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家伙是谁啊?

    产生妖怪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异的事情, 毕竟一过逢魔时刻,妖鬼都会出来肆虐,只不过鬼只专注吃人, 妖怪则对于神明更感兴趣一点。

    但产生“风穴”那可就不是单单涉及彼岸的麻烦了。

    “这边失踪了四十多人,如果是被鬼吃了,堆积的死气和灵魂倒的确有可能导致时化”

    狯岳皱起了眉头。

    “一次性死这么多人本来就不对劲,就算是鬼导致的,但产生风穴不是会有神来解决吗”

    “对啊。”夜斗反手用大拇指比了下自己,“所以我在这里, 神明大人来解决嘛。”

    狯岳“”

    你个没神社没神器的祸津神来解决风穴用什么解决, 靠蠢吗

    “喂, 也别用那种好像我在做蠢事的眼神看我吧, 没有神器跟随又不代表我一个神器都没有,虽然说有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夜斗嘟囔了一句,随后就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 也没准备做多解释,只在狯岳露出沉思神色的时候随口叮嘱了一句

    “总之你就小心一点吧,就像是有什么诅咒一样, 出现风穴的地方总会出事,你们鬼杀队的工作又很容易死人,此岸在没主动接触彼岸的时候我也无法干涉, 帮不上忙。”

    “也没指望你能帮忙。”

    狯岳自然对神明的各种制约清楚得很, 根本就没有升起过“神明出手杀鬼”这种妄想, 不过另一方面倒是不得不重视,虽说夜斗不太靠谱, 但这好歹也是神明的提醒, 更甚至是代表着“灾祸”的神明的警示他们此行又是不知道会对上什么鬼的有“柱”参与的困难任务, 说不准还真的会出点什么事。

    于是他敛着眸思索了一会儿,“啧”了一声,用指节叩了下售票的窗框,“你这有信纸吗”

    “啊”

    夜斗愣了一下。

    “能写东西的纸倒是有,也有笔,怎么,你想写信”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给我用一下。”

    “对我客气一点啊,好歹我也是神明大人”

    随口和不靠谱的祸津神吵了两句,狯岳扯过半张纸,皱着眉在上面写了两句话。

    他记得富冈义勇前两天还在总部出现过,似乎也是在这附近执行了任务总之先告诉联络队员这件事吧,如果真的出现无法解决的情况,希望那些队员知道去哪儿搬救兵能更快。

    若真的出现连炎柱都解决不了的鬼,那再过来多少个普通队员也是白搭,只有“柱”才能作为有力的增援虽说万一真的有意外,能不能撑到增援到达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种事也不一定就会发生,就当提前多做个准备了。

    “还你。”

    随手把笔抛进手忙脚乱去接的夜斗怀里,狯岳把这张纸叠了叠塞进衣襟,准备等出了门再让鎹鸦去跑一趟,不过还没等他转身走人,从车站进口的地方传来的一阵喧闹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旁边的夜斗也从售票窗口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过去“发生什么事了那边好吵哇,车站居然还能进野猪吗”

    “”

    狯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很好,他的猜测没出错,被抽调的低级队员的确会从蝶屋挑选,而且挑选的人员也还是那么几个,前两天还在一起吹葫芦,现在就又要一起出任务,他是快和这三个智障绑定了吗

    那边裸上身的野猪头喷着粗气怒吼“我听见了怪物的叫声”,然后是熟悉的尖叫声“你个蠢猪那是火车的声音”,还伴随着背箱子的灶门夹杂在其中完全听不真切的劝阻,这三个蠢货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都快引起围观了。

    “那个黄头发的好眼熟啊,狯岳,是你师弟吗”

    夜斗还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热闹,狯岳单手捂了下脸,其实并不是那么想承认,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

    然而就算狯岳抱着不想开口一起丢人的想法,但我妻善逸可不是那么想的,他和炭治郎一边一个,死死架住试图用野猪脑袋去撞车站门口承重柱的伊之助,面目扭曲地嘶吼“你给我停下来啊这头野猪太丢人了我们过来是要找师兄去汇合的可恶反正也要一起做任务干嘛自己就先跑掉了,也不告诉我”

