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碰瓷骗吃小狐狸(三) 柏霁之猛地扑过……
柏霁之心里恨起来。
他很难不讨厌自己每次情热都会持续一两周, 而这次正好完全跟门派大比和订婚宴都重合
明明他都已经顺利解决老五和老七了,明明门派大比正是他要反击的时候
柏霁之刚成年的时候, 发情期持续的时间更长, 而且在春夏季节也很频繁,他当时想尽办法穿厚厚的衣服,戴着帽子口罩, 躲到最偏僻的院子里把门窗紧锁,甚至是一遍遍洗冷水澡。但不论是身体的难受还是气味都没办法解决。
直到, 他在一次发情期的末尾,为了不错过情报, 去见了一直以来与他有联系的那位沉默的“高人”
这位高人总是躲在昏暗的小房间内,从不开口,用短信或者是朗读软件与他沟通, 他还是某一次瞥到她的剪影,才确认高人是一位女性。
从两三年前, 他机缘巧合结识高人以来,高人教给他不少适合他的武艺, 指导他瞬移能力和变换武器的能力,教给他如虎添翼的心法绝学。
柏霁之的武艺与灵力突飞猛进,他才意识到古栖派的功法有多么不适合自己,像是前头十几年都是肉食动物硬啃大萝卜一样。
虽然这位高人年龄未知,对他也并不算是太有耐性,还会时不时自由来去地爽约或找不到人,甚至曾经消失过半年多。但柏霁之还是在认识她一年之后,认认真真拜了她叫了声“师母”。
但她到那时候都没开口回应,甚至偷偷溜走了,只留下柏霁之郑重地原地磕头
也是这位高人, 发现了他的发情期,给了他一些药物。既有草药磨粉,也有些能在药店买到的药片,短信告诉他,惊蛰之后混着吃下去,一周一次,能让每年的发情期时间大为减少,但也不能常年吃。
柏霁之大惊,高人不但能教武功,怎么还管狐狸的发情期这药真的能靠谱吗
柏霁之对于入口的药物又有些紧张,不太相信随便来的人都能治他的情热,高人看出他的担忧,她才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几步,露出了身后轻晃的大尾巴
柏霁之只看得清轮廓,对方甚至极好地隐匿自己的气息,柏霁之与她私下见面许久,都没意识到对方也是妖。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个轮廓,因为她看起来也像是一只非常强大的狐妖。
她只甩了两下尾巴,就从他们约见的地方跳窗离开了,柏霁之想追上去,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身影,只收到了一条短信
“妖有很多,狐妖也多。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在别人都期望自己万里挑一与众不同的时候,对方却看出来柏霁之其实特别希望自己能普通、平凡,像个普通的人类一样,不要成为古栖派里人人都知道又瞧不上的存在。
这句“你不过是其中之一”,大大安慰了几乎一辈子都没怎么见过妖的柏霁之。
柏霁之甚至幻想过,那个没有透露过姓名的高人,会不会是他母亲的朋友。大家都说,他母亲一看生下来是个突变出来的狐狸崽子,害怕柏宗全质问怪罪,连夜跑了。
会不会是母亲也想过,不能对他撒手不管,所以找一些其他的狐妖来教导他,来见见他
不过后来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美好了,说是母亲跑了,但大概率是死了吧,他这几年越来越知道古栖派的亭台楼阁之下是多少人的血和骨,恐怕这其中少不了他母亲的吧。
而高人和她的势力目的是颠覆古栖派,对他这么好,恐怕就是想要拉拢他罢了
不过高人也不止一次表达过,没必要经常吃药。狐妖们在世道中属于名声最差的那类,但她似乎对发情期没有那么厌恶,甚至很享受自己的天性,只是考虑到柏霁之在古栖派内生活不便,才给了他药物去抑制。
但柏霁之却觉得自己后半辈子可能都离不了这个药物了。
他实在是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无法忍受一直以来守礼又骄傲的自己,会变成别人口中开玩笑的狐狸精。他吃药的频率比高人嘱咐的还要频繁,但代价就是发情期的症状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那柏霁之也愿意。
只难受一两周左右的时间,只要熬过去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可以忘记发情期的存在
此刻,柏霁之趴在床铺上,脑子里也无法想这些事情了。
