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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开着一辆小摆渡车, 路过李赫时,停在他面前,指了指后面的座位“知道你臂力惊人, 但抱着不累吗”
李赫是想多抱他一会儿的, 白钧言不轻, 其实抱着也吃力的, 但他喜欢这样,这样会感觉,怀里的人是他的。
说起来,他像这样抱白钧言的次数屈指可数, 加上这次,应该两次。
他们的亲密接触少得可怜。
李赫抱着他坐在了车上,白钧言的脑袋自动搁在了他的肩膀处,应该是在做梦, 鼻间溢出不安的声音,李赫知道他偶尔会说梦话,但仔细一听, 白钧言什么也没说, 只像是做了噩梦。
他不由自主的将白钧言抱得紧了几分。
张超很快把车开到了山坡上,有一小段路只能步行上去, 李赫这个人实在口是心非,白天把景观最好的房间打扫了出来, 是立在山坡上, 能从窗外眺望到雪山和山峰的一间木屋。
当然,比不上大酒店的装潢, 内里朴素, 一张床和圆桌, 靠着墙的壁炉有一张圆的羊毛地毯,床的位置就在窗户下方,铺着松软干净的被子,顶窗可以看星空。
现在是九月底,还没到需要壁炉的季节,
而张超只是中午出发去机场接人,到现在回来,便看见这间简陋小木屋里多了很多东西,有香薰,有水果和零食,淋浴间外的墙上挂着换洗衣物,居然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咖啡机,以及过滤的瓶装山泉水。
至于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个拎着行李的工具人罢了。他来这里后,喝的都是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泉水,而白钧言呢,享受的是过滤后装瓶的
他把白钧言的行李扛进屋子,就丢在门口,冷漠地看着李赫万分体贴的把人抱到了床上,还帮他把鞋脱了,整齐地放在了地上。
这个小白睡得像猪一样,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赫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低头注视了他一会儿,手指摸了摸白钧言的脸。
离开时,李赫找了一张纸,留言“饿了吃点饼干,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叫ti,他随叫随到。”署名签了个赫字,白钧言应该认识他的笔迹。
张超“”
张超“我是狗吗”
张超“我不用睡觉吗,我是你们的奴隶吗”
“走吧,”李赫关了灯,两人一起出去,“他不是那种会半夜麻烦人的类型。你把手机给我吧,这样他半夜打电话,我就接到了。”
“无语啊,那你干嘛不让他打你电话啊。”山坡上没有灯光,张超打着手电,走在前面,从木阶上下去。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让我有点骨气。”
张超瞥过去“你的骨气就是让兄弟做奴隶吗你的骨气就是让你把景观最好的木屋搞成酒店套房吗,浴室里居然还有羊奶皂和洗发露,还有浴盐和玫瑰精油,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偷偷摸他的脸吗哇李赫你也是绝了”
这些是李赫下午亲手布置的,他还做了芝士牛肉打算招待白钧言的,做完想到自己凭什么要这样做,他都被白钧言甩了
“你肚子饿吗,”他问张超,“我给你做了芝士番茄烤肋排。”
“这么好”张超马上不计前嫌,开车的时候,发现李赫前男友带来的特产还是酒,放在框子里,他现在肚子饿了,便想着明天再拿去给那个小白。
然后,两人去到李赫在另一个山坡上的的屋子,李赫住的房间是他惯常住的,和白钧言住的那个差不多,都挺简陋的。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个露天的泡池,还有厨房。
从他的房间东面窗户,能望见相距大概百米远的木屋,门廊上亮着两盏朦胧的夜灯。
他们之间直线距离不远,但是要过去,得绕一大圈,下坡,再上坡,中途很可能踩到没有收拾的狗屎。
正如他和白钧言现在的关系一样。
