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喜嫁丧哭(8)

    村支书家的六层小楼, 最开始盖起来是想着等家里的小辈们结婚了,可以给他们当做新房来住,所以预留了很多房间, 想要为新生儿的到来做准备。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长孙杨土开的这个好头, 家里几个小辈长到这么大了,都没有结婚的, 于是那些房间也就只好空置了下来。

    不过正好,因为嘉村临近公路, 很多需要帮助或是从这经过的车辆和过路人, 偶尔也会需要在嘉村借宿。于是村支书一边对家里的小辈们恨铁不成钢, 一边乐呵呵的将家里空余的房间拿出来, 借给过路人住。

    所以节目组也是赶了个巧, 毕竟大几十人, 如果去了别的村子,还真不能够住。

    夜色渐深,在客厅里的嘉宾们本就因为今天一整天的长途奔波,而疲倦不堪, 又因为晚饭没忍住吃得多了些,所以现在都一副食困的状态。虽然还在直播主屏前和其他人互动笑闹着, 但眼神大都已经迷蒙。

    尤其是宋辞这个没吃过苦的小少爷, 更是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一点一点的,只在谁叫到他的名字时含混的答应一声, 让旁边的人啼笑皆非。

    村支书也看出了嘉宾们的困倦,于是赶快笑着让节目组众人上楼休息, 说是热水和被褥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老两口儿就在二楼, 有什么需要的再来找他们就行。

    众人都笑着向村支书和他妻子表示感谢,只有综艺咖还对刚刚村支书讲的山里的故事很感兴趣,颇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再听的模样。

    “没想到哥你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啊。”

    那位三线男明星有些惊奇,在上楼的时候随口道“我家就是南边的,这些都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小的时候我想去外面摸鱼爬山,我家老人就给我讲这些故事,吓唬我不让我出去。”

    “你也知道这些故事”综艺咖眼神亮了,咂摸着嘴说“那一会儿你给哥讲讲,刚刚村支书讲的我都没听够,又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休息。正好我们一个房间,这下晚上就不无聊了。”

    男明星哭笑不得“哥你是让我当着粉丝们的面讲鬼故事吗虽然咱们节目已经因为恐怖经历上了好几次热搜了,好多观众们都是因为这个才被吸引的,但我觉得我们其实还能再抢救一下”

    分屏前的观众们顿时乐不可支,弹幕上刷过一排“哈哈哈”。

    虽然村支书家里十几间空余的房间够用,但架不住节目组的人也多。于是这次嘉宾们依旧是两人一间,因为上一次在野狼峰的时候综艺咖就和男明星一间,相处的很愉快,所以这次两人也选择了继续一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将原本设在客厅的直播设备搬了上来,准备架在嘉宾们所在的三楼。在调整角度和设备的时候,工作人员们也笑着和好奇过来的围观的年轻人们聊起了家常,谈话间就说起了村支书家里的情况。

    村支书家里一共有四个儿子,除了始终不结婚的老二,其余三个都生了好几个,家里算得上是子孙满堂,在宗族里也很被人羡慕。

    宗族里有不少人都说,是因为村支书以前做过好事,所以家里才会连生四个男孩,就连儿子都除了个不成家的以外,家家有男孩。

    只是这话被村支书听了,很不乐意的嘲讽了回去,说你们做过的孽也不少,逼族里的女孩嫁人算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因果报应吗,拿什么还什么,你们毁了别人的好人生,那自己就也别想过好。

    从年轻人嘴里听到村支书当年说过的话,工作人员惊呆了。

    那年轻人注意到了,显得很高兴,得意洋洋的道“别看我爷爷现在整天笑着脸,脾气特别好。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暴脾气嘞,要不然怎么能带着我们村另立出来,还把村委会啊什么的都搞了起来,我们这去年还评上了文明村呢宗族其他的村子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天天拜祠堂,有事就老祖宗托梦,村里连个村支书都没有,啧啧啧。”

    提起其他村子,年轻人显得很鄙夷“他们天天就知道生生生,这个生不出来男孩就换下一个,自己做的那叫人事再说了,二叔就是不结婚,碍着他们什么了,管得那么宽。”

    工作人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因为考虑到了节目效果和镜头分配,所以所有嘉宾都住在了三楼。此时整个楼层到处都是嘉宾们的谈话聊天的声音,显得很是热闹。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的角落里,静静听着众人谈话的燕时洵。

