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黄昏, 残阳斜影,偏殿守着一队肃穆的卫兵。刘昊揣着手站在殿外,被逐渐冷下来的凉风刮得心里直发抖。
他舔了舔唇, 喉间很是干燥。
刘昊隐痛, 他尽力了。
哪怕陛下真的冲破束缚,刘昊也只能抹平痕迹,默默在心里为莫惊春担忧。他背后冷汗滑下, 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他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仿佛有飘逝过的淡淡暖香,不过一瞬就被凉风卷走,仿若错觉。
身后殿内, 这般醺暖软香已经沁入四处, 连带被褥,布料, 衣袖都仿佛都染着这气味,莫惊春已经彻底瘫着, 便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他们什么也没做。
除了陛下口中所谓的“帮忙”。
灵活的手指轻轻动弹, 这帮忙几乎要了莫惊春的命去。
他剧烈地喘息, 咽下的声音含在嘴里黏黏糊糊,最终挣扎着在布料上撕开一道豁口。
崩裂的声音如同他的理智, 彻底沉沦。
公冶启很有钻研精神。
他之前为了弄清楚这里面的分别, 甚至还苦心钻读了宫中典籍, 在明确了常人眼中的界限后, 他本不打算做太多。时间是一方面, 莫惊春的性格又是另一个问题,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这热意几乎烧干了莫惊春, 也折磨着公冶启。
他从未体会过如此深沉的欲念。
他的眼底浮现点点猩红, 挣扎的暴虐刚上心头, 又被一声颤抖的吐息给压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昊在殿外站得麻木。
已经日暮,陛下就没打算将人放走吗
太后已经打发人来问,但是被刘昊给敷衍走了。可是既然连太后都留了心,那外头明日也该有点苗头,更勿论莫府等不到人回去,这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宗正寺那边容易得多,刘昊已经摆平。
他抠着手,正犹豫要不要在外头叫上几声,看里头陛下有没有回应时,背后的殿门悄然无声被打开。
刘昊背后一寒,猛地回头望去,忙欠身“陛下。”
公冶启抱着被褥包裹的莫惊春步了出来,眼角猩红,仿若是某种欲望尚未平息的兽,他阴鸷瞥了眼刘昊,冷冰冰地说道“传令出去,宗正卿身体不适,太医有言不得轻易挪动,特赦其留于宫中暂歇。派人去莫府传信,别让那两个虎的明日上朝来质问寡人。”
他说得平静自如,抱着莫惊春大步往御舆走去。
“另,将今日的奏折全部送往长乐宫。封锁殿前的所有消息,有问题的直接杀了。”公冶启已经在车驾上坐定,幽冷地看向刘昊,“寡人不想明日听到任何传闻。”
刘昊脸色严肃,“喏”
正始帝堂而皇之地将莫惊春叼回了长乐宫藏着。
入了夜,莫府才堪堪收到消息。
莫飞河和莫广生不在府内,是徐素梅接的口谕。宫中来人态度甚是温和,还答了她几个问题,才领了赏银走人。徐素梅揉了揉眉心,将这消息揉碎掰开小心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担忧,却不焦虑。
她拍了拍徐素梅的手,淡淡地说道“就是二郎回家,也是要请来大夫看病的。这天底下还有比得过太医院的吗”
民间除去几个难得的神医,到底是比不上宫内。
如此若是真的有疾,陛下恩赐,倒也是一桩好事。
徐素梅轻笑,便也无话。
只是在这夜深,莫惊春却不似她们所想那般昏睡,而是半昏半醒,时不时燥热发作,不多时,在痛苦的热意里便有一具冰冷的身体贴了上来。
下腹的胀痛宣泄了又来,反反复复,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已经让莫惊春分辨不出什么,整个人仿佛泡在了热水里,又像是被香浓糕点包围,只觉得鼻尖都是那糜烂醺甜的味道。
舌忝开的尖尖月长红,溢出来的,都快速被卷走。
公冶启总算尝到味。
待莫惊春再晕过去后,他才从床上起身,取了帕子擦拭。
莫惊春的身体像是被燥热操控,时不时便要发作一波,熬过去后便是沉睡。公冶启趁着这时候处理今日还未批完的奏章,倒是没有半分不满。
公冶启想,父皇啊父皇,若是夜间入梦也不能训他。
毕竟,他难得这般善心好意。
可真是一个大善人。
夜色深沉,许是冷风犹在,天上无云,皎洁月光遍洒阖宫。
墨色长发凌乱地铺了满床,烛影摇红。
床上人痛到极致,又快意到极致,赤裸裸被剥了个干净,也空了个干净。
莫惊春挣扎着醒来,他的手指无力,痉挛过度后的胀痛让他眨了眨眼,一时间还处在朦胧的状态。