正是夏季多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忙活会场的弟子都去休息了,他才稍微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窄缝透气,外头雨声连绵,砸在院落的青石板与树丛中响成一片,他化作大狐狸爬回床铺上。
柏霁之腿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明明雨夜清凉,他却只感觉到湿热,趴在竹席上把被子都踹到地上去,紧紧合拢着床帐,吐着舌头大口喘息。他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他很想舔舔,可他平日总是严以律己,不肯表现得像个小兽一样,只硬挺着
可是硬挺着不肯舔伤口有什么用,他难耐得几乎要在竹席上打起滚来,脑子稀里糊涂,伸出舌头哈气,尾巴往上翻卷,甚至是很难控制自己挺着腰。
柏霁之脑子里都是以前,他被宫理捡回去的时候,生活在那飘落着槐花与雨水的院落里的景象。
院子有可以赤脚走的木回廊,她会泡着热茶,穿着棉麻的家居服和短裤,曲起腿坐在垫子上给自己涂指甲油。
他会从沙发上跳下来,故意去嗅一下她的指甲油,她却怕指甲油弄坏,举着手抬着脚不敢抱他,他可以就在这时候跳到她怀里去,故意把她弄得很痒。
宫理又烦又想笑,但没法抓他把他扔下去,只会躺倒在木制地板上,半垂着睫毛笑着缩起肩膀“有本事你等我指甲油干了,我非把你腿绑在厨房的推拉门上,来回开门给你练一字马”
柏霁之知道她抓不住他的,但还是会故作乖巧地不再闹,趴在她肚子上。
反正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段美好的时间,出现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因为一些关于她母亲的胡说八道以及一直以来的某些矛盾,他和柏家几个兄弟起冲突,被打断了腿,事情闹大结果也不过是柏宗全嫌弃他武艺太差。
那也是在一个雨夜,他不管不顾地从古栖派冲出来,说再也不要回去,再也不能回去,拖着断腿昏头昏脑地走在他从来不被允许来到的街道上,跟个流浪猫似的过活,甚至钻进铁板烧店后厨想找点饭吃。
最后因为腿肿得实在动不了,就被几个火系真气的厨子抓去扔给执勤的片儿警。
柏霁之只记得执勤的临时岗哨门口,蹲着个穿警服的银色短发女人,她警服不太整齐,帽子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执勤期间还在往嘴里炫炸鸡。
可能片儿警也都不想接手一个泥球流浪猫,数她最闲,骑着自行车带他去宠物医院,等洗完了澡才发现不是猫是个狐狸
柏霁之回想起来,以宫理的性格当时估计就有些怀疑了,毕竟野生狐狸也不是那么常见,他还是青色毛发。
但他当时腿肿得太严重,宠物医院也算见多识广,拎着他尾巴说什么没到发情期就是没成年呢,算幼狐柏霁之听到这话也很震惊,属实无法接受自己要去医院还要挂儿科这件事。
但宫理一听是幼狐,可能默不作声地心软了。
但这些年治安总署激进扩张,经费紧张,当然不可能给狐狸付医药费,只能宫理自掏腰包。她付得起手术费付不起住院费,把他用毛巾包着放在前车篓里带回了家,之后天天蹬着那破自行车带他往返医院。
柏霁之从此之后最痛恨的就是自行车。
就从她家到医院那条坑坑洼洼的破路,每次都能把他颠得灵魂出窍。
之后,柏霁之在她家里骗吃骗喝住了很久。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变成狐狸是这么好的事情过,他也没跟人如此亲近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过。他知道宫理喜欢在院子里抽烟,喜欢半夜给自己加餐,喜欢抱着他一起看无聊直播,喜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身上只有肥皂香味,几乎不怎么穿裙子,但短裤下两腿修长,皮肤白得透光,穿着拖鞋站在树下伸懒腰的时候人比槐花美多了。
她会修凳子、炸馃子、编笼子,养金鱼和荷花,甚至可能会做法器与丹药,手有种古老手艺人似的巧劲儿。
她武艺似乎很好,虽然几乎不练武不学用兵器,却在屋瓦被抛杂物的御剑弟子砸碎之后,气得窜起来脚踏屋檐凌波微步,两条腿追上人家飞空剑,给对方一阵暴揍。
十六七岁的柏霁之第一次离开古栖派的掌控,闯入光怪陆离的城市之中,夹杂着对这座混乱城市的恐惧,对无处可去的惶恐,就遇见了宫理这样蒙尘下实则惊艳的人。
她不怎么会主动打扰他,只是偶尔才会弯下腰来,抱住他胳膊下头,揣在怀里,沉默地发呆,柏霁之能听见她的心跳声,能听到广告的聒噪交织在一起,她仰头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后的城市,他垂头看着院落里槐花树下昏黄的小灯。
