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高高举起手臂, 打算又一次扬起手时,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青年抬起手想要挡住大汉落下的手,可男人的手却直直穿透过了青年的手臂,直接落了下去, 重重打在了女人的身上。
下一秒, 就是有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暴击。
百里辛收回僵在了半空中的手, 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些暴徒。
原来, 这个地方也是“海市蜃楼”。
他并不是参与到了其中, 而是以旁观者在观看这一场曾经的人间悲欢。
难怪他刚才站在院子外面的时候没人理他,他还以为是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原来是他们根本看不到自己。
确定自己不会被发现后,百里辛也不再躲藏, 而是明目张胆地站在人堆中观察了起来。
这群人似乎早已习惯了殴打, 贩卖者如同贩卖牲口一般用暴行令她们屈服,村里的男人看热闹一般凑过来。
他们的眼中没有怜悯, 只有兴致勃勃的好奇。
有些女人也凑了过来, 而大部分女人则是缩在后面,低着头僵硬地站在那里, 不敢说也不敢动。
中年女人躺在地上哭喊着、求饶着,她想反抗、想逃脱, 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止了这一场单方面暴行。
哑巴慌里慌张跑过来, 将一个沾满了油灰的塑料袋子小心翼翼叫到张姨的手里。
张姨有些嫌恶地接过塑料袋子后蹲下身就开始打开塑料袋数了起来。
袋里面有各种面值的纸币和钢镚, 每一个面值的钱都小心翼翼用绳子捆起来。纸币连边边角角都码平了, 可见主人平时有多频繁地光顾这些纸币。
百元大钞不多, 大部分是十几二十块钱, 里面还有些一毛两毛甚至是一分的钱。
张姨蹲了一会儿觉得地上脏, 索性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继续开始数钱。
看到张姨朝着自己走过来,那些站在后面的女人们纷纷白着脸下意识后退,出于畏惧地和女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女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们一眼,笑道:“瞧瞧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们哪能这么早就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你们知道外面的世道多乱吗?要不是我,你们怎么可能在这么个世外桃源安家?说不定早就在外面被车撞死了。”
没有人回应她,所有人都只是安静盯着她。
张姨也不再理她们,而是将塑料袋打开,重新数起了钱数。
数了两遍,张姨才抬头看了哑巴一眼。
哑巴正拘禁地站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些钱。
这是他辛苦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可不能让坏人拐走了。
张姨:“咳咳,哑巴啊,我数了两遍,数来数去,还差了二十来块钱。”
哑巴一定瞬间急了。
这些钱已经是他家里全部的家当,他现在就连下一顿卖米的钱都没了。
怎么会还差二十来块钱呢?
张姨:“你张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样吧,你用个别的东西代替,就当清了这二十来块钱的账怎么样?”
哑巴赶忙点头,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价值二十块钱。
张姨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她在哑巴身上扫了扫,又朝着长头发的中年女人看了看。
眼珠子一转,她一肚子坏水地开口,“我想起来了,女人的头发还能买些钱。这条鱼你买了就是你的,那你就把这只鱼的头发卖给我,这二十来块钱就算我们两清了,怎么样?”
