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都是修真界少有的凡人城, 城外一道绝风崖隔绝了灵气。
绝风崖底广阔无边,魔军被分批派入崖底搜寻白婉棠,一连数天, 全都无功而返。
独孤极在殷都城内处理政务, 听了回报也只是淡淡道“继续去找。”
他的语气, 好似根本没有把寻找白婉棠放在心上, 只不过是随口一提。
可叩音知道, 一半的魔军都被他派出去找白婉棠了。
这期间驳曲与宿罗已经寻回三块尊者令。但独孤极收了尊者令, 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没日没夜地忙碌, 让群魔分散开朝北冥打去,占领修真界其他城。
魔族跟着他忙得脚不沾地, 连觉都睡不好,私下里叫苦不迭。
殷都的环境不如幽州适宜魔,这就更让他们怨声载道, 都劝独孤极回幽州去。
但独孤极迟迟不下令,一直在幽州待了一个月。
他这一个月也都没睡好,脸色惨白, 眼下乌青,加上旧伤,需得医修每日为他调理,才不至于倒下。
但医修们也都劝他该好好休息。
屏退医修,叩音道“我留在殷都,继续派人搜寻白婉棠的下落, 您回幽州主事,可行”
檀罗粗声大嗓地道“尊主, 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损耗自己的身子。您忘了那女人先前是怎样对您的吗”
独孤极冷睨檀罗一眼。
檀罗的不满都被吓退, 缩着脖子躲到叩音身后去, “天下女人多的是,您要是只喜欢女修,回去我多给您抓几个就是了。”
独孤极揉了揉眉心,道“让崔羽灵留下找人,其余人等回幽州。”
这些天,他心烦意乱,一静下来便会想起白婉棠跳下断崖的画面,想起她漠然的眼神。
只有忙起来的时候,才能顾不上去想。
他留在殷都,只是忙起来就没空想回幽州的事。叩音与檀罗竟都说他是为了白婉棠。
可笑,可笑至极。他怎么可能是为了她,又怎么可能为了她将自己的亲信留在殷都。
他冷冷地道“我找她,不过是因为她加害于我,我绝不可能放过她。”
魔军随他搬回幽州。幽州地下的魔脉让他身子恢复得比在殷都时好得多,可他依旧睡不好。
殷都与幽州之间通信需要时间,每日处理完公务,一旦闲下来,他就时不时询问手下殷都可有来信。
殷都那边每日回信,却都是找不到白婉棠。
又两个月过去,他甚至开始怀疑崔羽灵懈怠,没有用心去找,终究还是派了驳曲过去督查。
叩音问他“待找回她,您还是要对她处以极刑吗”
独孤极只道“你僭越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叩音认错,在心中叹息。
这三个月里,叩音把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或许最初的时候,他还是恨的,恨白婉棠蔑视他的权威,恨白婉棠利用他,伤了他。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可渐渐的,他似乎只是想要找回她,想要知道她还活着。
她对他做的那些该被千刀万剐的事,似乎都不重要了。
白婉棠想大概是北冥珞保佑了她。
她坠落断崖时,业火灵力通通使不出来,最终是被一件残破法衣挂在了树上,得以保全一命。
她爬下树一瞧,衣裳是北冥珞的外衣。北冥珞躺在树下,已经逝了,身躯奇迹般地完好,仿佛只是睡着。
白婉棠找了块空地生火,将北冥珞的尸体烧了,骨灰收起打算带给藤千行。
她点的火招来了居住在崖底的人,她才知道绝风崖底深处,原来有个世外桃源的村落。
村里的人在千年前大战时躲到此处,因为找不到出去的路,从此就再没出去过。
村民们质朴善良,将她带回村中热情招待,为她治疗身上的伤。
她便在此处住了下来,有一种阴差阳错得到了想要的养老生活的惊喜感。
因村民不与外界相通,消息闭塞,她休养一个月后,就在村子里做起了“老师”,教村里小孩儿读书写字,给村民们说说外面的事。
村民由此对她颇为敬重。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白婉棠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以这样闲适地度过,某天却突然听出去打猎的人说“林子里好像出现了很多魔族,我看到他们留下的痕迹了。”
村民一听有魔都惶恐不已,白婉棠也不安起来。
她担心那群魔是独孤极派来找她的,又不敢相信独孤极找了她三个月竟然还在找。
翌日,她随砍柴的人一起去林中探查,果然见到魔族的踪迹,而且人数很多。
树上还被他们刻下了标记。他们探查过一个地方,就会留下这样的标识。
他们从外面都快探查到村子的所在了,白婉棠难以想象这耗费了多少人力。
她不想出去面对外面的是非纷争。她怕独孤极抓到她,真的会折磨她至死。
可她也不能让这群魔族因她而查到村落,打扰到这群村民宁静的生活。
她在一天清晨同村中人告别,背上行囊离开村落。避开魔族留下的标识,根据村民们千年来探寻到一半的路往外走。
走了不到一天,村中一孩子狼狈不堪地跑着追赶上她,哭哭啼啼道“先生,魔,魔族进村了。他们逼我们交出你的下落,不然就屠村。”
白婉棠心下一怔,抬眼向孩子身后望去,林隙中黑压压的满是魔军。
