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 霍大管家觉得自己撞了邪,样样不顺。
他不过是离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半个月, 后者就跟那个面善心给的原随云做了朋友。这也就罢了,她还给人治了眼睛
好不容易原随云被东家的谜之套路刺激走了,但因又得了一座宅院,人手根本不够。他又是在牙行那里挑人,又是联系工匠把两处宅子改成她说的大豪宅。
这一天天的,霍大管家忙得那是脚不沾地。
人忙成狗,出来进去还总路遇碰瓷儿。本来以为是原随云的锅, 可警告一番后各种女子的偶遇还是层出不穷。终于得空的霍天青去道馆里给三清祖师上了高香,祈求道祖保佑。
从道馆出来, 身上的檀香味儿还没散呢,他就被一慌慌张张冲过来的美貌少女撞个正着儿。
“你个臭丫头, 哪里跑”
“公子,救我”少女脚下不稳, 一个仰倒扑进霍天青怀里。
霍天青“”
“公子,我哎呀”
还没等她说话,霍天青背着双手,侧过身去, 任少女失去着力点一下子扑在地上。
“咻”他掷出一枚铜钱, 点了举刀追杀少女的那名凶恶大汉, 然后让跟着的小厮去喊的捕快,准备让人把这二位拎走。
“你”
少女瞪圆的眼睛, 似乎无法理解。这些天的观察算计,她摸清楚了这人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上官飞燕都亲自出马了, 竟然还是如此结果。
这哪里是不管闲事这明明是个根本不知道不知怜香惜玉的木头
兴许是因为有个更不解风情, 更不按套路的东家吧。霍大管家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呢。
碰瓷儿这事儿,一个原随云已经够够的了。东家年少,涉世未深,他霍天青可不是起码他有习武多年,身为一流高手的眼力在。
霍天青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女,眼含轻蔑“ 霍某只是一府上的小小管家,身份平凡,没有名声,亦无银钱。没什么可图谋的。姑娘还是换个目标为好。”
虽说是个姑娘家,可这被追的人比后头追人的脚下功夫明显好上不止一层,哪怕装作慌不择路,脚步声也未曾露过。若是真遭遇追杀,早就跑个没影儿,还能慌慌张张撞上他
你当我瞎
上官飞燕“”
我看是你当我瞎
堂堂天禽门少主,没身份没名声还没钱
你这么说你老子天禽老人知道吗
上官飞燕恼怒不已,自觉跟活吞了只苍蝇似的。不仅讨了个没趣,还恶心
见人也不装可怜了,后头的小厮目送少女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不觉明厉,抬头问霍天青“ 大管家,我还去叫捕快吗”
霍天青瞥了一眼被点了穴道,不得动弹的持刀大汉。后者一听“捕快”二字眼珠子正疯狂乱窜。他冷笑一声,甩了下袖子,长扬而去。
这类蠢人,还犯不上。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去瞧瞧府上的花园改造得如何了。这可是他正式接管管家职位以来第一件大工程,事情必须办得漂亮。
霍大管家尽职尽责,劳心劳力。林素这个甩手掌柜也没闲着。
她这些天闷头捣鼓了些东西,像是作画的颜料,只是掺进去的东西不仅有药材石灰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了”林素丢了画笔,欣赏一番自己耗时近一个月的大作。
哇小系统惊叹一声,宿主,没想到你还会画画耶。
“算不得画,信手涂鸦两笔,和诗音比差太远了。估计也就比陆小凤强点儿。”
林少宫主谦虚了不是
谁不知道陆大侠他只会赏画不会作画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这手,是用一双手指头来使灵犀一指的,不是用来画画儿的。
林素的画技,确实比不得从小熏染诗词画作的林诗音这类的大家闺秀或是世家公子。但这是她送出的礼。送朋友的东西,交情摆在那里,不需要多名贵多完美,情谊到了就行。