哑巴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女人,似乎是震惊女人的头发竟然还能卖钱。
张姨:“是啊,你才知道?女人身上的宝贝可多着呢。头发可以卖钱,身子可以卖钱,就连肚子也可以赚钱。等你们生了一窝小崽子养不起的时候,还可以换钱呢。以后如果你想要卖小鱼仔,就跟张姐说,张姐给你个公道的价格。”
被打到趴在地上的女人听到了张姨和哑巴的对话,她看着那丑陋老态的哑巴,绝望地发成了悲鸣。
她在哭,他们却在笑。
哑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无声笑容,张姨露出了钱财到手的笑容,周围的男人露出了狎昵的笑容。
百里辛眉头紧紧皱起来,不忍地侧过了头。
女人和四个男人又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顺便吃了些饭,确定没人再买后牵着剩下的两个女人离开了。
百里辛看着酒席上男人们笑脸,只觉得丑陋且刺眼。
他离开饭桌,来到了婚房这里。
婚房的大门正紧紧关着,他想要直接进去,竟然发现自己虽然是旁观者,身体可以穿透人类,却没有办法穿透这些建筑物。
厚重的房门阻拦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百里辛用力推了一下,房门纹丝未动。
接着他将两只手都放在房门上,用上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推,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而他的身体也由于惯性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内,去和他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没有大红色布置的婚房,也没有穿着红嫁衣的新娘子,只有两个正在争吵中的男女。
说是在正常,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殴打更贴切。
女人头发凌乱地挂在脸上,前一秒她娇羞的脸上还满是红光,现在却一脸憔悴。
白皙的皮肤变得蜡黄,胶原蛋白流失,脸颊凹陷。
床上有个四岁多的小女孩正在哭。
男人刚才还在外面穿着红色婚服喝喜酒说昏话,一眨眼的工夫竟然站在了百里辛面前,凶神恶煞地瞪着女人:“梁婷婷,你说,你刚才打算干嘛去?”
女人有些害怕地是看着男人那张狰狞的脸,“我,我就是想抱着孩子回,回娘家,我想我妈了。”
男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嫁到我们黄家了,就生是黄家人,死是黄家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回家跟我离婚吗?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和那个死女人一样,都嫌贫爱富,都嫌弃我穷,对不对?!”
“我不是!”女人也气急了,涨红着脸吼道,“我要离婚不是因为你穷!我如果嫌弃你穷,当初压根就不会嫁给你,我在这个村子支教,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什么家庭情况。我跟你离婚,是因为你的暴力、你的欺骗、你的歧视!”
“你对我使用暴力,不仅打我,还打我女人。你还骗了我,你明明之前已经有一个老婆了,却骗过说是你没有结过婚。我生了女儿,你不帮照顾我们母女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嫌弃我,嫌弃我女儿。”
“你不喜欢我女儿,我自己带总行了吧?”
女人说着把床上的女孩抱在怀里就要往外面走,“这个家里的东西我全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厨房里我给你留了一周的馒头,我走了,过几天我会和娘家人来跟你办理离婚。”
百里辛就站在门口,女人就这么抱着孩子直接冲到了百里辛面前,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百里辛感觉有点奇奇怪怪的,赶紧走到了一边。
女人要走,却没有看到身后男人气急败坏的脸。
眼看着女人就要迈出房门的门槛,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扯出了女人的头发,将女人一把扯了回来摔在地上。
小女孩被摔疼,哭得越发厉害。
下一秒,男人的拳打脚踢就落了下来。
女人赶紧护住小女孩,任由那些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她一边求饶一边朝着外面求救,可这整个村子都是她们村的人,又有谁来救她们母女呢?
男人重重关上门后一边打,一边骂:“我让你走,我让你走。”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离婚?离你妈逼的婚!全村没有给人离婚,你跟我离婚?你是想让全村人看我笑话是不是?”
“你敢让别人笑话劳资?劳资打死你。”
男人打红了眼,丝毫没有收敛力道。
女人身体纤细,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在男人钢铁般的拳头下,女人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眼看着男人打的越来越没轻没重,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名短发女人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出现在门外,径直冲进来推开男人后护住梁婷婷指着男人就开始骂:“你这么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想打死她,你看看她肚子都出血了!快去叫医生啊!”
男人这才清醒过来,他低头一看,地上一片狼藉,一团血液从自己老婆的两腿流出。
他吓得尖叫一声,仓皇地跑了出去:“你看着她点,我去大夫过来!”