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慢慢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躺在被褥里,身上的衣物换过一回,干燥整洁,却让他的心堕入无边地狱。
陛下什么都没有做。
可陛下什么也都做了。
那古怪的燥热宣泄出去后,莫惊春总算感受到长久不曾体会的宁静。
一直胀痛难受的皮肤也冷静下来,那股无名催促的狂躁总算消失,莫惊春抿紧唇,几乎抿得发白。大惊大怒后,他已经疲倦得提不起劲头再有什么情绪。
不管陛下到底没出手。
只是差点将他榨干了。
莫惊春好累,他不想去管会有的风波,也懒得去想善后的事情,他蠕动着将自己藏在了被褥里,过了一会又沉沉睡去。
此时正是晨起时分,黑与白交织在夜空,晨光正试图驱散天上的阴郁,拖曳的残影犹在。莫惊春并不熟悉寝宫的布局,只隐隐扫了一眼以为这是在某个偏殿,边又睡去。所以也没有看到,正藏在黑影里的公冶启。
公冶启本就熬夜分神,一边批奏折一边安抚莫惊春。
可谓是两不误。
尽管他没有出手,却前身前身后的东西都玩弄了个彻底,所以也说不好他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可既然尾巴如此蓬松,便也怪不得为何会心生亵玩的心思。那时候莫惊春的反应实在是太过
公冶启闭了闭眼,往后靠坐在椅背上。
一夜未睡对他来说并不严重,晨起时分,莫惊春身上的炙热便逐渐褪去。高热散去后,他便直接昏睡过去,再醒来其实也只是小一会。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床榻上昏睡的人。
公冶启从未追问过莫惊春这般种种究竟是从何而来,因他不感兴趣。
不在乎的东西,便是再奇怪千百倍,他也不记挂在心上。即便是如此诡异的存在,他也只看着莫惊春,从不打算追寻。
到底这一回不尽相同,对莫惊春的身体实在影响过大。
公冶启不过稍稍一思索,便发觉这般的情况,怕是从入春的时候就开始了。而莫惊春居然硬生生扛到了夏末,如此忍耐心性,也实在是让人震撼。
他略动了动手指,残香还停留在指尖。
如同颤抖的反应与尖叫的呻吟难以忘却,公冶启面色深沉地低头看着下腹。
他有反应。
莫惊春再度醒来时看到了刘昊,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消息。
他累得不想动。
整个人似乎是被彻底抽空,连半点力气也没有。
刘昊殷勤地搀着莫惊春靠坐起来,还给他递水。他确实是口渴到不行,试图伸出手去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胳膊和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虚软到无力。
刘昊未等他接,就帮着喂了几口。
莫惊春“”罢了。
他有点头疼,身体也有点难受。
但这是他最近几个月最舒服平静的时刻,即便他确定自己现在正在宫内,也抹不去那淡淡宁静的心绪。
莫惊春看向刘昊,“现在是什么时辰”
刘昊“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莫惊春敛眉,他在宫内待了一日半。
他迎着刘昊略显担忧的眼神,叹息着说道“这般看我作甚公公不必担忧,陛下没有碰我。”最后那两个字,莫惊春说得异常艰涩。
到底是礼数束缚,难以出口。
刘昊一愣,脱口而出,“怎会如此”
莫惊春对刘昊一贯温文有礼,此刻也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无奈说道“眼下可还在国孝。”
便是如陛下所说,那是“帮助”好了。
到底是没有逾距。
可是莫惊春面色微沉,已经做到那个地步,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股燥热是顺其自然的驱使,它让莫惊春几乎要发疯。为了遏制这种冲动,他几乎可以做出任何事情,近乎冲破他理智的压抑束缚,如今再想起来,他都想不起那个满脸痴态的人居然是自己。
如此羞辱难堪,几乎要撕裂了他。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明明空无一物,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流出来的感觉就像身体破了个洞。
他有些烦躁,却不想露出来,沉默了半晌,他才说道“既然我身体无事,陛下可有话若是没有,我也该告罪出宫。”
朝臣本来就没有留在宫里的理由。
不过依着正始帝的脾气,应该会为彼此都寻一个合适的借口,在这点上莫惊春居然还有点扭曲的信任。
刘昊“陛下正在御书房议事,他道,若是夫子醒来,便请夫子到御书房。”
