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女太子x太子少傅

小说:玫瑰陛下 作者:一字眉
    长公主金口玉言, 分量仅次于皇帝。

    翌日,沈沣便跟随为长公主授课的太傅,进入东宫。

    沈博士学识渊博, 是太傅最为得意的弟子, 但为长公主授课,还不够格。

    长公主自小由太傅亲自教导,太傅是先帝的老师, 后来又教导皇帝,将来若长公主顺利即位, 他便是三代帝师。

    即便陆问君本人,在太傅面前也敬重有加。

    太傅年迈,身体还算健硕, 陆问君早就让人给他备了轿辇, 他坚持步行。

    沈沣走在他身后,怀中抱书简。仍旧一身青色衣袍,他很衬这颜色。

    授课时,太傅坐在讲坛, 捋他的长白胡须。

    沈沣通常坐在侧面。他很安静, 很少发出任何声音扰乱授课。

    或替太傅研墨,或在他兴之所至跑题之后,淡声提醒,将他拉回正题。

    大多时间,他在做自己的事, 执一支狼毫小笔, 编纂典籍。

    太傅讲课枯燥, 有时还会莫名停下来, 发呆片刻再继续。

    陆问君定力很强, 有时一连陪他坐一两个时辰,从不急躁。

    比起半炷香都坐不住的二皇子,她从幼年时期,身上便已展现出帝王之气。

    只是偶尔,沈沣会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

    起先,他会抬眸回视。

    陆问君有时撑额定定瞧着他,有时会含义不明轻扯唇角。

    长公主性子冷,但她若对你笑,初春冰雪融化,清清凉凉,淌到心里去。

    每当这时,沈沣常常意识到,自己需要花些功夫,才能重新静下心。

    有时他心神漂浮得厉害,不慎错字,几日的功夫便都白费了。

    于是之后再有所察觉,他只当做不知。

    可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即便不去看,也像羽毛,往他身上、脸上轻轻扰拂。

    又像春日垂下的翠嫩柳枝,在水面上扫起涟漪。

    太傅每隔两日来为长公主授课,沈沣随他出入东宫,渐渐将所有长廊、小径都踩熟。

    有时宫里会有人来传话,长公主问他借某本书。

    那些书有的难找,有的很寻常,宫里藏书阁典籍丰富,不可能没有。

    但下次进宫,沈沣都会带上。

    把书交给陆问君时,若太傅不在,她常常会与他讨论一二。

    时日久了,陆问君不再让白芜传话,有时当面同他讲,有时用信鸽。

    问他借的书,品类愈渐丰富。

    有次她对宫外盛行的话本感兴趣,叫沈沣替她寻一本来。

    话本名叫春日经,沈沣未曾听过,到书坊去问时,被人以颇有深意的笑容打量。

    他觉出有异,回去之后,翻阅几页便匆匆合上。

    两日后进宫,他没有主动提起此事。

    授课中间太傅去解手,陆问君问他要话本“我要你带的书呢。”

    沈沣放下笔回话,声音四平八稳“没找到殿下要的书。”

    陆问君看他片刻,眉梢一挑“你看了”

    沈沣神色有短短一瞬的不自然,足够陆问君捕捉到,勾起一个戏谑的笑。

    “你看了。”确定的口吻。

    “好看吗”她饶有兴致问。

    沈沣将镇定模样维持得很好,正色规劝“那些东西,殿下还是不要碰的好,别污了眼睛。”

    “我不看。我只是要你看看而已。”

    沈沣看向她,不解她的用意。

    陆问君站在他桌前,弯下腰,手里的书挑起他下巴“沈博士太正经了。我想看看,你不正经是什么样。”

    她靠得近,眼底那丝兴味清晰显现。

    沈沣嗅到一丝微弱的香气,不浓,甚至有些清淡。像是某种香料的味道,却不常见,他从未闻过。

    那香气来自她身上。

    他想起那日匆匆入眼的画面,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长公主清冷高贵的一双眼,不该叫污浊之物沾染。

    那双眼此时离他如此之近,明锐而莹亮。

    沈沣想开口说什么,却觉得喉头干涩,难以发声。

    良久,他垂下眼,面色沉静“殿下说笑了,微臣不能放肆。”

    陆问君轻巧一句“放肆了如何”

    恰巧响起的脚步声,打碎从两人之间滋生的藤蔓,太傅回来了。

    陆问君直起身,回到座位。

    月末京城出了一桩大事,反贼王氏兄弟为报家仇意图谋逆,全家被下狱,大理寺审讯时才发现,关押的弟弟是个小厮假扮的冒牌货。

    为追捕潜逃的反贼,京城动荡,封锁三日。

    那几日接连下雨,天阴沉得不像话。

    陆问君替皇帝办事,追查反贼下落,接到可靠信报,人藏在京郊一户陈姓人家。她带精兵赶到,翻遍上上下下,没找到踪迹。

    陈家咬死不认,陆问君审到半夜,下令不留活口。

    她回到宫中,已是次日,事情早已传遍宫中。

    太傅等了半个多时辰,又见她满身血腥之气归来,拍案大怒。

    斥责她一不守时,二太残暴,罚她跪宗祠。

    陆问君并不辩驳,走到垫子前,撩起衣摆跪下。

    太傅眉心紧皱,在她背后负手来回踱步。

    看她跪了半个时辰,太傅气消了些,给她机会认错“你可知错了”

    陆问君跪在垫子上,脊背笔直“我何错之有”

    “既没有找到人,不能证明陈家与反贼勾结,你为何要下杀手”

    “地窖里找到一枚来历不明的玉佩,足以证明他们窝藏逃犯。”

    太傅眉头越拧越高“那为何要赶尽杀绝最小的孩子才七岁,七岁以下无刑责,你连那么小的孩童都不放过”

    陆问君道“既要杀,就斩草除根。留个活口,等着他将来成人,像王氏兄弟一样回来兴事吗”

    “你”太傅被她气得胡子直抖,指着她半晌,痛心道,“帝王应以仁德治世,你小小年纪学得如此残暴,将来还了得给我跪满三个时辰,静思己过”

    看一眼沈沣,“你在这里看着她,不到时辰不许起来。”

    说罢拂袖而去。

    太傅怒气冲冲离去,宗祠沉寂无声。

    沈沣静静守在门边。

    香炉里的香慢慢向下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陆问君出声“给我倒杯水。”

    沈沣只道“老师吩咐过。”

    陆问君便也没再开口。

    她跪在祖宗牌位前,腰背不曾有一瞬间的弯曲。

    白芜在外面看得心疼不已,几次想进来偷偷把人劝起来,瞧见沈沣,只得打消念头。

    太傅果然清楚他们都会向着陆问君,所以留了眼线盯着。

    白芜在外头干着急,掐着时辰跑进来“殿下,时辰到了,快起来吧。”

    陆问君跪的时候端端正正地跪,到了时间也一息不拖延,从垫子上站起来。

    跪的时间太久,一双膝盖都麻痹了,她起得太迅疾,没站稳便往后倒。

    沈沣急急往前一步,将人接住。

    陆问君倒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她脸色苍白,沈沣手不小心触到皮肤,烫得吓人。

    白芜吓得六神无主“哎呀,这是怎么了呀”

    沈沣打横将人抱起,沉着声道“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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