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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站在衣帽间外面问“出什么事了, 你这么着急回国,你爸得绝症了”
李赫不肯说,他很快把衣服换好, 他行李很整洁,衣服都是挂好的,也没空收拾这些了,胡乱往行李箱里一塞, 戴了一顶遮阳的黑色棒球帽“我打辆车去机场,你还要在vegas继续待吗”
“你都走了,我肯定也走啊, 废话。”张超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要是在赌场杀红眼, 赢来的钱可能一个下午就会输光。
很多人以为自己有赌的运气,孤注一掷, 他敢下血本带李赫来这里玩,是知道李赫的赌运强横,贯会算牌,而且两人是输得起的,不至于说输几把就倾家荡产了。
“你等我, 我也去收拾。”他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李赫开始看航班,“超, 我回上海, 你去哪”
张超爱好旅行和潜水,时常在不同的国家与城市, 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闻言答“我先跟你一起回去吧, 真的不是你爸得绝症了要分家产吗”
“我男朋友前男友, 他好像有新欢了。”
“”张超立刻停下收拾的动作,难以置信的把箱子里的一件衬衫丢向他,“就为这”
李赫躲开衣服攻击,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理智。
但他太在意那个陌生的声音了,那个人说白钧言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黑屏是为什么,是白钧言遮住了摄像头,还是因为两个人所在的空间就是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没有开灯在做什么,那个人为什么能碰白钧言的手机,还特意从黑名单里把自己找出来,打了视频电话。
而且两条信息留言分别是
“在吗”
“发张照片给我。”
新欢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吗
因为白钧言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被带偏的思维开始胡思乱想。
一旦遇上白钧言的事,他会变笨。
“回什么国,你好没出息啊李赫。”张超一把将他的手机夺过去,忍住没有打他,“你是小狗吗,招招手你就摇尾巴,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你就舔上去,你完全被人操控了,我怀疑他已经把你ua了。”
李赫坐了下来,没有问他怎么办,揉了下太阳穴“我想想。”
“你舍不得他对吧。”张超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几个月了也忘不掉。”
“嗯。”
张超指点“搞清楚对方什么意思,你不要上火这么快,冷静一点,解个锁,我来试探一下。”
他把手机晃过去,扫了李赫的面孔解锁。
白诚开门进来,就看见儿子和任昭在黑暗中抱在一起,他当即一愣。
因为任昭高中就跟家里出柜了,这些事白家人也知道。
两个孩子是一起长大的关系,白诚以前教书育人,哪怕任昭家里出了那种事,他也没有管教白钧言“不许跟那种人来往。”
尽管大部分的父母或许会这样做,但白诚并不想让白钧言小小年纪就养成势利眼的毛病。
他教白钧言知善恶,懂是非,也因为白诚受过高等教育,知道同性恋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任昭出柜,他也知道这就是正常的,不会说儿子和同性恋一起长大,就会被传染了,除非白钧言本来就是。
但此刻,白诚却有些怀疑两人的关系。
他不动声色“卷卷,昭昭,出来吃点水果捞吧。”
任昭推了一下白钧言,他看向门外的白诚,不知道怎么解释“叔叔,我们不饿,不吃了。”
“昭昭今晚也留在我们家睡觉吗”白诚是一贯的语气,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望见黑暗中的白钧言,埋着脑袋,像是小时候做错事罚站的可怜样子。
“小卷,”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白钧言出声了,很微弱,“没有,爸,我们要休息了。”
白诚猜了很多种可能性,但他没有多问,小孩是成年人了,有事憋在心里,要自己调节。
父母管他吃穿,但管不了他的人生。
