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端的是轻描淡写, 却又豪横无比。
张三少在黄沙县惯来行事霸道,就算是黄县令来他家,那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还是头一遭有人直接砸上门来,还如此口出狂言。
最重要的是, 这人竟生得比他俊俏,这颜倘若长在他的脸上, 那天底下的小美人岂非一个个都往他身上扑了,想到这里, 张三少脸上的怒容更甚, 当然也显得他本就颜值不富裕的脸愈发难看起来。
“嚯, 这就是那张三长得还挺稀奇古怪。”
白玉堂这话说得, 就很有黎望的风格,可见人待在一起久了, 某些习惯就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人都死了吗还不快把擅闯的人给本少爷抓起来”张三少见又来一个俊俏子, 气得当即吼了起来。
张三这话音刚落下, 他就只觉喉间一紧, 再低头,一点血色已经从他脖子蔓延到了雪白的交领上, 他一个花花大少,平日里欺行霸市,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哪受过这种伤啊, 登时就颓得没了力气。
黎望略有些嫌弃地把人揪住, 说出来的话却比这冬日里的西北风还要寒凉三分“张三少是吧, 听说你很擅长抓人啊”
“好好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
黎望把玩着手中的判官笔, 一副“我是在好好跟你说”的表情“我不想听废话,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懂”
张三少怂成了一团,可他却怎么挣都挣不开,又怕这人又在他身上开个口子,立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饶“懂懂懂我是个良民啊,好汉饶命”
“那看来,你是不大懂了。”黎望干脆收了判官笔,从靴筒里拔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来,“我这人耐性有限,你抓了什么人,赶紧把人放了,否则我这把匕首可不认人,说不定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这人是认真的他不想死啊
张三少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抓过什么人,对着奴仆就喊“放人放人赶紧放人”
这些个恶仆家丁,往常也是跟着张三少横惯了的,有些想要强行救人,还没到黎望跟前呢,就被五爷一脚一个小朋友全踢到了地上。
“看来你家的这些下人不大听话啊,需要本公子替你管教一番吗”
凉凉的语气听在张三少耳边,那就跟地底的幽魂在召唤他一样,心差点儿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你们这群废物,赶紧去放人”
钱昌和钱东是张三的左膀右臂,这时候也显示出两人的狗腿来,一听这话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去后院就放人,至于放什么人,实在也管不了这许多,把所有抓来的人都拉出去再说。
“二位大爷,抓来的人都在这儿了请你们放了我家三少吧”
好家伙,还真的是擅长抓人啊,而且还全部都是容貌秀丽的女子,难怪这张三眼袋青黑至此,黎望拿着匕首冲着其第三条腿的方向比划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张三少,我呢只想听实话,你要敢说一个谎,我就发发慈悲,送您进宫去做个太监,如何”
白玉堂黎知常,杀人不过头点地啊。
“你你你欺人太甚”
黎望一把将人丢在地上,张三见此忙要爬起来,一只脚就直接踩在了他的背上“我欺人太甚张三少说话可真是风趣又幽默啊,不过无妨,我家中在朝堂还算有些能量,张三少强抢民女,几位姑娘可愿意随我去开封府告个状”
这数位姑娘,有的是黄沙县本地的孤女,有的是路过黄沙被张三看重强抢回家的,这番一听此话,哪怕是假的,那几个外乡姑娘也站了出来“公子,我愿意去开封府告他”
一个站出来,就有第二个站出来的姑娘,虽然她们心有胆怯,但黎望和白玉堂生得皆是一表人才,又武力出众,不管怎么比,都比在这张家泥淖里来得强。
这番情形,气得张三少直接红了眼睛“你们这些贱人,枉我平日啊”
黎望直接一刀替人放了放血,口子不大,就是找痛感最明显的地方“骂谁呢,会不会说人话要是不会说,五爷,你那可有毒哑人的哑药”
白玉堂扛着大刀,脚底下也踩着个奴仆,闻言就亮声道“自然有,五爷不仅有毒哑人的哑药,还有让人走不动路的毒药,七窍流血的砒霜,甚至还有让人瘫痪一辈子的灵药呢。”