严格来说,也确实不算是画。
它是以打磨平滑的木板作底,涂抹上颜料之前又用刻刀雕琢了一番,这才上色绘图。
内容是七月十五那晚,三人在桥上的画面。
黑色和黄色在一起多数会让人觉得压抑,所以头顶的夜空是以深蓝打底,由银白又隐隐泛金的圆月与星辰点亮。
月色下的江南,夜深人静,小桥流水。自带诗意。
三人站在石桥上,只露背影。其中两个七扭八歪,一看就是个醉鬼。唯独那杏黄衣衫的公子长身玉立,温雅无比。
桥下。
三人脚下。
目之所及,由远及近,共一百四十九只河灯。
林素笑笑,显然对这番成果是满意的。
“放个三日,等颜料干了,就给花满楼送去。”
陆小凤这个浪子都能静下心来给他数河灯,她这个一旁充数的比不过。那便送个画过去,再让他自己“检查”陆小凤给他数得对不对吧。
林少宫主给花满楼备了份礼,纪念三人友谊。暗地里也有人同样给花满楼备了份大礼,但图得是他这个人。
“上官姑娘,主子那便传了话来,要您莫玩闹了,正事要紧。”
“知道了知道了”上官飞燕揭下面具,面带不耐。她白天的气还没消。
瞥了一眼面具,一时迁怒,把它撕毁。
“定是这做得太丑了。”说完,她揽镜自照,哼了一句“ 若是我用真面目去,给我些时间,就算那霍天青是块儿木头也得给我开出朵花儿来”
“上官姑娘”
“叫什么姑娘”上官飞燕转头,一双灵动的眸子愣是媚意横生“ 叫我夫人。”
“霍夫人,咯咯咯”一想到这个词,她就忍不住打出银铃般的笑声来,带着爱慕与得意。
这件事之后,她便是江湖首富的夫人了。
三日后。
林素让小厮抱着半人高的木板子,一大早便进了花满楼的小楼。
林少宫主也不客气,找了个椅子就坐下。啧啧摇头“ 你这小楼也真是的,从不关门。也不怕糟了贼。”
花满楼笑笑,给她倒了杯凉茶。
“寻了今年的青梅泡的,加了蜜,尝尝。”
林素先是试探性地呷了一口,而后眼睛一亮,半杯下了肚子。
“ 酸甜可口。青梅还可清热解暑,真有你的。”
花满楼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她对面坐下。面带笑意,折扇轻摇“ 你一大早来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蹭我一杯茶喝吧”
“当然不是了。”林素挥挥手,让两个小厮把画摆在桌上,伸手掀开绸布。
“送你的,瞧瞧。”
花满楼的“瞧”,自然是上手用指腹感受,心中描绘模样。
在绸布掀开的一瞬间,他便闻到了浓浓的墨香,还掺杂点别的什么,味道不容忽视。
“白芍,薄荷,檀香”
花满楼一一报出自己分辨出来的名字,不由一笑“若不是墨香最浓,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大夫的给我配了个安神香。”
林素理理袖子,“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鼻子。”
“不过这香只是辅料,正菜是这里头的内容。”
说着,她也笑了笑“忘了跟你说,这算是一幅画。我整整一月的成果。”
“哦那我此刻倒是更好奇了。”
花满楼伸手去摸,发现这画用得不是纸而是木板,意外了下。而后指腹由上而下地轻抚,整个人更加柔和下来,笑意温柔“ 你竟把那晚画下来了”
“ 先说好,别太感动。这是当做是你请我喝酒的回礼啊。 ”林素耸肩,“毕竟今儿个八月十五了嘛。陆小凤那货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没他带我来蹭酒,我只好带着东西上门儿意思意思了。”
“今儿个十五你可没空赏河灯了。”毕竟给他河灯的那个人不在嘛。
“对了,那天我喝了不少,数着数着就记不清陆小凤数到哪里了。你数一数画上的,看他数得对不对。差一个,下回就先罚他一杯酒。”
“你这个惩罚,估计八成顺了他的心。”花满楼微笑摇头。毕竟陆小凤可是个酒鬼。
“也是。”林素点点头,黑珍珠般的眸子一转,笑得有几分坏“要不,扣他的酒如何趁陆小凤不在,咱俩把剩下的竹叶青都喝光。”
