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招待宴

    “韩超, 等你查实证据,我就向上级领导汇报,咱们跟上级提议关停商报, 但徐磊那边,你想个办法, 把他从对岸喊回来。”徐师长说。

    “可以。”韩超说。

    徐师长欲走, 又说“你们继续。”说完, 才拔步走了。

    韩超一脸严肃“家务干完了,我们也要去睡觉了。”说着,快速把嘴角的糖渣给擦掉了。

    徐鑫和徐磊是徐勇义的亲侄子, 他可以查马金芳, 但不会放弃两个侄子, 徐勇义作为师级领导, 不能跟对岸直接通电话,眼看要查马金芳, 他想让韩超把徐磊从对岸喊回来。

    而想向上级部门申批, 关停一家报社,是需要证据的。

    陈玉凤的那张售货单是可以做证,但它现在在哪儿, 又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在陈玉凤这儿这事挺难的, 她不知道那老太太把售货单入账了没有, 要是入了, 她是雇了会计在做账, 还是她自己做账, 账本又会放在哪儿

    如果她明天上门索要, 老太太一警觉, 一把火把账单给烧了, 咋办

    但这些事在韩超这儿,向来都不是事。

    他问了一下那家糖酒店的具体地址,骑上她的三轮车走了。

    陈玉凤捂着鼻子上了楼,得止鼻血。

    鼻子又疼又难过,她擦掉了大半卷的卫生纸才止住血。

    陈玉凤心里气得慌,就把卫生纸全摆在桌子上,准备等韩超回来以后,给他瞧个厉害的,但等来等去,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韩超才回来,他上楼时脚步轻轻的,带着一股寒气进了门,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说“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陈玉凤看他换的是夹克,一身贼气,说“哥,你刚才是去偷东西了吧”

    “人家做的假账,不偷,难道我去问人要”韩超反问。

    “你撬开铺子进去偷的吧,还翻账了,人家会不会发现,你留指纹了吗,警察会不会抓到你”陈玉凤苦着脸说。

    这混混,撬门偷东西是一绝,只不过他现在穿着军装,施展不开而已。

    “不会。”韩超打开那张售货单递给陈玉凤“小军嫂牌油辣椒5千罐,合计金额一万元,这是你的吧”

    陈玉凤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她丢掉的那张售货单,话说,马金芳的妈也是够绝的,一万元,要是税务局凭借这张销货单来问陈玉凤收税,至少要收400块,可她甚至连一瓶油辣椒都没买给她。

    那么有钱的人,做事手段怎么那么下作

    而据韩超说,老太太家的铺子里,像五粮液,茅台西凤,各种名烟名茶厂家给的售货单,加起来足足三十多万。

    那老太太并不要货,只用骗的手段问业务员们要售货单。

    拿去之后白填,几十万的黑钱,眨眼就能洗白。

    既然售货单拿回来了,再加上陈玉凤这儿空白的存根,兑在一起一比,就能证明她没出过货,这就是最直白的证据。

    当然,既有证据,这事就可以向上反映了。

    不过货单韩超可以随随便便偷回来,但徐磊该怎么叫

    徐磊目前跟他妈是闹翻的状态,但跟韩超的关系更僵。

    而且韩超跟徐磊的性格挺像,都比较硬,一说话就吵架。

    韩超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二字,但现在徐师长让他把人喊回来,就是让他服软。

    可他并不想服软,怎么办

    不过这事韩超没办法,陈玉凤却有,她说“你就说实话,说现在军区人人都在骂他,说他和台妹是对岸间谍,还说人人都在传言,说他肯定从此定居对岸不回来了,他一生气,就会回来。”

    于徐磊,因为战友情,韩超谨慎,不愿意说难听的。

    但目前在军区,确实有很多人在传谣言,说徐磊是对岸间谍,还说他之所以去对岸,就是因为他被台妹给策反了。

    马金芳当然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儿子,毕竟事情就是她搞出来的,徐磊是在替她背黑锅。

