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手语

    赵哥的父母来了没多久, 刘姐就醒了,她脸色还很苍白,但看着精神还不错, 见到两人明显怔了下,随即笑了笑, 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婆媳说了几句话,刘姐的视线就到了时潜身上,她单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 被一旁的赵老夫人阻止了“你这肚子上刚缝了针,怎么能动”

    刘姐摇摇头, 正要说话,赵哥就回来了。

    “醒了”赵哥放下粥,马上走到了病床旁“你要做什么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

    刘姐笑了笑, 虚弱道“哪里会饿, 我是想坐起些。”

    赵哥帮她调节好病床靠背, 就见她郑重地朝着时潜道了谢,“小时,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赵老夫妇一愣,看了眼赵哥, 赵哥也看向时潜。

    “你刘姐说的也是我要和你说的,只是道谢的次数太多了,总觉得没有诚意, 刚才我就在想要怎么才能报答你。”赵哥摸了摸后脑勺, 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太慌了,很多事情没注意, 小时, 你是那边世界的人吧”

    辛南一惊, 下意识看向时潜。

    时潜却不觉奇怪,照他之前的推测来看,刘姐会被选上,证明她和赵哥至少有一人祖辈曾是修者,并不是所有的家族传承着就没了后文,赵家知道也很正常,而且刚才赵老夫妇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身上都有灵气蕴养的痕迹,大概是家里有灵器存在,或许里面灵力不强,但凡人长久与灵气处于一室,也有延年益寿祛病去灾的效果。

    赵哥在商场摸瓜滚打这么多年,看到辛南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有些高灵界修士讲究规矩,不愿意微灵界的凡人察觉身份,甚至大多时候见死不救才是常事,所以今天这一回,他是真的打心底里感谢时潜。

    赵哥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有别的本事,想来想去可能对你有用的,只有扬灵拍卖会的门票了。”

    赵老先生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刘姐,却没说话。

    时潜没听说过扬灵拍卖会,也没打算去,直言道“今天这事换了别人我也会救,要说报答的话,您和刘姐捎我回来就是报答过了。”

    赵哥却并不让时潜推辞“今天这事,其实我也听说过一点,前段时间翟家夫人出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我没在洲城,听说了也没太当回事,今天事情发生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果不是你,莹莹和孩子必死无疑。时先生,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确实不算是大事,但对我来说,您救的是我们全家的命,而且虽然我只是赵家的旁系,对高灵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修道之人最重因果,希望您收下门票,也算是全了这段因果。”

    听到赵哥这样说,时潜沉默了几秒,答应下来。

    门票他去不去用不用是一回事,但就如赵哥所言,修道之人最重因果,如果他不收下的话,赵哥或许会一直惶惶不安,担心来日。

    果然,听到时潜答应下来,赵哥彻底松了口气,脸上多了笑意,说话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门票在家里,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取过来。”

    时潜点点头,弯眸“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赵哥和叔叔阿姨了。”

    赵老夫妇之前不赞同儿子随意将贵重难得的门票送给时潜,但刚才听了他的一番话,也从中知道了其中凶险,更知道了时潜的身份,现在他要离开,除了躺在病床上不能起身的刘姐之外,他们都起身将他和辛南送到了电梯口。

    离开医院之后,一直沉默的辛南才低声开口“这种事还会有很多吗”

    时潜摁下了胸口已经憋得不耐烦的小狐狸,觉得手感不错,揉了几下它的脑袋“不会。”

    “可是”辛南想起自己姐姐的死状,想起翟夫人门口的警卫和今天待在车上的毫无察觉,“凶手神出鬼没,他们杀人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敌暗我明,怎么可能阻止他们”

    时潜在小狐狸炸毛之前收了手,手指摩挲右手手腕“未必敌暗我明。”

    辛南“什么意思”

    “明天和我去买些东西就知道了。”时潜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啧了一声,“看来还得去趟贺家。”