李赫把牛肋排重新放进烤箱加工,吃完赶客,让张超回去休息。
这会儿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凌晨快两点了。
李赫站在东面窗前,良久地望着在夜色下静默的房子。
翌日。
晨光落在白钧言紧闭的眼皮上,他皮肤很薄,在日出的柔光下显得几近透明,他慢慢睁开双眼,接触到日光,睫毛缓缓眨了几下。
白钧言望着头顶的天窗。
转过头,从床头的双开木窗外,望见了深绿的森林,几株高大的红杉,他努力伸手推开窗,听见河流的声音,林间的叽喳鸟叫,看见远方的雪山。
这是
“汪汪”
“汪”
白钧言脸色霎时就白了。
几声此起彼伏的狗吠,仿佛离自己很远,但还是能听见。
他仔细一瞧,窗外原野上甩着尾巴奔跑的,可不就是牧羊犬吗
自己这是进狼窝了
白钧言记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到这里的,他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在车上的时候听着催眠的广播,太过困倦了,就睡死了过去。
把自己抬上来的吗
白钧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在机舱里窝了三十个小时的皱巴巴衬衫。
他爬起来找手机,手机放在桌上,充电宝电量殆尽,手机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电量,桌上是李赫的留言,让他饿了就吃,有什么事就叫ti。
也就是昨天来接自己的落拓华裔青年。
白钧言看见才早上六点过,当然不能给人发消息了,ti来接自己,往返十个小时的车程,这会儿肯定在睡觉。
他打开行李箱,找到洗漱用品,进卫生间洗脸漱口,随着大脑的清醒,他咬着牙刷冲出去,在行李箱里翻找。
他的天价威士忌
房间很简陋,就那么几个地方放东西,白钧言把床都掀起来看了一遍,还没找到酒。
是在车上吗
还是昨天自己失去知觉被人抬下车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狗群里,碎成了渣渣
白钧言人都傻了,顾不得什么怕不怕狗的问题,他吐掉牙膏沫子,还穿着那身糟糕的衣服,就拿着手机,打开门冲出去,林场很开阔,远方的树林是很值钱的东西,白钧言记得自己是抱着酒睡着的,天啊,早知道还不如任由它躺在行李箱里
白钧言走下山坡,一脸迷茫心痛。
有几只土拨鼠从地洞里钻出来看热闹。
白钧言指着土拨鼠“是不是你们几只干的”
林场里的土拨鼠不算很怕人,但胆子还是很小,闻言直接缩回了洞中,露出几只眼睛,瞅着白钧言。
白钧言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三十万,他的三十万啊
他的买房钱
娶媳妇的钱
省吃俭用,精简社交省下来的钱
白钧言这会儿不敢吵那个ti,他远远看见有个人,便朝他跑了过去。
这是林场的白人员工,知道昨天老板的朋友来了,问他有什么需要。
白钧言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要找昨天接自己的车“是一辆福特,银白色的车。”
“噢。”员工点点头,说带他去。
找车钥匙又花了一会儿时间,白钧言路途中碰上了十几只狗,对酒的担忧超过了他对狗的害怕,躲着躲着到了林场外的停车场。
白钧言爬上车到处找酒,车座掀开,后备箱打开,林场员工问他“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钧言点点头,形容“泡沫纸裹着的,大概这么大的盒子,里面是酒”
是不是掉在哪里被人捡去喝了啊,他太害怕了。
那只杜宾犬过来挨他,白钧言眼疾手快地爬上车躲着,一张脸皱着“别过来别过来求你了”
这个林场所有的狗,都是放养的。
林场员工看出他怕狗,摸了摸杜宾的脑袋解释“所有狗都打过疫苗,都不凶人的,他们很亲人。”
白钧言出来遛弯的时候,李赫就看见了。
他透过木窗,看见他应该是在找东西,东瞅瞅西瞅瞅,还指着土拨鼠骂了句什么,疑似在威胁小动物。
然后李赫远远地看见他求助了林场员工,接着两人朝林场大门离开。
李赫马上坐不住了。
他出去是想干嘛
刚来就想跑
李赫还穿着家居服,换了鞋就去追他。
