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沉默了已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有些心急了，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不由得有些无奈了“那皇上说该怎么办”
康熙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 道“不如这样，让整个药监总司、太医院和整个内务府的人先接种牛痘吧起码让他们能看到效果他们才会信。”
至于那些成功接种的犯人，康熙压根没考虑在内，不是他不信, 而是他深知道前朝后宫那些人是不会信的。
吴雅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力度可能还是不够, 必须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接受牛痘接种才行。所以皇上”
吴雅看着康熙笑了起来“能让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们先做这个吃螃蟹的人吗”
康熙愣了一下, 随即皱起眉来“你确定你们要第一个”
虽然康熙也知道这后宫之中，吴雅差不多是最有分量能让众人打消顾虑的人, 但是他的私心还是不想让她最先接种这牛痘哪怕这牛痘已经确定很安全了。
吴雅肯定地点了点头“臣妾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要不是康熙拦着，她早就能接种疫苗了
康熙见吴雅态度这么坚决, 不由地叹了口气“罢了, 你想第一个就第一个吧, 反正早晚的事。行了, 牛痘这里就看完了，朕带你去看看青霉素的生产”
“好。”见康熙答应了, 吴雅的心情不由地好多了, 也就顺势去看看这青霉素的生产。
其实吴雅真对这青霉素的生产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这已经是她研发过的东西，现在这只不过是生产罢了。
而且为了防止青霉素药方的泄露, 青霉素的生产被分成了十几个步骤, 每个步骤都在不同的屋子里完成。而那些做青霉素的奴才只做属于自己的分工的事, 不做其他。典型的后世分工合作、流水线作业。
而且这些奴才被严格地监视, 不允许交流他们所做的工作内容，一旦被发现私下交谈，那后果呵呵。
吴雅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该琢磨着把温度计和显微镜这两样东西弄出来，尤其是显微镜，没有这玩意，很多研究都开展不了
在吴雅走神的时候，康熙正在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账册，时不时地跟药监总司的总管，也是内务府大臣海拉逊交流着。
只是越看，康熙的眉头皱得越紧，不满道“怎么回事，这两个月的这青霉素的生产速度怎么比之之前还少了
朕还打算明年每个省份都开设一个药监分司，但是就你这些青霉素的分量怕是连五个省的百姓都不够使的，朕还怎么开”
见康熙动怒了，海拉逊连忙低头请罪“皇上息怒，奴才已经让人加紧生产了，只是这青霉不是那么快形成的。加上现在天气寒冷，这青霉形成的就越发慢了。现在用的青霉，大部分还是之前天暖和的时候收集的。
虽然奴才这些天已经尽量调整培养室的温度，但是许是太干燥的缘故，这青霉的形成也不是很理想，所以”
看着一脸为难的海拉逊，康熙不由地皱了皱眉。
康熙也知道海拉逊说的是实情，这一到冬天，这青霉素最重要的青霉就很难形成了。没了原材料青霉，这青霉素就很难生产下去了。
“德贵妃，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控制这青霉形成的温度吗”康熙对一旁正无聊地玩着手帕的吴雅问道。
吴雅“”
怎么什么都问她
吴雅无奈地伸出两根手指“臣妾这里只有两个方法，看皇上你用哪个吧
第一个，皇上可以直接在广西云南这些常年高温的地方建一个药监分司，专门生产青霉素，这样就不用担心青霉的问题了。”
康熙犹豫了一下“第二个呢”
这个虽然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但是广西云南离京城太远了，很难监管到位。况且那个地方局势不稳，土司势力庞大，若是出现什么动乱就麻烦大了。必须等那么局势稳定了才行。
吴雅耸了耸肩“第二个就简单，内务府不是有琉璃厂吗让他们直接在这万望山见一个玻璃温室，温室里面的温度会比外面高，虽然比不上云南那边，但是也比正常的温度要高不少。”
康熙听了不由地愣了一下。
雅雅说的好像是一种叫做大棚的东西吧
不由地脱口说道“这倒是不错，玻璃温室里面还可以种果蔬，吃菜倒是方便了些。”
话一出口，康熙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而吴雅果然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温室里面的温度会比外面高不少吗朕自然想着应该能种些果蔬之类的。”康熙神色未变，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吴雅“哦，是吗”
吴雅还是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继续道“这玻璃温室里面的确可以种蔬菜，皇上若是建这玻璃温室的话，不仅青霉的问题能得到缓解，这冬天也能吃到更多新鲜蔬菜了，也算是一举两得。”