    在嘉宾们在三楼聊天打闹,像是一起出游外宿的学生一样笑笑闹闹,引得主屏前的观众们也被轻松愉快的氛围逗得乐不可支的时候,燕时洵独自下了楼,去了后院。

    因为村支书家里几个儿子今天都去了城里,没有在家。几个年轻人又都被节目组的直播设备吸引了去。所以刚刚还热闹的客厅,现在静悄悄的,只有白炽灯冷白刺眼的光线,反射在纯白的瓷砖上。

    从刚刚看到后院的那口井时,燕时洵就想去看看了。但又因为年轻人忌讳的反应,而没有贸然行动。

    此时凑近了井时,燕时洵才看清了这口井的全貌,也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井有八面,算上盖住井口的厚重石板却有九重,象征着轮回。

    而在井的外立面,不仅画着燕时洵刚刚看到的驱邪符等,在恰巧是刚刚燕时洵的视野死角的那一面上,还笔力遒劲的写了整整一面的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虽有八面,却只有一面是主位。

    向内利主人家,向外利孤魂。

    而这口井的主位,朝向外,正好是对着山的方向。

    并且,在最重要的主位上,汇聚了九重轮回后聚集起来的力量,却没有用威力强横却会令鬼受损的符咒,而是选择了往生咒。

    不是为了杀鬼镇鬼,而是为了送鬼离开,让它往生。

    燕时洵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了一下。

    看来,村支书家确实是遇到了鬼。并且,从年轻人说杨函的窗户常年封死,和杨函房间里的摆设可以看出来,恐怕这鬼生前,是杨函认识的人。

    在宗族制度之下,父权尤为兴盛,父亲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

    即便村支书的思想开放,但从刚刚年轻人们对他的态度来看,村支书依旧是这一家做出决定的那个人,这口井也应该是村支书主持修建的。

    从小跟着李乘云到处游历,燕时洵遇到了不少同行,深知他们的行为方式。有鬼在前,那同行必然是杀鬼为主,不会选择往生咒这样温柔了太多的手段。

    主位上的往生咒,必然是出于主人家的意愿。

    也就是,村支书。

    燕时洵想起刚刚杨函向他讲述从前的故事时,所提到过的当年杨花家出事的时候,村支书是在宗族里抗议过的,即便没有成功,在回家面对妻子的时候也是唉声叹气,对自己很是自责,还对杨花很是可怜和惋惜。

    而年轻人在和工作人员交谈时,也透露出了村支书对于宗族里一部分的不屑,而且时隔多年依旧对族人当年对杨花家所做的事耿耿于怀。

    这样的话,和杨函相识,被村支书怜悯并且怀着温柔,想要送它往生

    纵横交织的思绪之下,燕时洵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杨朵。

    燕时洵的眼眸猛地沉了下来。

    杨函坚定的认为杨朵会保护她姐姐,杨光对杨朵怀有愧疚之情,杨朵也在怨恨杨光。

    而几十年过去,杨朵却依旧能够日行千里从村子前往滨海市,上身了她姐姐杨花,借杨花之口诉说她的怨恨,甚至无视杨花日渐衰弱的身躯,连杨花都一起恨上了。

    不仅如此,当年给杨光通风报信的杨函和他的一家人,也遭遇了杨朵的怨恨,让杨函的小辈们谈之色变,且使得村支书无奈之下只得修建了镇魂井来驱赶杨朵。

    所有人的反应,都指向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死亡了的杨朵

    燕时洵带着一身秋夜的寒气,从后院回到了客厅,径直去了二楼。

    村支书正一个人坐在二楼的小露台上,闷闷的抽着烟袋。他在听到脚步声回头之后,就看到了从一楼楼梯走上来的燕时洵在向他走来。

    “小哥没有上楼收拾收拾吗”村支书有些惊讶,随即从刚刚一个人独处时的愁闷转换成了一张笑呵呵的脸“刚刚吃饭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小哥,是饿了下楼找吃的去了吗”

    “你在这坐着等等,正好我媳妇儿在楼下厨房里收拾锅。她不知道,客厅里的橱柜还放着上次老大拎回来的饼子,我去给你偷点好吃的来。”

    村支书一边说着就准备起身,语气亲切得就像是亲爷孙一样,没有半点距离感。

    “不忙,您坐。”燕时洵伸手,按着村支书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回了藤椅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去找您问个事情的,没想到您不在一楼,我就上来了。”