他最赤裸最真实也最自我厌弃的青色绒毛,贴在她刚刚烘干的棉质t恤上,柏霁之感觉她的手臂紧了紧,宫理喟叹了一口气“你真暖和。”
他当时还不明白什么叫魂牵梦绕,只觉得霓虹广厦、钢铁高楼之间,竟然有这么一片小小的桃源。原来他也会想要粘着人不撒手,原来她的心跳对他来说如此安心,原来等一个人回家是这么好的感觉。
柏霁之心态却也渐渐变了,从一开始感慨能变成狐狸被她养着实在是太好了,到后来他开始气恼自己明明想做很多事想说很多话,却根本不敢说明身份,只能继续当个狐狸装傻充愣。
他渐渐知道宫理曾经是治安总署的负责刑侦大案的新星,却因为创伤与失败被贬来做片儿警,他落难后最美好的生活却是宫理最落魄的时候。
他知道宫理不让他进的卧室里,有一片挂在墙上的厚重蓝色窗帘,那窗帘背后是无数的剪报、照片、线索,被她连线在一起,他有时候在早晨偷溜进卧室里,会看到宫理盘腿在床上坐着,静静看着墙面。
她会很快发现他溜进来,合上帘子后笑着拎起他来,揉揉他脑袋,他多想说点什么,多想把自己的故事也讲给她听,可他只能在她脚边打转。
宫理就会把他抱到洗手台上去让他陪她刷牙。柏霁之也有自己的牙刷,虽然说扮演小狐狸,但他也不好意思不刷牙嘴巴臭,就主动去叼那个牙刷,宫理会帮他刷牙
柏霁之此时此刻,脑子里不但有那些温馨的细节,还有宫理穿着吊带短裤侧卧在床上的身影,有她弯腰浇花时伸直的腿,有她身上的肥皂香味
他已经不敢低头看自己了,幸好现在还有长绒毛遮挡一下,如果是化作人形的时候,他更不敢看,都恨不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今天外头雨声很大,他的院落如此偏远,周围许多院落都是空着的旧客房或长年不开的仓储,他忍不住发出几声狐狸的呜咽声,幸好都掩在雨声中也没人听得见
前两天,若不是为了骗消失几年的宫理把他捡走,他是绝不肯在任何人面前发出狐狸的叫声。
这会儿,叫声也逐渐变了味,柏霁之热得受不了了,眼前都迷迷糊糊一片意识不清,他渐渐变回人形,也懒得盖被子了,蜷起来躺在竹席上。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是大家都睡得最熟的时候。
他没有听到赤裸的脚尖点在青石板小路的声音,甚至在窗户被湿透的白皙手指推开时,他都没有察觉。
宫理推开窗子的时候,忍不住屏息了一下。
昏暗的房间内那股甜香味,简直就像是推开了面包店的后厨门一样扑面而来,确实是她之前跟柏峙走过长廊时嗅到的味道。
院落的石板太滑了,她穿高跟鞋根本走不过来,干脆就光着脚,轻点着地面跳跃进院落中。
宫理探头往房间里看,房间里几乎没有装饰,显得有些古旧,只摆了楠木桌子与传统的古典雕花带架大床,一个黄铜洗脸盆架,地砖也是古旧的大块岩板石砖。但柏霁之身边照顾他的人或许很用心,地上浆洗得一尘不染,他的衣服也都被挂得齐整,院落里也没有杂草或杂物。
他的衣服被子都扔在地上,宫理翻了窗户进来,立刻就听到了粗重不舒服的呼吸声,她把高跟鞋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地上。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来找柏霁之。
倒不是因为发情期。宫理也认识一些妖,发情期持续这么长时间呢,虽然会难受,但大家都照样上班上学,又不是中了春药
主要原因是,治安总署即将对古栖派动手,不论是当年的真相,还是即将发生的事,柏霁之都可能会成为最受伤的人。
宫理隔着深青色鲛纱的帐帘依稀看到里头背朝着她的身影。
她伸手掀开帐帘,就看到赤裸的脊背。
他还是偏瘦,椎骨有种要从清透的皮肤下竖出来的样子,更显得他像是一身尖刺反骨。肩胛像蝴蝶,一小把长过腰的发辫散开,早已被他的汗湿,黏在后背上。他难受到立起来的耳朵都压下来,耳朵尖时不时在颤抖,呼吸急促,手肘因为体温升高都有点泛红。
她也很快注意到,他身上未着一物,就像是修炼百年的狐狸刚学会化作人形,在丛林里枕着草甸睡着中慢慢变成了人的模样。
但耳朵后头受过伤又被治好的伤痕,腰腹部受伤的扭曲疤痕,都证明这个小狐狸并不是天真快乐地长大。
他比以前长高一些了。
以前就完全是个手长腿长的少年,仿佛吃下去的饭都用来长个。
现在则有点青年的模样了,他上臂和腰上也有明显肌肉的线条。
是,宫理见过那个养了好几个月的青毛小狐狸的人形模样,她其实早知道这个家伙是小妖,但因为他很容易懂又实在是可爱
或者说是宫理那时候情绪太差,生活太寂寥,她有点喜欢生活中有他陪伴了,也就一直不愿意戳穿。
他似乎也想多留在她身边混吃混喝,伤势恢复之后还装瘸,她也装不知道,甚至好几次他跟她在一起太舒服,伸完拦腰跳下沙发的时候忘记装瘸,立刻心虚回头看她的时候,宫理都学会挪开眼装作玩手机没发现。