莫惊春微愣,“御书房”
刘昊道“江浙一带出了点事情。”
莫惊春顿了顿,江浙若是出了事情,可不管大小都需重视。若是不值一提,陛下就不必在御书房开小朝会。
刘昊细细观察了莫惊春的神情,立刻退了出去让莫惊春留有自己的空间。
料想这位也必定不愿有人在旁边伺候。
莫惊春在刘昊退出去后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他掀开被褥下了床,最先感觉不对的便是脚上的触感。他低头一看,之前没注意到这地上都铺了一层毯。
他一愣,仔细看向四周。
无一不精,无一不巧的摆设落入他的眼中,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右边架子上摆着的是永宁十六年杭州献上来的瓷器,如此精巧的技艺再无第二个。而再远处的软塌上凌乱铺着好些颜色不一的奏章,他不必上前,都晓得那上头会有怎样的朱批。莫惊春慢慢地回过身,看着身后被他躺出了形状的床榻,奢华柔顺的布料垂落了一半在地上,正是昨夜时时缠绕的触感。
用着,只有帝王才能享用的颜色。
这里不是皇宫里随意一处的偏殿。
莫惊春清醒至今,直到此刻脸上方才流露出恐慌与震惊。
这里,是长乐宫。
“荒唐”
还未进得御书房,莫惊春就在门外听到一声暴喝。
薛成的大嗓门传了出来,“盐乃国之税收根本,如今却有私盐贩卖流通,此乃重罪既是如此,怎可轻轻放过私盐是从何而来,又是卖到哪处,这中间的一应流通,都必须彻查清楚”
顾柳芳的声音年迈,缓缓而道。
“薛阁老说得言重了些,不过盐乃国有专管,出现这等私下流通的情况,少不得有人监守自盗。”
顾柳芳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他又说了几句,停下来的时候,御书房内正巧陷入安静。
刘昊趁着这时间扬声,“陛下,宗正卿到了。”
“进来。”
正始帝的声音传了出来。
莫惊春眨了眨眼,像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吞了下来,在迈步的一瞬便恢复了内敛肃穆的模样,掀开下摆进了门。
正始帝直接免去了莫惊春的行礼,让他坐下后,又匆匆点了许首辅说话。
莫惊春本就是后来,起初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在门外听到的只言片语却已经足够让人心惊。
自古以来,盐的买卖都是由官府管辖。
此为税收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历朝历代都是严禁私人贩卖,违者处死。
而且来时刘昊提及到了江浙难道事情是从那里爆发的莫惊春微微一想,倒是从那边挖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许尚德。
虽然和许伯衡是同一姓氏,可是他们之间并无关系。
这位是莫惊春从前同一届的状元。
他被调过去那边做事,少说也有一两年的光影。
王振明忽而说道“陛下,既然是监察官发觉的此事,不如让其与当地官员一起自查,有着监察在,老臣以为,至少不会出现错漏。”
“胡闹。”黄正合微蹙眉头,“既然问题在于当地官员本身,怎可能让其自查查来查去,也不过是一场空。”
“那黄尚书有何妙计”
即便是这等朝会,若是吵到上头,其实也与民间争吵无差。
莫惊春听着两位老臣吵得不可开交有点头疼。
“好了,”正始帝冷冷地压下争执,“寡人不是来看笑话的。”
他嘴巴还是毒。
他看一时间吵不出个好歹,也懒得讲时间再耗在这上头,吩咐他们回去拿几个章程出来,明日再论。
话罢,便直接散了。
正始帝不是个爱拖拉的性格,他既然说散了,议事的大臣立刻便告退。莫惊春本来想混在他们中偷跑,岂料正始帝在说完话后就盯着他呢,懒洋洋地将他叫住,“夫子身体如何太医昨儿诊断的时候,可真是把寡人吓出个好歹。”
走在最后面的黄正合和王振明一个踉跄,真是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这个“好歹”究竟是怎么个“好歹”法
是今日嬉笑怒骂将一群人喷了个狗血淋头的“好歹”法吗
莫惊春“劳陛下费神,臣吃过药,已经并无大碍。”听着声音还有几分发虚,看来确实是大病了一场。就连进来的时候,几个关注的老臣也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比素日里要苍白几分。
不过话也只听到这里,再后头的便听不到了。
御书房内,莫惊春立在那里就跟脚下生根,正始帝的视线正在他身上打转,刺人得很。如果是在从前,莫惊春还能忽略,可是在经过昨日昨夜他咬紧腮帮子,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正始帝歪着脑袋看他,“夫子为何看起来像是受尽凌辱一般难道昨日不够快活吗”
