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没有给南舟答案。
他只是用食指绕自己垂下的、微汗的发丝。
南舟向来是习惯自力更生, 鲜少依赖别人。
江舫不告诉他,他便一边喘息,一边自己想, 一边兀自展开双臂, 扯紧床单。
床单纤维的断裂声不住从他掌下传来。
江舫双膝分开,一条腿压在南舟的腿缝间, 另一条腿屈着压在他身体一侧,垂首望他。
银色发丝不吸光,他四周染着灯泡的一丝薄光,让他看上去像是某个不具名的神明。
看上去干净又脆弱。
南舟微睁着眼, 看向江舫,面上不显,心里生急。
他担心把这样的江舫放在外面, 他会被人欺负。
可越是着急,越是想要摆脱这样的自己,他的身体越是如火焚般难受。
无数让他无措的情绪和他从未体验过的渴望在南舟体内左冲右突, 无处泄出。
他懵然无知地仰头呼吸,全盘承受。
他不能理解这样的冲动,所以,他一直尝试从自己和江舫身上收集更多有效信息。
然而, 一切理智,在燃烧的身躯和灵魂面前都宣告失效。
在轻微的耳鸣中, 他听到江舫问“不放我走”
南舟咽着声音说“你在, 我能舒服一点。”
这是实话。
有人的体温靠近他,他的感觉会好一些。
刚才李银航发现他长出翅膀、惶恐地试图靠近他的时候, 他也感觉身上的热度退了不少, 就连那双翅膀也凭空多长出了几寸。
但他很快就把李银航赶到了门边, 不许她接近自己。
因为他更希望那个人是眼前人。
混沌间,江舫的声音伴随着故作镇静的呼吸,靠近了他的耳朵。
因为一切皮肤都不可触碰,南舟的听觉比以往敏感万分。
这让他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江舫的话音。
包括他声音中的每一点起承转合,都尽闻无遗“想不想更舒服一点”
对于二人的这番对话,李银航完全没听到。
那双翅膀似乎天然有着隔音的音效,是专门用来为这魅魔的纵情声色服务的。
她只听到呼的一声,那破烂的骨翅横生出了一丈的规模,直直抵住了天花板。
她吓了一跳,忙贴着墙坐好。
正在她肩上受用地趴伏着的南极星也受了惊吓,蹭的跳下来,拱起脊背刚要龇牙咧嘴,就被李银航一把抓回,捂住了嘴巴。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的情节,不宜打扰。
不过,可不是所有东西都像她这样自觉。
围着南舟和江舫的无数摄影机没头苍蝇似的东冲西撞,试图从骨翅上裂开的破洞或是不甚紧密的交结处摄录到什么。
但照到的尽是漆黑一片。
负责收集画面的演播室里,向来井井有条的信息流难得陷入了一片紊乱。
专门负责录制“立方舟”一组的员工,近来总是忙于应付各种突发情况。
“还是看不到吗”
“骨翅里的骨纤维挡住了,还有垂下来的骨羽也太密了什么都看不见。”
“论坛上有观众在问,能不能将翅膀透明化。”
“做不到的,试过很多次了。这是道具的作用,还是s级的,一时半刻我们也干涉不了。”
“哪有不给人看的”
“等等,这边的收视率涨了。”
“真的真的涨了”
“草,其他人真刀真枪干的时候怎么没见涨得这么厉害看个翅膀也行”
“这不也挺好的”
彼端的争论,与此时的南舟与江舫全然无干。
或者说,江舫早就预料到了。
他不愿南舟的模样被无数双眼睛同步收看,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呈三角围拢的翅膀,构成了一处小小的、满溢着温情的安乐茧房。
封闭、安全,又可以清晰接收到彼此的每一声呼吸。
南舟仰面躺着,挪着腰想躲,但江舫取出了光线指链。
他将南舟已经蹭到了膝弯的西装裤一路向上撸去。
西装裤的材质是纯羊毛精纺的,格外光滑挺括,毫无阻碍地堆到了腿根处。
只是这一路在皮肤上摩擦出细微的静电,酥到了南舟的腰。
借着漏筛下的一两线灯芒,光线指链孕育出了薄而细的线,束缚住了南舟澄金腿环上的细环,另一端绑缚在了内翅的羽尾上,逼他将腿高高向一侧抬起,不许闭拢。
但这样看似充满侵略性的欺近,在二人的温热呼吸即将交织在一处时,停住了。
南舟知道缘由。
因为他感受到了从江舫脸颊上扩散开来的、再明显不过的热意。
他借着光,认真看着江舫。
桃花一样的双眼洇着红意,却也格外黑白分明,像是要把江舫接下来的一切动作都收入眼底、再用心记住似的。
江舫哭笑不得“你别这样看我。”
南舟好奇发问“为什么”
但他很快醒悟了。
江舫一向是容易害羞的。
尽管不知道江舫想做什么,南舟还是做出了体贴的让步。
他摸索着,从床侧撕下了一截布料,抬起微微颤着的手,想替江舫把眼睛蒙住。
然而,他也很快感受到了,江舫也在将一截布料蒙上他的脸颊,试图剥夺他的视觉。
在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时,两人的手同时顿了一顿。
最终,还是南舟提议“一起”
达成一致后,他们同时阻绝了对方的视力。
当同时陷入黑暗中时,他们只能用指尖摸索感知彼此。
在无形中,无措又暧昧的气息次第延展开来。
确认南舟已经躺好,江舫屈膝下移,心甘情愿地俯下了身去。
南舟像是一把上好的提琴。
江舫的指尖就是琴弓,琴弓压上散发着松香气息的薄弦,不管哪一处,都能让他泄出婉转的低音音节。
更何况,这一次,琴弓压上了最敏感的d弦。
那种覆盖上一层雾水,似近若远的歌音,极易引发人心的共鸣。
琴弦与琴弓每一段的肌肤之亲,都带来相当明晰的体验。
清冷的清冷,灼热的灼热。
但情感只如白磷遇到空气,哗啦一声燃烧起来,将原本独立的二者烧铸成了浑然的一体。
从头至尾,江舫都将自己的欲望隐藏得很好,一声未泄。
只在这把小提琴微微颤抖、即将流泻出终音时,他的指尖也攥紧了旁侧的床单,让紧绷的床单形成了一个向心公转的漩涡形状。
