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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好像很漫长, 因为傅泊冬什么也没说,瞿新姜也没有开口,时间好像忽然间停滞了。
短暂的相依后, 傅泊冬松开了手,“回去休息吧。”
瞿新姜一愣,“嗯”
“回去休息吧。”傅泊冬温声复述。
瞿新姜往屋里看了一眼,“那你”
傅泊冬的身影在明暗交界,界限模糊,她好像很容易就会陷入黑暗, 不能自拔。
所以瞿新姜宕机般犹疑着,“我真的回去了”
“嗯。”傅泊冬嘴角一提,本来决意移走的目光不由得停顿, 变得愈加柔和温润,“我没事,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瞿新姜似信非信地看她,往边上走了一步。
墙上的感应灯突然亮了,让灯光暗澹的过道又亮上几分。
“你再看我,我就得跟着你过去了。”傅泊冬声音低低的, 语调很散漫, 像在开玩笑。
瞿新姜这才笃定说“那我回去了。”
“嗯。”傅泊冬应了一声。
瞿新姜沿着走道走回了房间, 因为走廊上铺着很厚的地毯,所以她的脚步声显得很轻, 最后像是被彻底掩蔽。
傅泊冬听到那边的门打开又关上,才很缓慢地舒了一口气,合上门把自己关在了黑暗中, 靠着墙扯了一下领口。
她像是自暴自弃, 把领口扯得很开, 半个肩几乎都露了出来,随后又摸索着走到窗边,弯腰摸到了桌上的遥控,凭借着记忆按了一下,把窗帘打开了。
庭灯照了进来,屋里才有了光。
傅泊冬坐在沙发上,把拖鞋踢开了,继而又把修身的半身裙拉得很高,手往下一捋,长袜便一只高一只低地裹在腿上。
她一只手捏着裙边,很想做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很随意又很用力地揉捏了几下裙子昂贵的布料。
而瞿新姜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后才走进浴室。
她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手机,目光在傅泊冬的头像上停了很久,可她没找傅泊冬,因为觉得,这时候傅泊冬很有可能在做什么事。
她抬手捂了一会眼,下颌抬着,轻轻呼了一口气。
过了一阵,为了摆脱太过越界的思绪,她点开了某个社交媒体平台。
因为她悄悄关注了傅文启和傅峻的事,所以一刷新,又刷出来不少新消息。
傅峻还是没有回应,而傅文启的公司因为侵害专利权打了官司,还被指控过度压榨员工。
关于傅文启和傅峻的热度一直在下降,有的消息刚发出来就被删了,甚至还有别的明星八卦很突然地被放了出来,有种掩人耳目的感觉。
很可惜,这热度降不了多少,触底反弹一样,讨论度变得更高了,被撤去的热搜一下又回到了榜单上。
有人猜测这和傅泊冬离不开关系,毕竟是傅文启和傅峻先不做人。
瞿新姜很怕这火又要烧到傅泊冬身上,尽管傅泊冬应该不会在意这样的议论,不做亏心事,就不会有太多的担忧。
她没看多久,下午和林珍珍在游乐园里走了大半天,再多站一会都嫌累,于是放了热水,在浴缸里泡了一会,时不时戳亮手机屏幕看一眼傅泊冬的头像。
她对这种反反复复偷看傅泊冬的公开资料及其朋友圈的行为,突然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衷。
很想看,很在意。
瞿新姜洗好从浴室出去,收到了林珍珍发来的消息。
「姜姜,你现在在哪,我以为你会回我那呢。」
瞿新姜把电吹风拿了出来,打字说。
「我和傅泊冬走了。」
虽然说文字本来就冰冷,可林珍珍似乎不是那么惊讶。
「她找你了」
「还是说,她恰好路过那可太巧了。」
瞿新姜想想也觉得巧,她觉得傅泊冬之所以会去游乐园,说不定还是问了林珍珍,林珍珍是不是真的去机场接妈妈还说不准。
但她不生气,也不打算揭穿林珍珍和傅泊冬的合谋。
「嗯,等车的时候恰好看见她,真是太巧了。」
「你没在外面挨冻就好,我还想说呢,我现在住的地方,门锁密码和之前住在那边时,你给我设置的是一样的,你要是想过来了,可以自己开门。」
瞿新姜笑了,打字说。
「好,我如果过去,会提前和你说的。」
然后林珍珍发过来一个小猫微笑的表情。
次日,瞿新姜还是习惯早醒,在床上坐起身,她才忽然想起来,已经不需要去录制节目了。
傅泊冬已经出门,家里又只剩下她和刘姨。