男人走后,短发女人才小心翼翼扶着梁婷婷回到床上。
梁婷婷挨了一顿揍,她身下护着的女孩去好好地躺着,只是被吓到了。
女人已经半昏迷半清醒间,她的眼中充血,模糊地看着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女人,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短发女人握紧女人的手安抚道:“放心,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梁婷婷哭得声嘶力竭:“可是我肚子好疼,我全身都好疼,呜呜呜。”
短发女人疼惜地看着床上的女人,除了叹息外什么都做不了。
没过多久,男人带着大夫跑了过来。大夫是个行走在村里的赤脚医生,他把了把脉后就开始数落起来,“阿伟,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情还这么冒失。你媳妇怀孕了你知不知道!这下好了,孩子流掉了。”
男人有些懵逼:“我不知道啊,都怪她,谁让她气我。”
赤脚医生瞪了男人一眼:“赶紧把人送到县城医院。”
男人:“送到县城孩子就还有救?”
赤脚医生:“还有救什么呀,孩子肯定是没了,不过大人能好一点。你这一打说不定就落下了病根,肚子里面没清干净的话你媳妇将来有的罪受。你没看她现在疼得在床上打滚吗?”
“那不行,”男人正准备站起来,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孩子都没了,去什么县城。她又死不了,顶多疼一遭。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她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还在跟我斗嘴,气死我了。”
男人指着床上的女人骂,“你这女人,你孩子了我儿子你知不知道?!”
“你他妈有病吧!”短发女人受不了破口大骂,“孩子明明是你自己害死的,你不打她不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男人:“你一个外人,在这瞎逼逼什么?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赤脚医生打着圆场:“行了行了,吵架等我走了再吵,阿伟,你确定不把你媳妇送医院?不送的话我只能给她开点药了?开的话也没关系,但我要跟你说清楚,我手头的药可不如县城的药好还全。”
男人:“药贵不贵啊,叔?别开太贵的,我没那么多钱。”
短发女人:“你还是不是人啊,她都这样了,你还管药贵贱?肯定是最好的药用上啊。”
男人不理女人,他看向赤脚医生,“最好开的药越苦越好,给她点教训,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短发女人气急败坏,却也是只能无力地瞪着男人。
梁婷婷虽然被打的头昏昏沉沉,但还能听到点东西。
她听到昔日自己的爱人如此对待自己,只剩下哀莫大于心死。
赤脚医生开了些药,就带着男人出去取药去了。
梁婷婷气息虚弱地躺在床上,嘴里喃喃喊着要喝水。
短发女人见状赶紧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水去喝,放心,有我陪着你,你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有盼盼在这里陪着,你千万别害怕哈,我马上就来。”
说着,短发女人也离开了,临走前还体贴地帮母女两人关上了房门。
拥挤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鲜血依旧往下留着,顺着泥土砌成的床流到了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一声接着一声。
女人双目无神地望着墙面,那一声声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对她而言就仿佛是一声声死亡的钟声。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参加”了女人的婚礼。
那时候女人的脸和现在女人的脸渐渐在他的眼前重叠又分离,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百里辛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惋惜地转开视线。
视线微微侧移,又倏然停在半空中。
百里辛瞳孔微缩,他看着坐在女人身边的小女孩。只见小女孩一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她看自己看了有多久。
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身后的某件东西?
百里辛有些迟疑。
“你是谁?”一道带着哭腔的奶音从小女孩的嘴里发出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身体为什么是半透明的?你是来接我妈妈的鬼差吗?”
百里辛终于确定了,小女孩真的能看到自己。
“我不会接你妈妈走的,”百里辛思考两秒后回答道,“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不不带妈妈走?”小女孩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我妈妈想离开这里,你带我妈妈走不好吗?”
小女孩张开双臂,似乎是想抱住床上的虚弱女人,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床上的女人全身都是伤痕,她甚至不知道该抱哪里。
百里辛听着女孩说的话,愣了两秒,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语速放缓地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或者心愿?”