白婉棠摸了摸孩子的头,“抱歉,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不怪村里人道出她的行踪,只自责自己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魔军一眼望不到头。独孤极怕不是疯了,竟然派这么多魔来抓她。
殷都回信,找到了白婉棠。
白婉棠却在随魔军离开崖底的时候,一同陷入一个小秘境。
好在那秘境仿若人间,并无太多危险,很快众人便都出来了。
白婉棠并无大碍,只是崔羽灵陷入了昏迷。
为照顾崔羽灵,预计三日后才能将白婉棠送回幽州。
独孤极褒奖了崔羽灵,并派去医修为其医治。接下来的三日却都没怎么睡好,人也显得极为焦躁。
群魔都以为他是担心崔羽灵的情况。
三日后,白婉棠同崔羽灵一同被马车送到行宫。
独孤极先快步走向了白婉棠所在的马车。又停于车帘前,突然折返回去,掀开崔羽灵所在的车帘瞧了瞧。
崔羽灵仍未醒。他温声叫人把她抬回她的院子,派行宫的医修再为她诊治,而后便拂袖离开,没有去看白婉棠。
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是该呵斥她,该责骂她,还是该叫人把她关到地牢里去鞭打一顿
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可他却不想那样做。以至于他茫然无措起来,突然不想看到她。
白婉棠坐在马车里,听着外边的动静,只觉独孤极怕不是得了神经病。费尽周折把她抓回来,却不说如何处置她。
诸魔散去,她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马车上。
过了会儿,还是叩音过来,叫魔侍把她带到主峰的一处偏院去。
偏院像是招待无足轻重的客人的院落,魔侍将她丢入房中便不再管她。
她磨蹭着想解开身上的绳子,过了会儿叩音又来喂了她一颗药。
药入喉肠,她浑身无力,只能瘫软在床上。
叩音用伏火珠封了她的神莲,又封了她的灵脉,才为她解了身上的绳子。
白婉棠愤怒地瞪他离开,心里却是在庆幸,叩音还不知道如何封她的神骨。
等找到机会,她不一定不能逃出去。
白婉棠在这偏院待了两天,都没有见到独孤极。
听守门的魔侍说,独孤极每日都去看崔羽灵,崔羽灵至今还昏迷不醒,独孤极这么关心她,怕不是要纳她。
白婉棠心里对此无甚感觉。
独孤极和崔羽灵,这才是原书的走向。
她吃了睡睡了吃,静候机遇,巴不得独孤极一辈子都不要再来看她。
但当夜她刚入睡,就感到有人来了。
熟悉的苦冷香味飘入鼻腔,不用睁眼她也知道来的是谁。
她装睡不动,感到身边的床铺陷了下去,独孤极坐了过来。
他掀开她的被子,执起她的手,摩挲两下她手背上结痂的擦伤。又捋起她寝衣的袖子,沿着她手腕摸上去,在她手臂上有擦伤的地方都略有停留。
他的动作太过轻柔,摸得刚结痂的伤痒痒的。
白婉棠忍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装着睡觉翻身抽回手,背对着他。
她感到独孤极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腰背处。
忽的就觉得后腰一凉,他掀开了她的衣摆。去摸她后腰上的擦伤。
那擦伤在刺青旁,摸的时候,他的小指总是有意无意刮在刺青上。
白婉棠被他摸得恼火起来,按下自己的衣摆,回头看他,“你要做什么。”
夜色藏起他的神色,她看不清他的情绪,只听他冷淡道“你是俘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婉棠挪动身子贴着墙睡。
独孤极原本平和的气息突然冒了火似的起伏,一把拎起她的后领把她拽过来。
白婉棠低呼一声,感觉自己像只冰球一样“呲溜”一下被他拽到床边,后背紧贴着他肌肉线条紧绷的腰臀线。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可被下了药,力气比奶猫还不如,被他轻而易举地就翻过身掐住了脖子。
她对上他在夜里暗藏怒意的眸子,心底隐隐生出害怕,不说话。
她还有机会跑的,她不想死。
独孤极试图在她眼里找些曾经有过的东西,可是她的眼里除了厌恨和害怕,别无他物。
他在找什么,他还期盼着她的眼里对他有什么情绪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颓败感,恼羞成怒般狠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躲在小山村里吃糠咽菜就那么舒服”
“你找我无非就是想折磨我,我在外面不管怎么样也总比被你抓到舒服。”她脱口而出,拍打着他的手臂要他放手。
她寝衣单薄,挣扎间衣襟松开来,隐约看见弧度朦胧的小衣轮廓。
独孤极掐她脖子的手逐渐收紧,突然改为按住她的双手,低头去咬她的嘴。
她难以置信地发懵,感到口里探进来的异物,拼命踢他。踢不开,她便狠狠反咬回去。
独孤极吃痛地松开她,浓郁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
他舔了舔唇,感到舌头被她咬破得厉害。要不是她被喂了软筋散没有力气,说不准能把他一块肉咬下来。
独孤极怒极,反手一巴掌要朝她脸上打去。
她瞪着眼睛看他,他那一巴掌便悬在空中,改为用力掐住她的脸晃了晃她的脑袋,“地牢里多的是修士,你再咬我一下,我就把他们做成肉羹给你灌下去。”
白婉棠一阵恶寒,“独孤极,我杀过你,伤过你,你现在在做什么”