    燕时洵没有将自己去后院看井的事说出来。

    在没有全部摸清村里的情况之前,他不会贸然暴露自己真正的意图。

    燕时洵装作苦恼的样子,向村支书问道“您也知道,我们本来的目的地是后面的家子坟村,想要去那的农家乐玩。但是因为道路上设了路障,直接切断了去后面的路,我们今晚才不得不在您这里借宿一晚。”

    “但是路障放在那,明天它也不会自己消失,车子还是过不去。所以就想和您问问,那路障是怎么回事谁设在那的,我们能联系那个人把它挪走吗”

    提到路障,村支书的脸色骤变,从刚刚的亲切变得厌恶。他抽烟袋的动作顿住了,嘴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克制着本想要骂出口的话。

    许久,村支书才在看清燕时洵诚恳求知的目光后,抬手磕了磕烟袋,叹了口气“路,是我们封的。”

    果然。

    燕时洵验证了之前自己的猜测,却眉目不显,而是故作惊讶的道“啊为什么我还以为是谁封了路想要要钱的来着。”

    村支书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但因为燕时洵最后的那句质疑,又忍不住证明自己的清白。

    “并不是为了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封了路。”

    “我们嘉村能比其他村子更早过上好日子,全是靠着这条路的。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为了补上封路带来的经济损失,我家三个儿子都在外面跑,很久没有回家了。”

    村支书叹了口气,道“从半年多前封了路,我们就只能一遍遍对路过的人解释,之所以无偿为人家借宿,也是因为这个。毕竟是我们做的吗,总得负起责任来。”

    “不是我们想封,是”

    村支书犹豫了很久,手里的烟袋也积了烟灰,像是这个理由让他难以启齿。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宗族里的那点子事,不应该说给村外的人听。而且你应该也不耐烦听我一个老头子说这些家长里短。”

    村支书摇了摇头,叹气道“但是总归是我们做的事影响到了你们出游,所以,总得对你们有个解释才对。”

    “其实是因为后面的旺家子坟村。”

    村支书说起后面的村子,眼睛里的厌恶遮也遮不住“虽然同为一个宗族,但因为我们嘉村被山挡着,其他的村子都在山那边,所以我们村最开始,其实算是宗族里最不受宠的孩子和不受欢迎的孩子从山里走出来,想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盖个家,这么聚集起来的。”

    “但后面的家子坟村不一样,因为宗族里一个小祠堂在那里,而且上一任族长就住在家子坟村,所以他们很被族里重视。但也正因为这个,所以他们的做派一直都是那样,多少年都不变。”

    村支书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们做那事啊,缺了大德了,损阴德但凡是个人,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和他们一样。”

    “我们本来还想劝,但他们从来不会听,而且做得越来越过分。”

    村支书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一声叹息,本来就遍布着皱纹的脸,也因为他苦闷的表情,而显得更加苍老。

    “他们疯了。所以,我们才会不得以封了路,从此再不和他们来往。”

    “小哥,你们”村支书看着燕时洵,欲言又止,最后只道“算了。你们要去后面就去吧,反正你们都是外人,还能让他们赚钱,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

    “原来没修路的时候,我们都是从山上走的。”村支书用手里的烟袋指了指小楼后面远处的大山,道“等明天白天,你们从山上过去吧,我让杨土带你们过去,他从小就喜欢两个村里疯玩,熟悉路。”

    从村支书这里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燕时洵向他道了谢,就转身上了楼。

    在从楼梯上转过时,燕时洵看到了村支书在他走后那张重新变得愁眉苦脸的脸,看着窗外,像是在忧愁什么。

    燕时洵也顺着春村支书的目光看去,却只能看到一条在昏暗路灯下空荡荡的村路。

    村支书难道在等什么吗

    燕时洵心里划过一丝疑问,但很快就上了楼。

    早就提前上了楼的白霜,正在空旷的浴室里一个人洗着澡,边开着花洒被热水冲得舒舒服服的,边因为解乏的快乐而哼着轻松的小曲。

    因为村里不愁土地,村支书家的小楼占地面积很大,于是连带着浴室也是一整个房间,被一道磨砂玻璃隔开,外面是洗手池和马桶,里面是很宽敞的洗澡区。

    只是因为没什么摆件而显得很是空旷,白霜唱的歌都和水声混合在一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因为洗澡水太热又不能调温度,白霜索性将旁边的窗户开了条小缝透透气。