他关上门,房间重归黑暗,房间小,床只有一米五,手机一亮光,白钧言就伸手去拿。
看见李赫的消息问“刚刚是谁”
白钧言先没回,他不知怎么回,回了这个问题,又有更多的问题,他现在没有办法组织语言了,只有满心的歉意。他一直以来的罪恶感,在这一刻被放到最大,他无意间,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伤害了世界上最无辜的人。
怎么道歉
怎么赔罪
怎么弥补
要是李赫知道真相,怕不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不告诉他,自己一辈子也没法释怀。
白钧言问了发小关于真渣男的更多问题,因为老房子隔音不好,两人声音压得很低,从细枝末节得知,真渣男化名“李鹤”,名字读音一致,但他和李赫,完全是两个人。
从描述中,白钧言可以确定,这是李赫认识的人,可能还是某个“朋友”,不然怎会知道李家这么多事,渣男和任昭刚认识时,两人在一个戒酒群,当时用的都是网名。
稍微熟悉了一些,才用的“真名”。
渣男去年对发小说“我被认回家族后,继母对我很好,我后来在美国待了有十年,今年初才回来,接管我爸的公司。”
“他还用过李赫的车,”白钧言想到这个,“是他公司的人吗”
“可能诶他很忙,我们一周就见一次或两次,有时候他出差,一个月我们都见不到面,只是常常通话。我就怀疑他是不是有更多的鱼,后来发现他跟女人相亲,又意外在ares公司看见了他,这才分手的。”
来龙去脉白钧言基本弄清楚了,初步怀疑是一个侧脸有些像李赫,鼻子很高,但正脸难看很多的公司员工。任昭以前夸前男友像明星,现在才知道“我看了正主,才知道谁是大明星,啊,你这个实在是太顶了。”他反复就两个形容词。
一对比自己的渣前任简直就是河童。
白钧言心又抽了一下。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他有些逃避似的,不敢去看手机信息,把手机翻过来,压在被子里。
真渣男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任昭“如果说他捞我钱,那我本来也没多少钱,他也没捞什么,没有问我借钱,我虽然在他身上花的钱,比他给我花的更多,但也说不上是捞”
“有没有可能”白钧言想了想,“一开始,他接近你,就是抱着好感的,但是出于虚荣或某些目的,或者说想骗色。所以他用了假名,假身份,你去了李赫的公司,看见了他,然后他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就跟你提出分手。”
“对哦你的分析好像是对的,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揪出来”
白钧言就用小号尝试给这位真渣男发了私信,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他前任任昭“我想起来有一笔钱没有还你,我打算在我们之间做个最后的了断,把你送我的东西、给我花的钱,全都还给你。你最近还在上海吗”
这不是常用a,渣男一时没有回复。
半夜了,任昭骂着骂着,就在白钧言身侧睡着了。
白钧言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
还是那一条消息,已经是三个小时前发的了。
“刚刚是谁”
张超看消息一直不回复,就拉着李赫先去吃了早餐,但李赫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赌场玩了,他用张超的手机在看航班信息,不时问“他回我了吗”
他的手机在张超手上,两人互换着用,因为张超实在怕李赫这个傻子露怯、低声下气去试图挽回什么。
在爱情面前,往往是旁观者清,张超自己遇上喜欢的人也会犯迷糊,但处理李赫的事就毫无压力了,能一眼洞穿那些不怀好意。
说实话他之前一听李赫的说法就感觉这个小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李赫说“他没有花我的钱,分手后,他把所有东西都寄给我了,物业还给我发邮件,问我什么时候去拿。”
得知李赫没有被骗钱,张超才算好受一些“他一直没有回复,有两个原因,他故意的,不想回,拿捏你的心态,要么就是在忙,大晚上你说能忙什么”
李赫眉心一蹙。
他很疼白钧言的,连抱他都是小心翼翼的,控制不住的亲一下他,都万分忐忑,不敢用力了。
这种煎熬,到下午一点就结束了。
张超去睡午觉,李赫就悄悄拿走了自己的手机,碰巧白钧言回了“刚刚那个是朋友。”
张超睡得很香,李赫没有吵他,他现在对白钧言的每一句话都充满怀疑,明明知道他是一把尖锐的刀,还是忍不住空手去接了白刃,问“你的朋友吗,他怎么说你不舒服,现在是白钧言在上号吗。”