她不会养狐狸,就把自己做的肉菜涮一涮分给他吃这也是柏霁之能一直混下去的主要原因。而且她上班时间也长,她知道,柏霁之会在她走后,偷穿她的卫衣或者外套,跑出去给自己加餐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甚至买了自己的鞋子裤子,但都偷偷藏在外面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却偏偏很爱穿她的外套。
甚至有一次她执勤的中午时间,跟老朋友去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她只点了美式没吃蛋糕,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老朋友背后某个角落的桌子上,一个少年在快活地吃樱桃蛋糕。
宫理一开始只是看到有个少年穿着某件早就断货的联名款宽大卫衣,心里嘀咕说自己也有这件,幸好穿着警服没跟人撞衫。结果宫理再仔细定睛一看,那胶印图案都被洗掉了一半,不就是她那件衣服
而穿着她衣服的金瞳少年舔着勺子幸福地眯了眯眼睛,耳朵在卫衣兜帽下抖了抖。明明甜品店里就有两三位摇晃着松鼠尾巴、鳄鱼尾巴的妖族,但他仍然觉得自己作为妖是极不光彩的,把毛茸茸的大尾巴抬起来包在卫衣下头藏着
这金色瞳孔和青色毛发,还有那看似凌厉俊俏但骨子里有点傻的模样,宫理瞬间就明白了。
柏霁之也立刻发现了她,几乎是瞬间都要炸起毛来。宫理就跟在家时候装没看见他假瘸一样,非常迅速且不留痕迹地看手机,余光里却看见柏霁之金瞳狂震,吓得差点要钻到甜品店的桌子下头去。
但他点的栗子蛋糕草莓蛋糕巴斯克蛋糕都端上来了,他也不好当着服务员的面儿钻桌子底下去,旁边还有几桌看他一个人点了这么多,柏霁之低着头装死,还不忘了拿着叉子猛吃甜点。
宫理忽然想起来,昨天她买了泡芙,这小狐狸就想上桌吃泡芙,但是宫理自顾觉得狐狸应该不能吃奶油,不停地把他推下去,甚至是站起来拎着袋子吃。
小狐狸急得直打转,敢情他就是特别馋甜食,憋不住直接跑出来吃了啊
宫理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着柏霁之吃的直打嗝,拽着帽子像螃蟹一样背对着她横着走,然后快速地离开了这家店铺。
她一直都没说过,她见过他化成人形的模样。
她的不说,也让柏霁之胆子越来越大,他后来又买了外套,把她的卫衣穿在里面,甚至敢直接出现在她执勤岗对面的炸鸡店、或者是在便利店里跟她偶遇。
只是每次他都藏着耳朵尾巴,似乎都想像个陌生人一样跟她搭话,但最终都还是放弃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就在宫理决定,下次遇见他的时候,主动跟他搭话试试时,柏霁之突然从她生活里离奇消失了。
宫理再次见到他,是在半年多之后的电视新闻中,是柏霁之出手阻止柏峙炸毁某个制药公司,二人发生冲突,柏霁之的身影被路人拍到,立刻在网上疯传。
那时候正是柏峙风言风语最多,名声不太好的时候,柏霁之的狐狸尾巴和柏家人标志性的发辫,立刻引起各种讨论。古栖派连同柏峙要炸制药公司的事情一并装死,但很多人都记住了,古栖派是有个妖族的小少爷。
宫理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原来是叫柏霁之。
她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宫理调查多年的案件终于有了关键人物的新突破,她将暨香儿的名字钉在了自己那面线索墙的核心。
他肯定看到了那墙上的内容,发现宫理一直在追查古栖派这几十年来牵扯的无数命案,他也恐怕知道了宫理之所以会犯了事儿被贬来做片儿警,跟柏宗全在政府里的“运作”有关。
他在刚来到她家里的时候,就有一身细碎的伤疤,耳朵低垂也明显是被打后得不到医治才造成的,很明显这位小少爷在古栖派并没得到多好的待遇。
他既然跑出来过,为什么还要回到对他并不好的古栖派去
宫理这几年忍不住想,或许是他看到那个线索版,看到古栖派几十年来吞下那么多人命,看到他母亲的名字,他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报复父亲,才会回到古栖派;或许是他怕她发现是柏家的人,怕她生气,不敢留在她旁边,而柏霁之又无处可去所以不得不回到古栖派。
但现在治安总署要有大动作,而且有迹象表明暨香儿也似乎频繁出入万城,治安总署在数个小时前确认了暨香儿的行踪,并下令要求宫理控制住柏霁之,让他成为物证、成为人证,也成为治安总署关键时刻钳制暨香儿的人质。