    吼了没两句就开始跑题,后面全都拐弯到对“师兄自己先跑掉”的怨气里面去了,哒哒哒像个机关枪一样抱怨个不停,听到狯岳的表情从不忍直视逐渐演变为了想鲨师弟,夜斗听得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狯岳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狯岳磨了磨后槽牙“不如何。”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想打儿子。

    “听你师弟说话还真有意思,被讲坏话的感觉怎么样生气了吗,生气了吗”

    “”

    刚听见废物师弟大逆不道的埋怨,这边的夜斗又露着贱兮兮的表情用手指头戳他肩膀,狯岳额角的青筋鼓起了好几根,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一拳砸到了没个正型的祸津神头顶“你也给我闭嘴”

    故意跳进雷区蹦迪后果不其然挨揍了的夜斗“嗷狯岳,你就是这么对待神明大人的吗”

    “哪有你这么蠢的神明”

    “哈我可是迟早成为信众千万,香火旺盛的顶尖大神,无敌夜斗神怎么能说我蠢呢”

    “你做梦比较快。”

    狯岳毫不客气地嘲讽起来,“还信众千万,香火旺盛,打个工只有五钱的工钱,你也不怕饿死。”

    “我的心被捅了一刀狯岳,你真是好毒的话哼,我明天就涨价,六钱”

    “廉价。”

    另一边倒是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甚至因为音量同样不小,就连存在感堪忧的夜斗都被投过去了注视的目光,我妻善逸的耳朵格外敏锐,自然毫无意外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线。

    “我听到师兄的声音了,炭治郎”

    于是他立刻提起了精神,手上仍旧架着伊之助的胳膊,用以防止没见过列车的野猪又跑到哪儿去惹麻烦,下意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表情就定格在了脸上。

    “”

    黑发青瞳,脖颈带勾玉,眉头紧蹙,眼含杀意,表情很凶,没错,是他的师兄。

    师兄这次没穿他更为熟悉的鬼杀队制服,而是很罕见地穿上了宽松的袴,羽织罩在肩头,乍一看像青紫色的外褂。袴摆顺着重力垂下,堪堪露出闲散的木屐和洁白的二趾袜,气质和穿着队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甚至现在看起来还会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如果忽略暴躁的神色和手上的动作的话。

    会对着他不认识的家伙露出怒色,毫不客气地斥责,完全没什么距离感地前倾上身凑近,几乎贴上额头彼此怒视,甚至还熟稔到像平时打他的脑袋一样,毫不冷淡地抬起手,狠狠敲了一下那家伙的头。

    我妻善逸的表情开始渐渐消失。

    对别人都更为疏离冷淡的师兄、只会和他吵架的师兄、虽然很暴力但明显会在暴力中透露出亲密的师兄、以这种接近于打闹的行为表示亲近的师兄,此时正在和另外一个不是他的家伙吵架。

    神色愤怒但透着熟稔,眼神嫌弃却毫不疏离,还有揍的那一拳那种力度那个位置那种行为师兄明明只这么揍过他吧

    也不知道为何,我妻善逸的神色开始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来。

    倒也不是嫉妒那家伙被打说真的,看见师兄揍别人其实还有点幸灾乐祸,但是,但是,这种情况不太一样吧师兄揍那家伙有用力吗很轻吧这真的是在打架吗师兄最没有距离感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突然就多出来一个不认得的家伙

    哈啊那人是谁啊为什么看起来和师兄那么亲近啊要知道师兄对别人可是很少动手的就算是关系还算可以的村田先生,师兄也没有做出过这么亲近的行为虽然说被打很痛,但师兄对不熟的人都很守礼,正常来讲都是懒得说几句话,冷漠到没什么交谈,要真的亲近到一定程度才会有这种做法吧

    上下齿列咬合在一起,目光仍旧死死盯过去,我妻善逸毫无自觉地“咯吱咯吱”磨起了牙。

    师兄什么时候有这么亲近的朋友了,他为什么不知道啊从来没有听师兄提起过,也从来没见过,就好像他的师兄在不知不觉间和另外的人结下了更深厚的缘分,就在他不知道也看不到的地方,有了关系像他一样亲近、甚至有可能更亲近的朋友虽说和师兄做好朋友的标志也许称不上什么很好的待遇,但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啊他和师兄从桃山就一直在一起,修行也在一起,训练也在一起,明明应该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了,师兄和爷爷都是他最亲近的羁绊,他才是师兄的师弟吧