    第二天一早,时潜就接到了赵哥的电话,让他去拿拍卖会的门票。

    他敲了敲辛南的房门,里面气息平稳却没人回应,想来是还没睡醒,时潜也没再敲,脚步一转出了酒店,在门口拦了辆车“去朝正街。”

    洲城作为华夏历史文化名城,还曾是几朝古都,历史底蕴自是不必说,不提作为旅游经济开发的各种“街”、“庙”,其中本地人以及古玩界淘宝最多的地方就是朝正街。

    时潜会知道这地不是因为他淘过宝,而是他和时老头曾经住的家和朝正街就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馄饨摊就在这条街的一条小巷里。

    从城郊区的医院到市中心的老城区,热闹熙攘的气息扑面而来,早起买菜的爷爷奶奶跨篮提袋,推车和挑担子的小贩也在街外穿梭,是只有早晨才能看到的场景。

    时潜迎面碰到个挑着担子卖石榴的老翁“恰氏柳喽恰氏柳咯氏块钱三个嘞”

    有人叫住老翁,讨价还价“大爷,您这石榴这么小,十块钱四个行不”

    “四个”老翁瞪大眼睛“我这氏柳新鲜得很嘞自家种滴只卖三个”

    “四个咯。”又来个阿姨跟着还价“我跟他一起买,便宜点子啊。”

    老翁犹豫了一会儿,一摊手:“亏本卖你们咯。”

    两人上前挑石榴,时潜觉得有意思,也插了进去,“大爷我也要四个”

    老翁正要点头,看清楚时潜的脸就“嘿”了一声,手指隔空朝他鼻尖点了点,手一摆“不卖”

    时潜指着自己的鼻尖“是我怎么就不卖咯”

    “你小子天天带着那群野小子在我家墙下打氏柳,吃了我夺少个咯”老翁见不得他嬉皮笑脸,拎着秤杆就打了下他的手,“十块钱一个卖给你我都亏嘞”

    这么一说,久远的记忆也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时潜灵活地往旁边一跳,表情神气鲜明“那我们不是还帮您打架吗”

    老翁一听更加生气,捏起杆子要打时潜“你个读书的娃娃和人打架还当光荣勒以前那氏柳我是随你吃的,你爷爷来给钱我也不要,现在你出钱我也不给你吃咯”

    时潜愣了下,任由那杆子打在他身上,“老我爷爷给你钱了”

    “他怎么不给勒”老翁看见打中他了,脸上表情也不好看,抽了个袋子给客人称重,边称边道“你个娃娃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勒走开走开,莫碍我事”

    人来人往,时潜立在原地没动,等客人挑完了石榴,老人准备离开时时,他才拦住他。

    时潜“卖几个氏柳给我吧。”

    “又怎么咯”老翁没好气道“不卖就是不卖你个娃娃要高考了还打架,你爷爷在天之灵都要要给你气醒嘞”

    时潜浅浅勾唇,正经起来“我考上要去的学校了,就是不知道他还生不生我气,就想从您这带几个石榴去赔罪,看看他能不能原谅我。”

    老翁沉默地看着他的笑脸,转身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石榴递给他,闷声道“你是个孝顺娃娃,这条街头都知道的,你家老头子喜欢你得很,高高兴兴去看看他,他也高高兴兴的,就够了。”

    时潜接过石榴道了声谢,刚掏出钱包,就被老翁拦住了“不收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未来还长的很呢。”

    老翁挑着担子,踩着青石板一步一步远去,时潜提这几个石榴,转身出了朝正街。

    “到青山墓园。”

    青山墓园在西郊,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

    时潜沿着一级级石阶往上,经过一片庄严的广场,才走到墓园正式的门卫处。

    门卫见到来人,条件反射地掏出了本子,正要喊他登记,突然露出个熟稔的笑容“是小时啊,又来看你爷爷了”

    时潜脚步一顿,也笑了下“是啊。”

    门卫起身,笑着寒暄“这次带的什么”

    时潜提了提袋子“石榴。”