然后出去时,看见白钧言一脸恐惧的爬进车厢“对不起,大哥,你别上来,别闻我,算我输了呜呜你快走开啊”
车旁边围着几只狗。
因为这辆车的林场管理员常用的,经常会从外面采购一些零食罐头回来,下车的的时候管理员总会喂他们,所以现在全都围着车子。
白钧言惊恐之际,注意到穿着黑色绸缎睡衣的李赫走了过来,几个月没见,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只要不笑,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孔,任谁见了也不敢轻易接近。
只有接近了,才知道居然是这样的性格,像童话里才存在的人。
李赫站定,敲了下车窗。
白钧言愣神了一会儿,旋即把窗户降下来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求助似的望着他。
李赫问他“你出来做什么”
“来找东西”
“丢东西在车上了,什么,耳机吗”
“不是一瓶酒。”白钧言没有说给他买的,“很重要的东西。”
李赫表情没有波动,他很好的隐藏了眼底的情绪,看见白钧言在自己面前示弱、胆怯,他就很想摸摸他的脑袋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啊。”
但他只是在心里这么说了,面上依旧绷得很紧,双手都是插在衣兜里的“你的酒,我等下让人帮你去找,你带下飞机了吗。”
“带下来了,我抱着的,然后在车上睡着了是不是我到的时候喊不醒,把我抬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去了,是不是被狗叼走了啊”对酒的关心,不仅仅超过了他对狗的恐惧,还超过他对李赫因愧疚而不敢随便乱说话的心态。
什么抬下来
李赫的表情要绷不住了,明明是自己辛苦抱他下来的,以为他这里是乡村医院吗,还抬下来。
“狗狗对你的酒没有兴趣。”但的确可能发生这种事。李赫说“我等下帮你找,你先下来,我带你进去吃早餐。”
在飞机上吃的是飞机餐吧,李赫从不吃,想他现在肯定是饿了。
白钧言点点头,瞄了一眼车外“我不敢。”
“hank,”李赫朝那个带白钧言过来的男人喊,“能不能帮我开一辆摆渡车过来”
林场规定不让汽车进去,不能出现车尾气排放污染,所以只有小型的电动摆渡车能进。
十分钟后,白钧言坐在了小电动车上,和李赫肩膀几乎挨着,李赫也不看他,说“hank,开到餐厅去吧。”
林场规模大,有二三十个的员工,这些成规模的树木李赫通常不会卖掉,一年只卖少量的树木,用于维持养狗的开销,以及员工的工资。
所以林场有个小餐厅,早上中午是自助,晚上是不一样的菜单。
他这里员工福利很好。
到处都是狗,白钧言彻底绝望,餐厅也是,李赫把几只贪吃狗从餐厅赶出去,才让白钧言进来吃饭。
早上的自助餐很丰富,培根,美式香肠,煎蛋,中式炒面,烤牛肉饼,自助沙拉、牛奶和果汁,还有咖啡
处在没有狗的环境,白钧言的情绪才稍微安定了些,这一安定,看见李赫面无表情的侧脸,就更慌张了。
“昨晚我到的时候,应该挺晚的了,我睡着了,没有跟你打招呼。”白钧言注意到,李赫的耳垂很干净,耳钉没了,有一个很浅的痕迹,一个小窝。
在他们恋爱期间,从来不离手腕的手串也没有了,戒指也没戴了。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李赫已经对自己无感了
“没事,反正我也睡了。”李赫强调,“我睡得很早。”
白钧言知道他作息很好,他沉默不语地往盘子里夹了薯条,本来构思好的道歉,说不出口,现在似乎不是个好时机。
赔罪礼都不知道丢哪了
白钧言只能夸一句“风景真好。”
李赫平静地“嗯”一声,坐下后,给张超发了消息“超,你见过小白的酒吗,他说用泡泡纸裹着的。”
张超没回应,昨晚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白钧言坐在他对面吃香肠,受心情影响,根本尝不出味道来,加上他现在状态奇差,脸也没洗,剃须膏也没用,还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一脸狼狈,和那个ti是差不多的糟糕模样,这让他只能垂着头,沉默地吃饭,而难以说出一个字来。
李赫倒没有在吃饭的时候问他什么,餐厅不断有人进来,都跟他打招呼,喊他hoard,而非“boss”。
