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们复婚好不好

    沈明宴也察觉到了简桑的愣怔。

    原本坐在一旁的男人靠近了一些, 询问说“怎么了”

    简桑顿了顿,他的细腻了泛起了五味杂陈来,想了想, 他还不是很确定这位是不是就是自己以为的那位,骤然大惊小怪也不好。

    顿了顿。

    简桑把名册推给沈明宴“你对这个名字眼熟吗”

    沈明宴凑近过来看了一眼,原本平淡的脸色也变了变,他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明显也有反应。

    简桑说“要不要去看看”

    沈明宴面色沉凝了片刻,最终道“我让人去查一下。”

    简桑安心了些“好。”

    他们在这里也没有待很久, 从山上回到城里也有十几公里, 这会天色晚了,要早点回去才好,来的时候是沈明宴开的车,回去的时候简桑开。

    沈明宴在副驾驶看秘书传过来的文件。

    简桑说“张主任说,这边墓园的修葺最快也要二三天后才能上山。”

    沈明宴应了一声,他想了想说“阿姨的忌日是不是大后天”

    简桑意外他记得,点头“对。”

    说来巧也不巧,刚好赶上了温雅的忌日。

    简桑对他说“这两天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你要不要先回公司”

    往年他们都是一起过来的, 但是今年的情况怎么说也是比较特殊,毕竟他们俩离婚了,就算于情于理, 公司那么多事情, 他也是不用陪着自己在这边浪费光阴的。

    沈明宴直接道“一来一回折腾,不回。”

    简桑顿了顿,到底是没反驳。

    f市常年多风多雨温度低, 这会日暮渐渐降落, 车内的温度低了, 沈明宴把车里的空调打开,车里的温度回升了好多,他们俩夫妻多年,很多下意识为对方着想的小动作已经自然的刻在骨子里一般。

    温雅忌日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天气不是很好,从清晨就开始的电闪雷鸣,雨哗啦啦的下,就好像要把天幕都撕裂成两块。

    简桑很早就醒了。

    他打开灯,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他记得温雅去世的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她的病已经拖了很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可是最后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精神却莫名的好,甚至还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她很久都没有穿过的碎花裙子。

    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没有了,她戴了个帽子。

    其实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小伙子们路过都会偷着瞄的姑娘,她弹的一手好琴,是个浪漫又清雅的女孩。

    她向往的爱情是心灵合一的共鸣,遇到简无双曾经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其实最后的那几年她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了,她曾经期待的爱情带给她的是一身的伤痕,丈夫的背叛,家人的疏离,她像一株美丽的花儿迅速枯萎。

    “桑桑”她站在镜子前,转身对他笑“妈妈穿这件裙子是不是不好看了。”

    简桑看着她枯瘦的身子,忍着酸楚说“好看。”

    温雅说“刚生你的时候人家都说你跟妈妈长得像,漂亮。”

    “还说你要是个丫头的话,肯定有福气,将来能嫁到富贵人家做太太。”温雅走到孩子的面前,抬起头抚摸过简桑的脸,叹了气“但是妈妈不这样想。”

    简桑望着她。

    温雅说“妈妈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进了简家,当了所谓的富太太。”

    有一抹泪珠从脸颊掉落,她的眼眸微颤,看起来很悲伤。

    “桑桑,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妈妈的话,也不会把你拖累成这样,你是一个好孩子”温雅的整个身子好像都在颤抖,但她却颇为执拗的看着简桑说“但不管怎么样,你都简家的孩子,你身上有简家的血脉,桑桑,简无双不会不管你的,简家的财产,永远都有你的一份。”

    那是温雅在离世前对简桑的叮嘱。

    她知道家里的债务,也明白那些为难,所以在去世前,她想要为孩子做些什么。

    当时简桑就在想,简无双根本就不管他们,简家的财产又怎么会有自己的份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温雅就知道没有离婚的事情了。

    “吱呀”

    有人从侧屋走了出来。

    沈明宴把身上的披风落在简桑的身上,对他说“开窗户干什么,别着凉了。”

    简桑回头看向沈明宴,感受到肩膀上的温度,他回头说“你醒了”

    沈明宴点了点头,他说“今天外面应该温度会比较低。”