    而徐磊呢,又不知道军区的情况,其实只是在跟母亲赌气。

    但他越不回来,这边就越坐实了他是间谍,家属院里的人提起徐磊,说啥难听的都有,此时于其劝他回来,倒不如实话实说,让他回来证明自己。

    一个为国流过血流过汗的军人不该被污蔑成间谍,既然他是徐师长的侄子,就是一家人,为了一家人的和睦,陈玉凤决定了,等徐磊回来,她来劝,劝他留在大陆。

    得,这件事也爽快的解决了,明天韩超批条子,打电话就行了。

    俩人躺到床上,今天韩超一动不动的,还说“你肚子不舒服的话转过去,我从后面给你暖。”

    “为啥”陈玉凤问。

    “你不是来例假了,擦了那么多卫生纸,满桌子都是”韩超反问。

    要不是这他提及,陈玉凤差点忘了,她被他碰破鼻子,流了好多血,她把卫生纸摆在桌子上,准备给他示威的,可她忘了,结果他当成她是例假流血了

    这狗男人,他就没想过他碰那一鼻子,她的鼻子流了半天的血

    “是啊,真巧,我今天来例假了。”陈玉凤说“估计三四天才会走,你明天就要回营吧,看来得等下回了。”

    就让他抱到吃不到,活该。

    但韩超把妻子搂紧了点,说“没关系,这个月开始我休假至少二十天,集中精力查一下,看跟马金芳有牵连的人都有谁,不急,我等你例假走。”

    所以陈玉凤的谎白撒了

    她的鼻子也白破了

    这狗男人,她早晚寻个机会,得狠狠敲他一顿。

    韩超在家也有好处,蜜蜜上跆拳道就不用陈玉凤负责接着了,而且自打大娃走了之后,蜜蜜的字又写的一塌糊涂,有韩超每天盯着练字,她的字就能写的稍微好一点。

    但也有麻烦,韩超去送蜜蜜上跆拳道的第二天,非得跟张教练切磋两把,结果俩人切磋的时候他没掌握住力道,把张教练的手腕给踢折了,俩父女把张教练紧急送到医院,打石膏包扎。

    当然,张教练的道馆也开不成了。

    蜜蜜就算彻底放了羊,跆拳道不用练了,干脆就在家里玩儿了。

    陈玉凤气的差点没提刀剁男人“张教练说明年韩国选手要来打比赛,他准备让蜜蜜上的,你把教练踢伤了,闺女怎么办”

    韩超特别振振有词“是他跟我说让我踢用力一点的,我哪知道他那么废”

    “你闺女的跆拳道没得学了,你教她”陈玉凤反问。

    “来,韩蜜,爸爸教你。”韩超说着,伸出一只手臂“随便踢,爸的骨头硬。”

    韩蜜一脚踢过来,韩超空手接脚掌,果然接的稳稳的,而且一个倒拎把蜜蜜拎了起来,还甩了几个转儿。

    把蜜蜜乐的哈哈大笑“妈妈,我爸爸比张教练厉害一百倍。”

    于是酒楼门前就天天上演一副怪异的场面了,一个黑乎乎的小丫头,追着爸爸的手踢脚,捣拳,打的不亦乐乎。

    知道的人说他们在练拳,不熟悉的人经过,都得摇头叹一句谁家的丫头,可真没虎,没家教。

    临近年关,大车司机们回乡过年,油辣椒就销不动了。

    军嫂们也放假了,倒是酒楼,每天都有招待餐。

    而今天,徐师长专门打电话通知,让陈玉凤准备一桌招待餐,说要请人吃饭。

    让韩超提前准备一下。

    韩超这会儿在楼上盯蜜蜜写作业,陈玉凤于是上楼去通知男人。

    男人休假这段时间因为酒楼不忙,陈玉凤有事也不烦他,都是让他呆在楼上辅导闺女写作业,毕竟男人文化水平比她高,而且俩丫头都比较怕爸爸,所以陈玉凤估计他应该把俩孩子辅导的不错。