他等白钧言吃完,才带他出去,又是一群狗围攻上来,这些狗养的很好,但并非频繁洗澡,会有味道,且因为喜欢李赫,争先恐后地扒他的腿,极度的热情。李赫的睡衣材质特殊,被爪子刨得抽丝。
旁边白钧言也不能幸免,他脑袋瞬间就炸开了,不知道该动,还是该跑,两条腿一直打颤。
李赫看他呆滞的样子,丢了一把肉干出去,在所有狗跑去地上找肉干的时候,他攥着白钧言的手腕,快步把他拉到了车上坐着。
白钧言还有些抖。
如果张超在旁边,肯定要啧一声娇滴滴的。
李赫递给给他一把肉干。
“谢谢”白钧言恍惚地接过,吃了一根,是牛肉的味道,口感很硬,很干,但很香。
李赫“”
李赫“那是喂狗的。”
白钧言扭头,茫然“什么”
李赫很无奈“肉,你拿来喂狗,你一喂他们,他们就跑去吃东西了,也不会贴着你的。”
“等他们吃完了,岂不是还要问我要然后一只狗带来一群狗,都围着我怎么办。”白钧言觉得有点好吃,甚至还想再吃一根,怕他笑自己,忍住了。
“你喂他们,他们也不会咬你的,对吧”hank去吃饭了,李赫自己操纵这辆电动车,握着小方向盘,踩一脚油门往白钧言住的那间木屋的方向驶去。
“可我害怕。”白钧言的声音很小。
“我知道你怕怕你还来这儿找我”李赫看了他一眼,继续看路。
路面不平坦,微微有些颠簸。
白钧言用手整理这身上衬衫的褶皱,低着头说“因为得找你啊,不然你不回国了怎么办。”
再次见他,李赫的心仍然不受控的,因为一句话而跳得又轻又快。
“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因为”
倘若此刻自己说出真相,我渣了你,是因为我误以为你是渣我发小的人,我是直男,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赫会是什么反应
白钧言设想过后果的。
除非他的心比大润发的鱼还要冷,否则不可能不因此受伤。
白钧言开始退缩,害怕“就就是觉得,对不起你,特别对不起你。”
李赫没理解,甩了自己,现在后悔了,求复合吗,是这个意思吗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白钧言这个人了,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自己脑补、误解。
白钧言抬起眼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脆弱的光,李赫注视了他几秒钟,能看见他眼中的抱歉。
非常明显的抱歉。
他心中刺痛了一下。
白钧言是在为他决绝的分手感言而感到抱歉吗
他到了山坡的平台上,车到这里就无法开上去了。
李赫看见了手机信息,张超说“酒在我这儿,好着的。”
“ti说,酒在他那里。”
“啊酒没事吗,”白钧言沉重的压力被转移了,甚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我过去拿吧。”
“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让ti送过来,这里到处都是狗,你回房间吧。”
白钧言嘴唇抿紧了。
“你的抱歉我收下了,”李赫沿着蜿蜒的木梯走上去,问他要钥匙,白钧言摇头“我没注意到钥匙在哪”
“没带出来吗就挂在门背后的。”
“没有”白钧言当时心里只有他的酒,眼中是看不见别的事物的。
草坡上只有石块可以当做凳子,白钧言反正身上也脏兮兮的,就坐在了石头上。
李赫打电话让人找备用钥匙,然后走向电动车,白钧言立刻喊他“你要走了吗”
李赫头也不回“拿水。”
电动车的车筐里有瓶装水。
李赫把水拿回来,拧开瓶盖递给他“坐飞机坐了多久”他的语气带着和过往不同的距离感,这种感情很微妙,但存在着。
“加上中转逗留三十八个小时的样子。”白钧言又说了句“对不起。”
“你那么辛苦的过来,”李赫垂眼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很深很深,“就为了说两句对不起吗。”
他在心底发誓,不能着了拌小卷儿的道,就算是他亲口求了要复合,也不可能爽快的答应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那下一次,他又不喜欢自己了,又要分手呢
