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睡?!
裴澈表示接受不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那道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的感觉了。有了这道声音,无论什么时候醒来,他都会有一种被人陪伴着的感觉。
“阿淼, 你先冷静一下。”裴澈举起手道,“我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晚归了!”
江淼冷哼一声:“我说了你晚归和我没关系。”
裴澈心里暗道, 还说没关系,脸黑的能滴出水来, 不是因为他晚归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裴澈不知道江淼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 也不知道江淼之前听守门的方小哥说了翠微湖清倌人的事,更不知道他们已经误打误撞达到了刺激江淼的目的。
“好吧,就算不是因为我晚归的事。那你告诉我,为何好端端地突然说要与我分房睡?”
“呵,”江淼扯了扯嘴角, “那你倒说说, 咱们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睡一起呢?别说是因为要留出书房的位置,书房那里宽敞,再摆张床也不是不行的。”
“咱们是夫夫, 不睡同一间房恐惹人猜疑。”裴澈很机智地找到了借口。
江淼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世家子弟, 丈夫和妻子根本就不会每天都睡在一起, 都是一人一个院子, 再不济也是一人一间房。”
裴澈哑口无言,大部分人确实都是这样没错。这样一想, 他们的生活好像还不如普通百姓幸福, 至少百姓夫妻从来都是睡一间房的。
江淼见他不说话, 便从床上爬了下去, 期间闻到裴澈身上那股脂粉味时, 他又忍不住回头瞪了裴澈一眼。接收到怒气的裴澈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
吃早饭时,气氛十分诡异。江淼和裴澈一左一右占据饭桌两旁,端的是泾渭分明。小石头和裴沐都是比较敏感的孩子,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后,也变得蔫蔫的,眼巴巴地来回看他们,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吃,吃了待会送你们上学。”江淼提醒道,两个孩子立刻一改刚才磨蹭的样子,动作变得迅速起来。
吃过饭后,江淼将两个孩子送到蒙童馆内,然后去到大饭堂后厨买了今日所需的菜。提着东西回到家时,江淼惊讶的发现,桌子被收拾过,地也被扫过,碗筷也都已经洗好摆放在橱柜里了。再往外看,刚刚没注意到的角落里,衣服也都湿答答地挂在竹竿上,虽然皱的像是几条腌菜,但也算干净。
沉默了一会,江淼过去将衣服取下拧干,一一展开抚平后再往上搭。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叹了口气,走到厨房开始制作今天的课间点心。虽然他做点心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味道还是没得说的。江淼习惯性地留了几块给裴澈,然后把热腾腾的点心送到蒙童馆外交给白夫子,待会由白夫子发给那些孩子们。
出了蒙童馆,江淼有些迷茫,因为他早上一时生气,说了要分房的话。可是这国子监内,并没有木匠可以订制床具,而且古代不比现代,床这种大件东西,木匠师傅们是不会屯在家里的,必然是有人买时,他们才会动手制作。所以,就算他此刻下去买,一时半会也是睡不到的。
今晚睡哪呢?不蒸馒头争口气,说出去的话不兑现多没面子,江淼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回房睡的!
要不和小石头他们挤一挤?这个念头一出,江淼又立刻否决了。两个孩子已经习惯自己睡了,他要是过去了,下次再分开又要不高兴。
睡哪儿呢?江淼为了这个问题无比烦躁,忍不住又开始埋怨起裴澈来。要不是这家伙一吻破坏了他们之间纯纯的兄弟情,他根本就不用思考这些问题!最可恶的是,这家伙撩拨了他之后,转眼间又出去寻花觅柳,简直把那些世家纨绔子弟风流的一面展现了十成十!
江淼愤愤不平的抱怨着,突然间,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之中质问他,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裴澈昨天是不是去寻欢了?
江淼停了下来,脸色比刚刚更难看了些。他刚刚这种表现,是不是在吃醋?吃醋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发生在情侣之间的吗?莫非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裴澈是他的伴侣,才会对他可能不忠诚的行为表现得这么生气?
江淼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他想要否认,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否认又有什么意思呢?那么,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裴澈有意思的呢?而且,他为什么会喜欢裴澈呢?