“陛下慎言。”
莫惊春已经无力去纠正陛下的态度,但还是下意识地说出这话。
不管
他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克制,习惯内敛,习惯将苦果往下吞。
这是他自己酿造的罪。
莫惊春沉沉呼吸了一口,而后掀开朝服下摆跪了下来,“请陛下降罪。”
公冶启原本脸上玩味的笑容敛去,骤然显露阴狠的一面,他冷冷地说道,“夫子这是作甚”
莫惊春行了大礼,已然额头贴在手背上。
“臣殿前失仪,玷污了陛下龙体。”
如此荒唐,又是如此可笑。
公冶启死死盯着莫惊春微弯的背脊,仿佛透过厚重的衣袍,能够看到那底下粉白身体,昨日即便是在红烛摇曳下都显出几分惑人的颜色,那嘴巴吐露着痛苦快乐的呻吟,而今日却是如此恼人,说着一点都狗屁不通的话。
可这便是莫惊春。
公冶启也不是没料到这点。
可便是因为料到,公冶启才越发恼怒。
便不能有出格的反应,便不能有不一般的态度
公冶启霍然起身,绕过桌案下了阶,步步走到莫惊春身前,“夫子既要寡人降罪,那便是什么惩罚都依得”
莫惊春的身体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声音却是平静,“依律而行。”
便是认下了陛下可能会有的种种恶态。
公冶启将目光停留在莫惊春的身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寡人要摸夫子的尾巴。”
即便莫惊春强忍,却也绷不住声音,“陛下,您昨日,不是玩得很高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莫惊春要的确实是惩罚。
可不是这种惩罚
他因着失控而沦陷堕落,那全部都是他之过。若是有惩罚加注他身,心里这口郁郁之气至少能发泄一些,可若如陛下所言,那莫惊春还不如赶紧跑路。
至少方才陛下叫住他的时候,能不回头就好了。
莫惊春心下叹息,他便是总少了这份果敢,方才会总是让自身处于这种艰难地步。
公冶启却是不理。
惩罚,是莫惊春主动提出来的。他也依着莫惊春的意思,而这之后究竟如何,哪里还能由得夫子做主
更何况,这摸摸尾巴,也犯不得法。
莫府。
莫沅泽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手里还拿着西席让背的书。
伺候的下人苦恼地说道“小郎君,要是大夫人知道了,可又得罚抄书了。”
莫沅泽笑嘻嘻地说道“今日阿耶回来,小叔也会回来,他们会护着我。”下人心下腹诽,大郎或许会护着小郎君,可是二郎那可说不准。
毕竟大郎常年在外,对着儿子自然没什么底线。
莫沅泽先是等来了莫广生,再是等了许久,才等回来莫惊春。
莫惊春看起来只是面上发红,手脚有些无力,昨儿的高烧似乎退了,没留下太大的症状。他的手里还拎着几贴药,据说是陛下赐药。
老夫人抓着莫惊春看了许久,然后还让人去寻府上常用的大夫。
说是要让大夫再看看。
莫惊春为了让老夫人放心,也没有拒绝。
在等待大夫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陪着他们说话,只是莫广生偶尔会留意到他有些坐立不安,不知为何时时挪动位置,像是别扭得慌。
大夫过来的时候,不仅给莫惊春把脉,倒是给家里上下都看了一回。
到了莫惊春身上,他探了又探,只是平静地说道体虚,需要补补身子。
莫惊春不期然回想几个异常绝望的时刻,已经榨得再无一寸一滴,却还是压不住翻滚的热意。让他一边啜泣一边渴求着释放,几近崩溃。
莫惊春“”别再想了
大夫也开了一份药。
莫惊春最终是领着两份药回去,将它们都交给墨痕后,他径直入了屋,连靴子都没褪下就斜躺在床上。
他甚少有这么没礼数的时候。
躺了好一会,他伸手抓住背后的那团,冰冷地说道“既然满足度已经到了顶端,为什么这条尾巴还不消失”
经过了的事情,这尾巴便是不满足也得满足。
可是都一整天过去,这毛团居然没有半点消失的打算。
兔尾消失所需满足感100100
已满足
伴生症状产乳
倒计时10日
伴生症状假孕
倒计时30日
莫惊春“”
许久,他狠狠地将床榻的玉枕掼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疯了
他的眼底发狠,幡然起身,原本的颓废一扫而空。
“你疯了”
“我是男子”
莫惊春可当真气得哆嗦起来,抬手就将墙上的挂剑拔了出来,“先前第一个受罚也便算了,张家的任务失败,这后祸却是如此无穷,怎能相比”
兔尾的惩罚实在是太久,祸及的范围也太广,这与区区一个任务相比,实在是不成正比。
张家任务之所以颁发,是为了阻止事态爆发,可您并没有阻止