    向来她也不上楼。

    结果今天上楼,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欢笑声,一把推开门,差点没惊呆,韩超压根没辅导作业,俩闺女摆开的课本上一颗字都没写,韩超一手拎了一个,正在练臂力,俩丫头给他忽上忽下的抡着,蜜蜜笑呆了,甜甜也快笑傻了。

    看陈玉凤推开门,啪叽两声,两闺女被这男人丢到了地上。

    甜甜爬起来还知道去找桌子,蜜蜜摊在地上,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甜甜的成绩全班倒数第五,蜜蜜的字写的像蟑螂的脚,你就这样教育孩子”陈玉凤气的反问。

    韩超回头给俩丫头挤了挤眼,转身出来了,问“有事”

    陈玉凤决定了,以后再不要他盯着孩子写作业,她特别生气,但看男人眼神凶凶的,又不敢指责他,于是就把徐师长带的话给韩超讲了一下。

    “他今天要请军区领导们吃饭,估计是想查一查,看谁跟马金芳有直接关系。”韩超说着,进门抓了皮夹克外套出来,说“今天晚上你们就别上楼服务了,到时候我来搞服务即可。”

    韩超这话一出,又挑起陈玉凤的好奇心。

    马金芳曾经是个军嫂,现在是间谍。

    她不但有上线,肯定还曾经拉拢,并腐蚀过军区内部的领导。

    韩超要查她的上线,这个具体怎么查陈玉凤就不知道了。

    而她在军区内部肯定借用过某些人的关系,就比如当初租这间酒楼,给八一宾馆内部安装窃听器,这些事都需要关系,徐师长作为大伯哥,没有给她开过后门,马琳作为嫂子,也从来没给她搞过关系,那么,他们今天就得查明,看是谁给马金芳开过后门了。

    招待菜,只要有警卫员搞服务,陈玉凤娘几个向来不上楼的。

    而且既然徐师长请领导们吃饭,别的招待餐就全押后了。

    整个酒楼只招待他们一桌。

    今天罗雄来了,马雍也在,马纪马部长,王明王部长,马琳等人全都在。

    “这是徐师的大本营,但徐师还是头一回掏钱请客,请咱们吃饭。”马纪笑着说。

    罗雄说“你不懂,咱们来吃饭,徐师长心疼。”

    一帮人说说笑笑上楼了,甫一上楼就把警卫员全打发了。

    然后楼上就变的特别安静,这是陈玉凤开酒楼以来,听到过的,吃的最安静的一顿饭。

    她把俩丫头赶了下来,在后堂写作业。

    王果果在擦灶台,周雅芳在清理冰柜,俩人干了好半天,对视一眼,说“今天这顿饭吃的可真安静。”

    安静的好像没人在吃饭一样。

    周雅芳把冰柜里的各种熟菜码的整整齐齐,把冰铲的干干净净,骄傲的端详着,回头说“怕不是大家都走了吧”

    但忽而,楼板哐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有人砸碎了什么东西,陈玉凤于是出了厨房,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超下楼,两手是血,冲进厕所,对着厕所一块地板踩了半天,等地板弹起来,说“下楼,两点钟方向有急救急,赶紧给我提过来。”

    陈玉凤不懂啥叫个两点钟方向,跳进地下室,开灯看了半天,看有一个上面标着红十字的箱子,估计就是这玩艺儿,把它提了过来,韩超立刻拧着,飞奔上楼了。

    一帮大领导在上面,陈玉凤都没来得及问是谁受伤了,不一会儿,就见马纪被徐师长扶着走了下来,脖子上缠了好大一圈纱布,纱布处还在往外渗血。

    马纪来自云南,是徐勇义的好朋友,人很热情,也很爽朗。

    陈玉凤上首都的头一桌大餐,黄辣丁火锅,就是请他和徐师长,陈凡世三个吃的。

    他个头矮,人也比较胖,面色天然自带红润。

    但此刻他面色煞白,脖子上的纱布还在不停的往外溢血,绿棉衣上浸了一大滩的血,看样子似乎快没气了,陈玉凤只看了一眼,给骇的魂飞魄散。

    一帮领导也面色凝重,脚步匆匆的出门了,徐勇义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玉凤”