白钧言回的语音,呼吸声里,他的声音极其的微弱“是我。”
白钧言的声音的确听起来不太舒服。
李赫难过得要命,又想到刚刚张超说的,便问他“你那边现在是凌晨一点了吧,身体怎么不舒服了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身体没有问题的。”白钧言每打一句回复,都要斟酌再斟酌。
自己这样,会不会让李赫觉得自己是要复合
仅是看信息,他都能感觉到来自信号对面人的喜欢和在意。
李赫回“哦。”
李赫“那刚刚几个小时不理我,在干嘛”
白钧言没有办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他在整理心情,虽然还没整理好,但感觉不能这么一直逃避,不能直接睡过去万事大吉。
他没有那种什么事都丢到明天干的拖延症,一直信奉今日事今日毕。
加上白钧言的确是睡不着觉,良心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刚刚在睡觉,没有看见消息,对不起。”
白钧言回。
李赫看见这句回复。
哪种睡觉
他想问,但完全问不出口,这种话在他们之间,太过伤人了。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什么”
不是跟自己说了分手就不联系了吗,为什么这样,凭什么这样,李赫坐在阳光下的单人沙发上,眼睛有些发红。
白钧言又开始沉默。
现在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吵起来,李赫不可能接受这件事,白钧言想象了一下,将心比心,他可能冲动之下会忍不住把那个骗自己感情的男人给掐死。
李赫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他的做法可能是,憎恨自己一辈子,从此不敢在跟人接触,跟人恋爱。如果哄好他再道歉,岂不是更
这就是白钧言压根失去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核心原因。
因为他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一个最合理的解决方式,无论如何他都会伤害到李赫,况且,伤害实际上已经造成的,区别是剩下的余震的震级。
隔了十分钟,在李赫越来越失望的时候,白钧言回了“我想跟你见一面。”
他的心被白钧言的手攥过,狠狠的捏碎过,现在又被他给拎了起来。
他懊恼又无力,心底的苦涩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李赫不想当那条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便回他“我人不在国内。”
白钧言:“我可以去找你。”
不管如何,事情是要解决的。
虽然逃避可耻但有用,可这不是他的作风,他伤害了人。
白钧言问他“你在吗,还是哪里。”
李赫闭上了眼睛,鼻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一口气,把半生的力气都用光了。
“在vegas,过几天去怀俄明。”
白钧言想起来,李赫在怀俄明州这里有个林场,同时也是个流浪猫狗收留所
有多少只狗
他之前听说好像几百只。
天啊,那不就等同于自己跑到蜘蛛洞里找李赫吗
狗,他这辈子最深的恐惧。
李赫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把林场的地址丢给他“你要来就搜这个地名。”
他林场的位置离哈顿湖不远,站在林场草原的高处,能眺望到远方云间的冰山。
李赫其实没想过他真的会来,白钧言在他眼里,就是个很不讲理的胆小鬼,他来找自己干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吗,有什么目的一定要见到自己吗
李赫不清楚,但放任他来,他倒要看看,白钧言会不会信守诺言。
他问白钧言“有钱买机票吗”
“有的,我明天去弄下签证。”他在多伦多念的本科,所以签证应该不会被拒,李赫看见时间不早,让他去休息“不要熬夜了。”
“嗯。”白钧言回,“谢谢你。”
这三个字把李赫搞得莫名。
怎么突然这么礼貌客气,就好像自己对他是个陌生人一样。
他控制住自己,没有给白钧言发送“晚安”两个字。
那样或许会给白钧言传递错误的信息他可以很轻易的让自己回心转意。
张超起床,发现李赫不听招呼跟前任聊了半个小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看对话一边骂这个小白“不怀好意,分手了来美国找你干什么他是不是想要移民,想来这边念书,拿绿卡,他没钱来念书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李赫把手机拿了回来,脑袋后仰时撞在了落地窗上,太阳正是最热烈的时刻,他眼底无限迷茫,白钧言