即使是皇帝，这大冬天能用到的蔬菜也不多，这玻璃温室倒是能把吃菜难的问题给彻底解决了。而且种些蔬菜的话，也正好能掩盖建设这玻璃房的真正目的。
康熙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海拉逊，你回去后，即刻让琉璃厂那边把这玻璃房造出来。同时安排些可靠的人来管理这玻璃房。”
“是，皇上。”
“对了，最近这百望山附近有什么异动有人摸过来吗”康熙想了想问道。
海拉逊“回皇上，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人在山下转悠，奴才都一一抓了回来，但审问之后发现都是一些附近的闲汗，有人给了钱让他们来打探消息的，具体是谁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从皇上下达了一系列关于青霉素的政令之后，外面的人估计也看出皇上对这青霉素的重视了，在这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敢来打这方子的主意了。不过”
海拉逊迟疑了一下道“虽然没有人敢打这青霉素药方的主意了，但是市面上暗中收购青霉素的行为却屡禁不止。
因为青霉素的强大功效，这青霉素在南方甚至能卖到一颗数两甚至数十两银子的价格。有不少人看到这青霉素有利可图，都在收购青霉素。
虽然顺天府和步军统领衙门最近抓了不少这样的不法商人，但是还是不能杜绝这样的现象。不过好在购买这青霉素要凭户籍和处方单，因而流出去的青霉素并不算多。
奴才最近也三番五次地敲打京城那些大夫和分局的那边的人，让他们不要错了主意，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对于海拉逊说的情况，康熙也是知道的。
康熙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赌不如疏，现在只有京城有这青霉素，世人都以为这青霉素是个稀罕的玩意，所以京城外的那些士绅才会想要千方百计购得这青霉素。不过等到明年各省的药监分司开起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但是这前提是，青霉素的产量必须要跟上去。所以海拉逊，这玻璃房要尽快造好。
还有一件紧要的，虽然暂时没有人过来打探这青霉素的消息了，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这青霉素药方的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朕唯你是问，可明白”康熙疾言厉色道。
“皇上放心，奴才明白，明白”海拉逊连连点头。
“嗯，明白就好。”见敲打地差不多了，康熙的表情才缓和了些。
现在青霉素的神奇只在京城附近和那些大族之间流传，境外那些国家部落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们可能就不是那种派几个闲汗在附近转悠打听情报这么简单了。
况且这百望山不止有青霉素，还有牛痘，以后可能还有其他随着时间的推移，百望山的秘密也越越来越多，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
想到这，康熙心中隐隐有了在百望山附近增派兵力的打算。加之康熙就有练兵的打算，就索性把自己统领的上三旗中最精锐部分全部调到万望山附近了。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又吩咐了一些事后，康熙和吴雅就离开了万望山。不过离开万望山之后，两人却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这附近的村子逛了起来。
自穿越过来，吴雅一共只出宫过三回，第一次是去畅春园，第二次就去给御驾亲征的康熙侍疾，这次是第三次。
前两次的经历实在说不上是美好，所以这次出来，吴雅就打算好好地看看这外面的风景。不然等下次出宫，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你要想逛的话就到城里逛是了，怎么非得到这乡下逛这里又脏又破的，有什么可看的”
透过窗帘，康熙看着这满是泥泞的小路和破旧的村子，不由地狠狠地皱了皱眉。
“你也知道这里又脏又破啊，既然知道，那皇上不应该要反思一下自己这个皇帝做的称不称职吗”吴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古代的农村景象，听康熙这么说习惯地怼了一句，但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过了。
看着沉默的康熙，吴雅抿了抿嘴，神色微微有些歉意，道“皇上恕罪，臣妾刚才说错话了。”
虽然她经常私下里骂康熙，但是康熙的确为了百姓的生计做了不少事。她刚才那么说，实在是有失公正。
康熙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又没有说错，又何必请罪朕的确是要好好反思一下了。京城周边的百姓尚且过的这么困苦，更何况其他地方呢怕是要民不聊生了吧”
“不至于，真要民不聊生了，百姓怕是早就造反了，你还能坐稳这皇唔”话说到一半，吴雅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不由地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一脸的懊恼。