“少一盏灯,扣一坛酒此法甚妙。”花满楼似乎已经想到了陆小凤如何怨念地搀着酒,眼稍都带着愉悦。“ 那我倒要好好数数了。”
其实,哪有数错的道理呢
两人一个认真地数,一个认真地画。那条小河带着点点河灯拐了个弯没入街道之前,河面上共一百四十九只河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正好好。
朋友之间,有时候就连玩笑也是透着真挚情谊的。
花满楼伸手覆在画板上,轻轻摩挲。指腹和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清晰地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画面,仿佛真的映在眼前。
“阿素,谢谢你的画。我甚欢喜。”他眉眼柔和,笑容温暖。
“嗯行行行,我知道你很喜欢了。不用还特别说明。。”林少宫主扭头摸摸鼻子,耳朵有些热。她一向打直球的人,最受不了这种温柔的人认真道谢了。
“喜欢什么阿素的画吗”一道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插进来,林素扭头看去“ 原随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衣公子进了门来,眼上系着的白绸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容颜,反而给他的清贵温雅添了两分柔和神秘。
“ 我若不回来,也不知阿素竟还会作画。”
原随云说完,又和花满楼打招呼“ 花兄,别来无恙。”
花满楼含笑回礼“原兄,好久不见。”
林素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你们认识”
“年少时神交已久,后一见如故。”这是花满楼的回答,原随云点头称“是”。可林素瞅着原随云那同样含笑的嘴角,不太相信。
她这两个朋友,虽说经历相似了些,也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但一个是表里如一的,一个却是白切黑的。
什么你说花满楼也挺腹黑的
嘁,挤兑陆小凤的事儿,那算黑吗
虽然我们都捉弄、挤兑、爱损陆小凤,但我们是好朋友啊
半点都不掺假的那种好朋损友。
可你要是把原随云换成陆小凤试试
那绝对试试就逝世了
当然,如今原少庄主在我们林少宫主的好心劝导与天道见证恐吓下,已经开始做了个好人了呢
“ 可惜我眼睛还没好,不若今天便能有幸看到阿素的画了。”原少庄主声音微微低落,好似他此刻的心情。
林素眉毛皱成了八字,微微后仰。这人又开始奇奇怪怪了。
花满楼倒是没半分察觉,还十分热情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邀他一同伸手“看画”。
“阿素还真是细心,是为花兄感受得清楚,才特意选了木板雕刻了番吗”那带有流水波纹和凸显立体的河灯让他心中有两分不舒服。
他送了两套宅子,林素是给他换了眼睛,但从未送过什么旁东西。尤其还是这般用心的礼物。
手中的茶杯颤了颤,控制不住地想一把泼上去毁了。却想到她可能会生气,又施力回带,青梅蜜糖伴着带冰的水撒了满怀。
自己的眼睛还没痊愈。
原随云这么告诉自己。
冰冰凉凉的温度唤回了理智,他听到林素的埋怨“ 你可真是,一盏茶都拿不稳。”
白衣公子欠然一笑,无辜又无害“ 一时被阿素的画惹得失了神。想着,倘若是亲眼见着便更好了。”
“再有一段时间就能见光了,你倘若个什么劲儿”林素的语气算不上好,也透着拿他没法儿的无奈。
林素掏出个完全是当摆设的帕子,丢给原随云。发现他怀里已经湿透了,大半的茶水染着,根本不能再穿。
花满楼善解人意地表明自己有新洗的衣裳,若是原随云不嫌弃,便先换下来。
“你们俩个身型差不多,穿上倒也合适。”
“抱歉,阿素,花兄。是我失礼,给你们添麻烦了。”原少庄主低着声音,神色落寞黯然。