    “这石榴一看就甜”门卫笑着给他开了小门,“快进去吧。”

    时潜道了声谢,人影渐渐消失在树影之间。

    新来的保安疑惑地问门卫“李叔,刚才那人你怎么不让他登记。”

    李叔抓了把瓜子道“常来的,脸都熟了,登记什么。”

    保安抻着脑袋看了眼时潜消失的方向“长得蛮好看的,叔,你说是不是这有钱人家基因都比我们好,我在这边见得那些少爷小姐就没一个丑的。”

    李叔笑道“那有钱人能娶丑的”他将瓜子壳丢进垃圾桶,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他爷爷的墓地钱都是他自己挣的,这孩子啊我告诉你,以后绝对顶顶有出息”

    保安来了兴趣“他自己挣的”又不太相信“不可能吧,我们这边最下面一片都要七八十万了,我看他往上面走了蛮远,那片地至少两百万了吧。”

    李叔掏出智能手机,搜了搜时潜的名字,递给保安“看见没有,这个就是他。”

    保安“明星啊”

    李叔摇头“什么明星,这是别人偷拍的照片,人家高二就参加个什么竞赛保送a大了,前途那能一样”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时潜已经走到了他要找的墓前。

    墓碑上刻着“显祖考时公讳则宁府君生西之莲位”和一系列碑文,时潜找了个位置坐下,将石榴放在一边,随便抽了张纸巾出来,边清理看着还算新鲜的果盘和凉菜,边懒洋洋和他说话

    “其实好久没来看你了,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毕竟现实里也就过了个把星期,人家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知道你那暴脾气到底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我看到你存折了,还有那些纸条,有点肉麻,难怪你说不出口。”

    “录取通知书到了,之前和你牌位说了声,现在还是觉得到你跟前说下也行,你盼了那么久,我也不知道你听到开不开心。”

    “今天碰到了东巷脚那家有颗大石榴树的大爷,他挑着担子卖石榴,就是不卖给我,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打他家石榴了,他还说你给他钱了,我就说我小时候你怎么总是无缘无故抽我,原来是这事败露了。”

    “还有件事,我打算离开贺家了,你之前总说我肯定不是被父母丢掉的孩子,一定是人贩子拐走的,要我长大了去找找爸妈,现在倒是找到了,不过好像拐走和丢掉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你别担心,我有特别疼我的哥哥嫂子和舅舅。”时潜沉默一阵,笑了下“不知道这时间怎么算,隔了一千年你们应该也见不到面吧。”

    时潜将石榴放进干净的果盘里,抬头看着墓碑上面容坚刻的老人,笑了声“不过你要是不高兴我离开贺家,晚上来我梦里打我一顿也行,特别久没见你,真有点想。今天我还有点事,就到这儿了。”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路过一个个墓碑,快到延绵而下的青石阶梯前,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还有件事没说,我最近手头有些事要处理,不确定帝都大学我能不能赶上去报道,赶上了是缘分赶不上就算了,离近了怕你听见真蹦出来打我,诈尸吓着人家看门大爷多不文明,不过这也不算远,你听没听到我不管,反正我和你说了啊。”

    说完,少年一阵风似的下了山,徒留真正的山风卷着落叶生气地打转。

    说好的上午来医院,时潜却迟迟没到,而且一直没接电话,赵哥起初也只当他没看到,可是眼看着快中午了,就忍不住着急起来。

    昨天的事情惊险万分,从之前的几次凶杀案就知道那凶手也阴险狠辣得很,很难说会不会因为时潜打断了他的计划转而去找他的麻烦。

    赵哥越想越担心,怕时潜因为他们一家得了无妄之灾,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下半辈子可都寝食难安了。

    他的走神引起了赵泽的注意,赵泽不悦道“想什么呢,大哥正在说拍卖会的事情。”