她明明是想宽慰康熙来着，怎么又说这样的不吉利的话
康熙“”
“罢了，既然你想看，那就看看吧”康熙好笑地摇了摇头，说着就让人停了马车。
“臣妾刚才不是那个意思。”被康熙搀扶下了马车之后，吴雅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康熙，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
“朕知道，你什么性子朕还不知道吗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康熙不在意地笑了笑。
“行了，随朕去看看这百姓是过怎么样的生活吧说真的，朕以前虽然出过宫，还是还真没有往这乡村跑过呢”
康熙携着吴雅就往村子里面去了。
刚到村口，就看到一群小孩在那里欢快地打雪仗，你一把我一把的，这让吴雅瞬间想起了家里的两个孩子，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走神呢，突然觉得额头一痛，冰冷的雪在她的头上炸开，冷的吴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哆嗦。
原来是一个小孩扔的准头不小心偏了，竟然直接砸到了吴雅的额头上。这雪团捏得很紧，就跟一个石块一样，吴雅的额头当即红了一块。
吴雅“”
这算是飞来横祸吗
“德、夫人，您没事吧”康熙脸色一变，连忙帮她把头上的雪掸下来，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吴雅无所谓地拍了拍头上的积雪，不在意道“别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点雪吗没事。”
这小子劲还真不小，还真挺疼的。
康熙见吴雅没事的样子，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那通红的额头，眼神不禁又阴郁了起来。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对他的雅雅弹过一指甲，现在居然被一个臭小子给打了
康熙阴恻恻地盯着那个敢“犯上”的小子，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收拾他才好。
而这群皮孩子，在砸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停住了雪仗。
他们虽然没读过书、见识不多，但是从康熙等人的打扮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身份很不一般。见闯祸了，全都吓得愣在了原地。
现在见康熙的表情如此“凶恶”，这些孩子像被激活了某种开关一般，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个“凶手”还在那里，一副想跑不敢跑、想哭不敢哭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好了，这孩子又不是故意的，好好地吓他做什么”吴雅没好气地推了推康熙，然后笑着走了过去。
只不过吴雅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小孩两米处站定，想了想，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蜜饯来，笑着递了过去。
“别怕，姨没有怪你，来，吃蜜饯。”幸好平时带两个小的，身上总是习惯地装一些小零食，不然还真不好哄呢
小男孩虽然怕，但是还是被蜜饯的香气所吸引，眼巴巴地看着吴雅手中的蜜饯，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给、给我的”
看到小孩这反应，吴雅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把蜜饯往前递了递“就是给你的。”
见真的是给自己的，小孩慢慢地、小心地靠近吴雅，然后接过吴雅手中的蜜饯，看了吴雅没有反应，就立刻把蜜饯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吴雅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这孩子看上去和胤祥差不多大，但是两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连肚子都吃不饱，另一个却锦衣玉食，平时吃饭都非得让人哄，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慢点吃，姨这里还有。”吴雅又从荷包里掏出来几块递了过去。
“谢谢夫人。”这时小孩已经放松多了，不复刚才那般紧张。
“柱子、柱子”
这时，村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呼喊声，吴雅抬头一看，就看到好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男人一脸着急地往她这里跑，应该就是来找她面前的这个孩子的。
而正在吃这蜜饯的叫柱子的男孩，见到自己家人来找自己，连忙兴奋地叫了跑了过去。
“爷、爹、大伯、小叔、大哥、二哥、三哥”