    刚刚因为窗户是磨砂的所以看不到外面,开了窗缝后,白霜才看清这扇窗正对着后院。

    “咦这井的造型好奇怪啊,没见过。”白霜向下看了一眼,只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回身去拿自己的洗发水。

    刚把泡沫揉在头发上,想要闭眼睛以防止泡沫水流进眼睛里,白霜就忽然听到玻璃门外传来“咔嗒”一声。

    像是有人踩在了松动的地砖上,发出了声音。

    “谁”白霜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扬声问道。

    然而,外面没有人回应。

    白霜关了花洒,等了好半天都没有等到再发出的任何声音,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玻璃门,保持着微躬着身的戒备姿态开了条小缝,警惕的向外看去。

    外面并没有人。

    白霜这才放松了下来,直起身拍了拍胸口,笑道“嗐,吓我一跳。”

    可能是瓷砖和水泥之间自己臌胀裂开的声音吧,毕竟是浴室,常年有水汽的地方,瓷砖潮湿受裂也是正常的。

    这是自己吓自己了。

    白霜顶着满头泡沫,放心的准备闭上了眼睛,继续揉着自己的头发。

    然而,“咔嗒”、“咔嗒”

    几声细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白霜猛地睁开眼,几乎是立刻就扑向了玻璃门,大力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

    只有几声凝结在天花板上的水珠滴落在瓷砖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水声中,白霜觉得整个人冷得一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后面靠近自己。

    她大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缓缓扭过头向后警惕的看去,看到的却只是打开了一条窗缝的窗子。

    风吹的吗

    经过两次惊吓之后,白霜也不管什么憋闷不憋闷了,赶忙走过去将窗户重新关上了。因为走得太急,还差点脚下踩着水一滑摔倒。

    就在关窗的那一瞬间,一抹红色从白霜的眼角余光划过。

    然而定神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白霜喃喃着,却不再敢闭眼睛,而是硬生生睁着眼睛赶紧洗完了头发,眼圈都红了一大片。

    她抖了抖,决定速战速决,也不冲热水了。

    太过空旷的房间让她有些忐忑紧张,还是回房间锁上门来得安心些。

    和楼下安静苦闷的氛围不同,三楼的嘉宾们气氛热烈。

    因为那位三线男明星说他知道很多南边的故事,所以刚刚都被村支书勾起了听故事的好奇心的嘉宾们,正好趁着浴室被其他人占着的时候,跑到男明星的房间里来听故事。

    于是,原本只有综艺咖一个听众的讲故事,就变成了男明星说书的故事会,房间里围了一圈人。

    男明星哭笑不得,但也只好被赶鸭子上架的充当了一把说书人,说起了小时候从老人那里听来的,山里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是被我阿婆带大的,住在村子里。有一个中午,太阳特别大,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出去玩,吵着闹着也要去山上摘果子吃。我阿婆就边摇着蒲扇,边给我说,我之所以这么想出去,是因为外面有脏东西在诱惑我,等我真出去了,那东西就会把我引到山上,我以为是摘果子,其实,是在把头伸进那东西的上吊绳里。到那时候,只要那东西狠狠的一推我”

    男明星的声音忽然拔高,同时手上也猛地做出了推的动作。

    原本全神贯注听故事的众人,顿时都被成功的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就连最严肃的男演员赵真都不免下意识做出了格挡的手势,然后才反应过来。

    综艺咖立刻轻踢了男明星的大腿一下,笑骂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说书人的天赋,差点没把我吓死。”

    “就要这个效果嘛。”

    男明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要趁我爬在树上时,那东西一推我,我就能吊死在它的上吊绳上。”

    “我那时候真的被唬住了,没敢出门。但等我缓过来,又心痒痒的馋山上的果子,就瞒着阿婆溜出了家门。”

    “然后,我就在村头的那个三岔路口,看到在大太阳下面,有个全身都是黑色的人影,在向我招手。那个人也不说话,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就一直在招手”

    男明星压低了声音,用阴沉的声音道“那个人背对着太阳,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管我凑得多近都不行,总觉得是看到模模糊糊一团黑色,没有鼻子眼睛。”

    嘉宾们大气不敢出,屏着呼吸听男明星继续说下去。

    “然后,在我靠得很近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我本来以为那人肩膀上搭着的麻绳,其实是缠在它的脖子上,而且那绳子勒得很紧,几乎快要把它的头拽掉了。我突然就想起了阿婆讲给我的故事”