莫惊春扣着剑柄的手指一僵,原本气愤到极致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立在那里沉思。之前所谓张家的出事陷害,他本就去信给过张家,也曾经在太子亲临的时候隐晦告知太子,可是不论张家还是太子,当时必然没有重视。
张家自然不必说,他们本来就是皇亲国戚,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真的被谁针对,那也是常态,如果能够简单解决,自然懒得追究。
毕竟这些年他们多少是夹着尾巴做人。
而太子太子本就不喜张家,他巴不得张家早死,压根不可能对张家施以援手。
而精怪方才的意思,似乎另有深意。
莫惊春思来想去,能够串联在一处的,便是之前陛下自张家搜出奸细一事。有什么人在张家埋下伏笔已久,不仅是为了盯着张家的一举一动,也借着张家这棵大树好乘凉,用着这名头做事,更是为了剑指公冶启
想到这里,莫惊春霍然一惊。
这埋伏,居然是这么深
如此说来,当时的任务没有完成,便也意味着没有抓到这伏笔,若是能提前发现,却是省了不少事情。
但显然此事还有可以深挖的地方,不然精怪不会有此暗示。
还有什么
黑眸微沉,到底是思考清楚了前因后果,莫惊春后退一步坐在座椅上,不经意间力道太大,疼得他猛地又站了起来。
尾巴已经受不得任何一点外力。
“如此,只要再一月,便可结束了”
是
得了精怪的肯定,莫惊春索性将一切都撇开了去,再也不去细想。
反正他还有两个任务在身,看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而再忍一月,这个惩罚总算能走人,那也便算了。
不能算了也只能算了,不然他能如何,杀了精怪吗
他倒是想这么做。
莫惊春心知其实他苦熬这情热蹉跎多了三月的时间,乃是自扰之。
可无论如何他也决不能向旁人开口,便是为了这种帮助,那非但不是帮助,反而是痛苦的折磨。
而最终这人选居然是陛下次数一多起来,莫惊春也破罐子破摔。
罢了,是陛下,总好过是不知道的旁人。
莫惊春的心态已经强迫放平,将长剑归了回去。
屋外,墨痕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郎君,药已经煎好了。”
方才那巨大的声响实在是把整个院子吓了一跳。
莫惊春一直是个脾气极好的主家,甚少看到他动怒,更是到了如此地步。
莫惊春想起大夫所说的体虚便是面色发红,无奈地捏了捏鼻根,“拿进来吧。”
罢了。
只是一月而已。
莫惊春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翌日,他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抚着小腹的位置,手指无意间摩挲了两下,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平时他都是自己穿戴衣裳,今日在阖上腰带时,莫惊春下意识将位置往下挪了挪,像是避开腹中的位置。
他没有弯腰去套靴,而是坐了下来,用着一个稍微别扭的姿势换完靴子,方才摸着肚子起身。
这些都是无意识带过的举动。
清晨,墨痕端来早食,边上便是一碗鸡蛋羹。
莫惊春闻着平日里喜欢的味道,却蓦地反胃作呕,喉咙干呕了几下,忙用衣袖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说道“拿走。”
墨痕惊讶地端走鸡蛋羹,那干呕的反射才慢慢停下。
莫惊春不住咽着口水,总感觉喉间苦涩,又像是没什么食欲,只是恹恹吃了几口,便索性不去吃了。
几日下来,墨痕能数出来的怪异何止一个。
莫惊春不再吃鱼,也不碰鸡蛋,再有原本常用的香料也弃之不用,说是味道太熏容易作呕。而昨天,秀华还听到郎君在屋内干呕的声音,如此种种罗列下来,墨痕吓得半死,以为郎君生了大病忙去与管家的徐素梅说话。
徐素梅听着笑了起来,“照你的说法,若不是子卿是男子,我怕是要以为他有了。”
莫沅泽正被她拘在边上写大字,闻言便问道“什么是有了”
徐素梅看了眼他在写的大字,发觉还算认真,便笑着说道“便是你的阿雪生小兔子的事情。”
莫沅泽脸色微动,眼神立刻就飞到了窗外。
但是碍于他的大字还没有写完,还是慢慢磨到了十张大字写完,他才飞扑了出去,急匆匆地在夜间烛光的照耀下,在书房找到了莫惊春。
莫惊春怕是刚刚沐浴过,正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他睫毛微敛,细长手指正按在书页上,不疾不徐地翻过一页。淡淡的粉色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平日的肃穆都散去几分,透出几分闲散慵懒。他本就是素雅之人,气质通透,莫名的柔和让莫沅泽在门外也忍不住“哇”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进来。