刘姨又在打扫,瞿新姜的那一份早餐被放在了食品罩里,省得被飞扬的灰尘细屑给弄脏。
瞿新姜坐下用早餐的时候,刘姨苦恼地说“今天来了个快件,收件人是小姐,可小姐事前没有告知我有快件要到,那玩意还挺沉的,不知道是什么。”
瞿新姜正喝着牛奶,讶异地问“哪里呢”
刘姨下颌一抬,“门口放着呢,我本来想拒收的,因为以前小姐收到过一些不太友好的快递,所以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敢轻易接收。”
她一顿,“但是吧,那个快递员走得太快了,小伙子挺不容易的,我也不忍心投诉。”
瞿新姜对刘姨话里那“不太友好的快递”颇为在意,因为这个形容从刘姨的口中说出,有点孩子气。
也不知道傅泊冬收到过什么东西,瞿新姜朝门口走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子,看着就挺沉的。
“或许是傅泊冬忘了跟你说。”
可傅泊冬哪是会忘事的人。
刘姨又说“算了,先放着吧,等小姐回来了,看着不对了再原路退回去。”
“傅泊冬以前收到的是什么”瞿新姜走回桌边,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舔起沾在嘴角的牛奶。
刘姨欲言又止。
瞿新姜又问“是什么”
刘姨犹豫不决,神色变得很难看,“那时候小姐刚搬过来,也才接手集团,三爷那边施压,给小姐寄来了几个很新鲜的猪肝。”
瞿新姜一愣,随即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头顶,就算屋里开着暖气,她还是觉得冷。
寄什么不好,傅文启给傅泊冬寄了猪肝。
傅泊冬接手集团的时候,傅文咏怕是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傅文咏的病,瞿新姜从傅泊冬和明婧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应该是和肝有关,不然傅文咏也不至于换肝。
傅文启寄什么不好,偏偏给傅泊冬寄了猪肝,其心可诛。
瞿新姜几乎能够想象,傅泊冬打开快递箱,撞见鲜血淋淋的肝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明婧不喜欢她的小叔子,傅泊冬也善待不了她的叔叔,根源于傅文启也从来不想善待他们一家。
想到网络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批判,瞿新姜觉得傅文启罪有应得,甚至还觉得尚不足够。
刘姨皱眉说,“和猪肝一起寄过来的,还有别的东西,那时候小姐不好撕破脸。”
瞿新姜下颌一努,“那上面没有寄件人的名字吗。”
“有。”刘姨摇头,“大概不是真名。”
于是瞿新姜又朝门前走去,虽然知道傅泊冬这时候大概率是在忙,却还是给她忍不住发了信息。
「你买了什么东西吗,家里来了一个包裹。」
过了一阵,傅泊冬回复。
「我看看。」
瞿新姜离近拍了一张,把那个巨大的快递箱拍进画面中。
那箱子确实不小,近乎要把玄关堵满了。
「没买东西,让刘姨拆开看看。」
瞿新姜回头朝刘姨看去,“刘姨,你拆来看看。”
刘姨还在擦拭楼梯的栏杆,直起腰问“是小姐的意思”
瞿新姜举起手机,“我刚刚问的。”
刘姨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在放置杂物的柜子里找到了剪刀,然后转身朝玄关走去,“那我看看。”
剪刀把封住箱子开口的胶带给划开了,很轻地吱了一声响。
刘姨弯着腰,把箱子打开,然后一愣,硬是什么也没拿出来。
瞿新姜也走了过去,不解地问“是什么啊”
刘姨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眼直勾勾往下盯,像是不好下手。
瞿新姜愈发好奇,靠近后低下头,看见了一对架在精雕木桩上的红玉。
木头雕成了浪花的形状,其上有云纹,红玉是鱼形,双唇朝上,像相拥着上跃龙门。
这一对红龙鱼刻得栩栩如生,每一片鳞片都很精致,红玉的纯度很高,其内像有血在流淌。
看起来就不像是便宜东西,木是好木,玉也是好玉,更别说雕工了。
除了箱子外,还有一个木框笼在里边。
所以刘姨久久没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不好拿,也怕把里面的东西碰坏了。