    宋辞咽了口唾沫,默默抱着膝盖缩到了墙角,想要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男明星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带着危险的阴冷感,令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拼命的跑啊跑,那东西就在我身后拼命的追,从三岔路口一直追到村子里,眼看着就要抓住我了,我就嗷嗷大哭喊着我阿婆的名字。我阿婆一开门,冲着我身后大喊了一声什么东西,我赶紧跑进院子大门里把门锁好,气都没喘匀就往外看,就看到了那个全身黑色的人,就在大门外看着我。但是因为大门已经被我锁住了,它也只能看着我,在大门口也不说话,就站了好长时间,才离开。”

    “后来想想,其实我在快要跑进家门的时候,那东西应该就快要抓住我了。要不是我阿婆那声喊让我有时间冲进院子又锁了门,可能我就真的被抓住了。”

    男明星耸了耸肩,从刚刚压低了身躯讲故事的姿势里直起身,笑着道“后来每次想想,都真觉得后怕啊。”

    憋了一大口气的嘉宾们,此时才敢慢慢放松了下来,吐出了一口气。

    “呼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其实也还好”

    倒是综艺咖坏心眼的说“你们就不怕门外也有鬼我可就住在这房间,一会散了直接躺下睡就行。你们可还要从这房间出门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就不怕吗”

    “尤其是你,南原,你是一个人睡吧。”综艺咖坏笑着“你还睡得着吗就不怕门口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看你”

    刚刚还说不害怕的嘉宾们,顿时抖了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起那个画面。

    虽然小楼里没有三岔路口,但是综艺咖的这间房间就在楼梯口,左右一算,也是个三岔口。一会儿从房间出去,万一真的有什么东西

    嘉宾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的情绪。

    尤其是被综艺咖直接点名了的安南原,欲哭无泪。

    因为上次野狼峰众人一起在山神庙里被巨鼠追着逃亡,所以也算是有了过了命的交情。当时的室友这次都又选择了对方当室友,而新来的两名嘉宾又决定睡一间。于是,可怜的安南原就被剩了下来。

    毕竟八名嘉宾里,只有白霜一名女生,工作人员又不可能和嘉宾一起占用嘉宾的分屏镜头。所以,安南原只好一个人睡一间房。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又不是幼稚园小孩不敢一个人睡,这有什么的

    但是,综艺咖这么一说,他又不确定了。

    男明星见状,耸了耸肩灿烂笑道“只是个故事而已,不用那么害怕啦。不是你们自己要听我小时候的故事的吗现在又害怕,好怂。”

    综艺咖立刻挺了挺胸膛。骄傲道“我没怂。”

    而在各个直播分屏前的观众们,在很多人欢乐的嘲笑着嘉宾们胆子小的时候,男明星自己的分屏上,却刷过很多粉丝们迟疑的弹幕。

    真的只是个故事吗可是哥哥出道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从没看到他在正午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外面。他好像特别害怕中午一个人站在街上。

    我刚刚真的以为哥哥说的是真的。关注哥哥多年的粉丝们应该都知道,哥哥没有架子,但只有一件事他特别在意。不管是办公室化妆室,还是和品牌方合作拍广告,他都不愿意在对着三岔路口的那个房间。之前一个品牌方的化妆室外面正对着完全没有人流量的三岔路口,还不愿意换,然后哥哥第一次发了很大的火,很硬的说必须要换,不然他不拍。然后品牌方才给换了的,但之后也说哥哥耍大牌。那次哥哥声誉受损严重,所以我觉得哥哥是真的很介意这个事情,宁可声誉受损也不愿意看到三岔路口。

    不仅是这个吧,哥哥真的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在意点。之前哥哥直播的时候,都必须要确认家里的门窗关没关好,天气最好的时候也坚决不开门窗,像是很怕外面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哥哥在马上要进门的时候会快走两步,下意识的显得紧张害怕。等迈进门里的时候,哥哥才会松了口气。

    啊那,那按照你们这么说,哥哥刚刚讲的会不会是他的真实经历啊,说是故事只是为了让大家不害怕

    “虽然只是讲了个故事,但三岔路口看到人影,是有可能的。”

    突然从没有关门的门口传来的磁性男声,把刚刚才从害怕里脱离出来的嘉宾们,重新又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大叫了起来。