“偷偷摸摸作甚”
莫惊春头也不抬,已经听到了莫沅泽进来的动静。
莫沅泽索性就不藏着,大咧咧地窜到小叔身旁,扒在扶手上去看莫惊春在看的书,“墨痕去找阿娘了。”
莫惊春淡淡嗯了一声,那小子最近一直神神秘秘,怕是心里藏着秘密。
莫沅泽“他说,二郎最近总是有些古怪,不仅是吃食上发生了改变,原本清淡的口味变得偏辣偏酸不说,连寻常用的云罗香也换了。还有总是时不时干呕,食欲不振”他似模似样地学着墨痕的话。
莫惊春挑眉,他最近的表现这般古怪
话罢,莫沅泽脆生生地说道“然后,阿娘说,如果子卿不是男子,怕是以为有了。”他咯咯笑着,怕是将这当做是有趣的事情。
“说是与阿雪生小兔子一样”
莫惊春的脸色却是微变。
莫沅泽的话像是戳破他最近的虚影,猛地将一些隐形的迹象归拢到一处。但还没等他分辨清楚,原本一直踮脚踩着边上的莫沅泽一个手滑,整个栽倒在莫惊春的怀里。
他本就是人小鬼大,砸下来的力道却是不轻。
莫惊春一个闷哼,心里骤然涌上无尽的惶恐。
他一手拢着莫沅泽,压根不去管砸落在地上的书籍,另一只手下意识汗津津地摸上他的小腹,像是畏惧方才的撞击会让腹中的孩子出事。
腹中的孩子
仿若一道雷劈下,莫惊春的身体整个僵住。
他的脑子,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似乎一直都在无形地告知他“怀孕”的事实,可是莫惊春即便是从精怪那里知道自己会有假孕的症状,却因为过于根深蒂固的念头而不去深思,以至于到了现下才察觉到。
而就在察觉到的一瞬间,所有的异样都涌入莫惊春的身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怀孕,可同样也坚定地认为在他的小腹里,正窝着一个未成形的“宝宝”,他将莫沅泽抱了下来,苍白着脸色同他说道“小叔不太舒服,沅泽听话,出去顽好吗”
莫沅泽紧张地看着莫惊春额头的薄汗,小小声说道“小叔,你没事吧”呜,他刚才是不是砸到小叔了
莫惊春汗津津的手指擦过小孩的脸,轻声安抚了他几声,却还是坚决把他赶出去了。
他站在室内打着颤,手指痉挛地颤抖了几下,方才慢慢摸上小腹。
那里平坦,空无一物。
可他却觉得,就在掌心之下,孕育着一个孩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撕扯着莫惊春,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够安全。莫惊春犹豫了片刻,没有继续呆在躺椅上,而是将寝床堆成了四面都是窝的模样,而他躺在其中蜷缩着抱住肚子,总算有了一种安逸平静的感觉。
莫惊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趁着他还平静的时候快速思忖,早知道今儿就不听小侄子说话,这没意识到还好,一意识到简直要决堤。即便清楚这只是假孕,却还是控制不住本能一般,他趴在堆好的窝里,有点难受地蹭了蹭。
兔尾巴摇了摇,也有些沮丧地垂下来。
“都没怎么会,有这种症状”
莫惊春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他们,他们其实别看耗费的时间久,其实也只有手偶尔还有口,但是什么都没有跨过界限,因为只是为了纾解莫惊春的情热罢了。
而陛下居然会那么做,已经让莫惊春实在惊讶。
而且在离开长乐宫后,陛下也没有再追问他,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彼此相处的某种惯例。
陛下咄咄逼人,却也并非没有留情。
莫惊春也正是为此痛苦不已,若是正始帝当真是个任意妄为的狂徒,他也可以当他死了;可偏生正始帝总是在玩闹间又拿捏着分寸,哪怕是他古怪观念里的分寸,可莫惊春偏偏能捕捉得到。
诡谲又隐忍。
滴滴滴,精怪回应。
兔子如若被爱抚后背与尾巴,也可能会高潮甚至假孕
莫惊春沉默地对着高潮这两字钻研半天,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后,大怒,整个人埋进被窝里不说话。
什么狗屁
他难得在心里说了污秽之语。
接下来的日子,可真是苦了莫惊春。
他的小腹逐渐隆起,其实也就小小的一个弧度,尽管精怪再三告知这只是假象,却盖不住心中的惶恐。好在入秋后,朝服换做更加厚实的布料,能够挡得住莫惊春这身体细微的变化。
可是他食欲不振,脾气暴躁,情绪不稳的症状却是盖不住。
原本他是个沉静内敛的人,最近却频频情绪外露,他一边心知内情,一边却更加恼怒,如此循环往复,就连迟钝的莫广生都看出来他不对劲。
