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小说:草包美人 作者:一天八杯水
    55

    傅泊冬回来的时候, 瞿新姜正在网页搜索签证。

    在那个被涂成藕粉色的房间里,她反复把网页点开又关闭,专注得一看就不是在直播。

    至少直播的时候, 她会对着摄像头或多或少地说上几句话, 而不是皱着眉头,忧思很重。

    “该吃饭了。”门外忽然传进傅泊冬的声音。

    瞿新姜下意识关掉网页,回头刚撞上傅泊冬的目光,耳根烧了起来。傅泊冬的脚步太轻了, 让她根本没意识到门外来了人。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这不是说了么。”傅泊冬拧开门, 身上还穿着正装, 灰色调的衣裙总是过于严肃,但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了一点, 露出笔直的锁骨。

    就好像傅泊冬成了一个两面派,她饱含深情又克制不住渴求的那一面, 只会在瞿新姜面前展露无疑。

    瞿新姜连忙把放在椅子上的脚垂了下去,蜷着趾头,在略显冰冷的地上找起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的鞋。

    她低头找鞋的时候,傅泊冬走了进来, 从她的背后伸手, 把鼠标给握住了。

    瞿新姜直起身时, 后脑勺险些撞上傅泊冬的下颌, 她猛地一顿,弓着背说“我找不到鞋了。”

    傅泊冬轻击鼠标,把标题文字泛紫, 显然是被瞿新姜浏览过的网页再度打开。

    瞿新姜连忙说“我只是不太明白。”

    “那你怎么不问我。”傅泊冬大致浏览了一下, 把打开的网页又关上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忙。”瞿新姜还差一只鞋没找到, 左脚穿了一只, 赤着的右脚又踩回了椅边。

    傅泊冬嘴角一翘,“就算我在忙,你也可以给我发信息,打搅我,这是你的特权。”

    瞿新姜一愣,这才很实质地感受到了两人关系的转变,傅泊冬在一一践行她的承诺。

    “这是什么特权。”她明知故问。

    “你说呢。”

    瞿新姜不吭声。

    傅泊冬揶揄,“是你问的我,问我希望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不认了”

    瞿新姜哪会不认,这一番话听得怪难为情,就好像她得了趣后翻脸不认人一样。

    “我没这个意思。”她支支吾吾。

    “那你说,是什么特权”

    瞿新姜并不是还没有接受,只是羞于开口,如果她接受不得,那昨天夜里也不会主动发出某种邀约。

    于是傅泊冬倾身,越过了椅背,没有扎起的头发扫到了瞿新姜的肩上,很亲昵,像是夜里头发被彼此压住的时候。

    她说“是女朋友的特权。”

    瞿新姜用了好一会才消化了女朋友这个说法,很轻地吸了一下气,连舌根都酥了,“可是这样不太好。”

    “万一我就喜欢这样呢。”傅泊冬把搜索页也关了。

    她说得自然而然,又好像极其任性,把自己原本的规矩都打乱了。

    瞿新姜垂在身侧的手勾了一下椅垫,感觉自己似乎凌驾在傅泊冬的工作之上了。

    她从未想过能从傅泊冬的口中听到这样怠惰的话,也无从数落傅泊冬的不是,只干巴巴开口“怎么会。”

    “不行吗。”傅泊冬微哂。

    “怎么会不行。”瞿新姜红着耳根,又低头找鞋。

    傅泊冬的目光又落在电脑屏幕上,“急着回去上学了”

    瞿新姜摇头“不急,不是说好了下学年再去吗,我只是闲着没事,有点担心。”

    傅泊冬思索了一阵,“那我给你找点事做。”

    “嗯”瞿新姜很容易想歪,因为她和傅泊冬之间的关系,从她回国开始,就不是那么的单纯。

    她会觉得,傅泊冬给她找的解闷的事,是和她一起,比如在柔软的床褥上,用一些她没有见识过的新鲜花样,说一些她没有听过的话。

    但傅泊冬颇为轻松地说“明天吧,其实我很早就这么打算了。”

    瞿新姜不明所以,可傅泊冬又把心思捂得很严实,像是要给她什么惊喜。

    傅泊冬放开了鼠标,弯腰从座椅下把那只瞿新姜找不到的鞋拿了出来,“穿上。”