他还喜欢自己的对吧。
这一整夜,白钧言又是彻夜无眠,脑海中浮现无数过往,短暂的几个月,但是他花在李赫身上的时间,是除了发小以外他花时间最多的人了。
李赫给他在深水埗拍照,虽然很认真很用心,但拍得很糟糕。
他在图书馆等自己下班,坐在靠窗位上认真的看书,仔细一瞧,原来看的是好妈妈家常菜。
李赫花时间给他做饭,白钧言爱吃什么,他就做什么。
李赫在拉面馆被芥末章鱼辣到流眼泪,说忘了自己不能吃芥末。
在跨年夜,李赫开车把“流落街头”的自己带回家过夜,对他说“friday不会咬你的,它只是对你好奇。”
他打着黑伞,站在樱花树下,穿过太阳雨
李赫很关心他办签证的事,但是又不想总是发消息,虽然他无时无刻都在看手机,看白钧言有没有理自己。
隔了两天,他控制不住的跟白钧言说“我有认识的签证官,要不你挑个他在的时候去面吧,你材料过关,过签的概率很大。”
“没关系,我能过。”白钧言材料是齐全的,这周五就去面。
在此之前,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白钧言今年混迹艺术圈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做拍卖的大佬,九月初,他抽空去了一趟上海,当天去次日回,在拍卖会上斥巨资买了一瓶上好年份的威士忌。
他手里有五十万的存款,都是这些年零花钱和工作赚的攒的,大部分是父母给的,他自己不会像身边富二代那样有多少花多少,虽然也买名牌,但他是有节制的。
白钧言不怎么懂酒,只是听懂行的人介绍的,他拍下来的这瓶米德尔顿的威士忌来自爱尔兰老米德尔顿酿酒厂,这个酒厂在1975年就关闭了,所以这瓶罕见的酒,年份距今45年,据说口感带有雪利酒和苏丹娜的香气。
品鉴专家介绍“爱喝威士忌的人士,绝对不能错过的一款顶尖极品,全球限量45瓶”
因为很罕见,拍的时候,不断有人加价,加上中介费,白钧言花了三十万左右。刷卡的时候他有些麻木,麻木到眼泪流下来都不自知。拍卖师以为他是喜极而泣,一直恭喜他:“恭喜白先生喜提爱酒这款酒真的很难得。”
要说家里有钱,却也没到可以这样挥霍的地步,他念书的学费都没有这样贵。
手机短信弹出余额提示,白钧言的心脏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他攒着钱,是打算回家付个新房首付的。
算了,他没有太去计较花出去的钱,不然会越想越难受的,他把酒带回家,坐京津线去北京面签。
九月二十五日,白钧言坐在了前往香港的航班上,他要去怀俄明州,要从香港这边转机去洛杉矶,再去夏延。
而李赫得知他真的上飞机了,完全意料不到,急匆匆的就要赶张超离开。
因为他知道张超在斯里兰卡救过白钧言,他不想勾起白钧言的伤心往事,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知道他这个不堪的秘密。
张超当然不肯了,他本来可以离开,留着没什么意思,但他非要看看这个小白是何方神圣,把李赫迷成了这样,是有多好看啊。
“你快走吧,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解决。”
“怎么,你怕我把你的人勾走啊,我又不是gay,我哪有你帅,怕是看不上我的。”
他说什么也不肯走,李赫只好说了实话“你去年在斯里兰卡,救了个跳海的人,记得吗。”
“好像有这回事”也不是年年都能碰上这种离奇的事,张超记得。
“那个小白,他叫白钧言,就是你救的人。”
“哈”
说实话张超完全忘记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但是有一点记忆深刻,跳海者,长得就很路人啊,因为完全记不起长相,只有对方虚弱不堪的哭泣声,和抱起来很轻这两点,还算有印象。
“李赫,你眼光有什么问题吧,你就喜欢那种调调的啊,弱不禁风的,林妹妹款,遇到点破事就放弃生命”
李赫就看着他。
“好好好我不说他坏话了,我明天不刮胡须,他应该明天到不了吧,从洛杉矶转机过来的话,起码也要明晚了,我现在发型也不一样,估计认不出我的。”
李赫让他“再把脸搞脏一点,你用英文名,不要用张超这个名字了。”
“我去,连名字都给我剥夺了”张超问他,“那要去机场接他吗,不去了吧,你去的话,显得你上赶着跪舔一样,你是男神,男神要有起码的尊严。”
李赫很想去机场接他,怕他第一次来美国,会迷路,会遇上不怀好意的坏人,钱包和行李会丢失,会坐错车
张超看他表情就知道了,李赫从小就是心肠软的性子,没遇见过坏人,没遇见过挫折。