但宫理一向不是听话的人。
她坐在床沿推了推他后背。
柏霁之因为她冰凉的手打了个哆嗦,他身上蒸腾着热汗,嘴唇呢喃,宫理又推了他一下“知道你难受,但别睡了,起来。”
真是骨子里有小动物的野性,这小子竟然喜欢裸睡。
他哼了两声,含在口中像是蜜一样的呢喃清晰了些“宫理。”
宫理肩膀绷紧又缓缓放松下来,有点无奈的叹口气“果然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吗”
柏霁之转过脸来,房间里实在是太昏暗,他感觉自己像是又做了梦,就像这几年里他经常会做的哪怕不是发情期也会做的梦一样。
黑暗中仿佛是宫理在低头看着他。
但其实宫理并不能化作自己本来的样子。毕竟这几年她重回治安总署,办个几个案子都让四大门派剥皮掉肉地疼,她那张脸在高层之间也算是出了名。
嫂嫂跑小少爷房里事儿小,宫理警官现身古栖派事儿更大。
她拽了柏霁之胳膊一下,想让他清醒一点“你要不走吧,离开这儿。”
柏霁之却脑子糊涂了,仿佛觉得自己还在她家里,是他趁着她上班的时候偷偷开了她卧室房门,趴到她床上被发现了,她要赶他走呢
柏霁之摇头“我不走,我不走,你不能把我赶走。”
宫理“你在这儿不憋屈吗我今天差点给他一耳刮子。”
她说的是柏峙。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柏霁之忽然拧过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腰,使劲儿往她怀里挤,像是要把自己当狐狸盘在她身上似的。他声音沙哑得像个成年男人,却又极委屈似的“你在的地方,我也在,我不要走你都不要我了,我腿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都不要我了”
宫理“”
那天夜里,宫理看到他又化作小狐狸卖可怜的想骗进她家里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到底是觉得她蠢,还是觉得她足够心软,抑或是觉得她还能继续装傻把他带回家去
宫理当时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打一顿,又忍不住观察他的伤口有没有伤到筋骨。
她更希望柏霁之能化作人形大大方方地敲她家门。
宫理伸手拨了一下他耳朵尖,道“你那伤口不严重。”
或许是她口吻听起来有点硬,他急于证明自己,整个身体转过来要让宫理看他大腿“很疼、很疼宫理,呜我受伤了,你把我带回家好不好”
现在的柏霁之好像也错乱了,分不清时间,分不清身份。但宫理低头一看,却瞳孔地震
这是让我看大腿吗
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伸手要去地上在那堆衣服里找到他的裤子,柏霁之却以为她要走,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把她拽回床帐之中去“别走,你别走,我我我不骗你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赤着脚的宫理被他硬生生拽到纱帐掩抑的床铺深处,柏霁之沁着薄汗的胳膊像是要把她跟他嵌在一起似的紧紧抱着,呼吸滚烫,这举动显得很有侵略性,但他却用耳朵蹭着她脖颈,声音呜咽“宫理我特别特别特别想你,你走了,不回那个院子了,我每年槐花落的时候都去转好几圈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宫理很想为他的撒娇心软,也很想问他很多事,但奈何戳着她后腰的滚烫玩意儿实在是让人无法忽略。她感觉出来柏霁之这情热得不对劲儿了,一般也没谁会昏头涨脑到这种地步啊。
这小孩好吧也不是小孩了,这小少爷不会要拿她乱蹭吧
宫理拽住他耳朵,偏过头去,想教训他一句,俩人对视,宫理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清那一双金瞳,她正要开口,柏霁之先嗅了嗅她“雨水,把香水味弄掉了。现在是宫理的味道。”
宫理“我有那么大的味儿吗喂,放手,我没在你面前动过手,但想伤你还是轻轻松松”
宫理突然没声了。
因为柏霁之咬了咬唇笑了一下,忽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嘴唇,呢喃道“宫理的味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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