女孩收起手臂,她的额头因为刚才男人的拖拽磕破了一层皮,女孩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后疼得迅速收回了手:“我是很不开心,我不喜欢我爸爸,他是个坏蛋,他老欺负我妈妈。”
“我妈妈经常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我有时候贴着门,就听到妈妈在小屋子里哭,一边哭一边说什么后悔,说如果当初不来到这里就好了。”
“我希望如果可以,妈妈永远都不要来到这个小村庄,这样她就不会认识爸爸,就不会留在这里受苦。”
“妈妈一定会很幸福。”
小女孩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和不谙世事,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又那么让人心酸和无奈。
百里辛:“……可是如果你妈妈不认识你爸爸,你也就不存在。”
小女孩:“我没关系。”
“我听过一句话,有些错误,本不该发生。我和那个错误一样,本就不该出生。”
系统的提示音猛地响了一声。
【叮!恭喜玩家,找到了盼盼的烦恼,任务二完成50%。】
百里辛一点都没有完成任务的好心情,他打开任务栏看了一眼。
【任务一:存活十天十夜(进度七天七夜)】
【任务二:找到盼盼的烦恼(已完成),并为她解决烦恼(未完成)。】
【任务三:找到红衣女魔想要的发卡(未完成)。】
百里辛关上任务栏,目光落在床上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眼神清澈,他这才发现,面前的小女孩其实和温柔乡的盼盼长得很像。之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两人的表情差别很大。
此时的小女孩脸上并没有什么阴郁的神情,她就那么坦然地看着自己,仿佛时间最纯粹无垢的一汪清泉,在这样的目光中,即便是百里辛也有些惭愧。
他是主神,但主神不意味着是万能的。
百里辛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如果你不存在了,对你来说意味的是什么吗?”
小女孩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村里有老人死了时候周边的人就会说‘他走了’、‘他没了’、‘他不存在了’,我知道,那是死了的意思,就是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百里辛:“让你妈妈放弃支教,不认识你爸爸,这就是你的心愿吗?再考虑一下。”
小女孩又一次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对,这就是我的心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我妈妈不要来这里,更不要认识我爸爸。”
百里辛沉默数秒:“……好,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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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好唏嘘,多么好的孩子。】
【我以前听过一个说法,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很多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嫁给现在的父亲。即便代价是自己将不复存在。】
【因为看到了妈妈跟着爸爸吃到的苦吧。】
【但众生皆苦,其实跟谁结婚都差不多。我们都要面对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往复、抚养孩子赡养老人。以前我不理解成年人的压力,现在渐渐长大了,才知道这才是现实。】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他这种情况和你说的情况不一样。我们该面对的压力是要面对,有的人为了压力四点还在跑外卖,有的人在烈日炎炎下还要扛吨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压力,但压力和伤害是不一样的。副本里的这个男人做的,是个人就无法原谅。这个女人本可以不用遭受这些伤害,小女孩想要改变的她母亲这悲惨的一生,而不是将要面对的生活压力。】
【……好吧,你说得对,是我跑题了。】
【有点难受,既想让辛神完成这个任务,又不先让辛神完成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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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用力一推,百里辛只觉得自己面前白光猛然一闪,面前已是一片白茫茫。
等白光渐渐消散,百里辛发现自己的面前又换了一幅场景。
还是这个屋子,但里面的血迹已经不见了。
两个女人坐在墙边的桌子两侧互相看着彼此,桌面上还摆放着很多东西。
“你看,”短发女人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今天有挑着扁担卖货的小商贩,我从他那儿淘了不少好东西。”
“这个你喜欢吗?”短发女人随便拿起一个,“这是口琴,吹出来可好听了,我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常吹。我还以为以后都吹不到了,我给你吹一个你听听。”
说着短发女人将绿色口琴放在唇边,吹出了一声好听的旋律。
“咦,”对面的梁婷婷现在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皮肤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这不是我经常唱的摇篮曲吗?你怎么会吹的?”