    瞿新姜蜷着脚趾头,把脚套进了鞋了,跟着一块儿下楼了。

    刘姨看见她们下来,提前掀开了食品罩,“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她把围裙脱了,因为沾了油,所以顺手丢进了篮子里,把干净的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挂在了厨房中。

    瞿新姜坐下时看了一眼,看到林珍珍发来的消息。

    「要开播了」

    瞿新姜一愣,这才意识到,是那一档节目要开播了。

    她竟然,因为满心念着一些情爱和亲密的事,忘记了节目的首播。

    瞿新姜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开播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怎么了”傅泊冬问。

    瞿新姜闷了一会儿声才说“要开播了。”

    傅泊冬竟不惊讶,反倒意味深长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早回来是为了什么。”

    瞿新姜喝了一口汤,垂着眼看摇晃的汤面,“我以为你是回来陪我。”

    说话时,她把声音压得很轻,怕被刘姨听见。

    “嗯。”傅泊冬慢声,“是陪你,早点回来陪你看。”

    瞿新姜咬住了汤匙,小心朝刘姨那睨去一眼。

    刘姨坐在长桌另一端,吃饭吃得很认真,好像没听到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是刘姨走神,她会听得很真切。

    瞿新姜因为傅泊冬的坦诚而觉得心很燥,又因为节目开播而有点儿闷。

    明知道淘汰是既定的事,其实她不应该紧张,但还是心不在焉。

    傅泊冬看着她,把颊边遮挡视线的头发拨开,“不愿意和我看啊。”

    瞿新姜犹豫,“要不别看了”

    “可是我想看。”傅泊冬像在征求意见,目光柔和,又带着微不可察的期盼。

    瞿新姜很容易被蛊惑,尤其是看到傅泊冬鲜少袒露的一面时,很容易就被说服了,“那看吧。”

    傅泊冬嫌头发太碍事了,回头说“刘姨,给我拿个发圈。”

    刘姨正要起身,瞿新姜眼一眨,把手腕的发圈捋了下来,给傅泊冬递了过去。

    那根指头上勾着的发圈是藕粉色的,细细一根,还是瞿新姜刚搬过来的时候,傅泊冬让刘姨去准备的。

    “不用去拿了。”傅泊冬接了瞿新姜的,随手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会一起看,让刘姨弄点你喜欢吃的。”

    瞿新姜把汤碗推开,报复般拿着叉子往鱼排上戳了几下,“那我想吃炸薯条。”

    “行。”很罕见的,傅泊冬没有拒绝这样的油炸食品。

    瞿新姜想,看一看其实也没什么,她不看,也总有人会看。

    刘姨在边上笑眯眯的,“家里没有薯条,我让人送过来,再顺便拿点别的,鸡块之类的,你们年轻人喜欢吃。”

    瞿新姜下意识朝傅泊冬看去,想知道刘姨口中的年轻人包不包括傅泊冬。

    傅泊冬坐得身正腰直,未置可否。

    送货的人来得准时,在约定时间内送到了。

    刘姨拿到东西后就进了厨房,而傅泊冬上楼,打开了阁楼的投影仪,还把窗帘都拉上了,就开了一盏很黯淡的落地灯。

    阁楼不常用,但刘姨没有疏于打扫,放眼望去还是干净整洁的。

    傅泊冬把坐垫从沙发上拿了下来,坐在地毯拿起遥控器,等着节目开播。

    瞿新姜盘腿坐下,四处打量了一圈,“怎么还要在这看,不如到楼下。”

    “你录的时候我没能到场,这样比较沉浸。”傅泊冬把毯子从沙发上扯了下来,给瞿新姜盖在了腿上。

    被盖住的是腿,瞿新姜却觉得傅泊冬怕是想要她的命。

    因为傅泊冬太温柔了,她根本招架不住。

    傅泊冬往后一倚,后背抵在沙发上,穿着西装裤的腿在地毯上伸直,露出的一截脚踝有点细。

    那一身正装和她现在的姿态极不相称,随手扎起的头发还被乱糟糟地压在身后。

    瞿新姜本来已经退怯了,心想要不还是别看了,可她的目光顿在了傅泊冬身上,总觉得傅泊冬好像为了迎合她,变得异常随性。

    傅泊冬坐得不太舒服,又换了几个坐姿,索性把衬衣的纽扣又解开了一颗。

    阁楼的灯光很暗,投映出来的画面也没有很明亮。

    瞿新姜就借着黯淡的光看傅泊冬,不由得靠过去了点儿。

    傅泊冬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二十分钟。”

