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小说:不定年龄差 作者:刑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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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餐果然吃完得很早, 师兄师嫂的酒店跟他们顺路,陆老板便一道把人送回去。

    车开到半路,师嫂瞧见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说有些想吃, 便停了车。

    宁晃就跟着也下去了。

    大约是冬天快到了, 卖冰糖葫芦的小推车和草垛子变得多了起来, 山楂果个个大得出奇,糖衣也晶莹剔透薄薄一层,裹着微甜的糯米纸,在街边儿勾得人的口水滴答。陆忱记得早些年只有山楂和山药,这些年还多了橘子跟草莓, 还有奇奇怪怪的水果串烧。

    他家小叔叔其实最喜欢草莓的, 一次可以吃三串,吃到晚饭都省了,只是如今还不是时节。

    他停车在路边等着。

    静静隔着窗看。

    师嫂挨个数哪个个头大, 宁晃就在旁边、手抄兜瞧着。

    数到最上头那个, 师嫂够不着,小贩还没出手,宁晃就一伸手拿下来, 塞到师嫂手心儿。

    自己也顺手拿了一个山楂的,扫码给钱。

    师兄笑着说“他乐意跟你出来见人, 这算是定下来了么”

    陆忱不言不语,却笑了笑。

    师兄说“你看你那傻乐的劲儿。”

    隔了一会儿, “哎”了一声, 又说“你俩这事, 这他妈说出去谁信。”

    陆忱说“你当初追师嫂, 不也没人看好么。”

    “那一样么, ”师兄得意一扬头,“好歹我见得着人呢。”

    “再说你这位,当初学校里多少人听他的歌来着,我出门儿剪个头,能把他歌单轮一遍。”

    陆忱抿嘴唇笑了起来,轻声说“是啊。”

    他连自己都没法儿信。

    宁晃那边儿已经买完糖葫芦回来,车门开了又关。

    后座那两个已经吵吵闹闹开始分糖葫芦了。

    “你让我再咬口,你怎么这么小气。”

    “谁小气刚问你要不要,你说不吃,买回来又来抢。”

    “你别比划,艹,车里呢,你别再扎着嘴”

    落脚的酒店不远,就在餐厅附近,没两步就送到了。

    落了地,还在吵那根儿糖葫芦。

    宁晃那根就咬下来两颗。

    慢悠悠嚼了一会儿,看着那两个走了,才递到他嘴边,问他“吃么”

    陆忱笑了笑,说“吃。”

    侧过头咬下来一颗,糖衣没有冬天冻得那么瓷实,一点点糯米纸黏在嘴角,他用舌卷进了口中。

    宁晃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吃下一颗。

    先头后座有那对儿情侣吵吵嚷嚷,不觉得静,现在只剩下他俩,车里竟然显得有些冷清了。

    窗外的天色渐晚,苍白的天,火烧似的霞,道路两旁的金色梧桐从车前盖上倒映而过,枝叶也跟着轻轻摇颤。

    宁晃吃着糖葫芦打量他,片刻后说“以前没发现陆忱,你话是不是太少了。”

    陆忱目不斜视“那要看跟谁比。”

    宁晃挑了挑眉。

    陆忱笑着看他一眼“跟师兄比,话是少了一点。”

    “跟你比,还是差不多。”

    宁晃笑起来“好像是。”

    他们都算不上是吵吵闹闹的性格。

    他失忆时也许还能稍微活泼一点,大多时候还是在装酷。

    宁晃把车的后靠背调低了一点,懒洋洋同他闲聊“他们认识多久了。”

    “师兄师嫂”

    “嗯。”

    “跟咱俩差不多,本科就认识了。”

    宁晃算了算“十年”

    陆忱说“差不多。”

    “那是好久了。”

    宁晃喃喃,头靠在车窗边,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外头那两个人。

    正逢上下班高峰期,有点压车,车外头喇叭闷闷地、此起彼伏地响。

    宁晃那根糖葫芦都吃完了,还没走出这条主干道。

    宁晃忽地问“我身上酒气重么”

    陆忱说“还好。”

    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衣领。

    陆忱轻轻笑了一声。

    让他这行为有了其他的含义。

    让他想起了陆忱手机里那个倒计时。

    他其实想说,跟那个倒计时没有关系,但又觉得这解释太傻。

    最后还是没开口,随手把车上的音乐打开了。

    正好播放到下一个歌单。

    缠绵的,沙哑酥骨的英文女声。

    在缱绻的黄昏,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低低地流转回荡。

    迷幻得人喉咙发哑。

    歌词关于吻,拥抱。

    关于爱人。

    陆老板是音痴,却不是文盲。

    笑意渐渐深了。

    宁晃眼神儿不自觉地往车外飘,半晌骂了一句脏话。

    他说,妈的,这车要压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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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主干道压到七点多才到家,得亏是陆老板开车有耐心,换了宁晃,多半已经暴躁起来。

    饶是如此,晚秋的天已经昏黑了,宁晃有些烦闷地往家走去。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淡淡的柑橘气味裹着安逸温暖扑面而来,宁晃瞬间松弛了神经,连压车的火气都消散了大半。