只是最近莫惊春躲着不与任何人说话。
他清楚这只是一时的变化,只要熬过去便好说。
但是女子孕育是如此辛苦的事情,他再一次在早朝险些干呕出来后,决定回头就送他前头这位同僚新的香料。如此辛酸冲鼻的味道居然还能用作香料,实在是愚不可及。莫惊春心里微微气恼,恼过后又气自己随便发脾气。
莫惊春在宽大袖袍的遮挡下慢慢摩挲着微鼓的小腹,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他也控制不住这个行为,而且他在家里歇息的时候就只爱躺在他的寝床上,近来就连秀华也不得去整理,任由其凌乱着。
熟悉的气息停留时间越久,越是能够安抚莫惊春的情绪。
只除了,那兔窝里,少了一样东西。
莫惊春不经意瞥过高坐台上的正始帝,又强制让自己别开眼去。
不行。
他耐心地告诉自己,那是陛下。
不是娃他爹。
娃也是假的。
所以不能够将陛下叼回窝里。
他刚才用了叼这个字吗
莫惊春又莫名恼怒起来,手指轻轻在小腹上画着圈,忒是烦人。
他的情绪多变,有时候就跟夏日的雷雨,时一阵停一阵,他清楚自己的烦人,便愈发少言沉默,活似不存在一般。
又一次干呕涌上喉间,莫惊春勉强咽下,决定等今儿回去就去买点压味的小物件,便是不通礼数也得带在袖袋里以防万一。
要是哪一日他真的没忍住呕出来,那才叫尴尬。
莫惊春略一走神,朝会便结束了。陛下点了几个人去贤英殿议事,莫惊春也在其中之一,他脚步微顿,便跟着去了。
最近朝堂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贩卖私盐一事,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无疑是重罪。
而事发地是在江浙,不管是谁都不敢在其中担责,最终陛下指派了朝中一位素有贤名的老臣前往,并当朝宣布若是有违抗者一律格杀,不论官位身份,不论出身爵位,皆是如此。
此话一出,便有不少人变了脸色。
可陛下一贯是个心狠手黑的,理也不理那些抗议,便将人打发出去。
莫惊春慢吞吞地去往贤英殿,其实那本就是用来内阁议事的地方,最近几次正始帝似乎是不喜欢在御书房里听着各方争执,多次将议事地点定在贤英殿,久之大家也习惯了。
这次议事,倒还真的和莫惊春有点关系。
此前清查宗室一事,到了入秋,各地官员正纷纷把当地编入民籍的原宗室名单送往京城核对,等到确定后,宗正寺那处盖章,便是彻底结束。
正始帝下手极快,行事如雷霆,丝毫不肯拖延半分。
此一事,也让宗室内晓得新皇是个什么脾气,一时间各个封地都安静下来,就连宗正寺这半年也没接到多少消息。
再之,便是另一桩要事。
异族到底是被打怕了,他们送来议和的请求不说,还打算和亲。
听到礼部尚书黄正合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无人不看向正始帝。这和亲与否算来,国孝其实已经过了。
再则,这后宫里,除了原太子妃,还一个宫妃都没有。
许首辅先是轻笑一声,“他们居然还妄想让公主嫁与陛下为后。”
王振明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不管要不要和亲,首先这个条件便绝无可能。也不知道异族究竟是从哪儿打听到皇帝还未立后的消息,居然将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薛成思索片刻,“为后是不可能,这无疑是留着余地,然若是让他们将公主嫁过来,多少也是个威慑。”
莫惊春一直都是不说话的那个,可正始帝偏偏点了他说话。
莫惊春抿唇,轻声说道“异族乃游牧之族,他们马背为生本就凶悍,每年秋冬掠夺边关百姓,正是因为他们的水草不足,难以抵抗季节变迁,这是几乎无法改变的本性。即便现在他们被我朝打怕了,最近几年都会蛰伏不出,认我朝为主,可再过数年等他们休养生息后,必然还会再撕毁议和,这和亲娶与不娶,其实都无大用。”
他是不赞成和亲。
从前为了表态两朝关系友善,异族的公主嫁过来后,朝廷也会嫁出去一个公主。可这些公主大多数都郁郁寡欢,在沉默与痛苦中死去。
而这一回既然打了胜仗,便是朝廷占据上风。
若是应了和亲,难保不如此。
正始帝淡淡说道“夫子言之有理,应了他们如何,不应他们如何,这些不过是面上情,压根做不得数。便是他们送来的是最受宠的公主又能怎样当他们缺粮缺奴隶的时候,还是会大量掠夺边关。”
他按了按桌案,面沉如水。
“寡人要的,是他们彻底不敢再犯,是他们终此一生,都不再踏入边关一步。”
正始帝此言锋芒毕露,一瞬间,莫惊春蓦然明了为何在陛下登基至今,一直在削减各种宗室支出与狠抓税收,像是特别缺钱一般。
他还要打
他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平静,而是万世太平。