江淼大致推测了一下,第一个可能,就是贪图裴澈的长相。江淼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没节操的颜狗,裴澈长得太好了,让他产生了是男人也无所谓的想法。
第二,可能是贪图裴澈的条件。论身份,他是国公世子,即使在一众贵族当中,地位也是靠前的。论资产,他的钱多的江淼几辈子也花不完,和他在一起完全不用考虑衣食住行等琐碎的问题。
第三,在江淼看来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点,那就是单纯看上了裴澈这个人。他精通五经六艺,对上不谄媚,对下不倨傲,性情宽和待人诚恳,有主见但不自负,听建议却不盲从,说起来确实很不错。
江淼的脸有些发烫,他没想到裴澈在他心里原来是这样的。他也努力找了一些裴澈的缺点,例如洁癖,懒散,口是心非之类的,可他现在想来,突然觉得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过日子嘛,肯定是要互相包容的。
想着想着,江淼的脸色古怪起来,既然裴澈这么优秀,为什么会半夜偷亲他呢?他自认无论软件还是硬件设施都比不上裴澈,最能拿出手的大概只有厨艺了,可这对于出身显贵的裴澈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他想来想去,觉得裴澈那天晚上大概是酒精上头了。说不定人家转眼就忘记了,亏他还一直放在心里,并且矫情地吃起醋来。现在想来,他有什么立场责怪裴澈呢?
江淼脸色灰暗,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院子里,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刚刚陷入感情漩涡的江淼,尚不明白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患得患失的。
当然,爱情是很公平的,他患得患失的同时,另外一个人也不见得有多么好过。
早上吃完饭后,裴澈笨手笨脚地把屋子收拾好,才提着书袋去了前头读书。一进门,韩秦便朝他打眼色,脸上满是想要八卦一下的表情。裴澈没理会他,兀自拿出书来挡着脸发呆。在他看来,要不是韩秦出的馊主意,江淼是肯定不会这么生气的。
韩秦十分不解,待夫子宣布休息后,他立刻来到了裴澈身边,不满地道:“阿澈,你这也不够意思了吧,合着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好歹我昨天帮你出谋划策了这么久,你得让我听听,到底有用没用?昨天江兄和你闹了吗?你有没有趁机表明心意,来个水到渠成啊?”他冲着裴澈挑挑眉毛,一脸的暧昧。
裴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水到渠成了,他还能这副样子?
韩秦变得惊讶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应该啊!这个方法百试百灵,怎么可能不奏效呢?你说实话,江兄对你到底在不在意?”
昨天还信誓旦旦认为江淼一定也很在意他的裴澈今天不那么自信了,脸上满是犹疑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暗淡下来,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韩秦看见后,暗叫糟糕,连忙问:“你和我说说,昨天你晚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看见裴澈怀疑的眼神,韩秦又说:“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你有没注意到的地方呢?”
裴澈一想,也是,反正情况不会比早上更糟糕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从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确认无一丝遗漏后,他看向韩秦,等待他的分析。
韩秦听完后,开始怀疑人生。江淼这明摆着醋海生波,为什么阿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不可能,阿淼又不知我们的计划,怎么会吃醋呢?何况昨日我回房时,已经将身上沾着的胭脂水粉都洗干净,衣服也换过了,根本就没有去刺激他。”裴澈笃定地说道。
韩秦闻言,忽的凑近裴澈,在他身上嗅了嗅。裴澈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嫌弃地推开韩秦,一个大男人凑他这么近干什么!
韩秦也不恼,他笑道:“你昨日没有洗发吧?”
裴澈摇头,天色太晚,他没有清洗头发。
“这就对了,你昨日买的东西沾到了发梢,似江兄这般手艺的厨子,大多嗅觉灵敏,他必定是嗅到了你身上的味道,猜出了你昨天去干什么,吃醋之下才会大为恼怒。你细细地想一想他说的话,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裴澈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开始回忆江淼昨天说的内容。
——“横竖家里也没什么好景色给你看!”
——“这样你打扰不了我,我也不会扫了你的兴!”
如果这两句话是建立在江淼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猜出他是去寻欢作乐的前提下说的,那还真有些像是在吃醋的样子!
裴澈越想,越觉得江淼今早的一举一动像是在拈酸吃醋。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神色也逐渐飞扬,不复刚刚来时的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爱情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一会如堕地狱,一会又似身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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