    顺着习惯先去洗手。

    一般这时候,陆老板都在门外认认真真把外套挂起,等他用完洗手台再进来。

    眼下却跟在他的后头走了进来。

    像是从身后拥抱他似的,跟他用同一个洗手台。

    宁晃说,你不能等等。

    陆忱便笑着说,不等。

    他把泡沫涂抹在他的手背,时而用手掌裹住他的手,时而黏糊糊挤进他的指缝来回揉搓。

    光明正大摆弄他每一根手指,轻轻揉过他的手心。

    像摆弄着滑溜溜、捉不住的鱼。

    水流在他们的指缝间恣意流淌,陆忱低垂着头,呼吸落在他的颈侧。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能听见陆忱均匀的呼吸。

    宁晃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用手肘向后撞了撞他“陆老师,你洗完了没有一会儿手都要皱了。”

    却被陆忱笑着吻了吻耳侧,认认真真把两个人的手冲洗干净。

    又抬起头去拿擦手巾。

    陆老板惯常会装这慢条斯理、乖巧耐心的模样。

    宁晃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一个迅猛回神,湿漉漉的手直接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

    位置还明目张胆,在他胸前的衣襟,印下了两个湿漉漉的手印。

    陆忱拿着擦手巾,低头看了看“”

    他家小叔叔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部位。

    做完这一壮举,宁晃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抬腿,准备去换睡衣。

    却冷不防被陆忱一拉手腕。

    被困在了陆老板与洗手台之间。

    陆老板静静注视着他,说“去哪儿”

    宁晃说“换睡衣。”

    “然后呢”陆忱问。

    宁晃勾起嘴角,说“沙发上瘫会儿,压车太累了。”

    陆忱的脸微微黑了“再然后呢。”

    “吃点水果,看看晚间新闻。”

    陆忱果然装不下去了,不止脸黑。

    目光还很可怜。

    像是在控诉他出尔反尔。

    宁晃就捏了捏他的脸,忍着笑意说“然后洗澡跟你睡觉。”

    “可以了么”

    陆忱仍不肯放他走。

    手臂撑在他身侧,一本正经询问他“宁老师,你考不考虑把后面的行程安排提前。”

    “为我留出充足的时间。”

    宁晃不说考虑,也不说不考虑,只是笑着搂他,吻了吻,又推了推。

    他却纹丝不动。

    又推了推。

    陆老板不仅不退后,反而逼近了一点,膝盖也顶进他的两膝之间。

    距离近的勾人。

    又搂着他,委屈巴巴喊,宁老师。

    温柔的眼神也跟着透出一丝危险和缱绻。

    宁晃遭不住这出,又想,这家伙真的胆子变大了。

    事到临头,宁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出去跑一天了,我洗个澡。”

    也不知道这时候他的洁癖哪儿去了

    陆忱目光终于软下来了。

    宁晃松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却又听见陆忱轻声说“要不要一起。”

    一起

    一起什么玩意

    以前有这个环节吗

    洗手间头顶的白炽灯竟像个小小的太阳,照得陆老板纤毫毕现,把他晒得一阵阵发热。

    陆忱指尖儿轻轻攀上他外套的衣扣。

    宁晃没动。

    他知道自己无处可退。

    他穿了一件硬质,灰白色的工装外套,做旧了的金属按扣被扯开时,会发出闷闷的声响。

    是轻轻的“啪”一声。

    陆忱的眼底倒影着他,轻声说“小叔叔,我想看看你。”

    陆忱垂眸静静注视着他,轻轻扯开他的外套。

    目光顺着脖颈与衣领的缝隙缓缓地向下,便勾起一阵儿火烧火燎似的热度。

    他只是在他肩头骂骂咧咧“有什么可看的,不是都看过么。”

    却又不那么笃定。

    他们仿佛都是在暗处亲近,灯下兴许有那么几次,却时间久远记不住什么。

    看过吗

    权当是看过了。

    今天看一截,明天看一截,自己做个拼图,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整的人。

    他懒懒散散嘀嘀咕咕地说。

    陆忱让他逗笑了。

    却又温声说“看过了,你慌什么。”

    他说,没有慌。

    喉咙却隐隐发干。

    他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的手足无措。

    而此刻。

    目光比灯光,更像是笼牢。

    “不行吗”

    陆忱故作卑逊柔和的央告。

    宁晃的指尖儿动了动。

    许久没说话。

    陆忱等了许久,眸子失落地低垂。

    却被他一只手攥住了衣领,又拉回了原位,埋进怀里。

    那一瞬间他在胡思乱想,想陆忱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一点。

    单单是站在这里,都将他遮盖得密不透风。

    他张了张嘴,低垂着头,仿佛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便不会被发现热意蒸腾,只是说“没什么不行。”

    自暴自弃说“想看就看吧。”

    想看就看,想摆弄就摆弄。

    偏要装一副可怜相。

    这么多年了,他求什么,他会不愿给

    背后的洗手台镜子,照出滚烫绯红的一截颈子。

    他在他面前,却只是嗤笑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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