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一张嘴气死人, 那群人自然也没了闹洞房的心情,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此处。
刚刚急着关门的冒失鬼留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裴澈和江淼, 道:“大表哥, 大表嫂,刚刚对不住啊, 都是他们说闹一闹洞房添点人气,以后日子才能更红火。”
“别叫大表嫂, 往后叫淼哥就行。”裴澈纠正道,旁人如何称呼他管不着,自家人的话他还是可以管一管的。
“哦。”孟平端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大表哥, 淼哥,我走了。”
“走吧。”裴澈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这群人一走,江淼的表情立刻又变了,他跨着腿走回屋子里, 叫道:“快快, 去给我拿药来!”
裴澈连忙出门,喊人去药房找府上供的大夫拿药。下人很快拿了几罐药膏回来, 一股脑全堆在了桌上。
“怎么这么多?哪瓶才是涂抹擦伤的?”裴澈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孙大夫说,这瓶绿色的用来涂抹擦伤, 其他几瓶的作用都写在这张纸上, 他让您自己看。”下人有些紧张, 把纸交给裴澈。
裴澈疑惑地接过纸, 一目十行地扫过后, 手僵在了半空,脸也瞬间涨得通红。他强装镇定挥退下人,然后盯着桌子的几个罐子出神。
“药膏呢?你在这看什么呢?”江淼左等右等不见他把药膏拿过来,便走了过来。
裴澈一惊,忙把纸往怀里一揣,拿起了桌上的绿瓶:“没什么,这就是药膏,你拿去涂吧。”
江淼接过药膏,下巴朝门口方向一抬,裴澈瞬间会意,连忙拿起桌上的几个瓶子出了门,小心地把门带上。江淼怕还会有人闯进来,过去把插销插上,才放心地上药。
那两处被磨得通红破皮,拿手轻轻一碰,便觉得仿佛被盐渍了一般十分疼痛。江淼打开绿瓶用手沾了一些,抹上去清清凉凉的,疼痛立刻得到了缓解。
上好药后,江淼将门打开,发现有一个圆脸小丫鬟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外。
“夫人,世子让我送水给您洗洗手。”
“行,你放那吧。”江淼已经习惯世子夫人这个称呼了,外面那群人私底下都这样叫,他听到过好多次了,那些人还以为他不知道。
他洗好手后,那小丫鬟立刻递上了柔软的布巾让他擦手。等他擦干手,那小丫鬟就端着水盆离开了。
“好些了吗?”裴澈走了进来。
江淼点头:“涂上去舒服多了,对了,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他的视线从裴澈的双手移到裴澈的脸上,他发现刚刚那几罐药膏不见了。
“没什么。对了,你待会要和我一起出去敬酒酬谢宾客吗?”裴澈开始转移话题。
江淼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刚上了药。”江淼推脱道,从刚刚那群人的反应看来,不喜他的人还是很多的。以此类推,那些来喝酒的老古板们,只会更不喜欢他。在他们看来,只要嫁了人,无论男女,都应该要遵循三从四德的规矩。
这个规矩他不准备守,但也没必要拿到前面去和他们吵。说实话,这群年轻的怼了就怼了,那群老成精的,还是别轻易得罪的好。
裴澈看起来有些遗憾,但也尊重他的决定。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马上就要入席了,待会人多事忙,我恐怕不便过来。待会我让蝉衣和问荆把沐儿带过来,然后在里头摆一桌,你们就在里头吃。”
江淼点头,这样最好了。他早就想尝尝这些公侯世家宴席上的菜色了。
“那我走了?”裴澈说道,眼里有些依依不舍。
“去吧。”江淼毫无所觉。
“我真走了。”裴澈又道。
“等等!”江淼喊住他,裴澈立刻转过身,略显期待地看着江淼。
“你让府里的人把要敬的那坛酒倒到别处,当然也别倒干净,浅浅留个底,然后往里头兑水,这样大部分人都分不太清你到底喝的是什么。”江淼交代道,今天国公府办的宴席,来了差不多一二百桌人,女客那边不用去敬酒,也要敬一半。
虽说有兄弟在后头帮着喝点,但绕不开的时候也总有的,别到时候喝出个酒精中毒。
裴澈听了,心里很是熨帖,表示待会就让人去办。
裴澈走后不久,果然有人来敲门,江淼上前将门打开,一个人影就飞快地冲进了他的怀里,嘴里沙哑模糊地发出了“哥”的音。
“乖,我就在这儿,不跑,咱们先起来。”江淼安抚好裴沐的情绪,然后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没进来的两个女孩。
单从外表看来,一个温婉可人,一个明艳大方。外表虽天差地别,但二人站立的姿势,眉眼间的神态看上去都十分协调,一看就是长久培养出来的默契。
“你们也进来吧。”江淼说道,这两人应该算裴澈的心腹了,轻易不能怠慢。
“谢江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江淼有些诧异:“你们叫我什么?”
