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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也没有要他把事情继续说完, 他心里还别扭,便装作忘记刚刚发生的事,只是问他晚上吃了什么。
白钧言吃完才回的“就清汤面啊。”
当然是吃的大餐啊他难得回家一趟, 怎么可能用清汤面就打发了,许女士给他做了两样大菜, 不仅如此, 白诚还去胡同口给他买了个大饼卷一切。
现在白钧言是一边打嗝一边回的消息。
本打算早点休息的李赫一看见“清汤面”三个字,就坐起来了。
吃这么点不会饿吗
回家怎么连肉都没得吃。
他并不了解白钧言的家庭情况,可他自己独自在大城市兼职那么多个工作, 由此就可以看出家底并不丰厚, 或许还有别的生计问题,导致白钧言迫切地想要逃离。
果然, 问他饿不饿, 白钧言回复说饿。
李赫“你家住哪里, 我给你点外卖”
撑得肚子疼的白钧言“不用了吧,没关系, 我可以熬过去。”
白钧言“我等下悄悄去煮个鸡蛋就行了。”
李赫“你不吃饭怎么长高”
白钧言“我都二十一了长高什么”
李赫“你不是十八岁么”
白钧言“”
白钧言“什么时候跟你说十八岁了, 我没说过。”
李赫“上次在美术馆, 你跟一个小朋友说的, 说你十八岁。”
他就信了。
因为白钧言带着稚气的长相, 圆圆的眼睛,说是十八, 是有可信度的。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忘了。”他们美术馆定期有艺术活动, 经常有儿童来, 白钧言跟很多的小孩说过话, 闻言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李赫想清楚了“噢你上次骗人家小朋友。”
白钧言对这个“骗”字特别敏感, 隐约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什么叫骗, 我自己都是小朋友,跟小伙伴开玩笑,我就是十八,你有意见”
李赫心想他好可爱,回“没有意见。”
到这时候,白钧言就没有回他了,因为任昭打来了电话,白钧言跟他聊到了深夜,劝他回来,他说弄了印尼的工作签,打算在爪哇岛再待三个月。
最后,白钧言直接洗漱睡觉,完全忘了理李赫。
李赫等了好久。
小白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他侧躺在床上,关了灯,屏幕亮着,映照着深黑色的眼眸。
是自己说错话了
怎么不理人了啊。
其实李赫跟人发消息,也属于不喜欢发太多,聊的差不多了,双方就自动结束掉对话。
他问“你去煮鸡蛋了吗”
那边没有回。
李赫等到有些睡不着,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怎么还是没理他,饿晕了
白钧言是出门吃嘎巴菜了。
嘎巴菜这么好吃,怎么有空理会男人。
况且他关注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公众号,早上手机里消息也多,李赫昨晚上的信息早就沉底了。
再说,白钧言也不是无时无刻都想着完成任务的,他回老家事情多,那么多亲戚还有老街坊邻居,又热情,都招待白钧言去他们家里吃好吃的,一看白钧言现在是越来越帅,在上海做艺术品相关的工作,邻居阿姨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哎呀,是我同事的女儿,跟你差不多大那叫一个水灵灵,小白,你要不要跟姨去见见”
这种热情一下淹没了白钧言,让他忽略了李赫好几天,根本想不起还有渣男这回事了。
是隔了几天,年夜饭那天,亲戚嗑瓜子,说起新闻里某个抛妻弃子还出轨ua的渣男恨得不行,白钧言才想起这回事来。
白钧言坐在爷爷家里听相声,一看原来李赫前几天还给自己留过言,问他是不是去吃鸡蛋了。
哎呀,他怎么都没注意到这条消息。
白钧言回复他“我现在在吃饺子,今天过年,有饺子吃。”
李赫“你想起回我了”
光看文字,白钧言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是不是
不就几天没回消息吗,至于吗虽说白钧言自己也是超讨厌那种聊着聊着就消失的人,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揪着对方的衣领吼“你不回消息在干什么,不知道会让人多想的吗”
白钧言脑子转得快,打字解释“过年,有点点的忙,亲戚多,就忙不过来了。我都包了一天的饺子了,刚刚一吃,就想起来你们家的叉烧包了空出手就给你发消息了。”
白钧言发图片“给你看一个我包的饺子,嘿,是不是很可爱”
粉糯糯的饺子,被他握在沾了面粉的白皙手心里,那几道褶子,就有点像现在的自己。
李赫消气了。
因为他今天早上已经忍不住去问张超是怎么回事了“超,你说一个人,他喜欢我,想追我,差点跟我告白了,然后突然又不理我了,是怎么回事”
张超“哈”
李赫居然有这种普通人的爱情烦恼,不可思议
他这兄弟不是打算和狗过一辈子的吗
张超问他“是那个小白啊你那天晚上说的那个。”
李赫“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张超给他发了一段语音“如果以我个人的经验,我觉得如果对方喜欢你,不可能忽略你的消息,要么,一,他是恋爱高手,你才是这个真正的小白,你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他在欲擒故纵,而你上钩了;二,其实他对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你就是他渔场管理的一条鱼罢了,他不理你,当然是因为有其他的哥哥要撩。”