    赵哥回过神来,连忙赔罪,见赵泽脸色好了一些,想了想还是将时潜的事情告诉他了,“小时救了我们一家子,但也说不定因为这被那凶手惦记上了,泽少爷,到时候拍卖会还麻烦您替我照顾照顾他,如果能有他用得上的东西,只要是我能承担的,就麻烦你给他拍下来。”

    赵泽不以为意“就算他真救了你们,赵家也不是出不起谢礼,随便拿点东西打发一下就行了,拍卖会上那是些什么东西人家要的最低档次也是按斤称的黄金,你买得起吗就算你买得起也得倾家荡产。”

    赵哥听了这话没有犹豫“这恩肯定得还的,倾家荡产也得还,只是小时没有去过拍卖会,还是麻烦泽少爷到时候照看一下。”

    赵泽深深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赵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到是时潜的电话,马上接了起来“小时,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

    时潜“我没事,只是转道去了其他地方,可能还得两个小时才能过来。”

    赵哥闻言松了口气“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其他的等你来了再说。”

    挂了电话,他对赵泽宁笑了笑“总算是放心了。”

    赵泽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正要说话时自己的手机也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阴云转晴。

    勾着唇回了几句消息,将手机一扔,对赵哥道“等会儿贺家也会来探望下嫂子,你准备一下。”

    赵哥不记得赵家和哪个贺家相熟,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到底哪个贺家,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赵泽啧了声“贺远照。”

    赵哥知道贺远照,但还是疑惑,试探道“贺氏”

    他和贺氏没有任何合作,据他所知本家赵家与贺氏也没什么关联,他想不到贺远照一家来探望他的原因。

    “就是那个贺氏。”赵泽看他不像是上心的模样,眼底有几分不悦“贺家的小儿子贺年有灵根,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赵哥一听就反应了过来,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泽这才满意点头“行,我先出去透透气,等会儿我哥找我你和他说一声,过一阵子我再回来。”

    时潜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买完东西本来也打算吃过午饭再过来,但赵哥怎么也不肯,说已经订好了地方,一定要他一起吃个饭。

    昨天晚上刘姐就已经从急诊部转到了住院部,住院部在门诊部的后面,可以直接从门诊大厅穿过,也可以绕过门诊大楼过去。

    时潜自然是选择前者,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

    临近中午,门诊大厅清冷了下来,经过导诊台时,时潜看到一对中年夫妻在咨询,没有多留意。

    直到走出门诊大厅,一个护士急匆匆拿着手机从他身边经过,时潜听到了她说的话。

    护士拿着手机,步伐急促的边走边对那头道“不吃了,来了对聋哑人患者,现在没时间他手里好像是有孙教授的预约,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孙教授已经下班了,而且就算是孙教授现在回来了他们也不好交流,护士长说五官科有个医生好像会点手语,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我现在去找人,你有那边号码没有”

    时潜回头看了一眼,高柱后方,那对夫妇形容焦急,脸上透着疲惫沉着苦痛。

    他脚步一顿,“我会手语。”

    护士本来着急,被人叫住也皱着眉头,不过听到时潜说的话后立即露出了惊喜笑意“真的吗”

    时潜点点头,转身回了门诊“走吧。”

    这对夫妻还在导诊台,丈夫一直着急地比划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妻子却较为平静和无奈,显然她很清楚他们目前面临的困难,并且习以为常,不抱希望。

    “来了来了他会手语”护士拉着时潜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时潜握拳生出食指,指了指丈夫又收回,竖起大拇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双手食指互相勾住,看向这对夫妻。

    丈夫眼睛一亮,立即回了个和时潜第一个手势同样的手势,妻子表情也变了。

    护士好奇,问时潜“你在说什么”

    时潜边用手语和这位丈夫交流,边对护士道“问好,还有告诉他我来和他交流。”

    护士们点点头,连忙让时潜帮忙翻译,“你告诉他,孙教授的号是上午,他现在已经回去了。”

    时潜点点头,用手语和这位丈夫交流完,又转而向护士们翻译他说的话“他说他预约的是上午,但是路上堵车,又无法和公交车司机交流,下车之后一路走过来所以耽误了时间。”