贤英殿内的诸臣都不是蠢人,多少也听出来陛下的意思。许首辅沉默半晌,叹息着说道“若是为此,应下说不定更有迷惑的效果。”
正始帝懒懒地说道“寡人说了后宫三年不进人,许首辅大抵是老了。”这是讥讽他记不住事呢。
许伯衡也不生气,老神在在地说道“说不得陛下转眼就忘了呢”
正始帝瞪了一眼那老不修。
正始帝的态度如此,已经相当于表露态度,其他的事情再议几回也是这般,便也散了。莫惊春强忍着眩晕感听到现在,已经是强撑,随着诸位起身时稍稍一踉跄,虽然立刻就稳住,但也被正始帝眼尖瞥见。
“夫子身体不适”
他堂而皇之地留下莫惊春。
这次数一多,其他大臣其实也看得出来陛下待莫惊春的态度亲昵温和,别的不说,这么多个老臣都曾经是他的太傅,可是陛下独独一直称呼莫惊春为“夫子”,却是从改口那一日,就从未变过。
莫惊春沉默立在殿前,迟疑了片刻,“陛下,这是贤英殿。”
这意思大抵是这地盘是内阁的,还是早点结束还给他们。
正始帝却生生扭到了一旁去,淡定地说道“那便去长乐宫。”
莫惊春脸色微变。
正始帝将他带回长乐宫后,正巧太后派人来说话,莫惊春避让到一旁去,莫名觉得一直堵在喉咙的肿块似乎消失了。
他顿了顿,试图咽了咽口水,发现也没那么想吐。
这是
莫惊春心下惶恐,有种古怪的认识爬上心头。
难道是因为他和陛下的接触
有宫女近身,想要为莫惊春奉茶,他原是想双手接过,却不料先闻到了那宫人身上的香味,忙侧过头去。
他连呼吸都不敢,憋得满脸通红。
宫女不解其意,还以为他身体不适,还缠在边上与他说话,莫惊春却是真的憋得要晕过去,忙摆手想要让她离开。不远处一身冕服的帝王挑眉看着他们的纠缠,将除下来的冠帽丢给刘昊,大步朝着莫惊春走了过去。
公冶启抓住莫惊春的肩膀,却见他猛地一颤,再止不住干呕,难受得弯下了腰。
公冶启脸色一冷,戾目瞥向宫人,“滚。”
虽不是为何,可他一眼看出来莫惊春是为她身上的味道难受。
纠缠着的宫女吓得忙退了出去。
莫惊春猛打了几个嗝,又干呕了两下,才压下分泌的唾液,“臣无碍。”
公冶启冷着脸说道“你这算什么没事刘昊,去召太医。”
莫惊春脸色大变,猛地抓住公冶启的手腕,抗拒地说道“陛下,这便不必了。”虽然不知道太医能不能诊断出来,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冶启态度冷硬“夫子可晓得什么叫讳疾忌医”
莫惊春见陛下态度强硬,心里更生担忧,“陛下臣真的只是因着清晨吃了些甜腻的东西,故而才有些反胃。”他甚少说谎,一时间居然想出了极其合适的话。
然他忘了,在公冶启面前,谎言是藏不住的。
公冶启浓黑的眼眸森冷,呵呵笑道“早晨的吃食是吧”
他大手一伸,居然毫不避讳地摸向莫惊春的肚子
他们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即便莫惊春觉察到紧急抽身,却还是不可避免被公冶启一掌抚上。
一触即离,可不管是公冶启还是莫惊春皆是怔然。
莫惊春心里叫苦。
公冶启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古怪。他猛地抽回手,死死地盯着莫惊春的小腹。许久不曾感觉过的扎人视线仿佛要剖开那块肉,将里面的东西看个分明。
公冶启眼神诡谲,仿若震怒的凶兽,又像是深渊恶鬼,黑眸慢慢望向莫惊春,眼底只一片翻滚的暗红。
“那是什么”
他像是暴怒至极,却又是懵懂无知的恶兽,偏要讨一个答复。
“夫子,你有”
莫惊春连命也不要地扑过去挡住公冶启接下来的话。
这宫里内外,若是陛下那句话说出来,他怕是再无活路。
公冶启一把拢住他,却是暴戾地踹开身旁的桌椅,紧接着他猛地盯上长乐宫内其他的宫人,眼底满是阴鸷猩红,残暴的目光一一扫过,仿佛他们不过是死物。
他的宿疾发作得又快又恐怖,心念一动,浑身的杀气毫不留情地暴起,刘昊脸色都变了。
莫惊春脸色也是一变,万没想到这也能刺激到公冶启。
他强提一口气将陛下的手拉了回来,一把按在小腹上,他这辈子怕是在陛下身上栽了所有的霉运。
小腹微鼓的弧度让公冶启僵在当下。
刘昊心知莫惊春的用意,忙将其他人带了出去,眼瞅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莫惊春这才软倒着坐跪下来,惊骇得浑身乏力。
公冶启居然也被他的力道拖了下来。
好像半点也没用力。
莫惊春看了看公冶启,猩红的眼动也不动地瞧着他,执拗得诡异。仿佛只在一瞬,便彻底变了性,撕开人皮,只留下暴戾疯逼的本性。
“孩子。”
良久,这头恶兽低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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