独孤极不说话,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翻身上了床,扯她的衣裳。
白婉棠大叫起来,恨不得把看门的魔侍全都叫来,看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做下去。
但他来的时候早就屏退了所有人。
白婉棠只得竭尽所能地踢他,打他,抓他,扯他的头发。
她的力气于他而言不值一提,指甲在他脖子上划出两道血痕,他这才停下。摸了摸被她划出血的脖子,下床拿上脱掉的外衣披上,一声不吭地离开。
白婉棠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理自己松散开来的寝衣还有凌乱的头发。
他如今用万象镜做心,万象镜放大了他的欲望。而她是唯一一个,阴差阳错和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
以他不喜人靠近的程度,他想找人发泄,也只有找她。这是她能想到的他留下她,这样对她的唯一原因。
可她对他,只剩下厌恨。
白婉棠踉踉跄跄地下床,倒了杯凉水一口气灌下去,又被凉得咳嗽起来。
门外的魔侍这才回来。朝屋里看了眼,见她衣衫不整,床铺凌乱,给她拿来了干净的新衣,重新铺了床。
第二天白婉棠被叫醒,魔侍拿来了剪子,说“尊主吩咐把你的指甲剪了。”
说着他们便要按住她来给她剪指甲。白婉棠百般挣扎无果,剪完手指甲他们还要给她剪脚指甲。
她实在无法接受,只得说自己剪,剪完了给他们检查,他们这才作罢。
下午独孤极过来,屏退了所有魔侍。
白婉棠顿感不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蜷缩在床上,戒备地望着他。
独孤极瞧她裹成粽子的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把被子放开,否则以后你连床都别想睡。”
趁着日光落在他身上,白婉棠看清,他不仅脖子上有两道指甲印,嘴唇被她咬破,耳下也被她掐出小月牙一样的血印。
活该。
白婉棠在心里骂他,不情不愿地放开被子,心想柳八重是不是早就算到独孤极会怎么对她,才叮嘱她“保住一命比什么都重要”。
独孤极上前把被子扔到一边去。
她蜷在床角落防备着他,“崔羽灵还没醒吗你怎么不去找她”
独孤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半俯下身体靠近她,“你再说一遍。”
“你怎么不去找崔羽灵。”
独孤极顿时火冒三丈,扣住她的双臂把她从角落里拖出来。
白婉棠惊叫一声,胡乱地打他。混乱中打了他两巴掌,却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才冷静下来,看着他。
他脸被她打红,盯着她,眼神在怒斥她说错了话,“以后你再胡说八道,我拔了你的牙。”
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她会一边怨恨地看着他,一边嗔怪埋怨他对她只有利用。会在信以为真他和别人有什么后,露出发酸又怨怼的神情
可现在,她如此冷淡,平静,巴不得他去找别人。
她为什么她不是喜欢他吗她有什么资格厌恶他,她不过是被他抓回来的丧家犬,他大发慈悲,她才能活到现在。她该讨好他才是。
独孤极咬牙切齿地瞪她,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吻住她。
他迫切地想要让她顺从,让她讨好他,让她为他奉献一切。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让他知道她还没有放下。
他想要证明,只是因为她还有用,他才没法儿杀了她。
白婉棠又要咬他。
他飞快地抽离,怒气冲冲地道“来人,拿钳子来。”
她不该反抗。
魔侍很快送来钳子,他拿着钳子逼近她。
白婉棠怕他真的要拔了自己的牙,不断在心里重复柳八重的告诫,按住他拿钳子的手。
独孤极与她对峙般对视着,看到她眼中的示弱,才把钳子放下,扣住她的后颈要她仰起头来,吻上去。
白婉棠被迫承受着,感受到他胡来的手,心道那万象镜的反噬可真是不得了,竟然把独孤极变成了这样。
可是在万象镜里时,他同样是用万象镜做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并没有这样渴望她。
他越发的过分,她承受不住地软声道“别”
独孤极没有停下来。
她身体的肌肤逐渐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不禁颤栗起来。
外面突然来人,焦急地禀报道说崔羽灵醒了,说她想起了一些事,急着要见他。独孤极这才停下,脸埋在她颈窝缓了缓,直起身理了理衣袍,离开。
走至门口,他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她脸上充满了庆幸,正忙不迭地拢起散开的衣裙。
他心里顿生无名之火,想给她些教训。又听来人催促说崔羽灵有要紧事,便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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