    外面狂风暴雨的是简桑最讨厌的天气,他怕冷,尤其是这样的雷雨天,可今天却恰好是温雅的忌日,他回头对沈明宴说“那今天你要不要”

    沈明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很冷。

    简桑话题一转,识趣的说“那我们多穿点出门。”

    沈明宴脸色转温,他点头说“既然睡不着的话就洗漱一下吧,早点过去。”

    简桑说“好。”

    他们俩都识趣的没有再提关于的事,外面的风雨很大,沈明宴亲自开车送简桑到了墓园的山脚下,这边因为施工有泥水流淌在石阶上,简桑踩在上面,一阶又一阶,他撑着把黑色的伞步上了台阶,这里的营业性墓园因为前一任承包方资金的问题,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人打扫和护理了。

    温雅的墓碑在风雨里墓碑前长出来几株野草。

    简桑走到墓前,将手里的花放在她的墓碑前,低声说“妈,我来看你了。”

    风雨飘摇的墓地无人回答,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肆虐又张扬,大雨倾盆,好像要给整个世界都淋上一层雨幕,人的身影在其中有些模糊。

    沈明宴将手里的果篮放下。

    简桑看到墓碑的前方长出了一株植物,那是一朵白色的雏菊,在风雨中它却没有低头。

    就像是曾经的温雅一般,即便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乞求前夫的施舍,而是独自坚强的活着,把孩子养大。

    简桑有些出神。

    忽然不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风雨中,有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被助理撑着伞走过来,接近接近快要六十岁的简无双看起来却很精神,只是他的身子因为病痛的折磨有些瘦弱了,这会站在那里,像是要被风吹散一般。

    简桑看了一眼,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来。

    简无双走过来在墓碑前站定,他将手里的花放下,那是一束很漂亮的向日葵。

    风雨飘摇中,他的声音低沉“雅雅以前最爱向日葵了。”

    简桑站定在原地未动“那是以前了,我妈她早就不喜欢向日葵了。”

    简无双询问说“为什么”

    “因为她说,她曾经向的阳光是错的。”简桑的声音清冷“所以她不会再看了。”

    简无双的身影似乎在风雨中微不可闻的颤了颤。

    “你母亲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简无双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他的声音也很沙哑“这么多年了,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只希望,在最后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弥补一下。”

    “桑桑”他看着身旁的人,他想伸手去摸一摸简桑的脸,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了,血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当他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万般柔情浮上了心头,那双手伸到半空中,却只看到了简桑微不可见退后的步伐。

    简无双的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简桑看着他说“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和我妈不需要你的弥补。”

    简无双像是情绪有些不稳定,低头咳嗽,一开始只是轻咳,到了后面动静越来越大,整个身子都有一些颤抖起来,他的咳嗽声那样的清晰,就好像是身体已经是强弩之弓了,当丝帕被拿开的时候,上面是一滩殷红的血。

    助理在旁边急切的说“先生先生医生说了您不可以出来的,更不能吹风也不能这样动情绪,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这样的话您会”

    简无双制止了他的话。

    简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目光闪烁。

    简无双拄着拐杖走到简桑的面前,他曾经是盛世凌人,举世闻名的大钢琴家,可如今站在简桑的面前时,却像是被折断了脊梁的糟老头子,可怜的很。

    简无双询问说“桑桑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

    简桑垂眸“没有接受或者不接受,我没有爸爸。”

    “你还是怨我对不对”简无双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他胸膛起伏着,到底还是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这辈子,只有你妈妈一个妻子,死了,我也不敢奢求能和她葬在一起,只想待在她的陵墓不远处,护着她,给她守陵。”

    简无双有些苍老的手伸过来拉住简桑,声音带着些颤抖“这样,都不行吗”

    简桑抿了抿唇,想要挣脱开他。

    却没想到简无双居然就势整个人“噗通”一下跪在了雨地上,跪在了简桑的面前,他苍白的脸上瘦弱的很,眼角全是皱纹,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简桑,声音颤抖“算我,算爸爸求你了,行吗”

    简桑的眼眶在瞬间变红,他把手里的伞丢掉空出手来拉他“你干什么”

