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又是一次副本比现实精彩,狗血照进灵魂的试炼是不”陈雨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 是你那天在医务室看到什么了, 才猜到周济和曾海箐的关系,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那天在医务室到底看到什么了”
之前蒋提白从医务室出来后就沉默不语,陈雨依一直对他找到的线索念念不忘,现在终于可以问了。
“其实我知道周济和曾海箐的关系, 不是从这张照片,也不是在医务室发现的, ”蒋提白浑黑的瞳仁直直看向贺群青, “而是更早的时候, baby,你应该也知道。”
“我”贺群青声音里都透着怀疑,“我知道吗”
蒋提白盯着贺群青看了一会儿, 忽然笑了, 只是这笑容很短暂。
他说“第一天的晚上,和曾海箐争执的人, 我们都以为是郭清。但当我到周济的医务室时,听到周济的声音, 我意识到,那天和曾海箐在一起的人,更有可能是周济。而且那一晚, 曾海箐腹部的伤口, 像是手术缝合后, 又被撕开了, 她满手、手腕上都是血,精神不正常,所以很可能是她自己撕裂的。而她的整个上身,都有做过大手术的痕迹。”
陈雨依消化着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半晌说“她整个上身”说着,她看向贺群青。
“手术痕迹”贺群青开始迷茫了,他觉得那天和蒋提白在一起的人可能不是自己,不然为什么蒋提白知道了这么多,自己却好像第一次听说
不过贺群青倒知道,蒋提白肯定也是在曾海箐受伤后回到舞台上时发现的这些线索当时曾海箐没穿衣服。
可关于伤口和手术痕迹,这一点“细节”,蒋提白从来没有提及。
贺群青之前一直避免回忆曾海箐那天的模样,但此刻必须去回想了关于曾海箐的身体,他只有一两秒极其深刻的记忆,就是她捂着腹部从黑暗中走上舞台的时候。之后贺群青脑海中的画面都过于短暂,直到曾海箐背过身去,穿好衣服,他不确定自己看到了曾海箐身上有手术的痕迹。
“baby,蒋提白说的是真的吗”陈雨依不明所以的问贺群青,“怎么他看到了,你没看到你们当时不是在一起吗”
“是在一起,”蒋提白低叹一声,仿佛也为这一点感到惊奇“我还以为他看到了,原来真没有啊。可能是他见到曾海箐的衤果体心烦意乱,才没有仔细看吧baby,我当时说过没有,不想死就别移开目光”
贺群青“”
是啊,错过这么重要的线索,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陈雨依目光中流露出真实的震惊,瞪眼看着贺群青,活像看一个奇怪的生物。
她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新人没看到线索,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什么叫看到曾海箐的衤果体心烦意乱,所以移开了目光
现在还有看到女人衤果体,尤其是女舞蹈演员的衤果体,会移开目光的男人吗
这是得多单纯、多纯洁、多年轻啊
陈雨依缺氧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捂住了胸口,说“妈呀。”
贺群青见陈雨依身形摇晃,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哪里突然不舒服。
他现在已经明白,在这个游戏里,什么意外状况都可能发生的。
“你怎么了”贺群青不由扶住她。
“我”陈雨依呼吸有点急促,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事,我只是心脏突然”
心脏
贺群青这时才想起,陈雨依进副本后,不仅大半夜要抱着个铁锹挖土,还被开膛破肚、血腥诡异的梦魇缠住好几天,到底也三十几岁的人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过劳的可能性了
“是不是太累了”
“不baby”陈雨依按住了贺群青的手,“你千万不要为我担心我真的只是”
只是心动而已啊
贺群青还等着陈雨依继续说说症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忽然拉住了贺群青的手腕。
贺群青打了个冷战。