他将自己藏匿多年的心毫不犹豫地投入了进去,任其沉沦。
在最极致的疯狂后,他蒙着眼,用湿润的唇畔端庄地亲吻了南舟的脚踝。
南舟又哆嗦了一下,引得不大安稳的床又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细响。
这是南舟第一次尝试去引导体内这种名叫“生殖冲动”的反应。
他像是完成了一场艰难万分的学习,倚靠在枕头上,倦得厉害,思维却还是异常明晰活跃。
有那么几个瞬间,南舟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发生过。
一个人单膝跪在自己身前,温热的手掌包覆上来,含着笑点评“大小挺不错。”
口吻轻松随意,耳根却是火红一片。
南舟定睛想去看那张脸,可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
这一次,比那一次还要更加入骨出格。
他几乎要忍不住冲动,拉下覆眼的黑布,去瞧瞧那张脸和自己流失记忆中的脸有几多相似。
可想到江舫会害羞,他几番忍住了冲动。
江舫扯下了覆眼的布条,按照自己对魅魔的理解,以及那半页纸角上透露出的只言片语的解咒信息,将透明的水液温柔地涂抹到了他腹部漂亮的纹路之上。
这向来应该是魅魔所渴求的滋润。
江舫的指尖滚烫,和他脸颊是同一个温度。
好在南舟现在看不见。
他小腹肌肉上的纹路像是被水滴激荡开的涟漪,涓滴渗入。
鲜红的痕迹淡了许多,只剩下像是被橡皮擦拭过的薄痕。
反倒更带了股欲说还休的别样意味。
而受过安抚后,南舟的魅魔状态也开始一点点褪去。
先是他额头上尖尖的小角,一点一点收拢,紧接着是从他身体里生发出来的骨翅。
他体内的魅魔因子,成功被压制了下去。
在翅膀搭建的遮蔽物完全消失前,江舫快速打理好了自己和南舟的仪容。
甚至为他整理好了裤脚和袜子。
呈现在李银航和次元之外的观众面前的,仍旧是衣冠楚楚的两个人。
江舫出声问他“舒服一点了吗。”
南舟发呆。
江舫伸手点一下他的额头“怎么跑神了”
南舟眼睫眨了眨,又眨了一下,才被叫回了魂“啊。”
他这种钝感的样子,让江舫喜欢得入了心,入了骨头,几乎要忍不住俯身吻他。
回过神来的南舟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也会对你的那些朋友做这样的事情吗。”
话一出口,南舟就觉得这句话很是熟悉。
他好像对某个人,在类似的场合下问过相同的问题。
只是那点寥寥的熟悉感不过是一点灵光,在南舟脑海中停留了片刻,便自动删除了。
而听到这样的问句,江舫也明显怔愣了片刻,垂下眸光,注视着南舟,也是在凝视他目光中,自己的倒影。
他回答过一个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南舟不小心撞见了队伍里的一对小情侣欢好。
他相当好奇,想要现场观摩,被满面绯色的男方塞了一本图文兼备的小黄书,让他自习。
于是,江舫回到房间时,就有幸看到了一只抿着双唇、褪下了西装裤、苦恼地研究着自己腿间的惹祸猫猫。
好一阵头痛过后,江舫还是挽起袖子,进行了一场实地教学。
在他施工完毕后,南舟连裤子都没有提上,就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江舫记得,自己当初的回答相当随意轻松。
“当然。”江舫笑说,“朋友之间就该这样互相帮助的。”
而现在,江舫用沾有一点热液的拇指,碰了碰皮肤温度逐渐下降的南舟的脸。
他已经不再那么敏感了。
但江舫的心对于“表达”,仍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和抗拒。
即使如此,他还是竭力面对了自己的心,说出了实情“没有。你是唯一的。”
相较于这片小小天地内的短暂蜜意温情,99人赛中存活的人数正在急剧减少。
74。
63。
49。
36。
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自相残杀所致。
这次的境况,和“朝晖”第一次利用99人赛牟利有所不同。
这些玩家,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副本经验,也有一定的道具积累,和那些一来就被他们圈进来饲养的菜鸡新玩家全不一样。
当他们真正认清了99人赛就是不死不休的事实后,反倒会马上调整对策,绝地死战。
因此,损兵折将后的“朝晖”并不是完全的志在必得。
经过一场残酷的相杀,魏成化喘息着将一具吸干了的尸身丢在地上。
魏成化的身高已经拔高了近15公分,肌肉的线条清晰坚硬得宛如钢铁。
在对方身体精气的滋养下,他肩膀和大腿上狰狞的血口在快速自愈。
苏美萤拿着小镜子,比来比去地照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她越照越是愤怒,将镜子丢回了储物槽,咬牙切齿道“怎么还没找到姓江的”
魏成化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只是他现在的模样过于像个肌肉怪物,就连温情的动作看上去也令人毛骨悚然。
魏成化现在的信心越来越强了。
他的能力,本来就是累积型的。
他短时间内杀死的人越多,他本人就越强悍。
江舫躲的时间越长,最后死得会越轻易,死相会越凄惨。
他低沉着声音说“把他们留到最后,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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