张超继续说“不过,第二点这也不太可能,我们小赫总这什么条件啊,怎么可能有人拿你当鱼还不死扑你我被当鱼就算了,毕竟我不是你这种大帅哥。”
“不行,只有你可以养鱼,你不可以被人当成鱼”
李赫听他鱼来鱼去的,中午看着桌上的清烧鲈鱼都有些倒胃口了。
张超还来了劲“你要警惕啊,这种高手骗你,你又上钩了,你看着酷,其实完全是个傻白甜,你小心被人骗走钱骗感情可以,骗钱可不行”
“他不会骗我的。”李赫回。
白钧言是不是高手,也说不准,回想一番,是有点像那种。
李赫也能不确定了。
今天大年夜,白钧言回他了,解释了原因,还给他看了饺子,李赫就把张超的话丢到了一边,觉得他说的都是屁话。
他说“饺子包得好看。”
白钧言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外面理发。
这是习俗,霍敏没有叫造型师上门,而是带他出门理发。他的头发短,好打理,霍敏现在还在做造型,李赫就坐在沙发上等。
“哇,理发啊。”
白钧言问“剪短了理成什么样了。”
“没有剪发,就是吹了一下。”在广东人的说法里,过年和过节一定要理发,因为“发”,但是不能剪发,剪发同“减发”。
白钧言很不厚道地追问“那我想看看。”
收到消息的李赫,面对这四个字,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侧头,从发廊的装饰镜面上,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没有剪头发,造型师给他简单吹了个发型,但和平素区别也没多大。
要自拍给他发过去吗还是聊视频还是谎称手机摄像头坏了
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聊视频也只是偶尔跟朋友、家人聊。
霍敏正在烫头,女发型师注意到李赫对着镜子,模样好似有些纠结,还伸手揪了揪头发,立刻有些紧张地问他“李先生对这个发型不满意吗要不要安排给您重新做一下”
这太夸张了
李赫摇头“不用了,谢谢。”
要不还是拍一张
他举起手机,又默默地放下。
白钧言看他好半天没回,发“掉线啦”
李赫正要说不是,又看见白钧言问“你是不是害羞啊哈哈哈,就是看看照片又不要你干什么的。”
霍敏从镜子反光里瞥见儿子坐立不安,耳朵疑似泛着绯红,低着头对着手机的模样,有点困惑,回过头去确认,又感觉儿子好像是在发呆。
李赫打字回“下次吧,你多久回上海”
白钧言看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倒也没有计较“我们美术馆十六号开馆,我可能十三号回去吧。你呢”
“和你差不多。”
白钧言“那我回去给你打电话啊。”
“嗯。”
两人互相道了新年快乐。
过年,霍敏给李赫送了一个蝙蝠的手绳,“蝠”同“福”,不是贵重的金饰,是红珊瑚,八字先生不让他用“金”,所以他连手表都很少戴。而红珊瑚还有旺桃花的效果,是霍敏特意给他打的。
她给儿子送的是珊瑚,给家里帮佣、司机,却送的金饰,在家里帮忙这么多年,这些人于她而言都是家人。她年前委托手艺好的师傅打了很多串,李赫多要了两串,霍敏问他送给谁,他说回上海后送给张超和其他朋友,还细心的用了一个丝绒小礼盒装起来。
二月十三号,白钧言回了上海,李赫是第二天的航班,他落地不久,只来得及回家换一件衣服,抱一抱热情的星期五,晚上就被白钧言给约了出去。
白钧言把他约到了一家小拉面馆,人均四十的餐厅。
他故意穿得很薄,一件白色摇粒绒外套,里面穿有小王子和狐狸印花的衬衫。
李赫一见他,就问“怎么穿这么点”
“我出来的时候以为热没事啦。”
小店生意极好,两人坐在角落里,小方桌对着面坐,电视机里放着日剧孤独的美食家,音响里播着松隆子的歌。白钧言点了两份拉面,一份芥末章鱼,抬头仔细看了他的外貌“你也没换发型啊。”
“是没换。”
白钧言“喝波子汽水吗”
“要。”
“什么口味的”
他说要青苹果。
白钧言要了菠萝,把菜单递上去了,餐厅的暖光照在李赫的头顶,他垂眼喝了口黑茶,问道“怎么这么着急的叫我出来”
“哦,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是知道才出来的。”
“什么”他显然不解。
白钧言“今天是二月十四号啊”
服务员把打开的汽水放在了小桌子上。
“二月十四怎么了”李赫说着,忽地想起一个他从未跟人一起过过的节日,话到嘴边顷停住了,目光凝住,定定地看着白钧言。
“喏,你的青苹果。”而白钧言相当的泰然自若,把吸管分别塞进两瓶波子汽水里,将绿色那一瓶给李赫,店外的风铃被开门的风吹得响动。
白钧言低头含着吸管,抬眼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今天是情人节啊,我不能约你见面吗”
背景音乐里,松隆子在唱“在这个星球上持续飘荡,直到和你相遇。”
李赫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浅绿色的汽水瓶,被暖黄的光烤得耳朵发热,睫毛近乎根根分明地燃烧,说了句“你要见谁,是你的自由。”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跟你一起吃拉面啊。”白钧言拿起筷子,把芥末章鱼拌匀,夹给李赫一只,看见对方垂首吃掉,一张脸辣得通红,眼睛变得湿润。
“你不能吃芥末啊”白钧言惊异。
“不太能吃,太辣了。”他连喝了几口黑茶。
白钧言说“可我刚刚点的时候,问你,你说可以。”
“你想吃。”李赫本来没打算吃的。
白钧言理解到他的意思“那你不能吃,我夹给你,你干嘛还吃了”
李赫沉默了几秒,说“忘了”
刚刚有一瞬间,真是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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