而看到这么多人跑过来，康熙身后的侍卫一下子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全都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柱子，你没事吧”柱子的爹，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身材高大、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紧张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生怕自己儿子有什么事。
刚才同村的儿子跑到家里报信，说是他家小二子打雪仗的时候砸到了路过的贵人，当即心中一惊，生怕贵人一怒之下拿他家柱子撒气，连忙带着人过来。
“我没事啊”柱子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事就好。”柱子爹看自己儿子真的没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儿子手中的蜜饯时，不由地心中一紧。
“你哪来的蜜饯”
“是夫人给的啊”柱子指着不远处的吴雅等人说道，一脸天真。
几人这才注意到吴雅他们，当看到吴雅他们又是马车又是家丁时，众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尤其看到吴雅那一身标准的旗人打扮时，几人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是贵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长得像年画上仙女似的贵人额头上通红一片，还挂着一丝积雪，显然是被雪球给砸的想到刚才那些小子的报信，几人心中都心中忍不住发苦。
闯祸了
“老汉孙子无状，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还在小子年幼，原谅则个。”柱子的爷爷刘老汉站了出来，朝着康熙和吴雅深深地弯下腰来，其他人也都低头弯下腰来，神色惶恐。
虽然这位贵人看上去很是和气，还给了柱子蜜饯，但是这贵人的脾气谁又说的准呢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一脸不郁的老爷、和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下人在一旁盯着呢
“老人家起来吧，不过是小孩子打雪仗的时候误砸了本，呃，误砸到了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吴雅笑盈盈地叫起道。
刘老汉迟疑了一下，眼睛朝康熙的方向看去，却没有起来。
吴雅“”
没好气地推了推康熙，低声道“还不叫人起来”
真是男尊女卑的社会，明明她是受害者，但是别人却不是想她求原谅，而是康熙这是什么道理
“咳咳，起来吧”康熙嘴角的笑容一闪而没，咳了两声，颇有威严道。
“多谢老爷夫人。”见康熙让他们起身，众人的心放下了一半这贵人起码不会太过刁难他们了。
吴雅笑着走上前道“老人家，我们是从盛京回京城过年的，眼看着就要京城了，可这马儿不肯走了，想来了饿了。
可这一路走又没有什么草料，刚好路过贵村，就想着进村买点草料让马车吃饱，我们一行人也想趁着空歇歇，喝点热水、吃点东西。
不知道老人家家里可有地方让我们暂时落一下脚自然了，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东西，银子我们会照付的。”说着锦珠就默契地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看到银子，众人都有些眼热，但是却连连摆手。
“我家孙子把夫人的砸了，我们还没有赔罪呢，怎么能要夫人的银子再说不过是一些草料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老爷夫人想要歇脚尽管来就是，只要不嫌我们的寒舍简陋。”刘老汉惶恐道。
“拿着吧，要是白拿你们的东西，我们老爷夫人成什么人了拿着。”锦珠不由分说把银子塞了过去。
“”紧紧地拽着手中那约莫四五重的银子，刘老汉心中有些发紧。
虽然从远处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时代的百姓居住条件不大好，但是近距离看时，吴雅发现那是真的不好。
就拿他们去的刘老汉这一家的房子来说，虽然是一副四合院的格局、正房、东西厢房、耳房都有，但是这些房子都是泥胚做的，房顶盖得也都是茅草，那窗户纸更是东一块西一块地补过，显然这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不过好在这屋子收拾地还是很干净，没有农村常见的鸡鸭粪便之类的。不然就算吴雅再不在意，怕是也很难下脚了。
进了正屋，刘老汉和他的老伴连忙让两人在炕上坐下，又拿出了好些为过年采买的瓜子花生来，他们自己坐在下处。
对于刘老汉一家的用心招待，吴雅倒是有心尝一些的，但是她也知道就康熙的身份是不可能吃外面的东西，只能遗憾地看着。不过他们出门也是备齐了吃的喝的的，吴雅就叫人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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