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思回到恋爱, 倪燕归又懊恼。
早知,之前吊着半口气,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今晚没梳头, 随便扎了个马尾。垂头丧气了一天, 清水洗脸就出来了。
夜色美, 她却不是最美。
埋在陈戎的肩上, 她抬不起头。
“三公里。”远远传来马政的吆喝。是他特有的, 经过散打社时拉长的嗓音, 耀武扬威。
不愿见到那人, 倪燕归索性赖在陈戎的怀里。
她不知道,朱丰羽和陈戎交汇的眼神。她看不见,杨同那双几乎要脱框的小眼睛。
之后又传来毛成鸿的喊声“三公里,跑起来。”
小情侣的拥抱结束了。
回到宿舍, 其他三人不用问, 看倪燕归容光焕发,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临近关灯时间, 宿舍突然停电, 整幢楼陆续响起叫声。
手机没电了,一时睡不着。倪燕归和柳木晞,搬了凳子到阳台上聊天。
倪燕归咬着吸管,两三口喝了半罐牛奶。
听完她的讲述, 柳木晞趴在栏杆上, 仰望天上的明月“这么说, 陈戎是一个很靠得住的男朋友。”
倪燕归大大地赞同“嗯, 是的。”
柳木晞感慨“你运气真不错, 难得的好男人被你追上了。”
倪燕归很得意, 但觉得不能太骄傲, 于是数落起陈戎的缺点“他这人老实巴交,不解风情,不会风趣幽默,笨得跟木头似的。”
“你们到哪一步了”柳木晞觉得,可能牵手了。
倪燕归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柳木晞震惊得连眼镜滑下了鼻梁“这么快。”
“有气氛,水到渠成咯。”
太颠覆了。说好的老实巴交,说好的不解风情呢,这才几天,一步登天了。柳木晞说“进展神速,可见他不是木头啊。”
“他是。”倪燕归吸牛奶时,故意发出几声“啾啾啾”,像是在亲吻。“我们简单亲了几下而已。”
“什么意思难道”柳木晞刚抬上的眼镜又滑下来,“陈戎的吻技很烂”
“中规中矩吧。”
“他不懂舌吻的技巧”
“你的话题太高级了,他呀。”倪燕归捏起自己的双唇,“停留在这里。他胆子小,哪敢舌吻。”
“噢。”柳木晞点头,“很符合他的人设。”
“我就喜欢这样的木头。”倪燕归把剩下半罐牛奶喝完了,“没关系,有我指导他。”
对一个克制理性的男生来说,首先得刺激他的原始本能。
周末,倪燕归被父母喊回了家。临睡前,她和陈戎开了视频聊天。她换了一件小吊带,在镜头前不停摆弄姿势。
低领下的暗影时深时浅,卡在视频窗口的边缘。陈戎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嘴角弯起天真烂漫的笑,眼睛却是狡黠。
陈戎叹了叹。
倪燕归早注意到了,他叹的是,他不再六根清净了。她故意引诱他时,他常常叹气,然后忍不住与她亲热。
学校没有二人世界,大多时候去树林里。那里情侣多,互不打扰。
他俩先是亲吻。
陈戎的学习能力真的强。某次,她只探了探舌头,他就能举一反三,激烈地唇舌交缠。好不容易分开时,他唤“倪倪。”这声低喃,性感得要命。
经她的指导,他学会了肢体接触,摸摸肩,搂搂腰。总的来说,规规矩矩。
今天晚上,月黑风高,倪燕归意在培养他对她其他的兴趣。她不是丰腴那一卦的,可是凹一凹,也能凹出一条深深的线。
凹得陈戎连连叹气。其实不止是凹,而且晃。吊带是米黄的,颜色鲜明,又是贴身。他低着声音“天气凉了,多穿点。”
她在心底笑骂他木讷呆板,拉了拉细细的肩带,“我不冷呀,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才到。”
陈戎沉默了。
她瞟他一眼。
他的眼睛停住。
她压低嗓子“戎戎,想不想要”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说话呀。”
“想”他说完,低下眼去。
“下次见面,要不要试试不大不小,很可爱的。”
“要”但陈戎极快地转口说,“不要了。”
倪燕归鼓成了包子脸“你居然不要”
“我今晚会失眠的。”他像是溃败了,“倪倪,不要晃了。”
她还满脸疑惑“为什么失眠呀学习压力太大吗”
陈戎飞快地说“我想要,我今晚就想。”
倪燕归窃笑一下,又扯扯肩带“可惜我回家了。你忍一忍,望梅止渴吧。”
“不望了。”陈戎避开眼睛,“否则在见你之前都没法睡。”
倪燕归一觉到天亮,又香又甜。
星期天,她回学校,两人在月色里躲去密林。
倪燕归问“大小怎么样”
陈戎说“我很喜欢。”
“这里到底不是百分百安全,你只能隔靴搔痒。”她踮起脚尖,轻声耳语,“我们改天去私密空间,你就可以明明白白丈量尺寸了。”
“好。”这次,陈戎没有犹豫。
男友指导计划很成功,倪燕归终于把憨厚朴实的男朋友带离了新手村。
美食街不止有餐馆,很多流动商贩会到这里摆摊。商贩的小车基本都停在机动车道。因此,这里塞车是日常了。
星期五,轮到陈戎要回家。
倪燕归拉他出来喝下午茶。
回程路上,她依依不舍地说“又要两天见不到了。”
“有视频,想我了就见。”
“我天天想。见不到的时候想,见到了也想。”
正是热恋期,肉麻情话是用箩筐计算的。
太阳还没落山,已经有流动商贩在路边候着了。沿街餐馆不仅仅是一日三餐,有几间专门做酒类餐饮,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生意。