短发女人:“我可聪明了,经常听盼盼哼,我听着听着就会了呗。”
“你好厉害啊,阿靓,如果你没有来这里的话,一定能成为一名音乐家。”梁婷婷有些失神地望着女人,赞美道。
短发女人眼底闪过一丝不甘,随后僵硬地笑了笑,“哎,提这个干嘛,都过去了。”
梁婷婷有些愧疚,“不好意思,阿靓,我不该提的。”
“不是你的错,你可别瞎想,我这人就是随性惯了,我喜欢乐器只是因为喜欢,如果真的让我拿它当事业,我还真的不一定行,”短发女人振奋精神,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粉色小袋子,“你看这个发卡,好不好看?我给盼盼买的,再过两天是盼盼的生日。小姑娘爱打扮,你到时候把这个发卡给她。”
百里辛听到发卡后凑了上去,只见小小的袋子里装着一个有些夸张但很漂亮的粉色发卡。
这是他进入副本以来唯一见到发卡,这是不是就是盼盼寻找的发卡?
百里辛试着伸手去摸,手指在触碰到发卡的时候立刻穿了过去。
梁婷婷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好漂亮,盼盼一定会很喜欢的。”
短发女人又从桌子上抓起两件东西交给对面的女人:“这个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我知道你还是最喜欢这些东西。”
是一个漂亮的本子和一支钢笔。
梁婷婷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的短发女人:“阿靓,你今天好奇怪,为什么忽然买这么多东西,还送给我这么多东西?”
短发女人欲言又止,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抓住了梁婷婷的手,“婷婷,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我们的一辈子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将来一定会有人来把村里的人解救出去的。”
“你相信我。”
“好,”梁婷婷紧张地看了眼房门的位置,“我们两个出去走走吧?”
短发女人:“行,走吧。”
两人推门离开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百里辛一人。
他再次走到桌边,朝着桌子看了一眼。
粉色发卡就放在桌子上,他再次尝试去取,手依旧穿了过去。
如果说粉色发卡是送给盼盼的礼物,那这个发卡,或许是在盼盼手里。
温柔乡的盼盼手里。
百里辛思考之后,用力一推门就走了出去。
门外,再次景色大变。
刚才在屋子里面看窗外的时候,外面是院子,天空的颜色还是白天。
可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出现在了村子外面的青山脚下,山里面很多人举着手电筒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快找,林子不好走,她肯定走不出去!”
“让我抓到她,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我去这边,你们去那边,大家分头找!”
他们依旧看不到百里辛,百里辛在人群中走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了梁婷婷和她丈夫。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梁婷婷:“你跟来干什么?”
梁婷婷:“人走丢了,我也想帮忙找找啊。山上野兽多,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担心她在山上出什么事情。”
男人上下打量着女人:“你该不会是也想趁机溜走吧?”
梁婷婷:“我女儿还在家里,我怎么可能走?我要走的话肯定是要带我女儿走,把她自己扔在这个村子里,我可不放心。”
男人这才放下戒备:“那倒是,行,那咱俩分头找。”
梁婷婷:“好!”
女人有些蹒跚地在山上找了一会儿,忽然她看到一棵大树后面似乎有什么动静,赶紧走了过去。
百里辛默默跟在梁婷婷身后走到了那堆草丛旁边。
草丛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正准备起身逃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小声呼唤:“是我。”
那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竟是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头发凌乱,她皱着眉看着梁婷婷:“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
梁婷婷压低声音:“我担心你啊,你那天忽然给我送那么多东西,我就知道不对劲。这个山里面很绕,不在里面摸爬滚打个几年你绕不出去。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短发女人咬了咬唇角,然后猫着腰缓缓跟在了梁婷婷的身后。
“婷婷,我本来打算自己逃出去,然后跟警察报警,让他们来这里把拐卖的妇女都解救出来。到那时候你也可以借机带着盼盼回家,这样你也解脱了。”短发女人努力解释着,“我没想着自己逃。这么多人,总要有一个人试一试离开这里,所有人才能得救。”