    就连直播前的观众们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弹幕停滞了一瞬。

    只有正对着房门的男明星,才看到了从门外走来的燕时洵。

    “就像是烧纸多会选在十字路口一样,因为十字路口的中点,既是东西南北的交汇,也是阴阳的交汇。在那里,一条阴间的路一条阳间的道重合,新丧的鬼魂如果没有鬼差来指引,就会从十字路口走过,从阳间的道走上阴间的路,顺利离开人间。”

    “如果有人在黄昏的时候连续走过了四次十字路口,就很有可能会在第四次,看到从十字路口经过的鬼魂。这个时候不要因为好奇而和鬼魂对上视线,也不要再继续走下去,随便转哪个方向都好,从小路快速离开。否则,很可能会跟着鬼魂的脚步,一起从阳间走到阴间。”

    “到那时,想要回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燕时洵抱臂斜依在门框上,闲闲的嘲笑道“你们有胆子听鬼故事,就没胆量不喊出来吗”

    被吓得差点魂儿都飞了的安南原qaq,不敢。

    “不过,你说你在三岔路口看到了纯黑的人影,还追到了你家门口。”

    燕时洵收敛了笑意,看向男明星“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小时候的村里应该恰好没有呈现十字形的路吧。”

    男明星想了下,随即有些愕然“好像确实是。可,可燕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岔路口,少了一,四方不交汇,于是阴阳混乱,阴路和阳路会随机出现在三条路中的其二。所以如果有亡魂没能被接走,就只能一直在三岔路口徘徊,直到阴路出现,它得以顺利离开。”

    “你看到的那个人影,之所以是在正午,是因为物极必反,阳气最重的时候,反而是阴路最可能出现的时候。所以它才会在路口,等待着阴路出现。”

    虽然并没有亲眼看到男明星小时候的村子,也和男明星并不熟悉,但是只凭着男明星刚才的讲述,燕时洵就已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你那时候是正好撞上了,它没有等来阴路,却看到了你。你阿婆说的没错,它会把人引到自己上吊的地方,把人吊死在自己的上吊绳上。因为新丧寂寞,所以才来寻伴。”

    看出了男明星眼里的恐惧,燕时洵顿了下,安慰道“不过别担心,你不会再遇到那种情况。你已经长大了,魂魄稳定的链接在身体里,先天灵性消失,就算鬼和你脸贴脸站在一起你都看不到了。只有没有成年的孩子才容易看到,年龄越小,先天灵性保存得越多,越容易看到。”

    男明星抖了下,本来在听到燕时洵说不用担心而放松下来的神经,重新紧绷了起来,看起来更害怕了。

    众人燕哥,你这叫安慰吗什么叫和鬼脸贴脸都看不到更恐怖了好吗

    屏幕前的观众们qaq

    呜呜呜好可怕,我家窗户正对着十字路口,现在外面只有黄色的路灯,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慌,不会真的有吧

    完了,听完这个故事,我明天放学不敢一个人走回家了,学校到我家正好四个十字路口

    “燕,燕哥。”安南原弱弱举手“我们的分屏直播都开着呢,在屏幕前说这个,是,是不是不太好”

    要是直播权限被封了,导演一会又要冲过来抱着燕哥大腿哭了。

    燕时洵糟忘了。

    因为他自己的分屏已经关了,所以一时放松,忽略了其他嘉宾会为了流量和人气儿一直开着分屏直播。

    燕时洵我又不需要人气和流量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时刻注意啧,要不干脆就让张大病的节目被封了把,好麻烦。

    不过一想到张无病哭得鼻涕眼泪齐下的模样,燕时洵还是只能假笑着,镇定冲着嘉宾们的分屏镜头道“哦,我也只是讲了个故事,不要当真。”

    “看到你们在举办讲故事大会,路过顺手参加一下而已。你们继续,我讲完了。”

    燕时洵向分屏镜头挥了挥手,然后单手插兜的悠闲转过身,从房间门口离开了。

    只剩下被吓得不轻的嘉宾们,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燕哥刚刚讲得那么认真,真的只是个故事吗

    而且结合着燕哥本来的身份,和他完全忘记了有镜头这回事,还是在安南原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怎么看都怎么像真的啊。

    而直播的弹幕里,还有观众们自己哄自己。

    哈,哈哈,不愧是燕哥,连故事都讲得这么逼真。

    只是个猜测,有没有可能燕哥不是在讲故事,他是在给之前讲故事的那个嘉宾解疑科普

    哒咩住口

    好的,刚刚听完故事之后连滚带爬去把房门反锁的我,现在躺在床上,已经彻底不敢睡了。我的窗户临街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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