前方一个烧烤店,几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他们坐在靠外的一桌,桌上摆了几个空酒瓶。出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可能还沾上了烧烤时的火气。他们走路很霸道,边走边聊,说着不入流的笑话。
其中一个黄色圆领衫的人差点撞上商店雨篷的柱子。
剩下的几个人嘲笑他。
他面色涨红了,向着店里面喊“柱子要换了。”
眼见就要擦肩而过,陈戎搂住倪燕归的腰,避开了这群人。
黄衣男瞥一眼陈戎,不屑地哼声。
几个男的走了,倪燕归还觉得耳朵嗡嗡响。
“哈哈哈。”他们那充满嘲讽的笑声越来越远。
几个男人向前走,迎面过来一辆煎饼摊。
煎饼摊是一辆电动三轮车。煤气罐挂在外面,用铁丝网做了个罩。锅盆碗筷摆在车架上。
摊主是一个女孩,大约十八九岁。她就要停车,慢慢踩下刹车,车速减下来。她选的摊档位置并不好,离垃圾桶比较近,而且路面经过汽车的碾压,留下了碎石。车轮碾过碎石,颠簸了一下,三轮架子上的一个桶晃了晃,在另一个颠簸时,突然翻倒下来。
铝桶撞到了黄衣男。
“哗啦”一下,随着“哐啷哐啷”的响声,铝桶滚了滚,滚落下来。
和铝桶挨得较近的几个男人,被桶里的酱汁溅到了裤子。他们露出嫌弃的眼神。其中一个脸色通红,愤怒地吼“不长眼睛啊”
女孩很惊慌,匆匆停了车,跳下来,向着几个人鞠躬。她嘴里发出的“对不起”三个字很机械,听起来欠缺诚意。
这更加激恼了黄衣男。
女孩想要抱回铝桶。
黄衣男一脚踢过去,直接将桶踢出了三米多。他喊“道歉有用吗我们几个人的洗衣费总得赔吧。”
说到钱的事,女孩就踌躇了。她才刚来,一天的生意还没开张。但是,赔偿是比嘴上的道歉更实在。她捂了一下自己的挎包,打开拉链以后,从里面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钱。五十的,二十的,十块的,加起来可能有一百。她看了看几个人的裤腿,嗫嗫地重复“对不起。”对方人多,而且很凶。她胆小怯弱,只盼给钱了事。
黄衣男望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啧啧两声,向上抬眼,盯住她的脸。本来觉得女孩一副小媳妇的姿态,仔细打量以后,才知道她长得清秀,确实是小媳妇的模样,不过还没到当媳妇的年纪。他笑了两下,话没开口,手先伸向了她的脸蛋。
从铝桶翻倒以后,倪燕归就留意着这群人。不是说女孩完全没有错,但对女孩动手动脚是另一码事了。
“喂。”倪燕归直接上前,挡住了黄衣男的手,“对不起,她也已经说了,也愿意给予赔偿。你还要欺负人,未免太过分了。”
黄衣男愣了一下。女孩是秀气可人,但突然冒出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他愣了一会。他的手忍不住又抬起来,伸向倪燕归“今儿个怎么回事仙女下凡啊。你这人也细皮嫩肉的。”他的手停在半空,并且传来了一阵疼痛。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黄衣男的手腕像是被卸了力,他连忙要挣脱。
不料,眼镜男生的力气挺大。
黄衣男开始呼疼了“哎哎哎,打架啊,欺负人啊。小心我报警啊。”
倪燕归大力地把他一推。
陈戎很配合,立即放开手。
倪燕归冷笑“谁打你啊你自己占人家便宜,倒是很多人拍了视频呢。”
黄衣男喝得高了。但他旁边还有没醉的同伴,那人上前搭住他,说“拿了钱,我们就走了。”这几人很识趣,架着黄衣男往外走。
黄衣男回头呼喊“报警,报警。”
没到高峰时间,路上行人不多,看热闹的路人很快散了。
女孩把挎包的拉链盖上了。
倪燕归见到里面一堆的零钱“没事了。遇事不能像小白兔。对付这些人,你比他凶,他们就怕了。”
“谢谢你。”女孩低头要鞠躬。
倪燕归连忙拦住“别别别。”
陈戎把路边的铝桶提了回来。
女孩垂下的眼睛见到了铝桶,她又要向陈戎道谢,却突然愣住。她的圆眼睛睁得很大,露出的惊惧,竟然比见到那几个男人时更深。
陈戎把桶放回三轮车,轻声说“桶里的东西倒了。”
女孩颤颤唇,仿佛面前站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她后退两步,差点撞到她的三轮车。
倪燕归讶然,转向陈戎。
他扶了扶眼镜,无奈一笑。表示不清楚原因。
倪燕归安抚说“别怕,他不是坏人。”
女孩继续退,退无可退,连肩膀都缩起来了。
倪燕归很奇怪,问“你认识他”
女孩掀起眼皮。
陈戎站在倪燕归的后面,用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一个“嘘”。
女孩看到他的镜片,映着夕阳余晖,是血红色的。她摇头,使劲地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另一辆三轮车驶过,他也在碎石上颠了下,但响起的清脆的铲子声。
女孩像是突然惊醒,冲向三轮车,坐上去,拼命蹬车,逃也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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