不管接触多少次,蒋提白这个体温,真低的像鬼啊。
蒋提白万分轻柔的拉过了贺群青的胳膊,同时从那上头抹掉了陈雨依的手,笑眯眯的说了句“别碰他。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挺脏的。”
陈雨依“”
贺群青
在陈雨依爆发之前,蒋提白慢条斯理的说“继续说线索”
“说说说,”陈雨依露出谄媚的笑容,“我不碰他,我脏,我脏。你请说。”
贺群青“”
“曾海箐年轻,好操控,或许觉得订婚不算什么。”一说到正事,蒋提白呼出一口气,浑身的精气神就散了,显得无精打采,“郭清做了曾海箐和周济的第三者,他又是个控制狂,暗地里先一步和女方订了婚。这件事在法律上的确不构成犯罪,但正因为不犯法,没人会被惩罚,道德上才会让人发疯。周济和曾海箐这么多年的男女朋友,周济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
“不过”蒋提白话头一转,“曾海箐是谁的女朋友,谁的未婚妻,这都不重要,最多能证明他们之间有很深的矛盾,无论谁是杀人凶手,都有充分的理由,这就足够了。”
“我们现在需要知道两件事的真相,第一件,郭清的金条他那么多钱从哪来第二件,曾海箐身上手术的痕迹,是因为什么和夜间玩家被带走刨腹做手术,二者之间有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们要找到周医生问清楚。”
“但我判断,无论钱从哪来,周济最终都抛开曾海箐,和郭清联手了。”蒋提白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话,又补充“毕竟副本里,一旦出现大数额的金钱,那真相永远只和利益相关,和其他任何事都无关。”
蒋提白看向贺群青,问“你说郭清只有在提到曾海箐的时候才会用到她”
贺群青忽然被点名,两腿不由直了直,含糊应了一声,说“这点在郭清写的考勤日志里挺明显的。另外记事本里有几条笔记,也可以和曾海箐的考勤日志对应,很容易看出来的。”
很容易
陈雨依眼皮一跳,扶住了额角。
她偷偷看身边的新人,感到一阵眼晕,还是真实的眼晕。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里的考勤本、各种宣传文件,还有郭清收集的艺术资料,加上记事本,这是多少材料
如果事先知道郭清这个隐蔽的“她”的用法,觉察起来可能还算容易,偏偏眼下谁都是两眼一抹黑,连她都只能凭直觉将资料先分一个轻重缓急,有些详细看,有些就随便扫一眼,有些则直接略过,才能收获一部分信息。
假如多给她一些时间,她或许也早晚会发现郭清和曾海箐之间的关系,但这次显然时间过于紧迫,叫她觉察到郭清这点暧昧,是不可能的。
但baby一个新进来的玩家,竟然眨眼间就发现了郭清的书写习惯,随口说出来的时候,又那么理所当然,就像是他已经把这里的资料全部看完,并完全掌握了,这才能迅速的提取出其中异样的信息。
什么情况过目不忘高智商天才
这究竟是个什么宝贝啊
“把记事本里有她的内容都找出来。”蒋提白说。
接着就在陈雨依眼皮底下,新人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回想,但他那指尖不停,准确的翻出了记事本里提到“她”的内容,每次翻到后,他才稍作停顿,等蒋提白看完,再翻到下一页。
直到蒋提白按住了其中一页“这里。”
陈雨依这才从新人身上收回格外复杂的目光,凑过去说“让我也瞅瞅。”
郭清凌乱的写到我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她就这么狠心离开了。不止是我,整个舞剧团,都失去了最贵重的珍宝。
“之后他的记录间隔就变长了,记事本里很多内容也开始和工作无关。恐怕这就是曾海箐出了什么事,死了的时候。”蒋提白说。
想到不久前才见过的曾海箐,贺群青心中涌出一阵凉意。
蒋提白自己翻过几页,不用贺群青提醒,他再次停了下来。
她的离开现在产生了莫大的价值,我相信她现在也很欣慰,因为她拯救了我们,拯救了她自己最热爱的事业。
“席枝舞剧团之前有财务危机”
“有有有”陈雨依仔细看了眼记事本的日期,赶忙道“大概就在这个日期之前。我刚才看到银行催款单,舞剧团原本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但是后来,他们重新装修了排练厅,又购买了先进设备郭清有钱了。”蒋提白说“可除了排练厅以外的地方,条件还是很简陋。郭清哪怕手握那么多流动资金,也没有使用,保持了低调。所以曾海箐的死,显然给他带来了某种赚钱的灵感,还是违反法律的那种灵感。”