    这位丈夫非常着急,手语也打得很快,时潜却也能跟上他的节奏,迅速翻译

    “他的妻子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他是通过别人介绍找到的孙教授,预约也花费了很多功夫,他们没有多少钱了,不能再在洲城多待,今天有同乡能够顺路带他们回家,所以才着急在今天见到孙教授。”

    时潜说着,没有再翻译,自己和这位丈夫交流起来。

    护士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也等在一边没有打扰,只有之前打电话那个护士小声对时潜道“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他们约的孙教授还没走远,已经赶回来了,马上就到。”

    时潜点点头,将这个消息和他们说了,他们瞬间激动起来。

    护士眼见这位夫妻双双抹泪又对着他们每个人做了个相同的手势,忍不住好奇“他们怎么了”

    时潜右手握拳,伸出拇指冲她们点了点,弯眸道“他们在说谢谢。”

    时潜说过之后,就继续和这对夫妻交流起来,唯有刚才正面他的护士看着他笑弯的眼睛,忍不住红了脸颊。

    孙教授很快也来了,年过半百的人步履生风,再加上满头的汗,显然也是急着赶回来的。

    这对夫妇见状就做了几个手势,孙教授眼睛也利,一眼就看出这里面谁是翻译,目光直接就落在时潜身上,一边掏出笔准备记录一边问“他们说什么。”

    不用时潜回答,护士们便异口同声道“他们在说谢谢。”

    孙教授一愣,看清两人不似焦急反而感激的神色,也反应了过来,他笑了笑“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他吩咐护士们去帮忙打印病历,直接就在导诊台坐了下来,又让这对夫妻坐下,便开始问询,时潜站在一边,充当他们交流的桥梁。

    时潜年轻,又长了张未语三分笑的脸,除了对病情的描述和医生的转述需要严谨,偶尔的解释也风趣十足,渐渐打破了这对夫妇的拘谨和紧张,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病程并不像这对夫妻想想的那么严重,孙教授甚至点明了这些药物都有医保报销,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负担,有了这些前提,伴随着少年清朗带笑的嗓音,导诊台渐渐轻松了不少,空旷的大厅似乎也有了轻快活跃的气氛。

    没人看到,门诊大厅侧门的柱子后面,明显衣着贵气的一家子都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导诊台旁的少年。

    贺炎惊讶却首次不带任何情绪的发出疑问“他什么时候会的手语”

    贺远照和曾姞对视一眼,显然也都是茫然,他们连时潜的资料都没有看完全,哪里会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手语,别说手语,之前他们连时潜成绩到底如何都不清楚。

    贺泽淡淡道“他小时候在福利院待过,福利院很多聋哑孩子。”

    贺炎不解,“可是他又不是聋哑孩子,难道福利院正常孩子也得学这个”

    贺泽垂眸,淡淡看了贺炎一眼“他不用,但是为了那些正常的孩子带着这些聋哑的孩子一起玩,他就学了。”

    贺炎微微瞪大眼,转头看向还在用手语做翻译的时潜,不太相信道“之前资料上不是说他在福利院就喜欢打架吗,谁知道他学手语是为了做什么,说不定是为了更好的欺负人家聋哑儿童呢”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贺泽沉了脸色“他打架就是为了那些弱势的孩子不受欺负,贺炎你不戴任何有色眼镜,只用眼睛看看时潜,然后告诉我,你觉得他会是欺凌幼小的人吗”

    贺炎看着时潜,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贺年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担心这边的争论引起那边的注意,掐紧了自己的指尖,笑着插话“其实二哥也知道时潜哥很好的,之前二哥之前不习惯家里多了个人才会说那些话正好我们要去探望赵夫人,时潜哥也在这里,要不就叫他一起去吧。”

    贺年声音温软,说话时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贺泽和贺远照夫妇,然而这一次,他们第一次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视线和他说的话,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导诊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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