    雨水在瞬间淋透了简桑全身,冰冷刺骨。

    从脸上和睫毛划过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简桑想拉他,想让握着自己的手松开,简无双却执拗的不肯,唤着他的名字,哀求的说“桑桑,爸爸没多少时间了,就让我让我做最后的补偿好吗”

    像是脑海里最后的一根弦断了。

    简桑红着眼眶,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平静,怒吼出声“你早干嘛去了”

    “这些年你知道我和她是怎么过的吗你尝过超市菜市场最便宜的打折菜的味道吗,你知道从小就被人喊野种的滋味吗,我没有爸爸,我怎么会有爸爸呢,如果我有爸爸的话,我在交不起学费的时候,在吃不上饭的时候,我爸爸就会来救我了”简桑几乎有些声嘶揭底“你说你要护着她,那你知道她原本是个钢琴老师,后来却为了生活不得不去给人当保姆,给人家当指使佣人的事吗”

    周围的山风呼啸,像是野鬼的哭嚎。

    温雅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啊,她硬生生被折断了自尊和脊梁。

    她以前是个钢琴老师,怀孕后得了产后抑郁症,因为简无双是个钢琴家的缘故,她对钢琴产生了厌恶和抵触,像是心理疾病一般,她再也没法碰钢琴了,有段时间听到钢琴的声音甚至会发疯。

    她曾经是个很优秀的钢琴老师,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嫁给简无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

    却掉进了炼狱的魔窟,她被毁了,她被永远的毁了。

    简桑自嘲的笑出声“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简无双听完这话后也像是有些激动,他伸手对着简桑似乎想说话,可开口的时候,嘴角就流下血来,助理在旁边急的不行,喊着说“先生,先生”

    不远处的保镖们蜂拥而上将人抬起,送到山下送往医院。

    简桑站在原地,简无双留下的血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然后又被雨水一点点的冲刷点,他一直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淋落在身上。

    冰冷的雨水配合着山风,冰凉刺骨。

    有一把伞从后面过来替他撑着,将外界的风雨隔绝了起来,简桑的睫毛上还挂着雨水,他愣怔很久回神后,通红的眼眶望向沈明宴,声音是破天荒的沙哑,带着些颤抖“他是不是要死了”

    简桑的脸色苍白,他看起来太脆弱了,有些单薄的身子像是被风吹散一般。

    沈明宴忍着心疼,低声说“不会死的,他没到晚期。”

    简桑睫毛微颤“但是他”

    沈明宴知道他担心“我让人盯着,有什么事情第一瞬间递过来。”

    这句话终于是安定了简桑的心。

    他回过神,扭过脸看向不远处温雅的墓,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很清晰,她依旧是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温柔又和善,正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当地面上最后一丝属于简无双的血被冲刷掉后,简桑的神思好像才全部归位。

    就像是被抽走所有的力气一般,他蹲下身子,靠在温雅的墓碑前,身子带着些止也止不住的颤抖,还有小声的呜咽声,像是无助的小兽在困境中的挣扎。

    那么多年情绪都被压抑着,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止也止不住。

    沈明宴给他撑着伞,定定的站在他的旁边,像是一座无声的大山,是他坚定的依靠,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是无声无息的陪伴着他。

    虽然不是晚期,也知道应该不会轻易死掉。

    但是谁都知道,简无双活不长了。

    简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他靠着沈明宴,声音有些梗咽又无助,带着从来不对任何人展示的脆弱,呜咽的说“如果,他也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任何的亲人了。”

    带着绝望还掩藏不住的孤独。

    他一个人蹲坐在雨地里,放声的哭泣。

    这些年他过的好像很风光,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可到头来全是一场空,他低着头,悲痛和无助如同潮水一般,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他低声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没有家”

    有西装外套落下来披在他的肩膀上,替他遮挡住了风雨。

    “你有家。”他的声音坚定又温柔,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有家。”

    简桑抬头,他的眼眶通红,又有些不确定。

    沈明宴蹲下身子来,他看着简桑,终于是将人搂到了怀里,他干净的衣裳瞬间被浸湿,可他却毫不在意,像是有谁的叹息在风中被吹散,他低声说“老婆,我们复婚,我们回家好不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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