    瞿新姜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竟看见傅泊冬关了手机,原本显示着时间的手机屏幕骤然一黑。

    “怎么关机了。”她一愣。

    傅泊冬把手机放到了沙发上,“是工作机,我不想我看节目的时候,会有人突然打过来。”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瞿新姜忍不住转头。

    “可现在是下班时间。”傅泊冬很自然地说。

    这哪里是傅泊冬平时的做派,有些时候,傅泊冬深夜还在思考邮件要怎么回复。

    瞿新姜心想,这就是女朋友的特权吗。

    傅泊冬的眼微微一弯,嘴角翘起的弧度很轻微,又像在精明地盘算什么。

    紧接着,瞿新姜就看见傅泊冬勾了一下手指头。

    瞿新姜穿着很单薄的睡裙,正屈着腿抱住膝盖,腿上盖着毯子。她翕动的眼睫仿佛在阴暗里匿形,泛红的耳廓也隐藏得很好,因为心知傅泊冬看不清她的面色,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

    傅泊冬像是又犯了瘾,很慢地噙住了她的唇珠,松开时吮出了轻微的声响。

    碾过来的的触感柔软潮湿。

    瞿新姜的嘴角被很轻地亲了几下,没有再进一步,好像做出这件事的人在固守什么界线。

    这样很舒服,但又不好满足。

    昨夜的种种,她感觉自己汹涌的悸动好像有了突破口,心底的堤坝却来不及拓宽,所以轻而易举就会被渴求淹没。

    瞿新姜会想到傅泊冬柜子里的种种物件,会猜想,傅泊冬什么时候才会动用。

    她气息闷热,摸索着把傅泊冬衬衣的纽扣又解开了几颗,还把那件深色的外套拉下了傅泊冬的肩头。

    她不怕傅泊冬生气,因为这是她的特权。

    傅泊冬衣衫不整,却好整以暇地看她,“一会的节目不想看了”

    瞿新姜回过神,忙不迭收回手。

    可她的手腕被握住了,本欲收拢的手指被强硬地按在了傅泊冬敞着的衬衣底下。

    掌心下,蕾丝的纹理尤为分明。

    温热,软颠颠的。

    瞿新姜的手被按着,盖在腿上的毯子被傅泊冬掀开,细直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踝骨。

    毯子下,睡裙被卷到了膝盖上。

    瞿新姜想,傅泊冬很快就能碰到什么,如果她不把腿并起来。

    楼下,刘姨榨好了果汁,连带着一些小食放在了托盘上,往阁楼上走。

    阁楼的台阶被踩到时,会嘎吱作响。

    刘姨的脚步声显得有点重,在门里会听得很清晰。

    瞿新姜并起了腿,很快收回了自己被摁住的手,还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拉严实了。

    傅泊冬笑了,收回手拉拢了敞开的领口,却没有重新把扣子扣上,只是虚虚地掩着。

    刘姨敲门,“小姐,饮料和小食拿上来了。”

    “进来。”傅泊冬说。

    刘姨进门的时候,因屋里两人拉得过远的距离顿了一下。她低着头把托盘放下,又说“太暗了,伤眼睛。”

    “没事。”傅泊冬说。

    刘姨没说什么,转身就下楼了。

    瞿新姜把脸埋在膝盖上,有点难为情,“你也不怕刘姨看见。”