年少时最大的烦恼是哥哥离家出走了,他在外面会不会过得不好。
以及我为什么是同性恋。
“我去接他好了,”张超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我去接你也放心一些,随时跟你汇报情况。”
李赫同意了。
整个转机航程很复杂,白钧言有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着一瓶价值三十万的威士忌,他一路上都想着酒,会不会被海关搜走,会不会托运过程中破裂,虽然他包装的很严实,就算瓶子破了,酒也漏不出来,倒出来还能喝
接近四十个小时的转机,白钧言为了省钱全程坐在尾舱,飞机在雷雨中颠簸落地,他坐过许多次航班,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感觉自己快没命了。
充电宝接上手机,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来接他去hutton林场。
白钧言给对方打了电话,然后在接机口看见一个胡子拉碴,脸上还沾着灰泥,头发杂乱,穿得也很破旧的华裔男人,对方手插着兜,姿势很不耐烦地举着中文牌子白钧言。
他下飞机的时候,果然被检查了,因为他行李箱有一瓶包得很奇怪的液体。故而张超已经等了他有一个多小时了。
他越等越不耐烦,搞什么,第一次出国吗,怎么这么慢。
关键是李赫还一直问他“人接到了吗。”
白钧言拖着箱子跑到举着姓名纸的人面前去,用英语跟他沟通“你好,我是白。”
因为张超现在要装不懂中文的老外,就自然而然地说“我是来接你的司机,我叫ti。”
他打量着这个好像没有休息好的年轻人。
这就是玩弄了李赫感情的人吗
自己救过他吗
张超审视着他的脸,怎么感觉不是很像啊。
可原谅他,实在记不起来,自己救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反正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
记忆里是路人脸,现在看来似乎还好,不丑。
算了,他并未细想,帮白钧言拎着行李“走吧,过去还要开车四五个小时。”
“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哎没事,你看着力气很小。”
白钧言再次伸手“里面有易碎品。”
“哦。”张超走到开来的车旁,是一辆银白色的普通福特,他把行李箱丢到后备箱,白钧言心脏马上抖了一下,选择打开行李箱,把酒拿了出来。
中途被拆过包,白钧言又包好了。
张超看了一眼“这是什么特产吗。”
“是酒。”
“哦,”张超发动汽车,“系下安全带,要开四五个小时。”
“嗯,谢谢。”白钧言抱好了酒,司机开车慢慢驶过日落中的城市,车上开着广播,白钧言默默地听,没有说话,他回过李赫信息,说自己到了,被接到了,等会儿就过来。
李赫回了一个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钧言后脑靠在颈枕上,稍稍把座椅往后调整了弧度,他抱着酒,汽车驶过市区,出城后,就是信号奇差的林荫大道。
银白色的轿车,在漫长的深夜公路上成了一个小白点。
白钧言睡得昏昏沉沉,张超偶尔会侧过头看他一眼,李赫一定要让自己拍照给他,他就拍了。
李赫“他看起来好憔悴,你问过他吃了东西吗。”
张超“呵呵。”
他发自拍给李赫看“你看谁比较像流浪汉”
为了不让白钧言认出自己,他把自己搞成难民造型,差点不让他进机场。
白钧言正把脑袋抵着车窗玻璃睡觉,张超开车很稳,途中除了遇到野生动物会突然刹车一下,就没有别的波动了。
夜幕沉沉,凌晨时分,林场的小动物都睡着了,李赫站在大门外等着,张超停了车。
李赫隔着玻璃窗指了一下。
张超“睡得很熟。”
估计在飞机上完全没有休息。
张超帮他把安全带打开,注意到酒滑到了地垫上。
李赫绕过去,到副驾驶座,将车门从外打开,白钧言本来就是靠着玻璃窗睡的,门一开,就滑到他怀里。
李赫仿佛是不会动弹了,一下有些僵硬。
林场大门的裸灯泡闪烁着,如几颗明星。
张超在车旁落拓地抽着烟,很冷漠地看着这两个人。
林场有只看门犬,是一只杜宾犬,李赫朝它“嘘”了一声。
白钧言身上有股机舱座椅的气味,不是很好闻,李赫把下巴放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无声地叹了口气,胳膊穿过他的膝弯,把白钧言拦腰抱了起来。
怀中沉甸甸的,却很温暖。
从这里,走到他住的木屋,要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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