他再往后翻,郭清的记录已经越来越凌乱,叙述也开始颠三倒四。
记事本写到后来,唯有两点被反复提及。
一是郭清说舞剧团已经渡过最艰难的时期,他们每位成员都“有所收获”,没有了金钱俗物的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的追逐艺术了。
二是让郭清无比心烦和头疼的一件事。就是郭清听说废弃高炉可以改造成垃圾焚烧炉,所以联系了相关人员,要把高炉弄走,但等了又等,始终没有人来。
“每个人都有所收获”陈雨依自言自语。
蒋提白却又问贺群青“郭清的考勤日志,更新到了什么时候”
当他转头看向贺群青的时候,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皮才微微掀起来,像是清醒了一些。
他问的也十分淡定,仿佛自然而然的,眼前的新人会给他相应的答案。
新人果然没有再翻那些考勤日志,就说“是七月二十号。”
蒋提白将记事本翻回来几页,停留在了七月二十号附近。
“郭清的记录,就是从这里变得不一样,他像是疯了。”蒋提白没有卖关子,立即开始分析,“这时候,曾海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郭清也有钱了,而且看他之前的笔记,钱救了他,也救了舞剧团,他感恩的很呢。那么又是什么,让一个人生已经得救的艺术家突然发疯,良知吗”说到最后两个字,蒋提白唇边露出了笑容,陈雨依也噗嗤笑了,好像蒋提白真讲了个笑话似的。
贺群青看着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无语的摇摇头。
陈雨依回过神说“写考勤日志是郭清多年养成的变态习惯,怎么会说停就停呢或许他为了赚钱,已经顾不上每天暗中观察其他人了”
蒋提白轻声反驳她“这个副本里,不仅有时间上的异常,连曾海箐这样的死人都会回来。所以我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蒋提白接下来的话,配合他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叫贺群青再次感受到了阵阵的寒意。
“我认为,郭清在这一年七月二十号左右,也已经死了。”蒋提白说,“而且很大的可能,他的尸体,就在高炉里。”
贺群青喉咙发紧。
他想起了郭清每次在听到高炉被敲响时的反应。
一旁的党叙,始终两眼发光的听着蒋提白分析线索,听到现在,他终于难掩惊诧“所以,郭清才那么害怕那座高炉”
“这么说,也许”陈雨依道,“就是郭清自己,在里头敲呢。”
说完,她还咧嘴一笑“他的尸体肯定是想提醒他,他早都死啦。”
党叙认可的点点头,蒋提白也没说话。
只有贺群青默默搓着手臂,想捋平那上头的鸡皮疙瘩。
陈雨依无意中余光扫过,看到他这样,赶忙闭上了准备继续发挥下去的嘴,咳嗽一声,说“那现在事情就简单了。如果连郭清都死了,那我们就直接去找医生就行了。仔细想想,医生这个人真的很诡异,他看起来虽然正常,但除了你们在排练厅听到过一次他的声音外,周济一直呆在他的医务室里没有出来过。这种表现,不是做了亏心事,还能是什么所以周医生才是这个副本里真正的王者啊,审判书肯定在他那。”
“审判书在不在他那,我们得到医务室才知道。另外,今天我们谁都没见过周济,他现在,说不定在哪呢。”蒋提白目光落到天花板上,意识到要爬楼去医务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他目光幽幽的转向了贺群青。
下一秒,贺群青肩上一重,蒋提白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肩头。
“baby”蒋提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虚弱的说,“背我。”
“”
贺群青斜目看看这个废人,心说,这么下去,我看你以后连找老婆,可都有点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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