张三少吓尿了,就字面意义上的吓尿。
黎望有些嫌恶地换了个位置,才道“还知道害怕啊,既然害怕,就把剩下还藏着的人放出来。”
“真的没有了都在这里了”这可是他积攒了数十年的小娘子们,失掉一个他都心痛,这下全没了,他这心里头简直在滴血。
钱东钱昌都俩狗东西,居然真的都给放了等他逃脱后,非要去黄县令那处告这两人一状,他就不信了,这两人能带着这么多小娘子走出这黄沙县
张三少一脸号丧地哭诉完,一旁的钱昌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隐蔽地朝着前院的书房指了指,提醒少爷那边还关了一个外乡人,只是张三还没注意到,黎望就发现了。
“五爷,那边的书房查查有没有暗格暗室”
白玉堂大刀一转,便道“得了,机关密道之类,你五爷我可是行家”
他说完,一个纵身越过旁边的小池塘,这姓张的还挺会享受,看着不像读书人,却造了个读书人的书房,俯一进去,就看到满墙的书籍。
没想到这张三竟还是个爱藏书的人
五爷当即查探起书房来,这才发现自己果然是高估这姓张的玩意儿了,这些书居然全是不堪入目的淫书春宫图,他拿着都嫌恶心。
他索性就拿着大刀敲打起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堵空心的墙。
这行商人家的机扩设计,就算再精妙也不会有鲁班门的厉害,他从小研究这些东西,轻易就找到了开关。
轻轻旋动,墙体向左移动,白玉堂立刻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他循着声音走去,只见暗室的角落坐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此刻他面色发白,嘴唇发紫,他伸手一摸,烫得他差点儿松了手。
“阁下可是黎錞黎希声”
白玉堂只觉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是谁”
“我是黎知常的朋友,他就在外头。”
“知常”黎錞烧得已经有些模糊,但二弟的名字却还是记得的,他用力想要自己站起来,可他两日没有进食,身上又烧得厉害,一用力整个人都倒了下来,白玉堂见他如此费劲,干脆一把把人扛起来往外走。
黎錞挣扎不脱,也就随他去了,只是他心中纳闷,知常何时交的同龄朋友啊
白玉堂扛着大刀和黎錞出来的时候,黎望已经从狗腿钱昌的口中挖出了张秀才案的真相,没办法,这世上钱财动人心,可那也得有命花。
这刀子架在脖子上,钱昌能跟着张三少为非作歹,本身也不是多么忠心的人,即便顶着张三少吃人的目光,他也交代了一个十成十。
“这世上的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不见得,以张三少这般的为人,说句最毒恐是不过分吧。”
这事儿,其实挺简单,就是这张三垂涎那霍秋娘的美貌,又与张颂德张秀才是同宗的亲戚,张颂德上无二老,下无子息,所以这货便下毒暗杀了那霍秋娘的屠夫丈夫嫁祸给张颂德,如此一石二鸟,既能继承张颂德的遗产,又能得到霍秋娘。
这张三倒也不傻,知道张颂德不会无缘无故承认自己杀人,故而花钱买通了县太爷,让县太爷对霍秋娘用刑,又抓了他大堂哥要挟张颂德,张颂德这才不得不认下杀人罪名。
“张三少好计谋啊,这般才智,不上战场冲锋陷阵,都对不起你这天赐的才能啊。”
黎錞被扛着出来时,就看到平日里温文尔雅,走步路都要咳两声的弟弟拿着尖锐的匕首威胁人,那模样熟练得简直做过无数次一样。
“知常”黎大哥都惊呆了,连带脑子都清醒了三分。
黎望回头一看,见是白玉堂把大堂哥救出来了,当即也不嘴人了,冲过去就把人扶下来“五爷你怎么这么粗鲁,大哥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他们竟还敢虐待你”
白玉堂黎知常,你没有心
然而黎望此刻根本没顾上五爷,对着大堂哥那叫一个嘘寒问暖,整个儿一个兄控。
黎錞见到熟悉的弟弟,这心里的担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身上难受,只说了两句话,就直接安心地晕了过去。
“五爷,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黎知常,你别跑啊”
然而黎望已经带着黎錞迅速离开了张府,刚好出门就看到南星带着护卫等在门口,他见少爷带着昏迷的錞少爷出来,忙让护卫接过,又派人去请大夫,简直贴心小管家。
“少爷,你又要去哪里”
黎望接过南星递过来的披风穿上“南星,照顾好我大哥,五爷那边我还得去一趟。”去哪里自然是去帮展昭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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