    心底一股酸意就好像破了洞的气球,“嗤嗤”地露出酸气,顺着心脏被输送到四肢百骸,再攀着脊背和脖颈爬上皮肤,浮在鼻尖和眼圈。

    不明来源,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我妻善逸的内心,讲不出缘由的酸涩泛在舌根,甚至就连师兄揍完那家伙一拳,臭着一张脸捏了张车票向他这边走过来,这种诡异的感觉也没有消去,反而顺着酸溜溜的鼻尖一起浮在了脸上。

    “你出息呢泪腺连着太平洋吗”

    狯岳咋了下舌,目光在废物师弟脸上转了一圈,又皱起了眉。

    “真是想不到你究竟哪天没哭过,区区一个任务。喂,废物,你们买票了吗”

    “还,还没。”

    我妻善逸磕磕巴巴回了一句,然后下意识越过身侧去看那个最靠边的售票口,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

    “师兄,刚刚和你吵架的家伙是谁啊很熟吗”

    “问这个干嘛”师兄扫了他一眼,似乎是没什么回答的意思。

    我妻善逸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该怎么回答,直说他很在意但是说实话他也捋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简直在意过头了,明明只是师兄而且师兄一直都不热衷分享自己的事情,问出来的可能性总觉得很小。

    但是也说得通的吧他们可是身份最亲近的师兄弟,关系也应该最好才对,突然多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排在他前头,谁都会在意的,那家伙究竟哪里比他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男性本能,我妻善逸开始在心里无意识地攀比起来。

    可恶,是帅哥只和帅哥一起玩吗,这家伙眼睛颜色好帅,头发也很规矩,不过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以前见过吗,怎么没印象

    师兄究竟什么时候有的这一号朋友,根据师兄那种对外人冷淡的性子,起码要认识很久才会这么没分寸感吧,那家伙什么时候背着他和师兄认识的啊

    “是师兄的朋友吗能这么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打闹,肯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真好啊,好亲近啊,不过也真奇怪啊,师兄什么时候有了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呢”

    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这么酸溜溜的语气,但似乎也控制不住,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诡异了。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然而师兄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完全没有否认“关系这么好的朋友”的说法,甚至眉目张扬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眼看着狯岳没准备回答他,冷着脸转身准备去给他们几个买票,我妻善逸就觉得憋着的一口气更酸了。

    于是身体快于思想,他几乎本能地就跟了过去,抬起手用指腹捏住了青紫色羽织垂落的衣角,在狯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前,低低地问了一句“我不可以问吗”

    “”

    狯岳停下脚步,回过身,眼眸微垂,重新细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废物师弟。

    懦弱的神色,畏缩的肩背,躲闪的眼神,和令人想象到温暖和阳光的发色。老是爱哭鼻子,经常大吵大闹,没有自信,连询问真正在意的东西时都不敢有底气。

    最大的梦想是结婚,对女孩子很痴汉,虽然最近状况有点减弱,一部分火力似乎转到他身上去了。

    但是仍旧没胆子去想自己转变的原因,像是只安于现状的乌龟,把肉放到嘴边会凑上来吃两口,其余时候就自得其乐缩在壳里,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爬出来。

    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懦弱的样子,以前在桃山的时候就是,现在也是,明明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天赋,明明接受着老师的教导,明明能斩出那么惊艳的一刀,但是坚定认为自己是弱者,需要被轻视,需要被保护,需要无知无觉地缩在安稳的壳子里心安理得。

    狯岳微微眯起了眼。

    不回答夜斗的身份自然有他的理由,毕竟与他结缘也就算了,再与彼岸结缘,说不准哪天就成为一脚跨过界限的人,要整日生活在能看得到妖怪的惊恐中,所以对此更合适的做法是避而不谈。

    不过倒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夜斗,还有这种作用的吗

    “你当然可以。”

    于是狯岳慢悠悠收回视线,从鼻尖里哼出一声。

    “但是我可不会告诉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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