    他没多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走了。

    陈玉凤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上楼,包厢里更吓人,壁纸上有血,桌子上,刚才马纪坐过的位置也有好大一片血迹。

    韩超卷着桌布,正在清理战场。

    “怎么回事,跟马金芳合作的间谍是马纪”陈玉凤悄声问。

    韩超点头,说“三年前军务处还由马纪管理,当时八一宾馆要搞装修,马金芳给了马纪两千块的回扣,接了装修活去干的。他当时可能以为只是点好处费,但没想到马金芳会在八一宾馆装窃听器,就咱们酒楼,如果经营得好,领导们经常来吃饭的话,地下室的窃听器一旦启用,领导们说的话马金芳都能收集起来。”

    所以当初马金芳租这酒楼,就是为了搞间谍活动,只不过丈夫死了,没人打理,而八一宾馆不需要打理就可以坐收其成,她才把这间酒楼给丢掉的。

    之后她又一手创办了商报,就彻底跳出军区,去更广阔的天地了。

    马纪从来没把这当回事。

    可是今天,当领导们开始清查这件事,他才发现当初的两千块带来的灾难有多大,当时韩超为防他自杀,站在门口盯着,厕所都不让马纪去上。

    可一个人要真寻死,谁防得住

    他砸杯,扎向自己的大动脉,只用了短短三秒的时间。

    当然,如果他死,事情领导们应该会压下去,保他家孩子的前途。

    可他要不死,为了两千块,三代人的前途就全赔上了。

    看男人居然用冷水洗血迹,陈玉凤忙从开水壶里倒了开水盛来给他用。

    继而找来拖把拖地,两口子静悄悄的,把个包厢收拾的干干净净。

    清理桌子下面的时候,陈玉凤才找到刚才马纪割颈的那块玻璃片,玻璃片并不宽,但是看血浸的程度,至少5厘米。

    想想马纪,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马纪一想儿子和孙子都要受自己牵连,才会摔杯,当着领导们的面自杀的。

    就徐鑫那种滚刀肉,提起间谍也会抽自己耳光。

    间谍这东西有多可怖,陈玉凤今天可算切身体会了。

    话说,按理这几天领导们应该就要处理马金芳了。

    马纪被处理的那么血腥,马金芳呢,到时候要怎么处理

    这事虽与陈玉凤无关,但她挺好奇的。

    今天是韩超休假后的第五天,他刚来那天陈玉凤被他撞坏了鼻子,流了很多鼻血,当时他以为她来了例假,陈玉凤也就将计就计,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韩超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件事,而且他知道的,妻子的例假向来是五天干净。

    所以别看今天领导层搞的惊心动魄,但韩大营长的心情在沉重之余,还颇有些愉悦,毕竟妻子的身体终于干净了,从今天开始,还有五天时间,直到休假结束,他每天都可以战斗。

    俩人冻吼吼的去洗了个澡,裹着大棉袄吹着冷风回到酒楼。

    狗男人最近带俩闺女借着写作业的名义疯玩,床都快玩塌了,还专门找了几块纸板子把它压平,天太冷,去大澡堂子洗回澡,能从头发稍冻进骨头缝,还得把窗帘打起来,这样,窗边的暖气就能挥散的更好,对了,还有套子,为了怕蜜蜜翻,是藏在天花板上的,韩超还得自己把它够下来。

    陈玉凤坐在床沿上,总觉得肚子凉凉的,摸了一把“哥,我来例假了。”

    韩超没反应过来,头刚从天花板里探出来“凤儿,你五天前来的例假,今天应该就要好了,我等了五天,整整五天。”

    陈玉凤伸手再摸了一把,真的来了,汹涌澎湃。

    上回只是狼来了,但这回是狼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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