梁婷婷在前面带走,叫喊声和脚步声在周围回荡着,“我知道的,我没有不相信你。从你救我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梁婷婷在这里生活久了,再加上她本质上不算是被拐卖的,所以她男人并没有怎么限制过她的行动,她对这片山林的环境很熟悉,很快就带着身后的阿靓在一众男人的寻找中越走越远。
“我其实很后悔,如果我早点看清这个村子的本质就好了。我是个怂包,以前一直畏畏缩缩,你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梁婷婷一边开路一边静静地说着,“你教会了我,女人和女人之间就要互相帮助。”
“我之前没有发现这里是个拐卖村,只是觉得村子里面的嫂子们有些不善言谈。后来我发现了,但我的孩子也出生了。那时候黄伟看出了我离婚的意图,也开始限制我的交通。村里没有电话,我也出不去。”
“之后就是那么鸡飞狗跳的几年,我也逐渐习惯,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习惯了这样的打压模式。甚至忘记了我曾经也是一名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内心怀揣着无数的梦想和希望。”
“直到我去了一次鬼门关,是你把我救了出来。我才明白了很多道理。”
“阿靓,你还有机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你比我勇敢。”
短发女人看着梁婷婷,“婷婷,竟然已经快出来了,我们一块离开这里啊。”
梁婷婷:“不行,盼盼还在村里,我不能把她自己扔在这个狼窝里。”
短发女人:“我们离开后马上报警,带着警察来抓他们,盼盼不会有事的。”
“不,你太不了解这个村子的人了,”梁婷婷摇了摇头,“如果黄伟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会动手杀了盼盼。”
短发女人忽然沉默:“……抱歉。”
两人说说走走,竟然已经来到另外一边山的半山腰,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从这里看甚至可以看到对面的马路。
梁婷婷指了指那条马路,“你看到那条路了没,沿着这条路一路向北走,走三十里路就能到县城。”
“你沿途最好不要做任何人的车,除非是警车之类的。因为说不定哪辆车上面就有认识这个村子的,然后把你送回来。”
“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如果让黄伟发现我不见了这么长时间,他一定会起疑的。”
短发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梁婷婷,“婷婷,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是真的。”
梁婷婷只是笑了笑,催促道:“快走吧。”
走了就不要回头,更不要回来。
短发女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山林里,梁婷婷站在半山腰看了一会儿,确定短发女人已经走到了马路上才放心走了回去。
百里辛看了看分道扬镳的两人,最终选择跟在梁婷婷的身后折返。
他跟着女人走了一会儿,刚走到山顶,却忽然跟丢了对方。
山下面忽然大雾弥漫,像极了他在那个荒凉村子外面看到的大雾。
雾气最开始只出现在一处地方,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不过片刻,百里辛再次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就在百里辛陷入茫然之时,一直安安静静缩在怀里的狼崽子忽然叫了起来,叫声高亢且悠长。
“嗷呜————”
随着它的嚎叫,似乎是唤醒了山林一般,周围的雾气竟然奇迹般地消散了一点。
渐渐淡去的雾气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秒,百里辛听到了一声呼唤:“辛神?是你吗?”
是李灿灿的声音。
百里辛回应了一句:“是我,你在哪儿,我看不清你。”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影挤进了雾气中,而随着她们的到来,一直困扰着百里辛的浓雾彻底散去。
大雾散去后,百里辛才发现头顶一片白昼,他看了眼系统上显示的时间,上午十点。
环顾四周,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山顶,而是在山顶下的泉水边,身前就放着一个捕兽夹。如果再往前多走一步,他的腿就会和小辫子一样,被捕兽夹狠狠地咬一口。
难怪刚才的狼崽子要叫。
百里辛抚摸着怀里的狼崽子,使劲儿揉了揉它的脑袋。
干得漂亮!
担得起护妻狂魔这个称号。
百里辛朝着山下看了一眼,终于看到了他最熟悉的那个温柔乡。
确定自己回到了正常的时间线,他这才看向对面的李灿灿和孙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孙凝:“你一离开就是两天,我们担心你,所以来山上看看你。”
“两天?”百里辛又看了一眼任务栏中的时间。
上午十点,不是第七天的上午十点,而是第八天的上午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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