    “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傅泊冬说。

    瞿新姜一愣,直勾勾地看着傅泊冬。

    傅泊冬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曾让她觉得难堪的瘾和欲。

    是的,傅泊冬很平静,她已经接受。

    瞿新姜“嗯”了一声,心觉欣悦。

    到点时,平台上一下就能刷出节目第一期的视频。

    傅泊冬就这么点了进去,没给瞿新姜任何的准备时间。

    节目是从海选的节段开始的,长达半个月的海选被浓缩成了短短的十几分钟,过选的选手面容上被打了马赛克,只有声音是清楚的。

    在短暂的十几分钟里,瞿新姜找到了自己,视频里被遮掩了面容的人影变得有点陌生。

    她慢腾腾朝傅泊冬睨去一眼,傅泊冬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好像无所觉察。

    瞿新姜隐约有点失落,但很快因傅泊冬一句“是你”而打消。

    “可惜那天没能和你一起去。”傅泊冬说。

    瞿新姜侧头,小声嘟囔,“你让程碧和我一起去了,程碧那天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汇报行程。”

    “嗯。”傅泊冬笑了,“那当作我也参与了。”

    其后的正片中,原先被遮住脸的选手一一露面,其实素人选手的镜头并不多,但瞿新姜在其中还是很显眼。

    陌生人堆中,瞿新姜的一举一动显得很生涩,总是由内而外地透着荏弱。

    瞿新姜很快扯高了毯子,遮住了视线,转而朝傅泊冬看去,好像光看傅泊冬,她就能知道屏幕里的自己是什么样。

    傅泊冬却看得很专注,“该你唱了。”

    那是第一轮,灯光下的瞿新姜显得有点苍白。她没有看镜头,把麦克风握得很紧,戴着的耳返有点像鱼鳍。

    经过后期处理,她的一些瑕疵被遮掩了起来,似乎是因为紧张,临近结尾时气息有些短,显得更加荏弱。

    但也许是曲风的原因,就像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又因她模样好看,所以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一轮里,被淘汰的选手没什么不舍,笑着摆摆手就下台了。

    傅泊冬看得并不仔细,在主持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耐心地跳过了,进度飞快往前拉了一截。

    “你怎么跳过去了。”瞿新姜伸手抢遥控。

    傅泊冬还挺无辜,理所当然地说“可我只想看你。”

    “我都想看看。”瞿新姜紧紧捏着遥控。

    “你头都不抬,我以为你不想看呢。”傅泊冬坐近了一些,又说“那你倒回去。”

    说完,她干脆伸手推了推瞿新姜压在遥控上的手指头,手把手一般,引着她把进度退了回去。

    调回了进度,瞿新姜把遥控放到地毯上,因为剪辑,有一些顺序被打乱,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分钟出来,所以会觉得一小时一期的视频变得很漫长。

    节目中,抽签结束,她和孟紫苓在钢琴房里讨论歌曲,明明是二十四小时的准备时长,可视频仅用十来分钟就说清了头尾。

    再接着就是两人同台唱歌,在票数的比对下,她遗憾离场。

    两期节目里,她的镜头到此为止。

    瞿新姜本来是不太想看的,尤其是她和孟紫苓联弹那一幕播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不怎么敢看傅泊冬。

    看到自己下台,她才侧着头把脸抵在了膝盖上,连眸光都氤氲着水汽,“那之前我好久没碰钢琴了,就全凭记忆,所以很生疏。”

    “那你做得很不错了。”傅泊冬问,“还看吗。”

    瞿新姜摇头,不大想看了。

    傅泊冬关掉投影,凑过去和瞿新姜脸贴着脸,“看完有什么感想,想继续在荧幕上唱歌吗。”

    其实傅泊冬有私心,她并不想瞿新姜颔首。

    瞿新姜被贴着脸,不由得歪了头,她抿着唇,眸色湿淋淋地往另一边看。

    过了一阵,她索性侧过身,直视起傅泊冬的眼。

    傅泊冬也不回避,就干坐不动,任由她看。

    对于前程,瞿新姜考虑了许多,可因为瞿家,其实她做什么都不大适合。

    她像是什么都缺,所以在拍摄结束后思索了很久,原本是想赚快钱的,比如继续直播。可现在,她又像什么都不缺了。

    落地灯太暗,傅泊冬却目光炯炯,那温和又不缺理智的回望显得很专注。

    瞿新姜忽然有了主意。

    她想试着努力一次,想让她和傅泊冬看起来能更般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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