“回江爷,世子之前有过吩咐,说您以后就是院子的主人,让我等以后听从您的差遣。您是男子,不该称夫人,如果江爷不喜欢我们这样称呼您,也可以换一个。”蝉衣说道。
江淼内心涌上一阵感动,其实他与裴澈应该只是合作伙伴,没想到裴澈居然这么信任他。
“就这样叫吧。”江淼说道。
之前裴澈怕江淼人多不自在,便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挥退了,眼下这屋里也只有他们四个。
蝉衣和问荆对视一眼后,去到房间的某个角落,抱出了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这箱子上有一把铜锁,看上去十分坚固。
“这是?”江淼看着问荆摊开的手,手上有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江爷,这箱子里头锁着的,是世子爷这些年从府里得到的家当。世子爷还未成家之前,是交由我姐妹二人管着的,现在您才是主子,自当交给您来管理。”问荆说完,江淼立刻摇头。
“不行的,我对这些不在行,以前是你们管的,现在还是你们管吧。”江淼有自知之明,她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清楚吗?他怎么能插手别人的财务?
如果裴澈在这,估计又要为他的迟钝叹气了。其实江淼也不想想,如果没有裴澈的首肯,他的心腹又怎么会把这东西交给江淼呢?
“江爷,您就拿着吧。”蝉衣接过问荆手中的钥匙,放到江淼手边,“您不在行的话,我们姐妹二人可以在旁边帮衬着,但绝没有我们二人继续管着的道理。”
江淼很无奈,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说。还是等裴澈回来,再私下交还给他更好,也免得旁人怀疑二人的关系。
看见江淼收下钥匙,蝉衣和问荆都松了口气,她们倒也没逼着江淼现在就打开看,把那箱子又抱回了原处。随后,她二人出去了一趟,身后跟着一串手提食盒的人进来。
“这太多了吧?”江淼说道,“要不拿些回去,免得浪费。”
蝉衣笑了笑:“江爷别担心,世子爷之前吩咐过,这菜看着多,但分量都是极少的,应不会浪费的。”
说罢,便让她们上菜。一道又一道拿小碟装的美味佳肴端上桌子。这些菜还热乎着,一端出来,香味便四溢开来,惹得江淼肚子直唱“空城计”。
上好菜后,那些人鱼贯而出,江淼正想让蝉衣二人也留下来吃,二人却已经走到门外拉好门,守在了外头。
算了,大家族规矩重,就算他说了,二人应该也不会留下吃。江淼给裴沐摆好碗筷,两人大快朵颐。
这些菜也就一人两口的量,虽摆了一大桌子,但两人吃完后,也不会觉得很撑。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江淼带着幸福的笑,一边牵着裴沐在屋里溜圈消食,一边询问他回来这几天发生的事。
裴沐大部分都靠点头摇头来回来,有时候也会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每到这时候,江淼都会大力表扬并鼓励他,帮助他竖立起自信心,更加勇于开口。
……
“世子爷,这边,这边!”
夜已深沉,赴喜宴的人才堪堪散完。今天的新郎官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才在众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往院子里走去。
“阿淼,开门!”裴澈喊道,声音含糊,有些大舌头。
倚靠在床头睡着了的江淼一激灵醒来,连忙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一具滚烫的身体便扑过来靠在了他的身上。从未和一个成年男子有过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江淼有些懵。
不是让他掺水下去吗?怎么还喝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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