“你正常点”林少庄主忍无可忍,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把人弹懵了。
力道虽说不大,但如今却没人有胆子这么对他。
林素才不管他这个那个,跟着花满楼上楼拿衣服。一把夺过来那身杏黄衣衫,顺着二楼扔下去,让他自己换。反正跟她来的小厮还没走,会帮衬的。
“花满楼,你别在意。他性子忒别扭,年纪也小。兴是挺多了外头的话被刺激的,心性歪了些,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爱带着词儿。”
“一会儿他换完衣服,我就让人回去。”
花满楼摇摇头,道了声无妨。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与陆小凤。”
“嗯”林素好奇看他。
花满楼合起折扇,一敲林素的脑门儿“ 莫要好奇,会挨打的。”
那时候别扭倔强非要一个人适应所有的过程虽说是个难忘的经历,但在朋友面前也是个黑历史了。阿素的性子面上冷了些,可实际上对朋友也和陆小凤一样都是个狭促鬼,可不能让她知晓。
“ 不听就不听。”林少庄主下意识揉揉并不痛的脑门儿,哼了一句表示才不稀罕。
“不过我可以给你说说陆小凤。”
“嗯”她的一双眼又亮了起来,大感兴趣“ 快说快说。”
“ 他年少时的性子可不是如此风流不羁,甚至说是冷得要命,傲气极了。”
“呦,他还有这个时候”林素同小系统一起成了等瓜的猹。“那你们俩”
“我们第一次见,便打了一架。”花满楼的神色透着怀念,笑容不减“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我听他说,之所以板着脸冷得要命,是因才入江湖便被人连着骗了几次,冷着一张脸,会让人觉得他不好说话,生人勿近。”
“那管用了吗”林素这会儿已经笑了。
“没有。他的钱袋被骗了一干二净,没了法子来我家当了段时间的护院。”
林少宫主终于笑出声来“哈哈哈我就知道”
两人相处时的大半快乐,都是来自陆小凤。感谢我们陆大侠的无私奉献。
“就他那个自来熟又爱信人的性子,我第一次见都觉得稀奇。如今虽说闯出了名声,但也得看着点儿。保不齐又让人骗了。”
“阿素说得极是。”花满楼也是笑。
林少宫主此时还不知道她一语成畿,甚至几次验证金句。
如今,她需要担心的不止陆小凤,还有花满楼与与楼下的原随云
“臭丫头哪里跑”
上官飞燕被追着进了小楼。
这次她没带马甲,所以不用掩饰轻功。她只需要第一时间躲在花满楼身后就好了。
但花满楼人呢
上官飞燕带着人从桌子旁绕了一圈儿,跑进内堂,恰巧迎上来刚换完衣服出来的某人。
翩翩公子,手持折扇。衣着配饰无一处不精。
这就是情报中描写的花满楼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眼睛蒙着白带了
因为花满楼是个瞎子,还是个眼盲如蝠的瞎子。上官飞燕未免多生事端,从没去近距离接触过。她来江南后只远远瞥过一眼小楼二楼那浇花时的杏黄身影。
上官飞燕视线一顿,在他身上停了停。
杏黄衣衫没错了,就是这件,连袖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他就是穿着花满楼衣服的原随云
“公子我”
“阿嘁”原少庄主被扑面而来的浓香惹得不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想也没想,一掌拍出,把这个让自己鼻子遭罪的源体打飞。
“啊”燕子惨叫一声,吐血飞了。
这一瞬间,上官飞燕不禁怀疑人生。
说好的花满楼谦谦如玉,温文尔雅呢
这个一照面就下死手的狠人是谁是谁
真狠人原随云“ 什么味道,臭不可闻。”
欺人家看不见,精分马甲抹了味道不一的浓香的上官飞燕“”
“噗”一口老血喷出。
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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