只是这玉的运输方式和包装太过简单,让人一时想不到,箱子里装的竟是这东西。
这对玉的寓意极好,鱼跃龙门,还是招财的红龙鱼。
看起来太过富贵,和傅泊冬这过于冷淡的房子不太相融,也不像是傅泊冬会买的东西。
瞿新姜用手机把箱子里的东西拍了下来,给傅泊冬发了过去。
傅泊冬久久没有回复,大概是在沉思。
瞿新姜觉得,这也许真不是傅泊冬买来的。
过了一阵,傅泊冬说。
「不用拿出来,就放那,一会我回去。」
瞿新姜把傅泊冬的意思转达给刘姨,刘姨又把箱子合上了,还拿了胶带重新贴上。
两个小时后,傅泊冬果然回来了,进门时很冷淡地朝玄关的纸箱斜去了一眼。
刘姨问“小姐,要拆开给您看一眼吗。”
“不用。”傅泊冬冷着声,“看过了。”
刘姨只好把拿起的剪刀放了回去。
瞿新姜在沙发上回头,“你知道是谁寄来的吗。”
傅泊冬脸上露出鄙夷,很是不屑,“没谁,想讨好我,只是这东西我不稀罕。”
瞿新姜好像能猜到寄件人是谁了,能让傅泊冬露出这样神情的,怕是只有傅文启。
刘姨去给傅泊冬接了外套,轻声问“不用退回去吗”
傅泊冬垂着眼,很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不用,三叔大概会亲自登门,去准备一下。”
刘姨连忙应声。
瞿新姜皱眉“他怎么敢来。”
“他脸皮厚着呢。”傅泊冬嗤了一声。
瞿新姜目光遮眼地睨过去一眼,看出来傅泊冬没有原谅的意思。
其实她还是不太敢看傅泊冬,昨晚那个拥抱让她有点找不准她和傅泊冬之间的距离了。
她有点贪恋那个有温度的拥抱,却又很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傅泊冬的关系。
傅泊冬看着她,浑身的凉意顷刻间散去大半,整理袖口的手顿了一下,“早餐吃了吗。”
“吃了。”瞿新姜说。
傅泊冬“嗯”了一声,“一会傅文启要是来,你可以上楼去,我怕吓着你。”
瞿新姜不明所以,“我见过傅文启。”
“不是。”傅泊冬垂下眼,把鞋换好了,“我怕我吓着你。”
瞿新姜的心跳得很快,好像一个永动机,在不断消磨她对傅泊冬的抵抗力,她嗓子有点干。
起初狂撞的心,是因为傅泊冬过于强硬的态度,高高在上的姿态。那时候,她就像是出洞的土拨鼠,啵一声被拔了出来,手脚都被摁着,只能吱哇乱叫。
现在的抵抗已经变了样,她会陷入傅泊冬很少见的温柔中,会在不适当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些不妥当的画面,她所抵抗的,就是这些。
“啊。”瞿新姜干巴巴说“不会,你吓不着我。”
傅泊冬的身高是比瞿新姜要高上一点点的,虽然只有一点,可傅泊冬还是微微倾下腰。
她翘了一下嘴角,看着瞿新姜说“真不会被吓到了啊”
瞿新姜眸光闪躲,“不会。”
傅泊冬说“那让刘姨给你弄一杯果汁,你坐到沙发上看吧。”
“看什么”
“看戏。”傅泊冬意味深长。
厨房里,刘姨很简单地备了一些小食。
傅泊冬没有上楼,也坐在沙发上等,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等待的过程,傅泊冬又变得很沉默,大概是在思索要怎么招待傅文启。
近到中午的时候,傅文启果然来了电话。
瞿新姜不知道傅文启和傅泊冬说了什么,通过傅泊冬的话,约莫能猜到一些。
傅文启大概是在问傅泊冬有没有收到礼物,喜不喜欢,还表达了想登门拜访的意思。
通话的过程,傅泊冬一直很平静,言辞也很得体。
挂断电话之后,傅泊冬朝瞿新姜看了过去,姿态闲散地倚着沙发。像是单靠注视,被傅文启捣乱的心就能恢复平静。
她看得直勾勾的,让瞿新姜很别扭。
瞿新姜挪了挪,“怎么这样看我啊。”
傅泊冬抬手遮住了眼,细长的手指盖在脸上,连手背微微凸起的骨头都显得很精致。
她很直白地说“那不看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瘾就会很大,想看看你过一下瘾。”
傅泊冬说得好认真,可能还带着愧歉,所以声音压得有点低。
瞿新姜听得耳朵有点热,因为傅泊冬遮住了眼,所以她大着胆毫无遮拦地回望,打量起傅泊冬没被遮起的嘴唇和下巴。
她察觉到,她的心跳又变快了。
不是胆战心惊的快,而是类似于皮松骨痒,有种掩藏不住的期许。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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