来接受这个所谓的认证考核。
这些大夫纵然对这所谓的“救生丹”将信将疑，也不信它有坊间传出去的那么神，但是这个所谓的认证考核，他们却不能不参加。
毕竟这可是朝廷下了明文规定的、给他们大夫的考核。要是他们连这个考核都没有通过，岂不是皇上嘴里说的江湖郎中了那还有病人找他们看病吗
就算为了自己的生意，也为了自己半辈子的面子，这个什么的大夫执照一定要弄到手。
一时间，整个药监分司的大夫可谓是人满为患，把太医院的那些来做考官的太医累得够呛。
不过考核下来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里面居然有超过一半的大夫都没有通过考核、获得大夫执照。
考核那些天，经常有看到有医馆的大夫拿着药监司出具的“大夫执照”欢天喜地地回去了，但是更多的是看到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这里面，垂头丧气已经算是反应平淡的了，更有甚者能看到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坐在药监分司的门口嚎啕大哭，有的是以头抢地，甚至还有差点跳河的，幸好还同行的拉了回来，不然这十月的天掉进河里，就算不被淹死，也有够受的。
一时间，不少人大夫纷纷抱怨这考核实在是太过严苛了，都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着面前的一分奏折，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个药监司一弄，搞得现在太医院都开始给朕写奏折了。”
“这次又写了什么”吴雅捏起面前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问道。
康熙道“还不是你弄的这个什么大夫执照，太医院院使说这考核认证太过严苛了，许多没有考核通过的大夫意见很大，甚至有跑到他们家里评理的，搞得他们是不厌其烦。太医院写奏折给朕，问能不能放松一下标准。”
吴雅顿时嗤笑起来“臣妾设置的那些题目都是最基本的常识了，他们要是这个都没有过，还有什么资格当大夫还有脸闹也不知道害臊
不降，这标准坚决不能降不仅如此，皇上你也要派人盯着这些太医，不准他们放水。要是让这些人拿了大夫执照，简直是草菅人命。”吴雅说这话时一脸的戾气。
别的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这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看着一副义愤填膺的吴雅，康熙垂下眼眸，掩下眼中的笑意。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啊一提到治病救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
康熙叹道“罢了，随你吧反正这考核又不是一次定终身。他们如果有心，明年也可以再考，这可比三年才一次、且限人数的科举容易多了，他们闹过这一阵也就散了。”
吴雅点了点头“不错，这青霉素不是什么大夫都能随便开的，如果连病人的病情都诊断不了，随意就开了过量的青霉素，那可是要死人的。”
在现代这青霉素就是处方药，没有医生的处方单，药店根本就不能卖。
“对了，皇上，就算这已经拿到了这大夫执照的，皇上也要安排太医给这些人开展培训，务必让每个大夫清楚的知道这青霉素的使用症状、剂量、不良反应等等。
哪怕少量多次也没有关系的，要是因为多开青霉素造成病人死亡的，直接永久性吊销大夫执照。”吴雅严肃地说道。
“还有，这药监司也要做好监督工作，在拿到处方单时也要进行数量的核对和确认。同时也要防止药监司的人私下把青霉素截留给自己的家人使用。
臣妾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青霉素，但是不经医嘱就擅自服用青霉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吴雅想了想说道。
“这个就算你不说，朕也会好好监督药监司的那些人的。”康熙眯着眼睛道。
“虽然说管理药监分司这些的奴才都是朕从朕的包衣里面选出来最为忠心的一批，但是财帛动人心，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为了一点银子就把青霉素截留下来高价卖给外邦，朕可不想冒这个险。”康熙淡淡道。
民间因为采取了户籍限制购买的关系，那些外邦、敌对势力想要从民间获取大量青霉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万望山的药监总司又有重兵把守，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唯一能获得大量青霉素的方法，就是通过这药监分司这边了。
因为这里是京城唯一能购买青霉素的地方，里面的青霉素除了总司那边，也就是这里最多了。掌管这里的那些人必定会成为一些有心之人的突破口，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想过了，也早就做好了防范工作。
吴雅不关注这些，她只要知道能确保安全就好了。
吴雅眯着眼睛，似是憧憬“等京城的这个分局的试点确定实施没有问题后，皇上可以把青霉素往全国推广了。到时候百姓有了青霉素，很多疾病就能熬过去了，也不至于因为一场病就让一个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
看着一脸憧憬的吴雅，康熙的心忍不住软了一下。
到底是医生，想的就是治病救人的事。
没注意到康熙眼神的变化，此时的吴雅就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继续说道“等药监分司在全国开花之后，全国的医疗体系也算是有个基础的轮廓了。这药监司的业务可以扩展地更广些，不止可以卖青霉素这一种药，其他的那些普通药丸也都可以卖。
这药丸怎么说都要比那些汤药要的好，既便宜又有效。对了还可以吸纳一些有执照的大夫在医药居里面坐馆，也方便百姓看病，省得跑老跑去的麻烦。什么骨科、妇婴科、眼科等等，都要聘请”
一开始康熙听得还觉得提正常的，但是越听到后面，越觉得离谱了雅雅这是要开始大型综合医院啊，而且还是全国连锁的
康熙的眼睛都抽了，忍不住咳了咳，打断了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咳咳，那个，朕觉得应该不会有多少大夫会去坐馆的。这大部分大夫是门家传的职业，都是父传子的，他们都是有些自己的药馆的，极少会去别的地方坐馆。
纵然有那些没有自己医馆的大夫，但是这部分大夫一般都医术浅薄，连大夫执照都考不上，想必你也是看不上的。”康熙委婉地、却残忍地打破了吴雅的幻想。
吴雅“”
这个人让她做会梦难道会死吗
“臣妾当然知道这有些不切实际，但是皇上身为天子，不就是应该努力做到让百姓老有所医吗
那些家传的大夫不肯坐馆，皇上你可以自己培养啊一年做不到，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花费时间的长短罢了。还是说皇上作为天子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吴雅没好气地说道。
康熙“老有所依那个依，应该是依靠的依吧”
吴雅“”
“好好好，是朕说错了，就是医治的医。你说的不错，朕身为天子，不能让百姓连个看病的地方都没有。”看着瞪着他不说话的吴雅，康熙连忙摆手投降。
康熙虽然觉得吴雅这个提议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却也不是没有心动，这综合医院若是真建起来对国家也是大有好处的。自己培养大夫，未必不是一件出路。大夫培养的时间要花的长些，但是普通的医护人员培养起来却会快不少
吴雅此时也反应过来，只以为康熙说的只是哄她的话，没好气道“臣妾只是提个建议，这大清是皇上的大清，皇上采纳也好，不采纳也好，都是皇上的事，臣妾什么意见都没有。”
康熙“”
就这表现，还能叫没意见
康熙咳了两声道“不说这个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提取牛痘、制作预防天花的疫苗吗现在已经有所进展了。”
“怎么，万望山上的那几十头母牛有生痘的”吴雅眼睛一亮，一扫刚才的颓废。
康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正是，下面的人发现有两个下过崽的母牛生了痘，就连伺候这些母牛的一个农户也生了痘，症状和人出花的情况很是相似，只不过情况要轻微很多。去的太医说，这种牛痘只要小心调养，一般都是能康复的。”
“太好了”吴雅情不自禁地挥了挥拳头，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她本以为想要从普通的黄牛身上提取牛痘不大可能，毕竟历史上的牛痘是从奶牛身上发现的，却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成功了。她都打算这些母牛如果养个一年还不长痘的话，她就求康熙开船到荷兰，引进荷兰的奶牛了。
一想到她梦寐以求的牛痘就在眼前，吴雅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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