李赫不能接受。
白钧言摇摇头“我还有别的要说的”
李赫哦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哦,你要为世贸组织发表什么演讲吗”
“”
白钧言不是第一次发现,其实李赫也很有当脱口秀演员的潜力。
“因为是很重要的话,要深思熟虑。”
不然自己还能活着离开美国吗
虽然他确信,以李赫的人品,也不会打自己,可能也不会对自己多说什么,但就是他这种平和温柔的性格,才让白钧言觉得恐慌。
但凡自己渣错的对象是个烂人,或者没这么单纯,都会容易说出口一些。不就是一句道歉吗,成年人敢作敢当,有什么惩罚,他都受着。
可李赫这个人身上的种种特质,回忆在他的脑海里,让白钧言变得难以启齿。
不多时,送备用钥匙的人来了,李赫离开“等你想好再说吧,我把车留在这里,你可以开车去餐厅。等会儿ti把酒带来给你。”
白钧言叫住他“你住哪儿,走回去吗”
“住那里。”他指了一下,就在旁边的坡上,看着似乎很近。
至少在白钧言的视野范围内,李赫的房屋是最近的。
“我送你。”白钧言马上说。
他现在恨不得给李赫做牛做马、当爹当妈了。
假如李赫是个小baby,白钧言已经开始给他喂奶了。
李赫低头看着他,嘴角根本看不出上扬的弧度,但似乎心情微妙的好了一些,问他“等会儿你回来遇到狗怎么办,我再送你回来”
“我开小车送你”白钧言指着那个小电动摆渡车,“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
只要有车,狗别拦路他就不怕。
李赫“有驾照吗你”
“电动车要什么驾照我考过的,你放心。”
这种车白钧言从来没有开过,但在某些酒店里坐过许多次,前后左右都敞开透风,顶棚是白色的防水布。他轻而易举地操纵着小车开下山坡,李赫坐在他身侧的座位,但这是下坡路,加上车子轻,一颠簸,白钧言心就要颤一下。
李赫看他紧张的样子就想笑,胳膊很自然地伸过去,但没有落在他的后背上,只是做出一个保护性的姿态“真有驾照”
“真有”
他说“不会翻车的你放心,开这个小意思。”
白钧言话音落,电动车的前轮碾过凸起的石块,车子往侧边翻去,白钧言一下慌了,用力踩着刹车,在车子真的控制不住侧翻的前一秒,手臂本就在他背后的李赫,一把揽住他,一只手护住了白钧言的脑袋,另一只手迅速圈过去,把他围在怀里。
预料之中的重创没有出现,白钧言脑袋在倒过去时,磕在了某种柔软的事物上,他闻到青草地的芳香,身上有重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完全被困在小电动车座椅的狭小空间里。
白钧言睁开眼,入眼的就是李赫根根分明的密长睫毛。
他们挨得很近,呼吸交错,白钧言喘着气,心脏狂跳,他闻到青草的味道,闻到李赫睡衣上的熏香,啊不是柚子味的了。
是檀木香气了。
李赫好像戒掉自己了。
白钧言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沮丧来,他不解,难道这样不是好事么,李赫戒掉了自己,事实真相对他的伤害也许不会有最初设想的那么沉重了。
“喂,”李赫面对近在咫尺的人,本能的克制自己的心动,可这很难克制住,他呼吸很粗,但语气很轻,“白钧言,你是不是骗我了”
白钧言怔了下,心脏一停,嗓音干涩“是啊对不起啊。”
“你骗我说你有驾照,结果连电动车都开到翻车。你有什么驾照,碰碰车吗”幸好这是草原。李赫手指扣着他的后脑勺,嘴唇几乎挨着白钧言的脸颊绒毛了,痒痒的,他的喉结上下攒动了下,仿佛很渴地低声说“以前都没有发现你这么笨的。”
在他眼里,白钧言是很聪明的,就是心理状态有点问题。
白钧言睫毛慢慢地眨,心底钝痛,又被划了一刀,愧疚的情绪太深了,似乎掩盖了其他的,白钧言分不清的感情。
他迟钝地思考着,这辆车明明是四面敞篷的,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拥挤,空间和空气都不够用呢
带着白钧言的酒、骑着单车悠哉悠哉过来的难民张超看见这幕,压了下手刹,脚尖撑地。
他摘下墨镜,难以置信。
这两人是在这里演韩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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